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擅闯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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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乾隆捣的鬼。

    正常的《清明上河图》里, 绘的是清明时节,东京城内外居民“上河”——也就是出门买买买——的盛况。

    北宋末期, 城市人口众多,经济文化空前辉煌, 《清明上河图》里也呈现了一派繁荣景象。画面里人潮涌动, 市中心地区摩肩继踵, 还因此而产生了不少交通事故,被画得栩栩如生。观画的时候,耳朵里几乎能听到那些喧闹的生活噪音。

    想想如今的长假期间, 帝都核心区域的拥挤盛况。

    倒退几百年, 古人们也不遑多让。

    《清明上河图》里描绘了八百多个人物, 外貌、地位、衣着、动作,无一重复, 这也是它久负盛名的原因之一。

    划船的、务农的、赶驴车的、送信的、卖各种商品的……

    佟彤心算了一把。若按照正常的图画架构,他俩到现在应该已经遇到至少五十个人了。

    可现在呢, 他俩走到现在,几乎没见到一个NPC!

    茅屋空着, 戏台晾着,码头没人,田间杂草丛生。

    就像走在什么荒凉的末日游戏画面里一样。

    她想:要是赵老师的神马也在就好了,起码走得快点……

    过了不知多久, 树林后面簌簌有声。她赶紧冲过去看。

    一队迎亲的轿子缓缓走过。脚步声杂杂,唢呐吹得有气无力。

    佟彤抬起眼皮,松一口气。

    原画里好像是有这么一队轿子。

    见个活人不容易。她连忙穿过树林跑过去, 拦住两个抬轿子的大哥。

    “请问几位大哥,是本地人吗?这村子里的村民都去哪儿了?”

    抬轿子的脚步稍缓,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量了她一下,然后没作声,抬头向前,走了。

    佟彤:“……”

    希孟从佟彤的脸色里也能知道她吃了瘪,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她问:“怎么回事啊?”

    “你忘了我的,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跑步,也随便和陌生男人搭话。”他无奈,“他们以为你不是正经人。”

    佟彤懊丧:“我这脑子!”

    她不算在北宋的副本里强行平权,还是很努力地扮演古人的角色。

    但……

    她有点埋怨希孟:“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啊?”

    看我笑话?

    谁知他也有理:“大宋都亡了几百年了,我也得重新适应一下。”

    ……好吧。

    想想也是。在他漫长的文物生命中,他的出生时代——北宋——其实只往后延续了区区几十年。

    然后便是各种朝代更迭、盛世、乱世。最近的一个世纪更是发展神速,逐日追风。

    他骤然空降回来,的确也是个不的冲击。

    两人走过一个酒馆,好不容易里头有个掌柜的,正在闷头抹桌子。

    “这位大伯,请问此处何以如此人烟稀少?”

    希孟慢慢进入状态,很随意地问。

    掌柜的撩起眼皮,放下抹布,搓了搓耳朵。

    “外地人?”他哑着声音,“这时候来东京城?”

    “我等有事……”

    “走吧!向后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老儿我多一句嘴,眼下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啊!”

    掌柜的叹口气,连生意都懒得做了,直接赶客。

    两个空降兵对望一眼,知道这定是有情况了。

    佟彤还待再问,但那掌柜的也懒得多,恹恹地往城门的方向看一眼,冷冷道:“不过二位要进城就进城,顺着大路走一刻钟便是。到时候可别怪老儿没提醒——今日没酒卖了,你们请便吧。”

    两人点点头,起身出门,往城门方向去了。

    那掌柜的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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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城门倒看到不少人。一看就是拖家带口,推着行李,有些还赶着牛车,往城外走。

    城门口的兵丁无精采的,连问都不问。

    佟彤奇怪:这些人不像是去赶集的,倒像是集体搬家。

    希孟的注意力不在百姓身上。他走到城墙根下,忽然朝她使眼色。

    外城墙上似乎贴过许多告示,刚刚被撕掉,眼下只留着几条碎纸;同样的告示还贴在城墙外的柳树上,密密麻麻一大排。一个官兵正指挥手下,一张一张的扯下来。

    一个酸文人愁眉苦脸地念叨“敬惜字纸”,一张张把破碎的告示收集起来,笼到袖里。

    希孟上前,礼貌地朝那官兵问路。

    佟彤趁人不备,偷了一张破碎的告示。

    两人会合,藏在树后读。

    佟彤心中一声“卧槽”,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那告示上,字迹简洁,言语通俗,写了这么几行字:

    “告东京百姓:如今大宋朝奸臣当道,污吏专权,我梁山好汉决定替天行道,不日即将大闹东京,惩奸除恶,替天行道。彼时请关门闭户,多加配合。刀剑无眼,误伤概不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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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城里城外人心惶惶,没几个人敢在外头走路。还有连夜搬家的。连城门口的守卫都一脸生无可恋,消极怠工。

    梁山好汉要来搞事情了!

