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血一章 血战
简单的休息过后,训练在蓬裴杜女士的操持下重新开始。
“我们继续进行行走的训练,”蓬裴杜女士走到我面前,示意我站起来。老天啊,我的双腿还软得像橡皮泥一样呢!
但她一直温和又坚定地看着我,我看向在一旁陪着我的艾琳和瑟菲丽,咬了咬牙,双撑着地板,把自己整个人从地上带了起来。
“您的意志力真是如钢铁一般坚硬,”蓬裴杜女士赞叹了一句,“像您这样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我相信。”
“感谢您的夸赞,女士。”
“现在,训练继续,”蓬裴杜女士脸上挂着笑,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她那双看上去和其他贵妇一般无二的纤细双里蕴含着让人心惊的力量。每次她攥住我的腕,我就感觉像是被一柄钢钳牢牢地钳住了一般。
“现在,再走走看吧,”简单地姿势调整之后,蓬裴杜女士退到一边,用温和的嗓音给我下达了最可怕的命令。
我迈着依旧别扭的脚步,连续走出去好几步——幸运的是,这一次肌肉传来的疼痛感并没有上一次那么强烈,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明悟,看起来我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的姿势了。
“很好,”在我连续走出去几十步之后,蓬裴杜女士终于再次开口,她鼓着掌,不疾不徐地走到我的面前,“您在普通状态下的行走训练已经十分出色了,萨伦先生,只要不看您的脸,没有人能看出来您是一位男性。”
“普通状态?”我很敏锐地注意到了蓬裴杜话中奇怪的地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状态?”
“哦,看起来你对于女性的时尚和日常穿着的确是一窍不通,亲爱的萨伦先生,”蓬裴杜女士理解地看着我,“对于贵族女性而言,我们在大部分的场合下都会穿着优雅华美的鲸骨长裙,而不是像您看到的常服。”
“鲸骨长裙?”我扭头看了看艾琳和瑟菲丽,她们点头确认了这件事,眼里的同情更是让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替你订做了一整套的鲸骨长裙,亲爱的萨沃斯,”艾琳走过来,牵住我的,“你很快就能看到它们的。”
“它们?”我咽了口唾沫,究竟是什么的衣服,才会复杂到是它们的程度!?
“是的,”艾琳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背,“现在,请不要想这些,让我们继续训练吧。”
她完这句话,便松开我的,重新回到瑟菲丽的身边。而蓬裴杜女士重新占据了我的整个视野。
“接下来,萨伦先生,”她伸出,按在我的喉结上,“我们会教您如何使用假声话,并且教会您一些贵族女性的常用词汇。”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首先,您的喉结必须被遮盖起来,”蓬裴杜继续道,“幸运的是,我们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她拍拍,一旁等着的一位姑娘立刻递上来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片和皮肤颜色看起来差不多的我猜是假皮肤一类的东西。
“只需要把这个贴在您这里,”蓬裴杜女士心翼翼地把那片看起来和皮肤一样的东西贴在我的喉结上,“啊,喉结基本看不出来了,只需要再配上首饰和丝巾,就可以完美遮掩掉您的喉结。有一些色差,但化妆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接下来,我们会教您变音的技巧,这可不是一门容易的功夫,您已经过了变声期,嗓音也带有极明显的男性特征,所以这会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简单的提醒过后,蓬裴杜女士便开始详细地替我介绍发音的原理和各种技巧,这些东西是你在学院里永远都学不到的,因为它不只是一门简单的艺学问,而是艺和科学糅合在一起的一门独特学科。
这一点从蓬裴杜女士花费的时间上也看得出来——光是给我介绍原理和训练方法,就用了足足四十分钟,这期间,蓬裴杜女士喝了整整三杯水。
我一直瞪大了眼睛,认真地记下她所讲述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节,直到她笑着宣布“就这么多”时,我才终于敢大声呼吸,和她一起接过水杯喝了起来。
“您来试试吧,萨伦先生。”蓬裴杜并没有多喝,简单地啜饮了几口清水后,她便把水杯递给一旁的侍女,笑着对我道。
“当然,”我也放下水杯,开始回忆刚才她交给我的一切知识,并试着按照她所的去调整体内的气流。
这的确是一种十分有趣的体验,人生中第一次,我对自己身体的一个部分有了切实的了解,并且明白该通过怎样的方法去使用它,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我虽然杀过不少人,也见过鲜血横飞、内脏满地的可怖情景,但那都和今日这种了解完全不同。
