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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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珩好整以暇地等待第二个吻。

    然而少年却没有再动。

    岳嘉佑突然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他一直很羡慕别的孩子能放烟火。

    但他没有和任何人过。

    如果了, 妈妈或许会从药费里抠出钱来, 为他实现愿望。

    那不是他希望的。

    所以他蹲在街边, 看了很久别的孩子放烟火,最后捡了一根仙女棒。

    那根仙女棒像是先天营养不良, 比别的短了半截, 因而被孩子们抛弃了。

    但点燃的一瞬间, 依旧令夜色洒满金辉——

    只是比别人幸福的时光短了些。

    酒精带来的短暂肆意让岳嘉佑想起那根仙女棒。

    他对钟珩那点贪欲,像那根营养不良的仙女棒,已经在一个吻的时间里烧完了。

    仅仅是一瞬间,只要能够靠近他、交换呼吸, 就已经足够令人心中感到踏实、坚定。

    钟珩不知道少年在想什么, 轻轻撩拨他的脊背,在留着吻痕的蝴蝶骨上轻按:“不想再亲亲我了吗?”

    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少年看着自己在钟珩嘴角留下的血痕, 轻轻点头,却整个人柔软下来, 趴进钟珩怀里,将耳朵贴着心脏跳动的位置。

    他断断续续将那个春节的故事给钟珩听。

    少年乖巧地趴在自己胸口,像养熟了的野狗, 呜咽里含着平时绝不会轻易透露的情绪。

    对烟花的耿耿于怀。

    害怕伤害到母亲而心翼翼藏起的愿望。

    对那支仙女棒带来的短暂喜悦的满心欢喜。

    钟珩的心跳随着他越发轻缓的讲述变得缓慢。

    末了,岳嘉佑微微抬头,眼尾红着,像即将熄灭的余烬:

    “我已经很开心了,不能再要更多。”

    “如果继续得寸进尺, 会伤害到你。”

    “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把太阳送给你那天。”

    他还没有得到足够配得上钟珩的地位、名声、能力和阅历,不敢贸然走进钟珩的世界,生怕自己的出现毁掉钟珩原本完美无缺的人生。

    像是担心钟珩不想要一样,岳嘉佑拽着他的衣襟反复呢喃:“你一定要等我。”

    少年长得太过好看,苍白皮肤、通红眼尾,双唇微微颤抖,让钟珩恨不得钻回岳嘉佑的记忆里,抱抱那年的孩儿。

    “我会等你,不会消失,也不会离开你,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得起。”

    钟珩抱不到那年的岳嘉佑,只能把怀里这个岳嘉佑搂得紧紧的。

    他不是岳嘉佑的母亲,他给得起岳嘉佑他想要的一切。

    “你也不会伤害我,我没有那么脆弱。”

    他愿意一点点消除岳嘉佑的所有恐惧和担忧。

    钟珩突然想起岳嘉佑贴在颈侧的那点红,趁少年无比乖顺,将问题一并问了出来:“为什么点那颗痣?”

    因为和喜欢的人相似而产生的细喜悦。

    因为憧憬,希望成为和他一样能保护对方的人。

    岳嘉佑低低回答:“想成为你。”

    “我也想……”岳嘉佑声音含糊:“能够成为你的力量,能够保护你。”

    就算别人眼里的钟珩从不会需要保护和关注。

    但岳嘉佑很清楚,就算是钟珩也会受伤,也会需要一个拥抱。

    钟珩呼吸沉了沉:“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足够了。”

    想做到他的这些,岳嘉佑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或者,岳嘉佑已经做到了。

    得到安抚,岳嘉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少年只是在醉意里将心中所想和那些执念逐一吐露,完了,便心满意足,放任意识彻底被酒精占领。

    钟珩将他放平,替少年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轻轻替少年卸掉脸上的妆容。

    他并不是偶像,很少需要画这样显眼的舞台妆,卸的时候极为耐心,遮盖一切的舞台妆被拭去,少年脸上留下自然的潮红,钟珩静静看了他一会。

    方晓伟在门外开始敲门,却不敢进来:“老板,准备好走了吗?刚听工作人员岳嘉佑来找您了?”

