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请叫我女王谢谢。(三十一)
极强的妖力卷起龙卷风,飞沙走石,朝着北方猛扑而去!焱君被这妖力生生压得趴在地上,妖火也被妖风熄灭大半。苏若被吹得睁不开眼,身形也不稳,只感觉脚下的花朵被风裹着,就朝着火中冲去!
却有一只紧紧抓住了她的腕。苏若知道那是白。他的滚烫有力,就如无数次炼器时那般,与她交握不放。他拖住她,不让她移动丝毫。
苏若耳朵被呼啸声灌满,隐约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啪啪”声。那是妖气铃炸裂的声音。天地成了一片混沌,前有发狂的焱君与妖火,周遭又有不知藏身何处的妖王。苏若一人挡在众人身前,摇摇欲坠,却不能退,唯一能借力的便是腕上的那只。恍惚间,她生出了种错觉,好似天地之大艰险诸多,唯独身后之人坚定强大,能与她相依偎。
龙卷风席卷了城镇外的山林,将妖火彻底熄灭后,消散无踪。风平浪静后,苏若睁眼,顾不得一身狼狈,急急转身朝后看去!
她的身后,白一抓着一截绳子,绳的另一端连着一只倒钩。扎入土中,全根没入,便是它在妖风中固定着他俩,没让他们四下乱飞。白看起来也十分狼狈,头发与衣裳凌乱,沾满了沙石。见到苏若无恙,他也转头,警惕四下张望起来。
苏若摸出腰间的妖气铃,果然见到铃铛已经破碎。上次妖气铃破碎后,她依靠白点亮了七颗星,重新炼制了妖气铃。现下使用的妖气铃,能勘测的妖力上限已经达到了焱君的百倍。可是妖气铃还是破碎了!
——这该是如何强盛的妖力,如何可怖的妖物!妖王的实力竟是如此可怕吗?!
苏若不知这妖王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掀起这阵妖风——或许它只是随意而为,或许是焱君的妖火惹怒了它——但它一定就在附近!
而事务所的队员和城镇的士兵城民,也终于从这场妖风中缓过了神。事务所的队员们爬起身,开始整理队形。苏若看见尹如遥遥飞来,面色惶急:“王上!你没事吧!”
苏若这才自白中抽出了:“我没事。风起时,白拖住了我。”她看向荒野中已经昏迷的巨大红狐,缓声道:“你带人过去,抓捕焱君,关入天牢。通知所有士兵,进入一级备战状态。”
焱君被带走,城民们进入防空洞。士兵们将城镇围得密不透风,等待着即将面临的妖王。可两年前一幕再度上演了。士兵们等到日头西沉,等到月上中天,还是没有妖物来犯。又一批新的妖气铃炼制成功,铃铛悬于空中,一动不动。
妖王突兀地来,又神秘地消失了。所有人心中都升起疑惑:这只强大的妖王,难道在压制焱君扑灭妖火后,就这么走了?
苏若只得再度安排人员值夜。焱君的事还等着她去处理,死亡的士兵要抚恤,田地的损毁要清点,慌乱的城民要安抚。苏若连夜召集官员们上朝。为了次年的出征,京都囤了许多粮草,倒不至于爆发饥荒,只是出征的日子又要往后延期。死去的士兵26人,在苏若的20万大军中并不算多,可影响却是深远的。
焱君特别是紫君跟随苏若多年,与士兵们渐渐熟稔。士兵们已经基本能接受妖物生活在身边。士兵们的看法又影响到了普通百姓,他们开始相信妖类也有好妖,接受了苏若人妖共处的理念。可焱君今日的行为,却将这初生的信任一把火烧了干净。人类对妖物的畏惧席卷重来:妖物强大,妖物不知何时会发狂,人类与妖物同处太危险,不定什么时候人类便没了性命
朝会开到一半,变成了劝谏大会。老山长率先跪地,恳求苏若削紫君的官职,杀死所有妖物,以安定民心。有人跟随,一时朝堂上跪了一大片。苏若疲惫支着头闭着眼,任他们在下呼嚎“王上”。然后待到他们的呼声渐,她睁眼,站起了身。
苏若神色是冷的。她面无表情看着堂上下跪的众人。嘈杂的声音彻底平息,苏若这才沉声道:“我会下罪己诏,反思今日的事故。”她扫视众人:“但我才是王上。我的决定,还轮不到你们置喙。”
在老山长以头抢地之前,她冷声丢出句:“谁若有意见,这王,便谁来当吧!”
老山长的哭嚎声憋在嗓子眼里,不敢发出了。
朝臣的反对终是因为苏若无人能比拟的强大和无人能取代的地位,被镇压下去。朝会过后已是凌晨。苏若率先出殿,白与尹如跟上。紫君在殿外等了许久,见到苏若出来,急忙迎上前。他皱眉道:“那些该死的人类为难你了吗?我在外面都听到他们吵吵嚷嚷了。”他不悦道:“做错事的是焱君,为什么我也不能上朝了!你便该让我也进去,谁敢为难你,我一口吃了他!”
