第144章
众人商讨了半柱香的时间后,昏睡的景和瑶卓终于醒了过来,听到元仲辛他们对地下城的猜测,景只觉脊背一阵发凉,她不敢置信地自语道:“怪不得这地下城这么邪门阴森,原来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妖怪在作祟。”
赵简和韦衙内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
按常理论,正常人哪有这样神通广大的能力,能够单凭自己的力量建造出这么一座遍布机关又神秘庞大的地宫?
韦衙内屈指敲了敲石墙,闲来无事,指尖顺着笔画的刻痕轻轻描绘,他不解地问道:“现在我们解开了石墙上的秘密,然后呢,他给我们七个时辰的时限,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这座地下城的故事吧?”
樊宰执沉声问道:“什么七个时辰?”
元仲辛将唐瞬方才推测出来的时间规则解释给樊宰执等人听,元伯鳍恍然大悟,他若有所思地道:“每一次机关触发的时间都掐得这么准,难道那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立马警惕起来,神色紧张地四处端详。
王宽伸手抚了抚放在正中的朱红木馆,眸光幽深,他蓦然开口:“既然如元大哥所,那人真的在暗处监视着我们,对我们的举动必定一清二楚,我们知道了地下城的来历,但依旧无法出去,是不是间接证明了出去的关键并非在于石墙?”
元仲辛很清楚王宽想什么:“你的意思是要想出去,还要解开这七口木棺藏着的秘密?”
韦衙内一想到里面放着除却那位诸侯的六具尸体,又想到那六具尸体已经存放超过几百年的历史,心底便是一阵恶寒,毛骨悚然,他双手抱臂使劲搓了搓,一脸郁卒地道:“棺材里放尸体这不是常理吗,还有什么秘密需要隐藏的?”
元仲辛敲了敲棺盖,像是根本不知道这棺材里放着什么似的,无关痛痒地挑了挑眉:“谁知道,不定这里面藏着什么长生不老法呢。”
韦衙内撇了撇嘴,不安呢喃道:“若真有,他还用得着藏着,干嘛不拿出救自己的家人啊?”
唐瞬凝望着木馆良久,实在想不出什么思绪,他深深叹息,揉了揉眉心:“先休息一会儿吧,这样耗神下去也不是办法。”
众人闻言,深知急不得,别无他法,毕竟还有六个时辰的时间让他们解谜,个个只好席地而坐,啃着硬如磐石的干粮苦思冥想,时不时还捡起身旁堆砌的金银来量一番。
元仲辛没有休息,他来到石墙面前,仰头凝视着一个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字符,眼底意味不明,深不可测。
王宽站在他身后,负手玉立,沉默无言,良久后才出声问道:“看出什么蹊跷了?”
元仲辛叹了一口气,眸里略带失望地走回到王宽身边,咂咂嘴,目光流转,来到那七口安安静静的木馆之上,他迟疑地提议道:“你咱们要不要开棺看看?”
王宽垂眸思索片刻,犹疑开口:“我也有过此意,可我担心,开棺会引来更为迫险的变故。”
元仲辛自然知道开棺会有风险,但此时此刻除了那七口木棺,好像就真的没有什么别的突破口了,他眉眼间渐露疲惫,连呼吸都莫名便得轻浅。
王宽揽过他瘦削的肩膀,扶住他微晃的身形,心疼不已:“你累了,方才昏过去之前还吐了血,先去休息片刻吧。”
元仲辛明白如今自己的身体不能强撑过久,也没反对,拍了拍王宽的肩,如流从顺地道:“那好,你继续研究研究,我去歇歇,有什么发现立刻叫我。”
元仲辛走回到赵简身旁坐下,后者递给他一个水袋,眼底充满忧色:“元仲辛,你的身体怎么样,没事吧?”她可没忘记元仲辛身上还中着半生死的剧毒。
元仲辛淡笑着摇了摇头:“别担心,我没事。”
景咬咬唇,低声道:“元大哥,第三次施针的时间快到了,王大哥他......”
元仲辛眸光闪烁,无言地看向不远处的王宽。
王宽修长玉立的背影映在他眼底,眸光潋滟幽沉,神情晦暗不明,此时的他心里庆幸不已,就算王宽不,对他了如指掌的元仲辛也知道,在他昏迷过去之时,王宽必定为他把过脉,若非景早已封住了他的穴道,中毒这件事恐怕难以瞒过心思深沉的王宽。
元仲辛望着景笑了笑:“不用急,我会找准时机的。”
就站在他们身旁的瑶卓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那个眉眼精致,含着淡笑的少年,那双如古井毫无波澜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长这么大,从未见过有谁明明知道自己身中剧毒却依旧可以谈笑风生,气定神闲。
难怪自家少主对这人另眼相看。
王宽来回徘徊在石墙之前,倏然间,目光竟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铜镜上,他默立在右侧的铜镜之前,通过镜子,他能够清楚看到元仲辛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个表情,不知韦衙内又怎么惹到元仲辛,后者狠狠地给了他一掌,韦衙内避之不及,对着元仲辛龇牙咧嘴。
王宽无奈轻笑,转身来到另一面铜镜之前,细细量着。
韦衙内毫无头绪地颓坐在薛映身旁,尽管如今的处境让自己心急如焚,可他并没有元仲辛他们那么聪明,除了唉声叹气,抓耳挠腮,他实在想不出别的事可以做,这种既焦灼又无聊的心情让他难受极了,只能不停地呢喃道:“四个时辰,三个时辰,两......不对,七个时辰,七个时辰我们可以做什么啊?”
