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回京
莫恬恬是个外人,没有多大的伤感,冷静地扶晋珩躺正在摇椅上。晋珩闭目养神,许久才缓过来,而问太监道:“陛下和皇后如何了?”
太监:“陛下早朝时听到这个噩耗,当场晕过去了。现在回到永明宫,皇后陪伴着。”
晋珩去到永明宫,晋商已经醒过来,嘴里念叨着儿子,断断续续在哭。何后坐在床边,一边喂晋商喝药一边安慰。
晋珩偶尔也会想,是不是父皇和母后也调换了灵魂,每临这样的噩耗,母后都能镇定自若,反而父皇会鸟依人的偎依在她怀里,一点不丈夫。
何后见晋珩来了,吸了吸鼻子道:“陛下哭归哭,可不能太伤怀,惹得媳妇担心了。”
晋商难受得反胃,吃了药又呕吐出来,弄脏了衣裳。“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落此下场!呜呜……”
晋珩上去紧紧握住晋商的手,劝道:“父皇要保重身子,以后日子还长,都会变好的。”
何后:“尹舟的极是。我只允陛下哭一晚上,明儿又是新的一天,收拾好心情规规矩矩上朝。要是一直沉湎在伤痛里,得耽误多少大事。难道没了珩儿,公主就不是人了?还有尹舟和青鸾。我和尹舟刚生完孩儿,也不像陛下这样脆弱,陛下反倒招我们哭。”
晋商听了何后的话,努力控制自己,哭声了些,但没过片刻又肝肠寸断地大哭起来。“他要是战死也不可怜,可明明得胜回来了,就因没照顾好白白没了啊!”
何后被他传染,再也绷不住,也哭了。
晋珩给俩人擦拭眼泪,心叹父皇老了,倒退得像个孩,越发遭不住伤心事了。他退出殿外,任由两个老人大哭一场。哭不是什么坏事,特别是对于权位之巅的人来,多少年的眼泪往心里咽,哭过后反而能顺畅些。
烈阳高照,蝉鸣不绝。这般炎热的天气晋珩还是觉得阴冷,自个怀住了双臂。索性两个老人还能相扶到老,而他年纪轻轻就守寡了,无奈地吁了口气。
远处,盛一期徘徊在永明宫门外,看起来心事重重。
晋珩走过去引他到了个僻静处,开口便责骂道:“现在太子没了,你称心如意了?”
盛一期一听脸色都白了,慌慌张张道:“娘娘这如何?”
晋珩:“那日太子审问你,我在一旁装睡,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口口声声何记没有伤害晋氏之心,这下如何解释。”
盛一期:“太子因战而死,与何记有何相干?”
晋珩指着盛一期鼻子道:“若仅仅是太子战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偏偏我生的是个郡主,而被何记调包成男孩,如此反推,太子的死就不单纯。何记已然损害到我的利益,你不是希望皇权回归向氏血脉么?可如今,孩子不是我的孩子,皇位传下来不知便宜了哪个杂种。虽然太子去了,但我依旧能办你,你别以为自己没事了。”
盛一期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晋珩:“你可以去探,给我接生的产婆已经被马车撞死。现在郡主被安置在外,我也受到牵制,我可被你害惨了。何记要谋权篡位,你还帮他!”
盛一期双腿发抖,举手发誓:“娘娘!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我要是有坏心思,就让我走路摔死、喝水噎死、洗澡淹死……”
晋珩抬手止住:“够了!太子让你调查何记,怎么样了。”
盛一期挨近晋珩,心谨慎道:“有。张喜文、杨东铭以及……我到他们家做客时,有看到猪爪子印,或在信封上,或是地上的鞋印。至于他们是不是何记的人,我没有确凿证据不敢判断。”
盛一期所的那几个人都是科举选**的新人,三甲出身,官爵不低,论理向党应是些老臣才对,毕竟新人不太有那情怀。
晋珩蹙眉道:“你别骗我。”
盛一期急得拍大腿:“句大逆不道的话,臣心里面您比圣上还大。我哪怕负圣上负家人,也绝不负您呐!”
晋珩:“还有吗?”
盛一期:“没有了。”
晋珩:“你来永明宫做什么?”