苏若摆摆:“我需要解决问题,不需要另一场争端。”她叮嘱道:“紫君,现下是非常时期,你心些,不要被人伤了,也不要伤了人。”
紫君重重哼了一声,却是道:“知道了。”
苏若这才去了天牢。天牢的尽头有几间特殊密室,专门用来关押妖物。密室有器压制,妖物进来会被限制妖力,强制被变成人形。苏若停在其中一间密室前,推门而入。
厚实的钢门发出吱呀声响,昏暗光线中,狐耳狐尾的男子抬起了头。他的双双脚都带着镣铐,被束缚在墙壁上。见到苏若,他面上露出欢喜神情:“苏若!”可想是记起了自己的所为,神色立时有些僵:“你、你没事吧?”
苏若道:“我没事。”
焱君便放松下来,抱怨道:“那些人总是过来问七问八,苏若你快带我离开!”
苏若却在屋中唯一一张桌子边坐下了。她打开桌上的记录本,看着那寥寥几行字,声音淡淡道:“他们问你话,你为何不回答。”
焱君一怔。这般冷淡的苏若他不曾见过,焱君心中莫名有些慌:“他们态度很差,还威胁我。我为何要搭理他们!”
苏若偏头,定定看着他:“他们态度差,是因为你烧死了26个士兵,还烧毁了百姓们所有的田地。”
焱君在她的眸中,看到了一种疏远。他忽地就怒了:“连你也指责我吗?”
苏若垂眸,拿起了笔:“将你今日为何发狂之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焱君涨红了脸,可忍耐片刻,他还是道:“今日我带着士兵出外,碰上了一股妖物来犯。其中一只妖怪特别香,我很久没吃饱了,犯了馋,便变幻成了妖物形态,一口吞了它。但将它吃下去后,我便觉得不对。我体内的妖火突然壮大起来,我也渐渐失了神智。”
苏若的笔顿住:“为何会这样?我限制了你的妖力,可你还是继续喷火。”
焱君道:“我居住的地方有一种草,我叫它火草。那草十分厉害,吃了后能壮大我体内的妖火,有时要和其他大妖打架我便会吃上一颗。这妖怪应当是之前刚吃了许多火草,我又吃了它,相当于我吃了许多火草,妖火这才会失控。但为何会失去神智,我却不清楚。”
他完,暼了眼立在屋中的尹如与白,想要硬气一些,可再转头看向苏若时,目光还是带上了心翼翼。苏若将他所言全数记录,这才抬头:“不是过,作为将军出任务时,不可以吃妖怪吗?”
焱君别过头:“我以为没关系我哪里知道会这样”
他没有继续辩驳,而是问:“你们、人类没粮食吃了吗?”
苏若沉默片刻后道:“城中屯粮足够,但暂时无法出征了。”
焱君便松一口气:“哦,那还好。”
尹如忍耐不住道:“还好?你知道什么!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王上方才还在被众人质疑!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王上多年的心血都被毁于一旦!”
焱君又是一愣。苏若依旧沉默,焱君忽然生出了不好预感。他破天荒没有顶撞尹如,而是朝着苏若道歉道:“苏若,我知道错了。往后,我一定听你的话”
可他这第一次道歉,却依旧没有获得苏若的回应。苏若还是没话。囚室忽然陷入了安静。焱君的心便在这安静之中,越绷越紧,越悬越高
苏若终是站起了身:“因你的失误,26个士兵死于非命,万亩良田付之一炬。你所犯过错之大,必须处以极刑。”
焱君呆住。苏若转身背对焱君:“念在你陪我四年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告诉我,我试着帮你完成。”
焱君死死盯着她,忽然朝苏若扑去!可锁链束缚了他。叮铛的金属撞击声中,铁链被拉到了极限,焱君的腕被勒出了深深伤痕:“极刑?你要杀我吗?”
他似是怒极了,嘴角反而挂着冷冷的笑,那双红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愈发亮了,仿佛燃起了火一般。可苏若背对着他,他甚至无法传达他的情绪,那火焰也渐渐在她的背影中熄灭,慢慢爬上了几分恐慌与脆弱来。焱君退后一步,声音还是大的,语调却带上了颤:“你、你又要始乱终弃吗?”
苏若终于回转身。她缓步行到他身前,面上无悲无喜:“对,我要始乱终弃了。焱君,不管你为何发狂,恶果都已经不可逆转。今日之后,我身边再容不得有你。否则,我无法向死去的26名亡魂交代,无法向满城百姓交代。”
她抬起,朝着焱君头顶伸去,焱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偏头朝后躲,脑袋却靠上了墙。便是这下阻碍,苏若的便已经伸到了他的耳朵,将那颗红宝石耳钉摘了下来。
焱君就去抓苏若的:“还我!”
尹如却及时按下了囚室中的按钮,铁链收紧,将焱君猛然拉回,死死困在墙壁上。焱君的便擦着苏若的而过,只能看着苏若将那红耳钉甩扔去了地上。
焱君猛烈挣扎起来!他的腕很快被磨破,那双红色眸子愈发红了:“还我!”
苏若偏头:“不,你不需要了。”
她转身,大步离开。焱君眸中那炽烈的红色终于化作了一行泪,自他脸庞滑落。他嘶吼道:“苏若——”
作者有话要: 咳咳咳咳先别骂我!还有后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