“啊——”我试着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很快我就感觉到了奇特之处,就像蓬裴杜的那样,我的喉咙在不停的震动,气流从胸腔里不停地上升,经过急促地摩擦和转化之后,变成了从我嘴里发出的声响。
“就是这样,”蓬裴杜女士在一旁微笑着看着我,她的眼里透出鼓励的色彩,我也眯起眼睛笑了笑,开始按照她教我的进行下一步的调整。
当然,这一部分的调整太过复杂,专业的部分也太多,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完全弄懂其中的奥秘。如果要把这些东西全部列出,未免太过冗长。
总而言之,在整整一个时的训练之后,我开口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听上去就像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样。
但这并非毫无代价——过去的这一个时里,光是水我就喝了二十几杯,现在我的肚子高高涨起,我猜里面至少有一半都是我喝下去的水。
即便如此,我的嗓子也是疼得不行,话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无比。
“辛苦了,萨伦先生,”蓬裴杜女士突然朝我认真地鞠了一躬,这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只好急忙放下水杯,有些忙脚乱地回了一礼。
“我不知道玫瑰女士需要您去做什么,这也不是我该问的,”她看着我,“但我需要提醒您,今天之内请一定不要再进行这方面的练习了,否则很有可能对您的嗓子造成无可逆转的损失。”
“我明白了,”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冬天的枯枝,干燥嘶哑,毫无生气,“非常感谢您的叮嘱,蓬裴杜女士。”
“接下来是礼仪和常规用语的环节,”蓬裴杜女士看了我一眼,“考虑到您的嗓子,您就不需要跟着我念读了,但请一定记下所有的用语,这是一点也不能出错的事情。”
她到这儿停了停,用钦佩的眼神打量了我几眼,才继续笑着道:“当然,我们相信萨伦先生是不会出现这种低级失误的,坦白,您是我见过的所有训练者中态度最好,也是进度最快的一位。”
她看着我,眼里冒出了狂热的神色,“可惜的是,您终究是一位男性,而不是一位贵族女士。”
我干笑了两声,急忙开口,把话题从这个危险的方向上岔开:“事不宜迟,我们继续吧。”
“当然,”蓬裴杜女士有些期待地双合十,“首先,我们要讲的是日常用语。”
“这一部分比较轻松,您不需要紧张,”她一边笑着安慰我,一边从旁边拉过来一块黑板,又接过旁人递给她的一盒粉笔。
“和宴会已经重大场合所用的礼仪用语相比,日常用语并没有那么多复杂而严苛的规则,只有少部分特定用词,其他部分都和斯特兰人的日常用语一样。”
“这部分词语大多是用来自谦,”她认真地向我解释到,‘作为一名受过专业且严格训练的贵族,谦逊是一项很重要的品质。’
她一边,一边开始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个的词语。
“当您和比您身份还高的人士——不论男女——话时,要记得不要称呼自己为‘我’,这是极为失礼的一种表现。”
“您应当先称自己为‘您谦卑的萨琳娜’,再称对方为夫人或是阁下,等双方第一轮简介结束后,您才能使用‘我’来称呼自己。”
她的话让我头昏脑涨,但我还是点点头,尽力把这些东西都记了下来。
“看上去您不太理解,”蓬裴杜女士善解人意地笑了笑,她一定是注意到我不自然的表情了,“没关系,我会亲自示范给您看。”
她到这儿,转过身对着玫瑰女士鞠了一躬,“尊敬的玫瑰女士,请您简单地配合我一下。”
“这是我的荣幸。”艾琳笑笑,迈着步子走到蓬裴杜的对面。
“请看仔细了,萨伦先生,”蓬裴杜又转过来对着我,“我将会向您展现贵族之间的交际方式。”
她迈着我刚学会的优雅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艾琳的面前,然后捻起裙摆,双腿往前迈出两步,交叉之后向左右微屈,上半身也随之微微弯下。
起来你们也许觉得复杂,但这一切其实都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之内,眨眼之间,蓬裴杜就行了一记极为标准的贵族礼。
“日安,尊敬的玫瑰女士,”她用热情而不失礼数的声音先开口道,“很荣幸能在这儿见到您,您谦卑的蓬裴杜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日安,蓬裴杜女士,”艾琳只是站在原地,笑着看着蓬裴杜,直到她完成一整套礼节之后,才捻起不存在的裙摆,学着蓬裴杜的样子还了一礼,“能在这儿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愿意陪我走走吗?”
