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我得了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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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得了霍乱

    十里香的酒不会平白无故的出问题,若是因为储存方法或者温度湿度出现问题倒是还有可能,只是张玉才酿酒多年,虽然嗅觉味觉有些问题,但脑子却是灵光的,如何做会使酒出问题,他还是明白的。

    所以去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便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性。

    有人故意针对十里香。

    可偏偏此事如今还不能上报衙门知晓,毕竟如今接近年关,天寒地冻的,不少店铺或是人家都需要酒水,既是暖身,也是消遣。若是有衙役登门拜访,便是没事,也会被一些多嘴多舌之人众人成虎的叨叨点什么出来。

    张玉才是人精,所以即便有二十多人登门讨要法,他也只是给了金钱赔偿而暂时关了十里香的门压下此事,再来找沐落微商量对策。

    老大夫来的很快,沐落微对他没多少印象,倒是那位老夫人看到沐落微时激动的不行,连声向她道歉。

    沐落微很是莫名。

    “前段时间的瘟疫之事,还要多谢沐姐伸以援,否则老夫必定早就也埋在那千尺之下的荒芜之地了。”

    明白了。

    沐落微急忙将老大夫搀扶住,这大礼她可万万受不起,“大夫,您还是先帮我看看我这儿的酒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吧。”

    “沐姐莫非请错了人?老夫只会治病救人诊脉断治,如何知晓酿酒之法?”

    “老大夫您误会了,我是,我怀疑我的这酒出现了问题。”

    哦?

    老大夫眼睛瞬间凌厉了,“竟有此事。”罢便当即和张玉才走到桌前开始研究这些酒瓶和酒水,但遗憾的是,他查验一番,却是正色道:“酒水没有问题。”

    “那这酒壶——”

    大夫的态度很是坚定:“酒壶也没有问题,干净的,不存在有人下毒的痕迹。”

    那就稀罕了。

    沐落微坐在案牍前,屈指轻叩着桌面,细细沉思起此事,只是最近压在她身上的事太多,她已鲜少来管理酒坊的生意,若是让她想短时间的敌人怕是还真想不起来有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找她的麻烦。

    她眸色略深。

    老大夫此时也从张玉才口中了解了简单的来龙去脉,再看沐落微这副忧心凝重的模样,当即就自告奋勇道:“承蒙沐姐大恩,老夫才从尸山血海中捡回一条命,如今沐姐有难,老夫自是会不能袖旁观。若是沐姐信得过老夫,便不妨带老夫去看看那些喝了酒而中毒的人,老夫行医几十年,只要为他们查探一二,想必很快就能知晓中毒的原因,当然,老夫也必定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这应该是沐落微遇到的第几个老大夫了

    她都记不清了。

    信得过信不过先暂且不论,总之现在事情的确需要抚平,十里香还有几十单大买卖,若是此时搭在里了,来年打春怕是也将要宣告破产。

    她犹豫了一瞬,想着究竟该去何处找哪位受害者查验才最为稳妥,突然就眼前一亮。

    “有了。”

    登门至四皇子府邸的时候,院里屋里正是满满的草药清苦味道。

    本就为数不多的下人个个都用湿毛巾裹着脸,低眉顺眼的穿梭于这本就不大的院里,你端药来他拿衣,他生火来他擦地。

    “劳驾禀声,沐落微来访。”

    下人自是很快就又跑着回来,将沐落微张玉才和老大夫请了进去。

    安碍槐脸色煞白,先前因受伤而将养多日,好容易养出来的血色都又悉数归还。初遇是他是清瘦,这时却是羸弱了。

    清减太多。

    沐落微心下有愧,便也没接旁边下人递送至面前用来掩面的湿帕,疾步走上前去,担忧的望着好像正陷入了昏睡中了的安碍槐:“四皇子,可能听到我话?”

    安碍槐指微动,下一瞬便艰难的掀起了眼皮,望见她时微怔,像是没分清梦境现实,而下一刻却又是满脸痛苦,俯身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所吐之物,尽是酸水。

    没有半分有营养的东西,却也没有那些血液或是浓痰的存在。

    沐落微没来得及松口气。

    安碍槐气若游丝,看起来竟像是时日无多:“沐姐。”

    “我找了大夫来,你”

    “我得了霍乱。”安碍槐缓慢的,虽是虚弱也艰难,却也掷地有声的道,“你现在莫要碰我,先用湿帕掩面,莫要被我传染了才好。”

    霍乱?

    沐落微微怔。

    再仔细端详起安碍槐时,却见他似乎的确吻合霍乱症状,并且他现在俨然是已经过了刚开始的呕吐腹泻的症状,现在已经到了脱水虚脱期。眼窝深陷,声音嘶哑,皮肤干燥皱缩、唇舌干燥、口渴欲饮,四肢冰凉。

    沐落微当即止住步子,艰难涩苦问道:“霍乱可是因为喝了我家的酒?”

    安碍槐虚弱一笑,因为太虚弱导致于笑意也清浅,“应当不是,那么多喝沐姐酒的人,怎么会只有我得了霍乱。真是麻烦你找来大夫了,我这是霍乱,简单治治就能好的,没什么大事。”

    沐落微心下复杂,对上他温和认真的笑,一时间竟然是鼻尖酸涩的厉害。

    这还能叫没什么大事?

    都虚弱至此了。

    沐落微心底更是过意不去,想着难道是张玉才用来酿酒的水出了问题?她忙道,“可是你现在病情根本就没有好转,如何能行?正好我也为你找了大夫,还是简单看看,看看我能帮到你什么。”

    安碍槐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

    贤贵妃定然不知晓此事,皇帝知道了也会假装不知。

    如今没人知道他正奄奄一息。

    安碍槐听了这话,表情为难,却架不住沐落微再三要求,就终是松了口,而老大夫便也立刻接过湿帕走上前去,只是越是把脉他表情就越是凝重复杂,到了最后竟然是将混浊的双眸都瞪大了一倍,怔怔然不可置信的模样像极了受惊的某种动物。

    沐落微心里一咯噔,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情况怎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