    “是来了。”钟珩顿了顿,心里升起片刻的疯狂念头:“节目组是不是给了三天假期?”

    他想把他的男孩装进口袋,带着一起走。

    方晓伟不明所以地抓了个路过的选管,回了个肯定的答案。

    “那走吧,去车上等我。”

    方晓伟以为他家老板是舍得放下岳嘉佑了,下楼去开车。

    房间里,钟珩看着少年安静的睡颜,低头将吻落在少年额角:“这次让你抢了先。”

    “下次,等你醒了,有你还的。”

    岳嘉佑醒来的时候,是公演结束的第二天。

    又是陌生的房间,和他上次醒来一模一样的场景。

    “钟老师?”他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人回答。

    大概是最近身体的确养得不错,宿醉醒来除了有些头晕外倒也没哪里不舒服。

    岳嘉佑环顾四周,确定了房间里的确只有自己。

    他索性躺平在床上,懒得起来了。

    昨晚……

    记忆断在自己喝了第二杯伏特加那里。

    他似乎还做梦了。

    梦里,他和钟珩接吻了。

    岳嘉佑伸手按了一会太阳穴,仔细回忆了一遍梦里那个吻。

    记忆一片朦胧,他很难想起来昨晚到底梦见了什么。

    但那个吻仿佛真实可触。

    岳嘉佑忍不住抬手悄悄摸了摸嘴唇,有些庆幸:

    这次做梦,没忘了在梦里亲亲钟珩。

    反正是做梦,左右也无所谓,不亲白不亲。

    就是可惜,细节忘了个一干二净。

    “叮——”

    床头的电话响了,岳嘉佑伸手去接。

    “您好,蒙城橘子酒店为您服务,您预约的早餐……”

    蒙城橘子酒店?

    岳嘉佑愣了一下。

    蒙城?

    门被人推开,钟珩走了进来:“醒了?胃疼吗?头呢?”

    岳嘉佑昨晚醉得一塌糊涂,被抱着上飞机、下飞机、送进酒店,全程睡得酣甜。

    他为了练舞,也忙了一周,舞台消耗极大,一得到休息的机会,又填补了心心念念的贪欲,被酒精彻底放松下来,夜里睡得极沉。

    钟珩担心他睡梦中酒意未散,起来胡乱走动或者呼吸困难,在旁边守了一夜,到早上才继续开始工作。

    工作时,他和酒店预定了粥做早餐,掐着送餐时间回了岳嘉佑的房间。

    开门前钟珩在门口犹豫了一会。

    昨晚的事情,一会岳嘉佑会做什么反应?自己又要做什么反应?

    直到听见里面岳嘉佑的确醒了,钟珩惦记他的胃,断了思考,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先进去看看岳嘉佑的状况再。

    岳嘉佑坐在床上,眨着眼睛看突然走进来的人。

    和上回酒醉从酒店醒来不一样,这次钟珩穿衣服里,还是西装革履。

    岳嘉佑扶着额头,暗暗有些遗憾,上回该穿的时候不穿,这次裹得倒是严严实实。

    钟珩当他是头疼,压低声音走过来:“我让方送点解酒药?”

    岳嘉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还好,就是做了一晚上梦,有点累。”

    记忆随着酒精一起被带走,岳嘉佑从离开酒廊就开始断片,连自己怎么到的蒙城都不知道。

    “做什么梦了?”钟珩察觉到他应该是彻底断片,好奇少年所谓的梦和现实有什么出入。

    岳嘉佑表情一变,立刻闭嘴。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记得在梦里主动吻了钟珩。

    太丢人了。

    “没,什么都没,梦见和你一起放烟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鬼使神差了放烟火。

    钟珩隐约松了一口气。

    岳嘉佑不记得也好。

    孩儿那么骄傲,如果记得自己被酒精驱动,了那么多柔软可爱的话,恐怕要直接被吓回景城去,还能连带着好几天不理自己。

    他在醉意里吐露实话,叫自己等他,那就等着吧。

    但岳嘉佑真不记得一切,钟珩又觉得遗憾。

    “流氓。”钟珩自言自语,声谴责面前自己放肆过了,心满意足,转眼就忘的白眼狼。

    岳嘉佑一惊:“我干什么了?”