    以这群人的杀伤力,谁还有心情安居乐业啊!

    单那个黑旋风李逵,那就是个人形绞肉机,挥着两把板斧一路砍,那路人的脑袋一个个都是待宰的西瓜。

    还有那个流氓法师公孙胜,AOE咒语一放,东京城还不得变成生化危机现场?

    这里不是真实世界,而《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虽然梁山并不在地图内,但只要是作者张择端能想象到的场景,不管符不符合自然规律,一概有可能出现。

    佟彤今年刚刷过新版《水浒传》电视剧,记得里面确实有个大闹东京的剧情。好汉们龙精虎猛、势不可挡,官兵们腐败的腐败,胆的胆,完全不是土匪的对手。最后好一番杀人放火,还差点烧了胖佶的屁股。

    佟彤数着自己的心跳,心惊胆战问:“要救清明上河图,咱们是不是得硬刚一百零八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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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彤和希孟进了城。守卫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梁山好汉们来的时候如何跑路,没人盘问他俩。

    城里也是一片萧条。一半的店铺关门闭户,街上行人寥寥。

    希孟走得很慢,目光缓缓扫过道路和店铺上的招牌,神色复杂,好像在唤起什么久远的记忆。

    走了一阵,他逐渐认路,拐进了一条宽敞的大街。

    这原本应该是一条很热闹的主干道,但眼下大铺面关门闭户,连人声都少。

    容颜清隽的少年行色匆匆,脚下青石板哒哒回响。

    窗户里探出几个好奇的脑袋,又马上缩回去。

    有个军官骑着马迎面而来,后头跟着几个兵,一边走一边敲锣。

    “开封府有令,区区水泊草寇,大话而已,不进东京城门!各家听着,都给我正常营业,严禁散播恐慌!信谣传谣者送官法办!”

    可惜没什么效果。那军官走过路过,临街的店铺就象征性地开一下门,意思意思,表示我们在正常营业。那军官离开后,店门又咣当关上了。

    隐约看到店面内人影忙碌,掌柜的带着几个帮工,正在包贵重物品。

    佟彤暗自心惊。《清明上河图》当街中招,印章还没完全盖满,她就争分夺秒进了来,争取把乾隆的影响消灭在萌芽中。

    清明大姐告诫她:“若是拖到我全身都红,世人记忆改变,就……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这……这“简单模式”都这样了,要是拖到“困难模式”……

    她没法想象。难道是哥斯拉入侵?

    街边有个店,招牌上写着“饮子”,想来是个茶座。

    老板大概已经跑路了,也没有店二上来问他们要点儿什么。

    “整个东京城弥漫着一股末日情绪。”佟彤坐下来,轻声分析,“好歹是帝国首都哎,光禁军就八十万,难道还真能被土匪一锅端?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帮助政府军恢复士气,合理驻防。然后咱们可以利用现代理化知识,造出一些城防设施什么的……嗯,不过他们也没明来攻城的时间,万一几天后就来,时间上仓促了一点……而且我是文科生,真不巧……”

    希孟认真听她完,唇边浮现出若有如无的微笑。

    佟彤:“干嘛,看不起文科生?”

    “不敢,”他轻轻一笑,“分析得很好。应该是看了不少穿越的积累。”

    这个世界里并没有某品牌椰汁,所以他有恃无恐,怎么毒舌佟彤都拿他没办法。

    佟彤权衡利弊,自己在这个复杂世界里生存都是个问题,还得倚赖他这个伪“土着”时时点拨。

    她果断摆正位置,端正态度,虚心请教:“我的分析有什么漏洞吗?”

    他开佟彤带来的塑料袋——里头还有北京茶楼里的包点心。

    一旦进入创作层,他就不是吸风饮露的神仙了。他同样需要日常饮食来维持体力。

    他吃了一块,这才:“我们已发现了,《清明上河图》的地图有边界,就在咱们进来的地方附近。而梁山好汉,常驻何处?”

    佟彤赶紧点头,差点把这事忘了。

    “在山东呢,离这儿几百里地。要是《清明上河图》现在在武英殿展览,水泊梁山估计得落到坤宁宫去。”

    所以,地图上并不存在的人物,是不可能跳进来捣乱的。

    难怪东京城的居民们对“梁山好汉要来攻城”的谣言深信不疑,持绝对悲观态度——根本不会有人跑到梁山去确认嘛!

