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鹦估计自己都觉得娇弱两个字和沈巧配不上, 将头垂得低低的。
“既然之前一直是你看着我, 那我和苏婉怎么会被绑走?”
鹦沉默一瞬, 道:“这个……姐还是问大人的好。”
这就是不能的意思了,沈巧暗自思索,“那为何往日你从不现身,今天倒是出来了?”
“大人他不能再欺瞒您, 所以日后我们的行动会和您。只是之前您被绑的事,我们并未得到命令。”
沈巧叹口气,知道他听命于傅沉,也不为难他,挥手让他自己找地方坐着。
鹦点点头,抱剑在一处角落坐下。
傅淮好奇地凑上前,想看看他的剑, 鹦自然不敢拒绝。
剑身细长,薄如蝉翼, 好像吹口气上去都会被斩断。
傅淮稀奇一阵,走到沈巧身边, “巧姐你可是要休息?你睡吧,我和他在这儿守着。”
沈巧确实乏了,可脑子里又忍不住会出现傅沉的身影。原来他一直有让人看着,难怪傅父傅母从来没出过事。
她想起傅沉他会改, 将隐藏在暗处的人放到她面前,是他改变的方式吗?
不知不觉间她睡了过去,梦中傅沉又出现了。奇怪的是这次沈巧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眼前又是当时在那土匪山寨时候的样子。
苏婉正坐在沈巧身边,这次她没有受伤,一脸慌张地缩在角落里。
沈巧知道这是梦,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有闲心四处看。那凶巴巴地土匪过来推她一把,苏婉吓得惊呼一声。
沈巧却不管他的催促,不急不忙地走。
苏婉吓得直抖,扯着她走,“快走啊,要是惹怒他们,把我们杀了怎么办?”
沈巧瞄了她一眼,耐心解释道:“这只是个梦而已,我不会死的。”
苏婉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推着她快走。
沈巧不肯走,还是站在原地。土匪掏出刀来,抬手要砍她们。苏婉尖叫一声,抱着头跑不见了。
沈巧稳稳地站在原地,想看这刀到底能不能砍中她。耳边却突然听到有人叫她,她偏过头,眼帘中映出傅沉的身影。
他神色惊慌,从一旁冲了出来,飞扑到她身上。
沈巧只觉得自己被人紧紧抱住,脸颊贴在他的胸脯上,遮挡了她的视线。
可是那把刀!
沈巧张开嘴,想要让他躲开。然而她哪里还有机会,土匪的大刀狠狠落下,不过眨眼间,傅沉便被从中间分成两半。
鲜血喷的到处都是,沈巧呆愣愣地看着他,伸手想要抓住他。
然而她的手才伸出去,周围不知道怎么出现了一群人,簇拥着她,推着她逃跑。
“沈巧快跑啊!”
“快跑啊!”
沈巧急得想要推开这些人,可眼睛转到这些人身上,却各个都是熟悉的人脸。傅淮傅母傅父,还有李大夫李允,周围的邻居,他们都尖叫着往另一侧跑。
沈巧寸步难行,只能喊道:“傅沉还在那儿!让开啊,他还在那儿!”
傅淮的脸突然贴到她眼前,“哥已经死了,我们快跑吧,不然大家都会死的。”
沈巧只觉得浑身发寒,“没有,这是梦,这是梦。”
“好好好,这是梦。”傅母满面是泪,抓着她的手把她拖走,“这都是梦,快些走吧。”
周围的人都是瞪着眼,张着嘴,好像真的被追赶着一样。沈巧也慌起来,她还能看到身上的血迹,鲜红的刺眼。她不由陷入怀疑,这真的是梦吗?
“巧姐,巧姐,醒醒。”
沈巧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傅淮趴在她床头担忧地看着她,“巧姐你怎么了?我刚才看你睡得好像不□□稳,是做噩梦了吗?”
沈巧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喃喃道:“我就是做梦。”
傅淮奇怪地看着她,“什么做梦啊?”
李允跑上来给她诊脉,歪头看了半天,“没事,应该只是魇住了,巧姐这是有心事吗?”
沈巧犹豫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她抬眼看向傅淮,“淮啊,你这些日子和你哥亲近,他的能为如何?”
“带兵仗还是蛮厉害的。”
“那单独斗呢?”
傅淮立马来了精神,“巧姐,虽然我哥的确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是他震断很厉害的,能文能武,之前和军中的将领架,他也没输。”
沈巧这才想起来李大夫是和她过,傅沉因为在军中架被罚了十军棍。看来他的确挺厉害的,那应该就不用担心了。
她手按着胸口,想着梦中的情景,最终还是敌不过担心,冲鹦摆摆手,“你可以联系到傅沉吗?”
