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上门
李叔把消息递进来时, 张芝麻才吃了晚饭。
“芝麻娘子, 门外有人找。”
张芝麻诧异, 忙问他,“是什么人找我?”
“是你的姑子。”
“……李叔, 您帮我回个话吧, 就我没时间见她, 让她趁早回去。”
李叔点头, “行, 我这就去传话。”
看着李叔的背影,张芝麻紧了紧粉拳, 又连忙把李叔喊住,依照王敏的性格,三言两语怎能发得掉?若在门外哭起来, 到凭白给赵家招惹是非。
“罢了,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张芝麻完就抬脚朝着门外去了。
须臾, 二人便行至门口处。借着两侧的灯笼一看,那跪在地上低声抽泣着的,不是王敏又是哪个?
张芝麻单凭个人的直觉, 就知道麻烦来了。她走到王敏身前三五步远的地方站定,“你找我何事?”
声音轻轻冷冷的, 带着五分的冷漠与疏离。
王敏忙把头抬起来,朝前膝行了两步一把拽住张芝麻言言的裙角,“嫂嫂,求你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张芝麻后退了一步, “虽不知你何事相求,但我知道你必定是求错了人。”
话音一落,王敏哭声更利,“嫂嫂,如今你若不肯出手,我唯有死路一条了。我知你心善,求你务必发发慈悲。”
张芝麻没作理会,却把头扭向李叔,开口问道:“李叔,我想用下家里的马车,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李叔哈哈腰,“自然是方便的!芝麻娘子何时要用?”
“我这会儿就要用。”
“行,那我现在就去告诉大壮,让他赶紧套车。”
“有劳李叔。”张芝麻出声到,顿了顿,又把眼睛看向王敏,“你也住嘴莫再哭了,一点也不知道替别人家里忌讳。”
王敏忙起身收了哭声,却仍旧流着眼泪。
很快,大壮把车套好了,张芝麻当先上了车,掀开车厢的帘子对王敏道:“上来,我送你去客栈。”
王敏慢吞吞不肯动,“嫂嫂莫不是将我扔去客栈,便不管不问了?”
“上车!”张芝麻一副没有多少耐心的样子。
“……”王敏不肯动。
“那好。”张芝麻笑笑,“大壮这就把马车卸了!李叔,一会儿关了门,有那不相干的人来,只管赶到一边去。”
王敏见状,仍旧有些举棋不定。
张芝麻二话不就要下车,“大壮,李叔,就按我刚才的做!”
“好嘞!”两人异口同声答。
王敏这才不再犹豫,连忙上了车。
张芝麻冷哼一声,稳住了身形,“大壮,去城南的龙源客栈。”
要客栈,城北这边也有,但张芝麻下意识就想把人扔得远远的,再者,龙源客栈里面也算是有熟人,就当照顾生意了。
大壮喊了一声“驾!”马车便奔着城南去了。
张芝麻微眯双眼,一言不发。
王敏则不停地抹着眼泪,间或抽泣一声,不时偷偷量张芝麻一眼,等着她开口询问缘故。
左等右等,已经行至半路,张芝麻始终不肯开口,王敏只好主动出声,“嫂嫂,实不相瞒,我如今遇到一桩糟心事,我思来想去,如今只有你能帮我了!”
语毕,她等着张芝麻询问是什么事情,再顺理成章把事情一下,然而张芝麻只挑了挑眉毛,连眼睛都不睁,“抱歉,我帮不上忙!”
拒绝地太快,王敏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后又嘤嘤哭了,“如今家里家外只我们娘仨,嫂嫂不肯帮我,又让我去求谁呢?”
不等张芝麻开口答她,王敏紧接着又道:“这件事于我来,实在重要的紧,妹妹日后还有没有脸活着,也端看此事结果如何了。”
“若没有意外,明日就是我成婚的日子,家中万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的。不成想,不成想,今日午后李家竟传来消息,是我那相公突发急病,要将婚事往后推推。”
“是往后推推,推多久又不曾明,谁知道后面会如何?这中间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妹妹不知道罢了。”
“我得到消息时,也曾同媒人及李家人了,便是我那相公病得无法下榻,也自有其他方法解决,当年我哥哥病重,嫂嫂是与公鸡拜的堂,现下我也不挑剔,只要能娶我过门,跟我拜堂的不拘是什么!只要名分上认可我是李家的媳妇就成,可李家却含糊推脱,只一味不肯应我的话。”
“他们李家家大业大,我也奈何不得,只能求到嫂嫂跟前。”
“如今嫂嫂好歹也算赵举人的女人,凭嫂嫂的姿色,想必已经将他拿捏地死死的,他在城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若能帮我上一句半句,我,我,我许就能把这难题解了。”
张芝麻闻言嗤笑一声,睁开眼睛,“之前我以为你们把我典出去,只为了拿钱,今儿我才知道,你们不光图钱,还妄想得益。算盘子拨地可真够响的。”
王敏闻言心里暗气,但她如今有求于人,到底不敢爆发出来,只好继续做出忍气吞声的模样,“求嫂子帮我。”
话间,龙源客栈到了。
张芝麻率先跳下车,王敏再一次犹豫起来,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不愿动,她仍旧害怕张芝麻把她扔在客栈不管不问。
“下来啊!”张芝麻催她,“难道还要给你找个脚凳来?”
