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不辞而别
霍天青一口气干掉了一坛子酒,崔扬拦都拦不住。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崔扬急切问道,强行将他里的酒坛子抢了下来。
霍天青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举出来在半空中晃了晃,冷笑道:“你还记得这个么?”
崔扬一怔,瞧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不是当初霍天青咬牙切齿奔到客栈时,给自己瞧过的玉佩么?
他点点头:“记得,你父母过世时,你在家中捡到的玉佩。”
崔扬尽量将语气放得柔和些,生怕在霍天青心头再点上一把火。
“没错,就是它,你猜我刚刚在彼岸馆将它拿出来时,我遇着什么事了?”
霍天青眼神中既透着失望,又露着愤怒。
崔扬略一沉吟,猜测道:“你找着这玉佩的主人了?”
霍天青眼睛倏地睁大,点了点头。
“谁?”
“沈南星。”
崔扬呆住了。
沈南星?老板娘?
她怎么会杀害霍天青一家呢?
崔扬只觉得霍天青这话简直就像是平地炸开了一个惊雷,炸得他措不及。
只有百里不停不知何故,一脸茫然地望着俩人。
“老板娘怎么会杀害你的家人呢?”崔扬皱着眉,不解问道。
这下百里不停也惊呼出声:“不可能吧?老板娘没道理这么做。”
霍天青眼里也混杂着浓浓的复杂情绪,愤怒与悲痛交织在一起。
“但这块玉佩与她定有关联,我坐在彼岸馆等你的时候,闲来无事拿出来一瞧,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又摸不到那根线,直到沈南星走了进来,眼神落在这块玉佩上的时候明显惊讶了几分,我能从她的目光中判断出来。”
霍天青铁青着一张脸,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何况,这块玉佩我曾在她腰间见到过。”
百里不停凑上去瞧了又瞧:“是很像,我好像是见过老板娘腰间也有这样一块玉佩,但我没仔细瞧,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块。”
崔扬有些尴尬,他从未注意过老板娘腰间挂的是怎样的玉佩,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注意过老板娘的腰间到底挂着什么。
只是霍天青这话,着实让他吃了一大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问过老板娘了吗?”
霍天青冷哼一声:“若真是她干的,她难道会承认?”
崔扬再一次感到尴尬。
三人陷入沉默。
就连百里不停这样活跃、喜欢四处乱蹦的人,近来也渐渐地稳重起来,只是老实站在一旁,不再想从前那样叽叽喳喳着话了。
霍天青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若是换成从前,他肯定会冲到老板娘面前问个究竟,而不是躲在这里喝闷酒。
崔扬只觉得感慨极了,透过这扇新漆的窗户,外面的青石板街一如既往地闪着微光,甚至在强烈的日光下呈现出比以前更加厚重的质感。
这块石板路上不知走过了多少人,从繁华到冷清,他也算是见证过一段历史。
眼下大家多少身上都有了些新的改变,他不知是好是坏,只知道凭他一己之力,当前无法改变这一切。
时间不能倒流,死去的人无法活过来,长街在段时间里也恢复不了元气。
他无奈地笑了笑,忽然走到柜台后面,又端出一坛子酒,拍掉泥封,百里不停眼疾快地拿来了三个碗,整齐地码在桌子上。
崔扬朝他笑了笑。
“既然你想喝酒,那我和百里不停就陪你喝。”
崔扬倒出一碗酒,递了过去,眼里一片澄澈。
霍天青愣了一下,旋即大笑起来。
“好,好兄弟。”
崔扬没有问他接下来的打算,也没有帮他出谋划策,而是倒了一大碗酒给霍天青。
百里不停也给倒了一碗,一饮而尽。
“我知道你这人气得很,非要别人敬你你才干,但我偏不,我就不让你得逞。”
百里不停调皮地笑了笑,露出了俩人熟悉的吊儿郎当似的笑容。
无论霍天青想干什么,崔扬和百里不停总是支持的,这是俩人藏在酒里的话。
霍天青端过酒碗,一饮而尽。
那天他们喝道很晚,长街的灯已经全熄了,只有酒馆的灯还亮着,透过窗户还能传出浓烈的酒气。
直到玄凌子深夜归来,再一次以酒馆老板那个老实巴交的身份出现时,三人竟然还在喝。
只不过三人已经是醉得东倒西歪,碎了一地的瓷片,百里不停甚至抱着酒坛子滑倒在地,嘴里还不住念叨着‘酒’、‘酒’。
老板叹了口气,报来几床棉被,心避开地上的碎瓷片,将三人拉至一处,细心盖上。
霍天青忽然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感激地望着老板。
“多谢。”
老板一怔,半晌才答道:“你没醉?”
霍天青苦笑一声,回道:“我如何能醉?”
老板也笑了:“你还是醉了好。”
霍天青摇摇头,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每次我们几个一喝醉都是你来照顾我们,真是辛苦了。”
老板温和地望着他,笑道:“不碍事,年轻人和朋友喝酒到深夜很正常,我年轻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
霍天青瞧了瞧地上的崔扬和百里不停:“这俩人以后要是再喝得像今天这样嘴,还要麻烦你劝阻劝阻。”
“放心,没有你,他们怕是喝不到这么晚。”
老板朝霍天青眨眨眼,意味深长地道。
霍天青大笑一声,连声叹道:“好好好。”
他一连了三个‘好’字,最后望了老板一眼,重新躺了下去。
第二天崔扬醒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日头高照,百里不停犹在梦中睡得正香,不时还嘟囔着梦话。
崔扬心翼翼起身,瞧了一圈都没看到霍天青。
倒是老板,笑眯眯地站在柜台后面。
崔扬有些激动,快步走过去:“你回来了。”
老板笑着点头。
“霍天青呢,一大早上哪儿去了?”
“他走了。”
崔扬的笑容僵在脸上,愕然道:“走了是什么意思?”
“走了就是离开了,他离开长街了。”
崔扬不可思议地盯着老板,失声喊道:“不可能,昨晚上我们还喝着酒的,”完他就往楼上冲去,霍天青的房门虚掩着,崔扬猛地一把推开。
里面果然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