    乾隆他们乱入到《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拿出一个地图上并不存在的Boss来威胁人,简直是对整幅画的降维击,坏滴很。

    “而且,”希孟又,“以我对乾隆的了解,他若要破坏《清明上河图》的创作层,应该不太会化身为梁山好汉。你想,他身为一代帝王,怎么会甘心化身草寇呢?”

    佟彤轻轻一拍桌子:“是啊!他那么自尊心爆棚的大boss,就算是潜意识,也绝不会把自己变成反贼的。”

    在步辇图里,他化作了宫廷侍卫;在快雪时晴帖中,他的身份是一个征兵官吏;在人骑图里,赵孟钏淙话阉背汕康粒乃魉哺康敛畈欢啵暇姑挥辛脸銮康恋纳矸荨K恼媸瞪矸菔粲谝桓雒铡?br/>

    而在葆光的世界里,也许是为了平衡佟彤变身狮子犬的设定,他化作了胖佶身边一只鹦鹉。虽然不是人,但整个地图里只有他敢出言不逊地怼胖佶,是全场脾气最爆的崽。

    这次他来到了清明上河图。他大约不太会选择一个底层绿林好汉的身份,多丢份哪。

    “还有,”佟彤补充,“他大概也没那么多帮手,凑不齐108个。”

    乾隆身边跟着的弟,目前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个和珅,一个瓷母。可以想象,要是他真的前呼后拥带了一百多人来搞破坏,人类的世界不可能依然风平浪静。

    “综上……”希孟手指敲着桌子,又去拿点心,“告示是乾隆一方贴的。但里面的内容却很可能是胡编乱造。这是为什么呢?”

    “反派做事,通常都是毫不利己专门损人,没什么道理。” 佟彤不动声色,把剩余的点心包起来。这可是稀罕食品,得省着点儿吃,“乾隆大概就是想破坏一下首都的和谐秩序?”

    可若真是这么简单,《清明上河图》怎么会被破坏得如此惨烈?

    她继续开脑洞:“而且假借梁山好汉名头贴告示,风险不。万一梁山上哪个真好汉进城观光,看到有人冒他们的名头吓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两相对质,谣言不攻自破嘛。”

    希孟提醒她:“别忘了,这地图上根本不存在梁山。”

    佟彤点头:“我知道。所以乾隆有恃无恐。”

    希孟还想拿点心,一看没了,也不好意思管她多要,自己去厨房找吃的。

    还没出门,门外忽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在:“……这家也算进来……量一下店铺大……”

    着,一个牙人扮的胡子带着几个人进入茶座。

    牙人,就是中介。《清明上河图》里的牙人十分好认。他们穿的上衣都自带超长水袖,便于交易的时候讲价——两人把手藏在袖子里酱酱酿酿,外人一概看不见。

    进来的这个牙人也穿着标志性水袖。他甩着袖子,点头哈腰地对后头的客户:“……嗯,对,也是转让店铺,作价八折……”

    牙人身后跟着的那个客人一进来,佟彤就蹭的一下站起来,关上厨房门,不让希孟看见他。

    那“客人”是个满脸喜庆的大妞,简直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娃娃。一张肉呼呼的圆脸,包着个大红大绿的头巾,全身的红底碎花,如同套了十几层东北大花袄。她上身胖,下身宽,却有个两尺蛮腰,整个人差不多是个葫芦形状。

    佟彤瞬间想到了前段时间延禧宫里的“清代御藏瓷器展”。

    她百分之百确定,这人就是她看过的那个“清乾隆粉彩百花葫芦瓶”!

    因为,丑得太像了!

    她的眼睛被晃瞎了好一阵,半天才看到后头的第二位“客人”。

    如果第一位客人还勉强算是乡土农家乐,那这第二个人简直可以用“朋克”来形容了。他一张脸惨白而阴冷,勉强算得上标致;可他一身的穿戴却热闹非凡。戴的帽子左边红,右边蓝,不知是哪个精分的裁缝做的。

    再往下看,他的全身几乎都是这个风格:他的左半身衣帽鞋履,从头到脚,颜色分别是红蓝红蓝红,而右半身,从头到脚,分别是蓝红蓝红蓝。

    自古红蓝出cp,这人是把cp刷身上了,比好莱坞电影里的反派丑还夸张。

    而且红蓝底色上,还绣着密密麻麻的花纹,让人看了直犯密集恐惧症。

    佟彤声判定:“清乾隆胭脂红蓝地轧道珐琅彩折枝花纹合欢瓶。”

    也是延禧宫的藏品之一。

    这两位奇装异服者乱入《清明上河图》,跟周围百姓差别巨大。然而不知出了什么bug,那牙人却似习以为常,其他几个路人也只是对他们多看了几眼而已。

    佟彤倚着厨房门,低声对门后的希孟:“撤。这些人杀伤力太大,咱别乱碰瓷。”

    一回头,茶座后门进来了第三个客人,正好把路堵住了。

    “嘿哟,又见面了。”瓷母裙角飘扬,睁着一双七彩玛丽苏的眸子,笑得欢欣鼓舞,“来得好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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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佟彤可以确定了,乾隆不是一个人闯入这个副本的。他的那些蜜汁审美的瓶瓶罐罐,有不知多少个也成精化形,随他而来。

    他们要来干什么?

