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元仲辛紧紧搂着王宽的脖子,眼前一片模糊朦胧,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他心里十分不安,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在地下城之时,瑶卓帮他清蛊放血的时候。
为了保证蛇蛊不游走到其他筋脉之上,每次放血,瑶卓都必须先将元仲辛的穴位封阻,就像之前景为了延迟半生死毒发之时做的那般,但两者是有天差地别的,景的封穴可以让元仲辛保持感官灵敏,头脑清醒,但瑶卓的封穴却是让元仲辛耳聋眼盲,神志混沌。
然而尽管如此,放血依旧成为元仲辛心里一辈子的阴影。
他看不清事物,听不见声音,整个人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他本该昏死过去,却次次都保留最后一丝清醒,无比清晰地亲身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一丝一缕地流走,就像是有人在从他身体内偷走着什么,他却动都不能动,任由摆布,只能接受。
自那以后,元仲辛就不喜欢被黑暗蒙上眼睛,甚至于,还有几丝后怕,在王宽拿出黑布之时,他第一反应是拒绝。
但那人,是王宽,天底下,他怕死怕痛,怕流血怕受伤都没问题,但他最不该怕的是王宽。
元仲辛清楚感受到王宽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心中疑惑,微微仰了仰头,只想着抱着自己飞了这么久,王宽应该是觉得累了,他略微拔高音量道:“王宽,你要是累了就放我下来,走过去也行。”
沙沙风声稍稍掩盖了元仲辛的声音,王宽依旧听了个清楚,他垂眸低笑,目光看向眼前一片幽篁竹林,温言道:“不用走,我们到了。”
话间,王宽抱着元仲辛轻盈落地。
元仲辛双脚刚一触地,风息涌动,竹林轻响,卷来一阵清冽醇香,他心中猛然一喜,下意识地欲要扯开眼前黑布,却被王宽压住了手,他不解问道:“怎么了,咱们不是到了吗?”
王宽把元仲辛的手牵入掌心,低笑道:“是到了,再等等。”
话音落罢,他牵着元仲辛一步一步往前走去,细致入微地开口嘱咐道:“放心走好了,我找人磨过的,这里都是平路,不会有石子绊脚。”
元仲辛心中甚喜,他兴致盎然地问道:“王宽,你是不是带我去酒馆了?我闻到一股子酒香,这里面是不是有酒糯米啊?”
王宽轻笑出声:“不是。”
元仲辛一头雾水:“不是酒馆?那是茶馆?”
王宽牵着元仲辛站定,他侧身来到元仲辛面前,眼里泛着柔光,像是洒入了满天星河那般盈盈潋滟,惊艳绝伦,他开口:“都不是,这里,是独属于我们的家。”
黑布终被解了下来,元仲辛揉了揉双眼来习惯不算明亮的光线,而后,他看到了两扇紧闭木门挡在眼前,木门之上,有一块方正牌匾,牌匾两侧各自挂着两顶灯笼,透过灯笼里的烛火,元仲辛隐隐约约看出牌匾上的字。
束心渊。
褐木玄墨上,三字飘扬而立,潇洒利落,笔锋回转韵味极深,遒劲有力,清冷之势间,笔画曲折兜转竟显几分缠绵悱恻的暧昧。
也不知是这世间闲来无事的揶揄,亦或是上古祖辈定夺字音时开的玩笑,元仲辛的辛,元仲辛的心,皆为同音。
束,缚也,以粗绳韧索束缚之。
至于“之”字代指什么……
元仲辛愣了又愣,脑子闪过灵光,一下子便明白这三字的深意,他心头猛跳,昏暗灯光下,莹白的脸色透出一丝嫣红。
王宽把他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眸色幽深,他侧头凝视着元仲辛,似笑非笑地开口:“不进去看看?”