“当然,”蓬裴杜灿烂地笑了起来,她放下捻着裙摆的双,把它们交叉叠在腰部,“这是我的荣幸。”
简单的演示到这儿就结束了,艾琳递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回到了瑟菲丽的身边,蓬裴杜女士则快步走到我的面前。
“这就是我要教会您的,萨伦先生,”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对我道,“想必您也已经注意到了,在艾琳女士完话之后,我便开始用‘我’来称呼自己。”
“的确如此,”我点点头,她们的演示十分直观,我现在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非常感谢您,蓬裴杜女士。”
“只是知道还不够,萨伦先生,”蓬裴杜女士突然伸出,把我一下从座位上拉了起来,“只有练习,才能让你真正地掌握某种知识。”
“来吧,萨伦先生,”她把我重新拉到众人中间,“是时候让你亲自体验体验了。这不只是用语的考验哦,要记得我教会您的站立体态和行走姿势。当然,嗓音就不必了。”
我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清楚,蓬裴杜笑了笑,没有多,而是直接站到了我的对面,“来吧,”她对着我道,“现在我就是比你爵位更高的贵族,假装我们在一场晚宴上,您要如何和我打招呼?”
我连续深呼吸了好几口,压下心中的激动,开始认真回忆起蓬裴杜教会我的所有技能。老实,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用魔法和长剑解决所有问题,而像这样的训练,我以前从未经历过。
这也是我导致我激动和跃跃欲试的主要原因,符文术不能帮助我解决所有的困难,但这样的贵族知识和伪装技巧可以,哪怕是教会我如何伪装成一名女性。
“请开始吧,萨伦先生。”蓬裴杜女士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我定了定神,肌肉也在一瞬间绷紧。
贵族女性那种独特的行走步伐还牢牢地被我的肌肉记着,所以重现出它们并不是什么难事。我刚迈出腿,全身的肌肉就已经下意识地帮我调整好了姿势。
“很好,萨伦先生,就是这样,朝我走过来,假装您的上端着一杯葡萄酒。”蓬裴杜女士一边大声地鼓励着我,一边还不忘给我继续增加难度。
我笑着走到她的面前,把不存在的酒杯放在不存在的桌面上,又捻起不存在的裙摆——加西亚在上啊,老实,这真是有些奇怪,我这一生还从未演过这样的戏剧。
想到这儿,我又看了看蓬裴杜,她依旧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实话,我还蛮佩服她的。至少在她的眼里,我现在就是一位穿着裙子的贵妇。
而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的画面。
想到这儿,我双腿微微迈出,然后交叉叠起。然后我捻起裙摆,双腿向左右微屈,上半身同时微微前倾。
一连套的动作下来,我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老实,这是我还没学过的动作,虽然我之前在不少地方看到过不少女士这样行礼。但我不确定我在仓促之下重现出来的礼节是否合格。
想到这儿,我瞥了一眼蓬裴杜女士,她依旧是那副表情,一言不发,我猜她一定在等着我继续下一步的动作。
“晚上好,尊敬的蓬裴杜夫人,很荣幸能在这儿见到您,”我学着她之前的模样道,“您谦卑的萨琳娜有什么能帮到您的?”
“晚上好,萨琳娜女士,”蓬裴杜先是行了一礼,然后终于开口了,她从旁边拿起一杯并不存在的酒,然后对着我笑了笑,“这是一次很棒的晚宴,能在这儿见到您真是意外的惊喜,您愿意和我一起坐坐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尊敬的蓬裴杜夫人。”
练习到这儿就结束了,蓬裴杜走到我的面前,“很不错,萨伦先生,您是一位优秀的学员。”
“您的屈膝礼让我印象深刻,”她对着我笑笑,“虽然有一些动作还不是很标准,但已经足够出色。”
“日常用语到这儿就结束了,”她走回到黑板旁,又指挥侍女把黑板擦干净,“您掌握的不错,让我们看看您能否用同样的速度和效率掌握宴会和礼节用语。”
“首先要教会您的就是称呼,”到了这部分,蓬裴杜女士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她变得极为严肃,上也拿起了一根教鞭,“对于不同身份不同阶层不同性别的人,您需要做的称呼也不一样,请记住这一点。”
“另外,千万不要把年龄作为决定称呼的一项依据,”她继续严厉地,“您刚刚称呼我为蓬裴杜夫人,而不是女士,这是一件极为冒险且鲁莽的事情。”
“我们斯特兰不像海对面的埃因霍芬帝国,有着足够淹死人的贵族礼节,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不重视这些礼仪方面的问题。”
“相反的,用于我们删除了大量不必要的礼节,所以我们更看重剩下的,实在的礼节,你明白了吗?”
