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忽悠大王
太阳渐渐升高,逛花市的人越来越多,花枝这边满满一车的花团锦簇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卖花人当中很少有这么年轻的姑娘,人美嘴甜会话,一张笑脸比花还娇俏,光看着就赏心悦目,要是再被她脆生生地夸上两句,掏钱都掏得美滋滋。
花枝做生意门道多,不同品种的花喊价有高有低,同样品种大不同花苞数量不同价钱也有差别,既不会要得太过份,又留有优惠的余地,加上她话有意思,讨价还价的过程都充满趣味性,大伙都愿意卖上一盆两盆和她逗趣几句。
不到半时,一车花就卖掉了半车,周围的花贩全眼巴巴地望着她,脸上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江渔早在跟着花枝摆摊时就见识过她的忽悠**,因此并不觉得稀罕,花枝收钱他搬花,两人配合特别默契。
有些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只要住得不远,江渔还会帮人送到家。人家看他辛苦,有时还会额外多给几毛辛苦费。
江渔拿回去跟花枝邀功,花枝灵机一动,让他回去问问有没有哥们儿愿意出力的,下次可以跟着来,别的不干,专门帮人送花,按花盆大收钱,不但可以帮自家送,还可以帮别的摊位送,花市这么多花,一天下来挣个十块八块的也不是不可能。
江渔觉得这主意挺好,心里立刻有了几个合适人选,算回去就找他们谈。
花枝一边卖花,一边忙里偷闲在人群里寻摸,盼着能看到魏老先生或者其他几位老先生。
意外的是,几位老先生一个没见着,倒是见着了上次和魏老先生抢兰花的那个中年男人。
一开始,那人没注意到花枝,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挨个摊位看花,似乎很着急,却又找不到满意的。
花枝悄悄观察了一阵子,在他走近时主动叫他:“领导,你好啊!”
中年男人一愣,继而认出了花枝,下意识地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魏老先生不在,才推了下眼镜:“是你呀!”
花枝看他这样,猜他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留下了阴影,虽然魏老先生不会因为一盆花和他计较,但也够他战战兢兢一阵子了。
“对呀,是我。”花枝笑道:“领导你今天要买什么花?”
她一口一个领导,中年男人似乎很受用,挺了挺腰杆:“倒不要什么名贵的,主要得开得好看,热闹。”
花枝:“是为了庆祝劳动节用的吧?”
“哟,你这个姑娘倒是聪明。”中年男人意外了一下,“你们乡下还知道劳动节?”
“……”花枝在心里骂了句狗眼看人低,脸上仍笑咪咪道,“是魏爷爷告诉我的,他你们城里对劳动节很重视,个个单位门口要摆几盆花增添节日气氛,所以专门教我种了一批便宜又好看的花,赶着五一之前来卖。”
“……”江渔在旁边瞠目结舌,卖了那么多盆,他可从没听花枝提过一句什么爷爷什么劳动节,咋这男的一来就忽悠上了呢?
中年男人也很吃惊,听她起魏老先生时那么自然亲切,感觉两人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中年男人其实就是魏建国手下的秘书刘正阳,这次是专门来给县.委几个部门统一采购节日用花的。
往年他们单位过劳动节从来没摆过花,顶多是开个表彰会评个先进发些搪瓷盆麦乳精之类的东西,去年五一期间魏书记去首都出了趟差,看到那边的单位都摆放盆花,回来后便提议今年可以摆些花试试。
像这种内部口头决议,一般人不会知道,这姑娘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就是书记他爹透露的。
能得到老爷子亲自指点,那关系能差得了吗?刘秘书心里盘算,不如就卖个顺水人情给她吧,回头让她在老爷子面前美言几句,没准上次的事老爷子就不计较了。
这样想着,他就把花枝叫到背人的地方,笑呵呵地问她:“姑娘,你那批花一共有多少,我大概需要个两三百盆,你要是有的话,我就不去别家问了。”
“啊?”这下轮到花枝震惊了。
她原本只是想着忽悠忽悠这家伙,让他把剩下的花买了,没想到他张口就是三百盆。
这么大的买卖,别她刚好有,就算她没有,去别人手里倒也得倒过来,挣花不挣钱无所谓,先拉拢个大客户再。
过了五一还有十一,还有元旦春节,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回不赚下回赚。
两人一个刻意送人情,一个刻意拉主顾,很快就达成了三百盆花的交易,约好明天一早送到县.委大院。
刘秘书问花枝要不要收点订金,花枝不用,咱俩都认识魏爷爷,你肯定不会骗我,只要留个称呼留个电话能让我找着你就成。
刘秘书写了姓名电话递给她,又隐晦地提了提魏老先生,便匆匆忙忙走了。