王敏垂下眼敛,“除非嫂子应了我。不然我绝不肯下车。”
应你个大头鬼!!!
张芝麻眨眨眼,“除非你下车,否则我绝不会应你!”
反正着急的又不是她张芝麻。
王敏一窒,她今日一直没能讨到便宜,心里早把张芝麻恨得牙痒痒了,却只好忍气吞声地下了车,跟着张芝麻进了龙源客栈。
此时,一楼只有二哥在,张芝麻凑上去敲了敲他跟前的桌子,“二哥,别来无恙啊!”
那二哥将头一抬,待看清是张芝麻时,当即一愣,连舌头都结了,“是,是你!张香荷大姐!”
这还是当日张芝麻被问起姓名时,留下的称号。
张芝麻笑了,“是我,你们掌柜呢?我今儿给他送一桩生意来……”
话音未落,那二哥便从柜台后窜了出来,“来人啊!张香荷来了,快把她拽住,可别让人给跑了!”
张芝麻:“……”
二哥的话,每个字都能听懂,凑到一起却让张芝麻有些发懵。
还不待张芝麻反应过来,后厨里便跑出一个油腻的中年胖子,“张香荷来了?终于来了,快把人逮住!”
二哥一指张芝麻,“就是她!我把人抓住了。”
那胖子也不含糊,“那你拽着她别放,我这就去喊徐掌柜。”
二哥忙朝他喊了一句,“你快些,时间长了,我未必能留住。”
胖子没有回话,因为他早就出了店门跑远了。
王敏意味难明地看了张芝麻一眼,心里既觉得晦气又觉得解气:也不知道这女人惹了什么麻烦,才一来就被人扣住,可千万别被她连累了。该死,若她出了事,自己怕是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心里这么想着,王敏悄悄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门边,若有什么不对,她第一时间就能跑掉。
张芝麻心里甚是疑惑,却没有半点担忧,这大抵是因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况徐掌柜不是坏人,不会无端端给她扣帽子。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抓住我,不令我离去?”
二哥攥住张芝麻的手愈发紧了,“反正我们掌柜的早就交代过了,每天不止一次提醒我们,一旦看到你,务必要把你留下!”
张芝麻满头雾水,“总得有个原因吧!原因是什么?”
二哥咽了一口唾沫,“我也不知道,反正掌柜的交代过!”
正在这时,大壮将马车停好,也踱步走了进来。
待看清大堂里“剑拔弩张”的样子时,他当即也是一愣,随后便怒步上前,一把扯开二哥的手,“大胆,竟敢扯住我们娘子,难不成你们开的是家黑店?”
“你,你莫要信口雌黄,我们几十年的老店了,一向是合法经营。”
大壮显然不信,“那为何如此粗鲁地对待我们娘子?”
完又转头看向张芝麻,“芝麻娘子没事吧?”
张芝麻摇摇头,“无妨,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我同他们掌柜的相熟,待掌柜的来了再吧。”
言罢,张芝麻施施然寻了一张凳子坐下,二哥紧张兮兮地从旁守着,似是防备着张芝麻逃跑。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徐掌柜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香荷,香荷在哪里?”
待看清张芝麻正俏生生坐着,徐掌柜立刻笑了,“还真的是你,太好了!这都半年多了,一直寻你不见,我还当是再也见不着了!”
张芝麻站起身来,“老掌柜,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徐掌柜忙不迭点头,“好好好,好着呢!”
当日徐掌柜和马大英用张香荷的名字去三槐村寻人,结果自然是失望而归,自那以后,徐掌柜经常叮嘱店里的人,若哪日再见到这女子,务必要把人留住,念叨的多了,店里人就自然而然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来对待。
因此,才弄出这么啼笑皆非的一段来。
而门口一直伺机而动的王敏,见事情并不如自己想的一般,便把脚悄悄地挪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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