我心中一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首先,对于在议会和各个政府部门任职的贵族,不论男女,您都必须称呼其为阁下,也要记得在阁下前加上他的姓名。”
“值得庆贺的是,我们国家并没有皇室或是亲王存在,所以也不存在陛下或是公主、王子一类的称呼,但如果您见到了帝国过来的皇亲贵族,请务必记得如此称呼。”
“对于地位比您高,但并未有政府职位的男性贵族,您应当称呼他们为大人或是直接称呼他们的贵族阶级。当然,不要忘了加上名字和‘尊敬的’的前缀。”
“对于那些地位比您低的男性贵族,您只需要称呼他们为尊敬的某先生即可,如果您希望表达您对他们的重视,也只需要加上他们的贵族爵位。”
蓬裴杜到这儿,停了下来,我知道她是给我记忆和誊抄的时间。我很感激她这样做——老实,这一连串的称呼弄得我头昏脑涨,斯特兰的地方通用语又和我所学的帝国通用语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必须得把它们一个个摘抄下来并不断背诵,才能确保我完全记下这些复杂而拗口的称呼。
简单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蓬裴杜女士重新拿起了她的教鞭,“对于神职人员,请一定在前面加上虔诚或是尊敬的前缀,并且一定要称呼他们的教职,而不能称大人或是阁下——这是极为失礼,且不尊敬某位神祇的一种表现。”
“而对于女性,称呼则更加讲究,对于未结婚的女性,您应当一律称呼为女士——不论她看起来有多老。只有已婚的女性才能被称为夫人。”
“而对于已结婚的女性,您应当称其的夫姓,而不应当称其自身的名字,也就是,即便我已经结婚,您也不应当称我为蓬裴杜夫人。”
“女性之间的交往要比男性宽松一些,”蓬裴杜女士笑了起来,“即便是丈夫或是自己爵位高于您的女士,您也只需要称其为尊敬的某女士即可。”
“礼仪的称呼就是这么多,”见我把之前所的所有称呼都记下来之后,蓬裴杜女士放下了教鞭,出了一句让我无比感激的话来。
但她的下一句话我就不是那么喜欢了,“接下来,我们该开始舞姿的教学了,尊敬的萨伦先生。这可不会很容易。”
“不过在舞姿的教学开始之前,”她到这儿顿了顿,“我们还缺少一样必须的教学道具。”
“你的运气不错,蓬裴杜女士,”艾琳这时候走了上来,“裁缝们已经回来了。”
“啊,那就万事俱备了,”蓬裴杜女士显得很是开心,她指挥两名待命的侍女,从那四名裁缝上接过一大叠的衣服,然后走回到我的面前。
“这是替您准备的日常衣裙,已经专门用于宴会等场合的鲸骨长裙,我想您应该试试。”
“我们还替您准备了四顶长发,都是红色的,请您务必也试试。”
我捧着丝绸制成的顺滑长裙,心里突然有些难为情,这可是女性的衣服——我在这之前从没穿过
别这样,萨伦,我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对着我道,你知道的,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
好吧,我有些沮丧地在内心对着自己,我知道的,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
于是我抬起头,攥紧那条丝绸制成的日常连衣裙,“这儿有更衣的地方吗?”
“当然,”蓬裴杜拉着我走到一边,“请跟我来吧。”
换衣服这一段我就不加赘述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当然,我指的并不是穿上裙子这件事情。只是我从未穿过这样的衣物,在穿着的过程中闹了不少的笑话。
所以,看在拉戈提拉的份上,给我留一些体面和尊严吧。
总而言之,我花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穿好这条日常穿着的长裙,上身配着的是一条简易的披肩,衬衫和一条珍珠项链。
“衣服穿好之后,您就可以戴上假发了。”蓬裴杜女士的声音从更衣室外传来,我摇了摇头,捡起放在一旁的发和假发,把它慢慢戴在了头上。
也正是在这个瞬间,我从更衣镜里看到了现在的自己老天啊,那真的是我吗?
这是我看到镜中身影时的第一个念头,镜子对面的我并不能称得上是绝色,但也至少是一位极富韵味的美人。一头柔顺的红发披在肩头,原本就不算太粗犷的面庞在假发的遮掩下显得更加圆润。如果不是嘴巴上的淡淡胡茬,我几乎要以为镜子那一头就是一位切尔菲度的贵族姐了。
老实,这么让我有些奇怪,但这确确实实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又想起女士们最喜欢做的化妆功夫——很难想象在化妆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了吗,萨伦先生?”
