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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塑料技术还不过关。”廖安西脚步慢了两拍,随后加快脚步。

    江文清扶了扶眼镜框,明白对方把这件事放到心里,还陪跑个屁呦。他气喘吁吁扶着老腰找棵树靠着,原本讨厌的梧桐树竟变的无比可爱。当初俩人差点为了在厂子里种什么树大出手,老廖非要把在厂子里载满梧桐树,他反对,要中松针树、银杏树、桂花树···把厂子弄成百树园,最后俩人各退一步,在大道上种满梧桐树,边角角落种什么由他安排。

    追忆间,手中躺着一片翠玉的树叶,他揪着叶子扇凉风。越扇心里越火热,塑料技术被老廖整成功,他们厂子里就可以生产各种各样熟料工艺品,用塑料代替铁盆子、铁罐子···一个新工艺的诞生,会带来一系列的附加品,到时厂子又该扩建,又得招收工人,为国分忧。

    “吃饭了,你在路上看什么?”老男人伫在大路上遥望远方,张凡眼珠子一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什么!”廖安西挑起耷拉的眼皮子,转身走进家里,冲了一个澡才吃饭。他刚吃了两口饭,差点被一个声音噎死。

    “妈妈,下午哥哥接我回新家。”懒妞脸颊贴在桌子上咬着奶嘴玩,奶牙磨几下,才软弱无力吸几口。

    彬彬幅度朝她点头,把鸡蛋剥到她碗里,又给她夹了一个鹅蛋大的包子。

    懒妞被哄着吃了包子、鸡蛋,再也不愿意吃其他饭,努力跟牛奶较劲。

    只要有彬彬在,人家把懒妞伺候的妥妥当当,没亲生父母啥事。

    廖安西漆黑的眼珠子暗沉,不能再任由两人胡闹。懒妞本来就懒,被彬彬没有原则宠的愈发懒娇,以后彬彬谈了对象,懒妞被养成大型巨婴,谁来娇惯她,对象都难找。

    “彬彬,成为臭老九下乡苦,”廖安西拿妻子事,“臭老九和牲口一个过日子···”佝偻着腰面对大家,艰难的讨生活,“你哥马上入伍当兵,你爸···”他‘诶’叹一声,物是人非,心里不是滋味。

    “孩子,和他们这些做甚!”张凡揪着老男人的袖子,提醒他别了,“多陪陪他们话,平常勤快点,给他们倒茶,两句甜话,我估摸着他们心里再苦,嘴里也是甜的。”

    彬彬低着头扒饭,心里不是滋味咀嚼几口,才‘嗯’了一声。早父亲肃穆脸上的柔光因为他一句‘跑步减肥,顺便到叔家吃饭’,变的勉强僵硬,他急等着陪懒懒,没把父亲失落的眼神放在心上。

    他想,他走后,父亲一定站在大门口注视他许久、许久。

    耳朵里响起钟表的声响,‘咯哒咯哒’,传到他心里,闷的鼻子发酸。

    “叔、姨姨,”他攥紧筷子的手松开,声音闷闷道,“我没拿书包。”

    一个身体轻盈矫健的胖子飞出去又飘回来,柔声安慰好懒懒,再次飘出去。

    廖安西嘴角上扬,样!论心眼子,十个你也比不过老子。

    懒妞头顶上的卷毛跳动两下,害怕似的缩了回去。她咬着奶嘴歪着头盯着爸爸耀眼的眼眸,明明很漂亮,为毛她背后出冷汗。

    懒妞胃,吃多了反而腹胀难受。廖安西没有逼着她吃饭,催着她自己去收拾书包。

    懒妞轻咬奶嘴,‘噴’一声,脸上甩了几滴奶水。肉掌支撑着椅子滑下来,软绵绵、晃悠悠,细如甘蔗的棉花腿迈着绵软的脚步回到房间。

    “懒妞骨头脆弱,一方面是体质问题,更重要缺少锻炼。时候觉得可爱,长大后有的愁。”廖安西忧心忡忡,怕懒妞长大不能融入社会。他也想永远娇惯懒妞,很显然不现实,任何情况下他极度理性,走一步看十步,希望尽最大可能让懒妞少走弯路。

    张凡心思通透,握着老男人的手掌拍了拍,“我身子骨不好,抱不动懒妞。”

    俩人相视而笑,默认矫正闺女懒病。

    她何尝不知道闺女这般娇气不好,每次懒妞娇俏软甜耍无赖,她立刻没有原则娇宠懒妞。

    毕竟这是她和老男人好不容易保下来唯一的孩子,前几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如今实行计划生育,更加没可能要孩子,怎能不娇宠着她!