王宽既清冽又低沉的声音激得元仲辛心底没来由地一阵发麻,他下意识抬手推开木门,清风酒香扑面而来,触目间,院内正中空地之上建有一个凉风亭,院子的西南角立着一座占地巨大,精致雅丽的竹木屋子,有一段矮脚台阶通往屋内,勾角处琳琳琅琅挂着数个泛着轻浅黄光的灯笼,零星烛火聚集在一起,映得院内一片温暖明亮。
尽管前院立着竹屋和凉风亭这两座庞然大物,但空出的地方依然宽敞得厉害,元仲辛深觉,要再在这院子里多建一座屋子也不是问题。
元仲辛刚准备走上阶梯进竹屋看看,却被王宽拉住了,他笑着道:“你先去后院看看。”
元仲辛闻言,立刻兴奋地跑到后院,入目最显眼的居然那棵长势最为挺拔峥嵘,生气盎然勃发的参天榕树,榕树枝干上竟也挂满了黄光灯笼,树下左侧有一个不大不的清池,池上横着一座做工精细的水车,带动着清水环流,树下右侧竟建着一个的厩舍,厩舍旁横竖排列立着几个木架子,架子上满满当当摆着一坛又一坛清香甘醇的深红酒樽子,封口都还未开启,明显是王宽事先准备的。
元仲辛兴高采烈地撕开其中一个酒坛子的封口纸,耸了耸鼻子,熟悉的酒糯米醇香直冲鼻息,他伸手点了点表层的清酒,而后放入口中,仅仅一滴清酒便勾起了他深埋许久的瘾,一时之间,元仲辛激动得不出话来。
王宽不知何时来到元仲辛身后,他宠溺无边地开口:“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元仲辛连忙点头,眉眼含笑,他好奇问:“你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的?”
王宽缓缓摇头,意味深长地盯着元仲辛,视线晦明难定:“不是我找的,是我专门找人修建的,除了屋子,亭子和厩舍,这里的一切都是我亲手布置的。”
王宽走近几步来到他身前,眼角染着几缕纷乱与情迷,他撩起元仲辛的发丝,卷在自己的指尖上一下又一下,垂眸低语道:“既然你喜欢这里,我们就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再也不出去好不好?”
元仲辛一时间无言,呆愣地望着逆光而来的王宽。
王宽将发丝卷近自己唇边,细细摩挲,他字语低吟,带着痴迷:“你要是想见赵简和元大哥他们,我可以把他们都找来,在这里一起吃饭喝酒,谈天地……那个厩舍,你看到了吗?那是我专门建给半斤的,虽然现在你多了八斤和仙女,但我可以委屈些,让它们在这里有地方落宿。”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想要和家人朋友齐聚,我都满足你,只要……只要你完完全全地独属于我,这些我都可以答应,我可以忍,忍受你把心思分给他们,忍受你眼里还有他们……”
天大地大,什么千奇百怪没有,但王宽只要一个元仲辛。
元仲辛无奈叹气,抬手轻轻抓住王宽的手,浅笑道:“傻瓜,我不属于你,我还能属于谁,难不成真要我天为父地为母,身心交给江山社稷?”
王宽凝望着他,犹疑不安地重新确认:“你真的答应我?真的不骗我?”
元仲辛没好气地拍了拍王宽的脑门:“真的,你再问下去我可生气了……”他话都还没完,凉风袭来,身子微微受寒,一个喷嚏断了他的话。
王宽顿时紧张起来:“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给你找件衣裳。”
望着快步离开的王宽,元仲辛立马捧起那一坛酒,毫不犹豫地往口里灌,喝下好几口清酒,他还绝不够,又灌了好几口,酿酒糯米的黄米酒烈性足,后劲大,喝了不过半坛,元仲辛便觉热意上脸,紧接着头脑一阵昏沉。
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多多少少心中有数,他不害怕,难不成还不允许他害羞了?
元仲辛放下酒坛,靠坐在木架子旁,等着醉意上头,十分熏醉,他只需其中三四分便够了,他听闻醉如烂泥,是享不了情欲快感的,黄米酒酒劲快,几口就满足元仲辛所需。
王宽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长袍折返回后院之时,入眼便见元仲辛呆呆地坐在地下,他生怕地上凉意侵上元仲辛身体,赶紧跑了过去,焦急开口:“怎么坐地上了?你……你还喝了黄米酒?”
元仲辛扬着一张嫣红精致的面容,傻笑嘻嘻:“王宽,嘻嘻嘻嘻……”他朝着王宽张开双臂,着酒嗝儿,拖着声音道:“王宽,你抱我回去,抱……”
这样乖巧诱人的元仲辛,王宽看得一阵口干舌燥,他握了握拳,将长袍披在元仲辛身上,轻柔将之横抱起,无奈问道:“怎么喝酒了?这里水寒风凉的,还坐地上喝酒,要是受凉了怎么办?”
元仲辛瞪着一双清润朦胧的眼睛,他搂紧王宽脖子,埋首于他颈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王宽的下颚,闷闷开口,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有些话,我不喝酒,不出口……”
从后院走回前院是有一段距离的,王宽鬼使神差地放慢了脚步,他问:“什么话?”
