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的水声稀稀拉拉， 吴一芒带着耳机将声音调得尽量响， 可水声还是趁着音乐的间隙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也许， 是时候买个降噪耳机了。

    她所住的单身公寓并不大，一共不过三十多平。鸟窝一般的地方不管哪儿发出一点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她后悔自己一时心软了。

    吴一芒在电脑面前无聊地翻着网页，开了无数个窗口， 却不知道里面到底讲得什么内容。

    其实莫芮麒生病对她还是有好处的，大老板休假她上班应该会轻松一些， 他休假的这段时间里她也不会被缠着。

    要是发烧了莫芮麒烧清醒了， 不定就顿悟不喜欢她了。

    那可真是皆大欢喜。

    水声没有响太久， 毫无征兆地突然停止，然后， 卫生间的玻璃门被推开。

    吴一芒下意识的回头，首先看到的是莫芮麒裸露的上半身。

    他健硕的胸肌沾着水珠，几道水痕卡在他八块腹肌的纹路里。

    她赶紧将头转过去，可突然意识到， 莫芮麒下半身那浴巾的图案有些熟悉。

    是她最爱的哆啦A梦的浴巾。

    这条浴巾大概是要废了。

    莫芮麒见她不好意思，有意逗她：“怎么了？”

    吴一芒红着脸双头抱着头：“你，你快把衣服穿上啊。”

    她刚刚虽是匆匆一瞥，但也能看出他的身材好得像一幅画报。若是让她对着莫芮麒的裸照舔， 她未必会觉得不好意思。可是真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腹肌胸肌都是立体的，真实的， 有质感的，会动的， 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坦然相对。

    莫芮麒第一次见她害羞成这样，心里竟还有些开心。

    毕竟她是因为看到自己的身材才不好意思的。

    要是换成其他男人，她一定不会不好意思的。

    一定不会。

    “我穿好衣服了。”

    吴一芒懵懵地转过脸，莫芮麒就在这时将身上唯一的一块遮羞布扯开。

    “啊——”吴一芒双手捂着眼睛，发出了土拨鼠的尖叫。

    “我里面有穿衣服。”莫芮麒语气平静道。

    吴一芒还是转过了身子，虽然在刚刚一瞬间，她也看到了莫芮麒下半身的短裤。

    “莫，莫总，您，您这样，不，不太好吧。”吴一芒结结巴巴。

    要是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她一定会报警的！

    莫芮麒只是觉得逗她挺有意思的，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他以为她只会木然地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姑娘要比他想象中的青涩得多。

    看来还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吴一芒全程坑着头，窸窸窣窣地穿衣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这次是真穿好了。”

    她不敢相信，不愿意回头：“你，你穿好了就走吧。”

    这是吴一芒第一次对莫芮麒直呼“你”，他心里还有些开心。

    果然发展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越界。

    “我是真的。”

    “我，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吴一芒急了。

    “你确定你不送送我？”

    吴一芒内心已经开始疯狂吐槽：“送个屁啊！都在一个区有什么好送的！”

    莫芮麒似乎是感知到她内心的想法，试图诱惑她：“我有东西要给你。”

    吴一芒提起了兴趣：“什么东西？”

    “公司发的福利。”

    很快就是中秋节，创世这样的大公司应该是会发福利的。

    吴一芒终于转过了身，莫芮麒已经穿上了米色的居家棉衣和棉裤，头发看样子用毛衣擦过，还是半干不湿的状态。

    明明莫芮麒都已经穿得整整齐齐，可她眼前还是会浮现出刚刚他半裸的样子。

    那巧克力块般的八块腹肌与诱人的人鱼线，虽只是匆匆一瞥，却好想再撇个几眼。

    想到这里吴一芒的脸上又浮上了两片红晕，她不自然地别过头，不去看他的脸。

    “福利不应该是人资发吗？”

    “我单独给你准备的福利。”

    “……”

    这是变相地送礼物？

    莫芮麒：“欧洲七天八晚的旅行怎么样？”

    “嗯？”吴一芒一怔。

    莫芮麒“两人单独成团。”

    吴一芒：“……”

    吴一芒：“另一个人……不会是你吧。”

    莫芮麒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不太想去。”吴一芒实力拒绝。

    “那美国呢？”

    吴一芒摇头。

    “日本呢？”

    吴一芒还是摇头。

    莫芮麒皱眉：“那你想去哪儿？”

    吴一芒：“实话，要是只是我和你两个人，我哪儿也不想去。”

    “这样啊，”莫芮麒沉思道，“我本来想国庆的时候给你提供出国旅游的机会，既然你都拒绝了，那你只能留在公司加班了。”

    吴一芒不敢相信：“什么？”

    资本家都是这样压榨员工的吗？！

    “你不愿意？”莫芮麒一脸怀疑。

    “当然不愿意！”吴一芒已经在内心咆哮，但明面上只能笑嘻嘻地讨价还价：“我国庆放假还想回家一趟。”

    莫芮麒颔首：“工作忙完还是可以特批你回家的。”

    “……”

    “你家在哪儿？”

    “宜城。”