    他该不会喝醉了以后对钟珩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吧?

    完了,要死了,什么都不记得。

    钟珩故意吊他,没有回答。

    岳嘉佑见钟珩没话,心翼翼问:“该不会是我喝醉了死缠烂要跟你过来吧?”

    这就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一觉醒来跑到四百八十公里外了。

    “嗯,你闹着要跟来看看。”没闹过,压根就没,钟珩诓骗少年越发熟练。

    毫不知情的岳嘉佑立刻自我检讨:“老师你就不该答应我,我喝醉了嘛,你把我丢给卓一泽不就完了么,带我来这多给你添麻烦啊。”

    丢给卓一泽的话,我就不用思考后半夜自己有没有不该的、做不该做的了。

    “不过……我是怎么上飞机的?现在喝到没自主意识都能上飞机?”岳嘉佑想起个问题来。

    “我家的飞机,你被我抱上去的。”钟珩像在什么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岳嘉佑一拍大腿:“啊!”

    钟珩以为他是害羞了,刚想哄几句,少年满脸懊恼:“人生第一次坐私人飞机!我居然!没有意识!”

    行吧。

    钟珩语气复杂,不上来是高兴岳嘉佑心大,还是对他的心大无话可:“来都来了,我陪你逛逛?”

    岳嘉佑茫然地点头:“你工作不忙?”

    忙,特别忙。

    昨天晚上你呓语喊我名字的时候,我在旁边回邮件。

    你嫌热扒自己衣服的时候,我在旁边看文件。

    总算赶在你睡醒前开完了会。

    下午的工作结束,到明早都有足够的时间陪你。

    然而那些话出口就成了:“下午三点来找我,一会早餐送上来,你可以吃完再睡会。”

    岳嘉佑摇摇头:“不睡了。”

    “谭老师不是和我约了下次公演唱一首暖场曲么,我最近一直在和她沟通,一会和她个电话。”

    “然后我要复习一下,我预约了科目三……”岳嘉佑猛地窜起来:“我只能陪你一天!我明天下午要回去考驾照!考完我就是有驾照的人了!”

    钟珩狐疑地看他:“好端端地怎么预约了考驾照?”

    岳嘉佑红着脸低头:“想着,下次你落地景城机场,我就能开车去接你了。”

    太乖了。

    岳嘉佑怎么能这么乖。

    钟珩心里一软,开始盘算给岳嘉佑买个什么新手车。

    一无所知的少年乖乖起来换衣服,又怔了:“钟老师……那什么,你能先借我个衣服穿穿么?”

    钟珩:“怎么?”

    岳嘉佑指指自己身上被钟珩换好的睡袍:“我总不能穿这个和谭老师视频电话吧?”

    “哦对了,还有……手机和钱,以及电脑……”

    他刚下舞台就去了酒廊,出了酒廊就直奔休息室,没手机,没钱,没一件能穿着见人的常服。

    “没事。”钟珩低低笑了:“先穿一会我的,下午出门前我让方晓伟按你的码买过来,手机和电脑先用我的可以吗?万一需要用钱,有手机不就行了?”

    钟珩有私人手机和电脑,与工作用的区分清晰,平时也不会有人联系他的私人号码,拿来给岳嘉佑正好。

    岳嘉佑一愣:“这怎么行?那不就知道你银行卡密码了吗?”

    “密码是000123,很好记。”钟珩没和他废话,直接告诉了他密码。

    早晚都会让岳嘉佑知道的,早一天晚一天没有区别。

    岳嘉佑默默重复了一遍,发现这也太好记了一点。

    他靠近钟珩,声:“我的银行卡密码是000817,我告诉你了。”

    礼尚往来。

    得到了对方的信任,他也要把信任给出去才能心安理得。

    罢,岳嘉佑自己忍不住笑了:“你这密码也太随便了吧?”