花枝明白他的意思,觉得他这人未免有点家子气,一盆花的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怕魏爷爷和他过不去,也太看魏爷爷的肚量了。
回到摊位上,花枝兴奋地把这个好消息声告诉江渔,两个人傻乐了半天,迅速处理掉剩下的花,去市场逛了一圈,买了水壶,衣裳,提亲用的红糖果子等礼品,骑上三轮车急匆匆往家赶。
公路两旁的麦穗已经开始变黄,暖风拂过,麦浪翻滚,花枝一时兴起,在后面唱起了《在希望的田野上》,此刻的田野,在她眼里就是满地黄金,等待着她去收割。
江渔被她的欢快情绪感染,把个破三轮骑得呼呼生风。
与此同时,花叶也正从集上往家走。
今天逢集,花枝去了县城,头天晚上告诉她今天不用赶集,可她舍不得浪费时间,便一个人去了集上摆摊。
这段时间天天跟着花枝锻炼,她的胆子已经大了很多,虽然卖东西没有花枝八面玲珑,一个集下来也赚了十几块钱。
她很开心,算回去给花枝一个惊喜。
大晌午的,天气燥热,赶集的人都早早回家了,下了公路后,土路上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风吹着麦浪沙沙作响。
花叶不禁想起乡下流传的“晌午头鬼露头”的传,忽然有点害怕,赶紧加快步子往家跑。
土路坑坑洼洼的,她心里又慌张,一不留神被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上,手掌磨破好大一块皮,裤子也磨破了,膝盖磕得生疼。
人越怕什么就越忍不住往什么地方想,花叶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是鬼在绊她,吓得顾不上疼,爬起来又往前跑。
眼看着就要拐到往村子去的路口了,齐腰深的麦田里突然蹿出一个男人,从后面揽腰抱住她就往田里拖。
“啊!”花叶惊呼一声,那人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到麦田中间,压.倒在麦丛里。
花叶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拼命挣扎喊叫,奈何双方力量悬殊,她被那人死死钳制住,动弹不得。
那人压着她,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去撕扯她的衬衣,随着“哧拉”一声,细白的皮肤坦露在阳光下。
花叶又羞又怕,双手死命去挠那人的脸,抠他的眼睛,那人被惹恼,捡起一大块土疙瘩就往花叶头上磕。
花叶绝望地尖叫,紧紧闭上眼睛。
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落下来,那人突然闷哼一声,从她身上栽了下去。
花叶睁开眼,看到一个壮实的男人像门神一样站在眼前,紧握着两只大铁锤似的拳头,一脚踹在那流/氓心口上,随即蹲下去,膝盖顶住他肚子,大铁拳一拳接一拳砸下去。
流/氓被得毫无招架之力,蜷起身子,抱住男人的腿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饶了我吧!”
“你干这缺德事,哪能这么便宜饶了你?”男人抓住他的领子把他腾空拎了起来,“走,跟我去派出所!”
“先等等!”花叶正看得目瞪口呆,一听去派出所,激灵一下爬起来,抓着自己被撕破的衣裳怯声道,“大哥,先别去派出所……”
“为啥?”那男人愣了一下。
流/氓趁他愣神的功夫,奋力一挣,挣脱他的钳制,一溜烟跑了。
“娘的,站住!”男人大喊着要去追,被花叶叫住,“大哥,你别追了,我怕。”
男人只得停下来,问她:“你怕啥,犯错的又不是你。”
花叶撇撇嘴,眼泪掉下来:“我怕人家闲话,我奶要是知道了,非死我不可……”
男人恍然大悟,心想她顾虑的也对,真要报了案,这事儿肯定瞒不住,乡里人爱传闲话,流言一传开,姑娘家的名声就坏了。
“那行吧!”男人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递给她,“别哭了,收拾收拾,我送你回家。”
“谢谢大哥!”花叶接过衬衣穿上,强忍眼泪给他鞠了一躬。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麦田,花叶回头看看那一片倒伏的麦子,心里后怕,两条腿直发软。
男人跟在花叶后面,一直陪她走到村口,停下来:“你自己回去吧,我跟着你被人看见还是不清。”
花叶就问他叫啥名字,住哪个村,回头把衬衣洗干净给他送去。
男人想了想,并没有告诉她,就那样光着膀子走了。
花叶看着他宽厚的背影,眼泪差点又止不住。
回到家,家里人已经吃过饭了,花枝还没回来,花老太正坐在屋门口靠着门盹,院子里晒了两床被子,刘玉兰和花朵一人拿着根竹竿在被子上的灰尘。
花叶不想让大家发现她的狼狈样,低着头轻手轻脚往堂屋走,刚走到花老太门口,花老太突然就醒了。
“站住!”花老太眯着眼睛量她,“你为啥穿着男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