    显然不是来假扮梁山好汉,大闹京城的。

    那牙人狐假虎威,见一个陌生姑娘坐在茶座里,脸色一黑,阴阳怪气道:“这间店面是已经卖了的,不知娘子是谁家亲戚,在此闲坐,交房租了么?”

    瓷母带着其他几位农家乐,幸灾乐祸地挤眉弄眼,眼中却满是阴森森的寒意。

    佟彤心中一宽:他们虽然是反派,但和自己一样,也限于世界规则,在土着牙人面前,不敢暴露自己的“穿越者”身份,有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

    她更担心的是身后这位。农家乐大妞进来的时候希孟猝不及防,眼睛大概已经被辣瞎了。

    “我没事。”希孟忽然轻声。

    差点忘了,他现在是普通人一个,对丑东西的抵抗力也上升了。

    他隔着门,告诉佟彤:“我教你怎么应对。”

    佟彤于是冲那牙人一个万福,“妾是这家店的老主顾,今日偶然路过,店面转让实不知情。这就离开,大哥莫多心。”

    那牙人也信奉和气生财,见对方态度良好,立刻就坡下驴,笑道:“原来是误会啊。那娘子请便吧。我们这儿暂时不待客。”

    好汉不吃眼前亏。佟彤赶紧出门。

    回头一看,瓷母朝红蓝合欢瓶耳语了几句。后者心领神会点点头,招招手,从巷子里召唤出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看样子是雇来的土着闲汉,狞笑着朝他俩走过来。

    哦豁,这恶势力够猖狂的!

    希孟已经从后门赶了出去,在街边朝她一招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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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天子脚下,反派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触犯律法。那几个闲汉也是本地土着,熟知江湖规则,只是远远地跟在两人后面,大概就等没人的时候下黑手找麻烦。

    佟彤一颗心悬起来。这刚入局就被盯上了,敌暗我明,不太好办啊。

    希孟一言不发,只是快步领着她穿街过巷。

    他对这一片街坊似乎很熟悉,三绕两拐,一会儿穿个牌楼,一会儿穿个瓦子,后头的壮汉就被甩得越来越远。

    但佟彤忍不住提醒他:“……哎,前面是死路。”

    希孟回头看她一眼,闪身将她拉进路边一道双开院门里,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佟彤一瞥头顶招牌:“久住王员外家”。

    好像是个客栈。主人姓王,被尊称为王员外。“久住”明口碑不错,客人住下就不想走。

    佟彤:“……擅闯民宅是犯法的!”

    希孟:“先找个容身之地,躲开敌人眼线。”

    民宿倒没关门歇业,但大堂里门可罗雀,只有个老头在扫卫生。

    希孟的目光迅速四处一扫,径直一指:“上楼。”

    楼梯旁边的粉墙上绘着简单的山水梅竹。这个客栈虽然装潢不甚豪华,但胜在干净雅致。如果没有梁山好汉的威胁,应该生意满火爆的。

    希孟轻车熟路地来到二层一间客房门口。门前地上摆着两个大花盆,里头种着金丝竹。他弯腰,从一个花盆底下摸出个钥匙。

    佟彤下巴快掉了:“你怎么知道这儿有钥匙?”

    他用钥匙开了门。

    “进去。这里安全。”

    他的语气毋庸置疑,很给人以安心感。

    佟彤狐疑地往里看了看。这间房大概是个最普通的经济单人间,进门一副桌椅,一个烹茶灶。帘子后面一架单人木榻,旁边堆着几个装行李的竹筐,当做床头柜。

    从窗外能看到临街的院墙。刚才那几个壮汉骂骂咧咧地在门口徘徊,大概猜到他们躲了进去,却不愿担个擅闯民宅之罪,只是等他们出来。

    但佟彤心里疑问更多。

    她回头,问:“你认识这儿的老板?”

    没人回答。

    她身后空无一人。希孟凭空消失了。

    那把钥匙落在地上,弹出叮咚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