“好好了,”我有些慌乱地应了一声,拧开门闩,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
刚走出来,我就听到一连串的吸气声,整个培训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到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加西亚在上啊”艾琳怔怔地看着我,喃喃着道,“你真是太美了,萨琳娜诺亚拉。”
“如果不是你嘴上的胡茬,”蓬裴杜女士也罕见地失态了,她搓了搓,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我都要以为您被某位女士调换了,萨伦先生。”
“萨伦!萨伦!”培训室的大门也被打开,希克拉德一脸喜意,挥舞着纸筒走了进来,“好消息,那边已经萨伦去哪儿了?”
我看着他那副怔怔地看着培训室里,四下环顾的表情,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捻着裙摆走到他的面前。
“你在找我吗,希尔?”
“什么!?”
希克拉德明显被我吓到了,他是如此的震惊,以至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对眼睛不停上下打量着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坐在地上,于是脚并用地飞快爬起来,有些艰难地开口问道:“你是萨拉?”
“当然,”我点点头,用自己的声音笑着道,“你不会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吧?”
“老天啊,”希克拉德下意识地摇起了脑袋,“如果不是这熟悉的声音,我绝对不会相信你就是萨拉的,这太疯狂了!”
“他可还没化妆呢,希尔,”瑟菲丽用肘顶了顶希克拉德,“我都有些期待了,不知道萨拉化了妆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整个切尔菲度的男人都会为他疯狂的,”希克拉德继续喃喃道,“他甚至不需要化妆,只要遮掩好自己的胡茬就够了。”
“老天啊,”希克拉德走到我面前,伸出,似乎想要攥住我的,却又有些害怕地缩回了,“我敢保证,我们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今天培训还没结束,萨伦先生,”蓬裴杜女士这会儿终于想起她原本的职责了,“您还需要学会跳舞,但首先,我们得教会您如何穿上鲸骨长裙。”
“鲸骨长裙?”
“啊,来了,”艾琳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我不喜欢这东西,祝你好运,亲爱的萨拉。”
“什么?”我有些迷惑地看着艾琳,但我很快就知道她为什么同情地看着我了。
“啊————!!”
蓬裴杜女士轻轻一用力,我便感觉自己的腰和背都被牢牢地勒住,变成了极为细窄的一截,里面的内脏更是像挤在了一起一样。
“老天啊,”我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瑟菲丽和艾琳,“你们都是穿着这样的裙子去参加宴会!?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是的,这就是我们宴会时必备的束腰,亲爱的萨沃斯,”艾琳用怜惜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这很难受,但这是你必须要承受的痛苦。”
“没问题,”我咬着牙关,看着蓬裴杜女士又把束腰缩紧了一点。
“这样就差不多了,”蓬裴杜女士笑了笑,“穿上裙子吧,尊敬的萨伦先生。”
两名侍女捧着华贵而沉重的鲸骨长裙走到我面前,这的确是一套足够复杂,足以用它们来形容的衣物,即便有着两名侍女帮助,我还是花了将近十分钟才穿好这一套裙子。
“嗯——”裙子穿好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发出满意的长哼,希克拉德更是笑了起来:“你现在看上去有点贵妇的样子了,我亲爱的萨拉。”
“这是一套完美的打扮,萨伦先生,”蓬裴杜女士也笑着道,“我在想,也许造物主弄错了你的性别”
“打住,蓬裴杜女士,”我急忙叫停蓬裴杜女士,“我想我们还是开始舞蹈的教学吧,这套衣服正在缓慢地谋杀我。”
到了现在,我也开始佩服起这个国家女士们的韧性,很难想象她们能穿着这样的裙子,和其他的女士们谈笑风生,享用晚餐,甚至还能翩翩起舞。
对我来,在胸口不停传来沉重压迫感的情况下,连集中精神都困难,更别提与别人应酬或是跳舞一类的事情了。
但跳舞又是我不得不掌握的事情,老天啊,我还要穿着这样的衣服演奏鲁特琴和唱歌!早知道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地步,我宁愿吸血鬼的诅咒收走我的性命!
嗯这当然是气话,希望在这件事结束之后,希克拉德他们能够给我足够的安慰和报酬,抵消我因为这种可怕的裙子而受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