    翻过一年,懒妞光荣的成为一名一年级学生,是该懂些事。

    懒妞骨头有些弱,不磨磨蹭蹭走的慢,时常走在平地上摔倒。

    张凡送懒妞上学,纤长玉白的软手握着肉爪子,懒妞将将摔倒能拉她一下。懒妞总是被眼前的新鲜事物吸引,能在卖油条、卖包子的地方看半天。

    客人们见一双水润闪着流光溢彩眼眸,粉色的肉垫子托着颊鼓好奇的看着他们,孩子身上穿的是最新潮的衣服,金色着卷儿的柔发随着头顶几根害羞草伸缩飘荡。

    大家忍不住多看几眼,故意拿包子、油条逗逗姑娘。

    只见姑娘先是惊讶的睁大眼睛,然后有礼貌道谢,揉着肚肚‘饱饱了’,拉着女士走,还不忘回头和他们挥手再见。

    懒妞一会儿被飘落到脚边的树叶吸引,一会儿被从她身边穿过去的自行车吸引,看到路边的猫儿、狗儿,都能蹲下来看半天。

    母女俩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懒妞一进教室,就听见姑娘们集体抽气,眼神就没从她漂亮的头发上移开···

    张凡没有回家,学校里有一个凉亭,旁边长着两棵合抱桂花树,刚巧把亭子遮挡在下面。她走进亭子里坐下,从白色绣着龇牙咧嘴大嘴驴的单肩包里掏出一本书,在凉凉微风中惬意的品读书本。

    前面一排上下两层共十间房子,靠近大铁门左边上下两层共四间房子,右边铁杆上飘荡着一面庄严肃穆的五星红旗。

    上面明确到教育是名族振兴的根本,没有了随意抓捕老师的红袖章,许多老师陆陆续续从乡下劳改的地方回归到学校,行人路过学校听到悦耳的读书声,皆会心一笑。

    “读书好,考大学、考师范、考大专,国家给大学生分配工作···多好。”所有的感慨最终只用两个字,‘多好’总结。十年的悲怨,在迎来日出,柔和的阳光温暖他们的心灵,驱散黑暗和寒冷,只能一句‘多好’,‘好极了’。

    “姜哥,你倒是想想办法!”男人烦躁的抓着乱糟糟的头发,一不留神被红焰点点的烟头烫伤,骂骂咧咧跳起来踩踏烟头。

    一堆男人或是蹲在地上苦恼抓头,或是双目无声靠在墙上,或是搓手盯着他们的老大···

    “谁TN的能想到拨正反乱,”那些被他们栽赃送到下乡改造的人回来了,比原来更有势力,然而他们却被群众们排挤,没有工厂要他们的无赖,“真他N的倒霉,施孝敬坐上正局的位置,林祥锋成了自行车厂厂长,他哥成了市委书记,”嘴中像塞了牛粪一样,尽骂一些辱人耳朵的话,“感情他们不是去受苦,倒像游历一番,回来就升官发财了。”

    “大哥,我们跟你不有十年,怎么也有六七年击臭老九,为了随时随地任由你使唤,干的好好的工作也辞了,您看···”

    当年任、姜、钱三家一手遮天,他们跟在大哥后面抄家,搜刮了不少好东西,可比他们点头哈腰,看厂长脸色拿仅够裹腹的工资强多了,想也没想辞职,或者把岗位让给兄弟,哪里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们送出去的岗位要不回来,找工作没有人要。跟在大哥身后他们收缴了不少钱,全被他们胡吃海喝败嚯的差不多了,眼瞅着坐吃山空,如今治安归警察局管,他们没办法威胁人搞一些钱,他们急了,目前什么也不想,只想找一份安稳的工作。

    姜援朝猛地吸几口烟,结果把自己呛住了,咳的眼睛发红才缓过来。

    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是家中的幺子,大哥、二哥都有体面的工作,唯独他成了为父亲铲除障碍的木仓靶子,以前活的逍遥自在,天天挤兑兄长们,现在可愁死他了,想要到政府部门做事,光政审就过不了,让他到工厂里做普通工人,他可不干,也做不了工厂领导···

    “大哥,你倒是句话,兄弟们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