    钟珩瞥了他一眼。

    那三个零,和岳嘉佑密码里的三个零是同一个含义,岳嘉佑的出生年月的前三位。

    就算出去,也没有人能看出端倪,只有他自己知道。

    交代完密码,早餐也送了上来。

    钟珩定着岳嘉佑吃完早餐,又替他点好了午餐,才下去回到工作中。

    岳嘉佑同样乖乖在房间里忙自己的事。

    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

    和谭思思的合作要做到最好才算对得起前辈赏识。

    钟珩工作很累了,他不懂金融,但至少得学会开车,多少能帮一点忙。

    回了景城,最后一天假期,他盘算好了要在五三的海洋里遨游一天。

    钟珩是T大毕业的。

    他要是能考上T大,就算是钟珩的学弟了。

    他想离钟珩越近越好。

    于是,下午约定的汇合时间,岳嘉佑还在和谭思思反复商榷一段改编。

    谭思思对待工作认真,岳嘉佑同样认真,两个人又都热爱音乐,聊起来就没完。

    钟珩推门进去的时候,岳嘉佑正趴在桌前愁眉苦脸:“谭老师,我想改一下和声走向,我们现在是1451,我想加一些blues元素进去,如果电吉他部分能加funk的话就更好了。”

    谭思思比岳嘉佑大二三十岁,对funk的接受程度不是很高,岳嘉佑有些担心她会拒绝。

    然而出乎岳嘉佑意料,谭思思甚至比他更早想到这些,还和出现在镜头里的钟珩了个招呼:“钟下午好,要坐下一起听吗?”

    她对钟珩的出现也没有任何疑问。

    直到谭思思话,岳嘉佑才意识到钟珩回来了。

    钟珩坐在床边,翻开电脑。

    岳嘉佑声凑到他耳边:“对不起,好下午出去逛逛的,结果和谭老师聊到了现在。”

    “没事,其实我也有临时工作要处理。”钟珩对着电脑,头也不抬:“听你们聊天也挺有意思的,谭老师不介意我偷师吧?”

    谭思思自然是不介意的,开始和岳嘉佑娓娓道来:“我想节奏可以考虑改成bossa,和弦七九,和弦为什么不试试看用251来过度?”

    钟珩并不懂作曲,只是将他们的讨论当做背景音。

    岳嘉佑沉迷在创作中,和谭思思一直聊到了天黑。

    六点多,岳嘉佑终于挂断了电话,在床上滚到钟珩旁边:“钟老师,你忙完没?”

    下午和钟珩越好出去逛逛,却和谭思思为了编曲聊了一下午,岳嘉佑心虚,话都带着讨好:“我们去旁边公园逛逛?”

    钟珩合上电脑:“现在不了,带你去别的地方。”

    其实他一点也没有因为下午的约会吹了而感到遗憾。

    他本就有工作要处理。

    而且……

    阳光正好的午后,他的孩儿就在身边,沉浸在自己喜欢的事里,时不时在软件里调一段音乐,而他在孩的旁边,忙自己的工作。

    这样互不干扰的共处一室,让他想到未来可能会有无数个今天。

    时间的流淌也就变得格外缓慢美好,甚至电话的挂断都恰到好处,丝毫没有断他今晚的安排。

    岳嘉佑对他安排的晚间活动十分好奇:“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钟珩起身穿外套,若无其事地看岳嘉佑:“忘记和方给你买衣服了,就继续穿我的吧?”

    没忘,就是不想。

    岳嘉佑正在理亏,言听计从,裹上钟珩的外套,脖子上围起钟珩的围巾,趁钟珩转身换衣服,偷摸将鼻子埋进去,深吸了一口气。

    钟珩的味道。

    想再闻一口。

    钟珩恰好回头:“你在干嘛?”

    岳嘉佑慌忙去推他:“我闻闻围巾上有没有烟味!”