元仲辛迷迷糊糊的,咂咂嘴:“我很爱你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你好像总是不相信,你总是怕我再离开你……我过的,我回来了就再也不会走,我爱你,这世间上来来往往人这么多,我谁都看不上,我只看得上你……”
“我身上都有你给的标记了,我能走到哪去?”
王宽的脚步瞬间僵滞,心神俱震。
原来,元仲辛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在他背上留下了标记,那天,元仲辛根本就是醒着的!
元仲辛像是察觉到王宽的震惊,他继续开口话:“不过你放心,我没看过那是什么,谁都没看过,哪怕是瑶卓替我解毒疗伤的时候,我都是穿着衣服的,除了我,没人知道我背上有东西——王宽,那个位置依旧是独属于你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那里有什么,没人能抢,就连我都不行……”
元仲辛温热的呼吸掠过颈间,惹得王心底发颤,眸色顿时变得深不见底,他赫然加快了脚步,飞速回到竹屋内,将元仲辛轻轻放在床上,反手便将竹门掩蔽,而后来到呆坐着的元仲辛面前,缓缓单膝跪下。
元仲辛朦朦胧胧地看着王宽双眼,抿嘴轻笑着,他故作神秘地招了招手,附在王宽耳边用气声道:“王宽,我想要你。”
王宽双眼陡然通红,他咬紧牙关,瞳孔巨震,他死死盯着元仲辛,一字一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元仲辛重而缓地点头,笑得天真烂漫,刹那间便勾起了王宽心底暴虐的欲望。
王宽蓦然笑了,眼底偏执疯狂生长,他一手解开元仲辛的发带,亲眼见着三千青丝如瀑布般垂落,氤氲烟月纷乱迷人眼,撩得他浑身酥软,而后,他将元仲辛推倒在干净纯白的床铺上,欺身而上,右手稍一用力挥扬,元仲辛身上的衣带被轻易扯开,他俯身吻上元仲辛的唇,舌尖挑逗,唇齿交触,攻城略池般。
元仲辛本就有几分醉意,被王宽这么一个亲吻,更是头晕目眩得厉害,他只觉身子里热意腾升,单靠亲吻无法抒解,但他又不知该做什么,才能缓和那股热意,紧蹙着眉,不满低吟。
王宽离开元仲辛的唇,撩开他身上一层又一层的衣物,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白皙玉体,身下顿感硬疼。
此时的元仲辛青丝散落,发尾稍稍卷翘,无力搭在他光滑细腻的身子上,青丝的墨与身体的白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平添令人眼红难耐的脆弱,眼角沾染着迷乱嫣红,眸色波光盈盈,如同皎月欲碎,散尽一地烟雨朦胧,嘴唇微张,声声细微呻吟喘息寻处而逃,纯洁与妖异同时在元仲辛身上绽放,宛若谪仙堕入魔窟。
王宽毫不犹豫地将元仲辛拉入欲海。
半柱香后,两人坦诚相对,香汗淋漓,四腿紧紧交缠,悱恻难眠。
王宽在元仲辛身上留下串串青紫樱红,下身时深时浅冲撞,寸寸开疆拓土,直击灵魂的紧致与温热让王宽几欲癫狂,唯有咬住舌尖,才能守住最后一丝清醒,每一次深入与浅出的极致快感攀入骨血,听到的每一声淫靡呻吟之音钻入耳窝,王宽宛若置身于云端,他实在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得上与元仲辛水乳交融。
元仲辛的神志被撞得七零八落,他无意识地把细长双腿别在王宽腰间,阵阵酥麻快感沿着筋骨传来,惹得他眼角挂泪,断断续续告饶,带着哭腔,甜腻诱人:“别……王宽,王宽……慢点,慢,慢点,唔啊,太快了……王宽,不要……”
王宽听到了,顿了顿,身下动作猛然加快,喘息剧烈,隐隐中,仿佛有什么到达了临界点,他低吼着元仲辛的名字,像在找出路。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仲辛哭着发出一声急促尖叫,而后,两人交缠律动的身体一阵痉挛,王宽抽动冲撞的动作慢了下来,元仲辛呻吟求饶的声音了不少,但所有情事依旧在持续着。
夜正深,正好值春宵,尤其这春宵,等了三年之久,久得连时间都甘愿为他们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