    “好，我跟你一起去。”

    吴一芒：“……”

    国庆还是不回去了吧。

    莫芮麒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

    “嗯。”吴一芒完全不想送他。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的吗？”莫芮麒期待着她的挽留，眼神十分殷切。

    吴一芒想“没什么要的”，但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她一向心软。

    “要不，你吹个头发再走？”她将放在柜子里的吹风机拿出来，“你头发还是湿的，要是感冒怎么办？”

    他要是感冒了，会不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缠着她要她照顾？

    “嗯。”

    这个提议正合他意。

    莫芮麒接过吹飞机，扫了一眼吴一芒的头顶。

    “你头发比我还湿。”

    他这么一提醒，吴一芒才反应过来，她的头发确实湿哒哒的。

    她本来算一到家就擦头发的，可是莫芮麒突然过来岔，她心思不知道飘到了哪儿，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哦哦，我待会儿吹。”

    莫芮麒找了个插口将电吹风接上，将她按在床上坐下：“别动，我帮你吹。”

    他随手拿起了被他搭在床沿的哆啦A梦浴巾，算盖在吴一芒的肩膀上。吴一芒惊恐地看着这条浴巾快要碰到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抗拒，朝边上挪了几分。

    莫芮麒见她的排斥，后知后觉地将浴巾扔到了地上。

    里经常有男主角帮女主角吹头发的情节，男主角温柔地拨弄着女主角的发丝，暖风对着长发轻轻地吹，男主角的指尖触碰到女主头皮的每一刻，都会让女主心悸雀跃。

    可是吴一芒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现在只感觉，头皮被吹得发烫。

    吹风机怼着她头皮吹，再这样吹下去，她的头发都得被烧掉。

    “烫烫烫，”吴一芒惊呼，“吹风机离我头远点啊。”

    莫芮麒听话地将吹风机朝后移了一段距离。

    可是莫芮麒一直是盯着她的发尾吹，吹了一段时间头发都没有干得趋势。

    “莫总，”吴一芒心翼翼地提出诉求：“你可以先吹我头顶的。”

    这次莫芮麒没有乖乖听她的话。

    “莫总？”吴一芒试探地叫了他一声。

    “你以后要是直呼我的名字，我可以考虑先给你吹头顶。”莫芮麒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什么？”吴一芒怀疑自己听错。

    莫芮麒没有再回复她。

    吴一芒本想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任由着他慢慢地吹，可是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掠过她的耳括，每碰到一次都会让她的心发痒。

    原来里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要我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吴一芒装傻地问。

    明明她知道他只是想拉近他们之间的感情。

    可莫芮麒的回答总是让她惊喜：“因为只要我头发吹得慢一点，就可以和你待得久一点。现在你要我快点吹，我必须得得到令我满意的奖励才行。”

    他一本正经地这些话，就像是在做一笔再平常不过的交易。可是好听的情话，恰恰是认真地出来才最有魅力。

    吴一芒的耳朵发烫，她看不到自己的耳朵，但莫芮麒一定能发现，她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莫，莫芮，麒？”

    吴一芒迟疑地称呼他。

    他信守承诺地开始吹她的头顶。

    吴一芒的头发很长，淋湿了后都贴在她的头皮。她每晚都会用卷发棒烫发，湿了的头发也是成了弯的。

    吴一芒的长发很好看，她在车上无聊时喜欢撩头发，每次甜香的洗发水味道传到莫芮麒的鼻尖时，都让他恨不得立刻吻上去。

    在车上没敢做的事，他现在做了。

    吴一芒感觉到头顶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猜到是什么，却不敢。

    万一是她猜错了怎么办？

    可是这触感是真的像。

    莫芮麒将吴一芒的每一寸发丝都吹干后，才恋恋不舍地将手从她的发间拿出来。

    吴一芒慌得一句话都不出来。

    “我帮你吹过了，你也帮我吹？”莫芮麒将脸伸到她的面前。

    吴一芒眼神躲闪：“好，好。”

    她飞快地接过吹风机，对着莫芮麒的头发就是一通乱吹。

    吹了没两下她便道：“好了。”

    莫芮麒：“可是我觉得还没有干。”

    吴一芒也知道没有干，但是她现在根本无法直视莫芮麒，只想求着他快点走。

    “已经干了，不会着凉的。”

    莫芮麒只能无奈地道别离开，临走前他一直试图跟她话，可吴一芒也只是简单地回应“嗯”、“啊”、“哦”。

    看来他还是有点急了。

    从吴一芒家出来，莫芮麒就给程助理了个电话。

    “白竞调查清楚了吗？”

    “调查清楚了，白竞自从大学毕业后一直处于自主创业的阶段，和朋友合伙开一家游戏公司，目前正在研发一款新游戏。”

    “新游戏？”莫芮麒提起了一丝兴趣。

    “虽然是成本，但是在范围内反响很好，他们正在拉投资。”

    “投资拉得怎么样？”

    “貌似不怎么样。”

    “这样啊，”莫芮麒眼睛里迸发出锐利的光，“你去和他们谈谈，直接低价买断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