他赫然直起腰身,脑筋一抽:“元仲辛,你他是不是要我们帮他数清这里到底有多少块金子啊?”
元仲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闲着啊,叫我们帮他数钱。”
韦衙内可怜兮兮地哼哼唧唧道:“那他干嘛给我们七个时辰?这么多时间,在这间房里,我们还可以做什么呀,就算是开棺,这种木馆一撬就开了,能花多长时间啊。”
元仲辛心中也甚觉奇怪,思前想后,依旧得不出答案。
韦衙内见没人搭理他,又独自发牢骚去了:“四个时辰走过道,三个时辰过铁索桥,两个......不对不对,七个时辰——唉,我怎么老是数错。”
薛映实在忍受不了韦衙内念佛经似的声音,他无奈地瞥了韦衙内一眼:“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韦衙内一脸正经地看着薛映:“你还别,有可能我一直念叨着,就会想到什么突破口呢——咱们之前背书不也是这么念着念着就会背了嘛。”
十离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对沉默寡言的大汉以及身上背着长弓的少年道:“淮陀,画月,我觉得咱们还是数金子比较实际。”
淮陀和画月极有默契地点了点头,居然真的弯下身来一块一块地数着。
唐瞬眉头直抽,眼神中略带嫌弃地看着蹲地上的三人。
元仲辛一边听着韦衙内的念叨,一边漫不经心地量着木馆,发现王宽正定定站在铜镜前,他心中莫名其妙升起一种异样感,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脑海,怎么都止不住。
就在这时,韦衙内又在念了:“四个时辰走过道,三个时辰走铁索桥,两——七个时辰到底要干啥呀?”
两个......时辰?
元仲辛猛地抬头去看那两面铜镜,心头惊跳不止,停滞不前的思绪茅塞顿开。
对啊,如果那人真的要将他们永远困在地下城里,怎么可能会给足七个时辰?
时间越短,对他们来越不利,这才是那人真正的意图。
四个时辰,三个时辰,紧接着,应该是两个时辰才对——恰巧,这个房间里就有两面铜镜!
镜子高大显眼,却因为七口木棺在前,让他们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忽视了那两面铜镜!
元仲辛惊疑不定地厉声问道:“我们在这房间里待多久了!”
所有人都被元仲辛的神情惊得一头雾水,其中一名骑侯军回答道:“我算是最早醒的那批人,从我醒来开始算起,大概还有一个刻钟便足两个时辰了。”
元仲辛的心脏顿时猛缩,他来不及解释,连忙跑到王宽身边:“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时限不是七个时辰,两面镜子意味着我们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现在还剩一刻钟了!”
王宽大惊失色,其他人听了,面色骤然变得苍白恐惧。
赵简掐进拳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都先别急,既然是镜子提示时间,那么离开的线索应该也是在镜子里,大家赶紧看看!”
在这种地方,时间本该流逝得缓慢,然而生死存亡来临之时,一刻钟却过得异常迅速。
就在所有人都手忙脚乱摸索着铜镜却毫无发现之时,一个震耳欲聋的钟声再一次飘荡在空中,磅礴幽鸣,势不可挡!
众人惊疑不安地紧紧盯着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会随时随地钻出什么索命的妖魔鬼怪。
然而,钟声响起,空中盘旋回荡半晌,直至完全消逝,除了弓杯蛇影的紧张气氛,房间里居然一切如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元仲辛不敢有任何麻痹大意,神情警惕冰冷地注视着周遭,就连呼吸都不知不觉地减弱。
赫然间,元仲辛察觉到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王宽有了动静,他扭头看去,却发现前者正一步一步走向左边的铜镜,身形好像有那么一丝僵硬,元仲辛以为王宽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犹疑问道:“王宽,你看到什么了?”
王宽充耳未闻,神情呆滞,目光涣散。
元仲辛心中警铃大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快步来到王宽面前,一把钳住对方的手臂,不安问道:“王宽,你到底怎么了?话啊!”
王宽整个人如同陷入眸中魔怔状态,发狠挣脱了元仲辛的手,加快了走向镜子的脚步。
元仲辛惊骇得连呼吸都停止了,一个闪身挡在王宽面前,颤着声喊道:“王宽!你给我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