“大人有留下传信的方式,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沈巧拧眉想了想,她还真没什么吩咐总不能因为一个噩梦就让人传信过去,未免有些太过孩子气了。而且她先前刚和傅沉决裂,这时候再凑上前,容易引得他误会。
她坐回去,不话了,过了会儿才讪笑着无事。
夜里,整个军营又恢复到了一片安静之中。鹦像是暗色中隐藏的鸟雀,无声地滑了出去。
树林之中,很快冒出来个人,“姐有什么吩咐吗?”
他摇摇头,“姐今日无事,傍晚做了个噩梦,应该是担心大人。想要让我提醒他注意安全,但是好像没有好意思。”
对接的人点点头,直接转头走了,应该是去传信。
鹦悄悄又返回到沈巧屋外守着,傅淮和李允在房中外间看着。
消息很快递到傅沉手中,他展开纸条一看,忍不住笑起来。看到沈巧醒来后又担心又不肯的样子,更是高兴了。
老将军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看到的是和沈巧有关的东西,忍不住点点他,“你呀,还是年轻气盛。”
傅沉这次倒是直白地认了,当着他的面将纸条收进自己怀中,还拍了拍,像是有意显摆。
老将军哼哼一声,“我这身衣服从里到外都是夫人亲手做的,连铠甲连接处都是她亲手缝的。”
傅沉收了收笑,“没事,我以后也不会差这些的。”
“那你子就好生等着吧。”
傅沉挑眉应下,看向不远处的黑夜,远远能看见零星的火光。
“这次封王派出多少人?”
“封王前锋部队应该都是在这里了,之前大败,他已经失了大半兵将,这次是他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
傅沉抿抿唇,头顶响起了鸟鸣声。他抬起手,一只巧的鸟蹲到他指尖。
解下它腿上的纸条,傅沉将鸟放到自己肩膀上,看着上面的笑,露出抹笑容。
“看来这次我们是十拿九稳了。”
老将军看着他的笑脸,倒是不敢放松,“你手下的细作传来了什么消息?”
“他算趁机挑拨王爷和这位前锋大将的关系。”傅沉将纸条烧了,“封王可是个会心慈手软的人。”
老将军微微皱眉,“可是这位封王爷可不是蠢人,他不会不清楚在对战之时,绝对不能妄动。”
“所以这次我们要赢,却不能太过分,要让封王怀疑这位将军,又要有机会让他发作。”
老将军沉吟片刻,叹口气,“我或许知道皇上为何如此器重你了。”
“为何?”
“你们都是敢于冒险的人。如果这次不是有皇上的命令,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计划的。”
老将军背手站在前面,“就算有细作,他们也可能随时会被发现,会叛变。”
“他们能反咬自己的主子,就能再咬你一口。”
傅沉倒是很有自信,“我自然有两手准备。”
老将军见状,知道他是不会出计划的,笑着摇摇头,“只是我没想到你的细作居然已经能够左右封王爷的决定了。”
傅沉眸色微沉,那是因为封王爷同他一样刚愎自用。他的自大让他没能发现柚的叛变,那他就要用一样的法子,让封王夜吃一次亏。
思及此,他笑起来,看起来不太阴沉了。
“之前那个神箭手老将军可有对策?”
“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人,我连夜招来了我的学生。”提起学生,老将军又炫耀起来,“他也是个神箭手,彼时战场上,谁能夺谁的命还不一定呢。”
黑色的夜吞噬了一切声音,对垒的两军都像是一片死寂。
沈巧在军中等了几日,并未听到傅沉的消息,只是向鹦询问时,他会告诉她,一切安好。
又过了几日,军中来了一批人,却是来运送粮草的,有些伤员也被带了回来。
沈巧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了,能下地走路了,只要不大幅度动作就没事。她亲自和李大夫去看了伤员。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大批的人离去。明明上一刻还在着话,饱含希望地问着她自己会不会好,下一刻那人可能就会死。
沈巧迅速地沉默着,夜间不是倒头就睡,就是默默坐在烛火下研究医书。
连着几日,李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将她拉到一旁,“生死有命,我们与阎王抢人,抢得过值得高兴,抢不过也不能太放在心上。专心看着活着的人,前人在外伤上的研究已经难以在短期内突破了。”
“不如笑着,至少让他们开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