盛一期叹了一声:“臣想来安慰陛下,又不敢。”
“你想什么?”晋珩问着,双腿软了一下。
盛一期下意识扶晋珩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道:“前些日天朗气清,我夜观星象,紫微星闪耀夺目,是蓬勃之姿,而紫微星旁忽闪忽闪的多出了一颗星,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且一日胜过一日,将紫微星衬托得更加精神,是大吉之兆。预示大周不久将迎来一位不世之臣,辅佐陛下治理天下,大周进而蒸蒸日上,威振四海。我想来告之陛下,让陛下欢喜欢喜,又怕陛下太子薨了,何喜之有。所以才在门前犹豫。”
晋珩想了想,道:“以你之见,谁会是这颗新星。”
盛一期:“娘娘别我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我也看不出来。”
晋珩以前不相信玄,但盛一期之前就算过他怀的是个女孩,他现在是半信半疑。“你估摸估摸这颗新星的年纪。”
盛一期:“可能不足十八。”
晋珩反问:“你认为陛下会启用一个尚未弱冠的少年?”
盛一期直摆头。一个国家的统治者上了年纪后,治国方略也从他的年龄,趋于保守,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敢想敢做、充满想象力。晋商这几年来重用的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稳得一批,晋珩每每有新的思想都被他们扼杀在摇篮,过得郁郁不得志。
晋珩:“既然陛下不会启用一个少年,那是不是指一个年轻的皇帝即将诞生。”
盛一期寒毛卓立,频频摆手:“不敢乱,不敢乱!”
晋珩猜想了下,如今确实有一个新帝的人选——殷元汝。他不许这样的事发生,道:“天象的事你别出去。”省得给何记造势。
盛一期:“是。”
晋珩现在就像是笼中的鸟、无米的巧妇。名义上他不是太子,他手下那么多可用之才一个都使唤不了,一件事都办不成。他撑着额累累地道:“刚才你点的那几个人,他们写过什么好文章,你拿来给我看看。”
盛一期:“好。娘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若没有了就回宫休息吧。我看娘娘很憔悴。”
晋珩冷道:“你死了枕边人还能精神?”
盛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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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向尹舟三人已抵达京城的陈粱码头。向尹舟在船房里折腾了好一阵才下了船,身穿西域女人的服饰,头戴遮脸的帷帽,乔装成来京经商的商人。她本是女儿身,穿女儿装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倒是柳偃月跟娄明明猎奇的眼神惹得她不爽。
向尹舟夺过柳偃月的令符,上面写道是柳奢,男……
“哼。”向尹舟大有以牙还牙的意思,将柳偃月的令符抛给娄明明,叫娄明明把自己的令符给柳偃月,一本正经道,“你们俩换一下身份,免得暴露。”看向目瞪口呆的柳偃月,“你进船去换身女装,待会儿好进城。愣什么愣,还不快去。”
娄明明本就男儿装,站在一旁傻乐。
“明明”这个名字是名,其真名叫“旋”,因晋珩曾经随口过,喜欢名字是叠字的女孩,于是贵族千金纷纷取了叠字的名,久而久之民间也流行起来,譬如莫恬恬,舒涣涣……真名反而不为人知了。向尹舟也是今天才知道娄明明的真名。
柳偃月换好了衣裳,一脸不情愿地走出来,白衣飘飘,似个冰清玉洁、多愁善感的仙女。
娄明明眼前一亮,赞道:“柳公子真是好看,一点也不突兀呢,就是身材高了些。”
向尹舟满意地扬起嘴角,这下看柳偃月还笑不笑她。问娄明明:“这样别人应该看不出来吧。”
娄明明竖起大拇指:“没问题。”
“好,进城。”
三人别扭地排队候检,娄明明在前面,其次是柳偃月,最后是向尹舟。
娄明明装模作样地刁着烟斗,时不时摸摸脸上的假胡须。官兵检查到她时,她还嘚瑟地抖起腿来,一股痞子劲。官兵允她进城,并警告道:“天子脚下不许抖腿!不许不正经!”
娄明明原地立定,模仿男人的声音道:“是,官爷!”
官兵嫌弃地摆摆手,然后对柳偃月道:“到你。”
柳偃月将令符示出来,官兵只略过一眼,注意力就回到他俊美的脸上,眼神都变温柔了:“来,转一圈。”
柳偃月当即恼了,前边的人也没见要转身,偏作弄他,无奈他现在不好反抗,忍气吞声地转了一圈。
官兵赏心悦目,道:“可以了。”
柳偃月瞥那人一冷眼,愤愤走了,不想那猥琐男人一巴掌在他屁股上。
“啪”的一声,十分脆响!
柳偃月僵在了原地。娄明明看到他袖口已露出一枚暗器的尖刃,忙的将他拉到身后,指着官兵骂道:“再碰我马子你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