    钟珩不拆穿他,带着岳嘉佑去车库。

    他们最终驱车到了蒙城市郊的一座游乐园。

    岳嘉佑看着一片漆黑的游乐园大门:“钟老师?你来个关着门的游乐园干什么?”

    “这是钟氏明年才开放的主题公园,现在不是关着门,是还在设备调试期。”

    资本家的气味扑面而来,岳嘉佑吞了吞口水:“那他不还是关着的么!”

    少年话音刚落下,远处传来呼啸声,有火星在一片黑暗中骤然升起。

    霎时间,黑暗中迸裂无数流星,花火绽放在漆黑的公园上空,随着耀眼金辉落下,照亮一整片梦幻的公园。

    岳嘉佑站在原地,望着空中绽开的烟花,险些不会话:“……你安排的?”

    钟珩点点头,在周围重归黑暗后拉着岳嘉佑朝前走去。

    “给你。”他递给岳嘉佑一支点烟器。

    现在能放烟火的地方不多,如果不是主题公园为了烟火表演做过申报,一时半会还真难找到地方。

    火光亮,岳嘉佑兴冲冲地接过,跑上去,点了一个礼花,捂着耳朵迅速跑回钟珩身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即将点燃的礼花。

    斑斓星火再一次升上天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硝味。

    少年指着天空,忘乎所以地拉着钟珩:“老师!你看!我亲手放的!以后这家游乐园开了是天天都会放这样的礼花吗!”

    “好想来兼职!每天不做别的!就放礼花!”

    因为礼花,岳嘉佑不得不扯着嗓子,附在钟珩耳边。

    钟珩站在他身侧,替少年裹好因为兴奋而散乱的围巾:“你想多了,来不了的。”

    礼花即将熄灭,火光暗淡了许多。

    岳嘉佑仰头看着熄灭的礼花,声音低下去:“我就知道,我来了,一定会被认出来的,又会给周围人添麻烦。”

    “不是这个意思。”

    钟珩揉了揉他的头发,发觉忘记给少年带上耳罩。

    于是他伸手焐着他冻红的耳朵,学着岳嘉佑,凑近他耳边道:

    “现在的礼花,都是电子控制,这种效果一般,无法做到时效性一致的老式礼花,早就淘汰了。”

    “因为淘汰了所以给我玩玩嘛?”岳嘉佑随口接茬,他倒也不会因此不开心,但多少觉得有些失落。

    他着,又冲出去点了一个礼花,在炸开前冲了回来,花团锦簇,万紫千红,将夜空点燃。

    钟珩继续替少年焐着耳尖,笑得无奈:“是为了让你能亲手点燃。”

    没良心的,净想些不好的。

    岳嘉佑失神片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能做什么,将点烟器递给钟珩:“你也点一个吧。”

    他想让钟珩也快乐,虽然不知道他的快乐和自己是否共通。

    钟珩垂眸接过去,从善如流地选了一个点燃,走回去站在岳嘉佑身边看着金色光芒炸裂。

    这也是他近三十年人生里,第一次点烟火。

    钟氏太大了,家庭成员众多,三口之家聚在一起放烟火这种事,他也没有经历过。

    和岳嘉佑一起放烟火,对他而言,也是人生第一次。

    “岳嘉佑。”钟珩叫他:“我刚刚放了人生中第一个烟火。”

    “巧了,我也是。”岳嘉佑眯着眼睛笑,少年身形瘦削,就算穿着厚重外套,也总显得有些单薄:“开心吗?”

    “我很开心。”钟珩忍不住张开手臂抱紧少年。

    有人问自己是否想亲手点一个烟火,是否为此感到开心,这也是第一次。

    他还想和岳嘉佑分享很多这样的时刻。

    “以后还有什么想做的事,记得都要告诉我。”

    岳嘉佑没察觉到,自己清醒时从未告诉过钟珩他想放烟火。

    漫天灿烂星辰和呼啸炸裂的烟火。

    趁声音震耳欲聋,岳嘉佑声对自己:“想亲你,不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