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腰
钟珩听岳嘉佑问他们算不算公费谈恋爱, 笑得十分镇定:“不算,节目我也有投资,我们这算用我的钱谈恋爱。”
岳嘉佑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连花的经费都有钟珩一份, 于是越是越发觉得心安理得起来。
前面的工作人员已经布置好了赛道, 岳嘉佑回了自己的第一赛道, 商书祁盯着他看了一眼,默默收回了视线。
他想问岳嘉佑,想对自己做什么,能做什么。
实际上,如果有冲突的话,他反而还更开心一些。
然而岳嘉佑压根不想搭理他。
练习生和嘉宾在赛道上一字排开, 等待比赛。
五十米不过就是几秒钟的事, 发令枪一响,少年们飞快冲了出去,岳嘉佑侧过头,看着商书祁,挑衅地一笑,直接和他拉开了差距。
看台上的姐姐们才刚开始喊口号,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大家只看到了一片残影,最多就是影子的发色和制服颜色有些不同。
看台上从加油变成了各种询问:
“刚刚是谁先跑过去的?”
“卧槽有谁看清楚了吗?”
“我感觉岳嘉佑和方凌都很快,谁眼神好给个准!”
场地上,刚刚过线的少年们还在减速。
裁判举起码表:“第一是岳嘉佑, 六秒八!”
而安装了运动型假肢的张乐然本就算朝残疾人运动员的方向训练,成功跑到了第二名。
岳嘉佑额头上沁着汗珠,金发在跑动后显得有些乱,听见自己名字的一瞬间,直接朝钟珩扑过去——
“钟老师!我第一啦!”
年轻的男孩通常竞争欲旺盛。
岳嘉佑第一轮赛跑的时候被方凌领先了,一直耿耿于怀又不好意思。
这次五十米赛道上终于超过了方凌,下意识满心欢喜,直接把自己摔进了钟珩怀里。
他全然是下意识地抓着钟珩,兴奋地嚷嚷,完全不知道这一幕画面被看台上的女孩们看见是怎样的轰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甜了吧!!!”
“呜呜呜呜我家狗每次抓住了一闪而过的老鼠非要给我炫耀的时候也这样!”
“哈哈哈哈姐妹你不会举例子就不要举,我快被你笑死了!”
“复婚了复婚了!我嗑的CP复婚了!!”
镜头全都照顾到了岳嘉佑和钟珩身上。
“才刚约好,这么快就开始了?”钟珩一边轻拍少年的背,替他抚平剧烈运动后的呼吸,一边微微眯起眸。
这才第一个项目,岳嘉佑这就开始主动抢镜头了,还附赠投怀送抱,让人心情大好。
岳嘉佑愣了一下,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什么。
他其实完全没想起来他和钟珩约定了什么。
扑进钟珩怀里不是因为他们约好的“抢了商书祁的镜头”,只是纯粹因为他跑了第一。
只是一件极的事,但少年欣喜时还是忍不住和最亲密的人分享快乐。
“不是……”岳嘉佑顿了顿,没把话完,另起话头问道:“我厉害不厉害!”
但钟珩已经对他欲言又止的部分心下了然,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压低嗓音:“恩,跑了第一,厉害的。”
运动过后,钟珩身上柑橘调的气味散开,填满岳嘉佑的呼吸,令人心满意足。
岳嘉佑在某一瞬间仿佛看到了哼哼遛狗的时候,叼着飞盘回来,扭着屁股求夸奖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现在像极了哼哼,他立刻缩回去,装作无事发生:“走了走了,我们去看其他人比赛了。”
原本想过来和岳嘉佑击掌的肖宇默默缩回去,看向自己旁边赛道的景焰,目瞪口呆:“他和钟老师……一直这样吗?”
景焰同情地看了一眼肖宇:“是,你早晚会习惯的。”
肖宇闻言放弃了去和岳嘉佑庆祝,转头去看余美航和胡俊的射箭比赛。
岳嘉佑去领奖台上象征性地领了一下奖后也跟了过去。
胡俊家底殷实,胡家老爹信奉素质教育,从马术、高尔夫、射箭、击剑、钢琴一类的“高雅艺术”一样没缺,什么都试过。
鉴于很多练习生压根没接触过弓箭,比赛场上,练习生们会先跟着教练试射第一次,在一次辅导学习后,比赛才会正式开始。
胡俊长身而立,瘦高的青年拉开弓,手臂线条流畅漂亮,眯起眼的动作放到大屏幕上,看台上胡俊的粉丝嗑得快窒息了。
胡俊一箭射中九环,旁边的练习生们又一次鼓掌叫好起来。
他旁边的余美航也饶有兴味地端详了一下动作,也试了一箭。
她是第一次射箭,有一些不得要领,射中了七环,练习生们一边鼓掌,一边给余美航送上彩虹屁,安慰她第一次射中七环已经很厉害了。
所有练习生都试过一次后,比赛正式开始。
在跳高上动作完美标准却因为身高输给李异后,胡俊对射箭也较劲起来,牟足了劲,动作养眼,成绩优异,成功拿到了三个九环。
连收弓的姿势,都优雅精致,游刃有余,从容淡定。
和旁边那群弓多不知道怎么拉的练习生一比,简直碾压全场。
等练习生们欢呼鼓掌完了,余美航用有些生硬的姿势拉开了弓——
八环,十环,十环。
刚刚还被大家围观的胡俊瞬间被抛弃了。
余美航在人群中谦虚地笑笑:“平时训练多,手臂力量控制得好,要技巧,还是胡比较有技巧,我只是运气好。”
场上安静了一秒后,笑得比上一次还要欢乐:
“哈哈哈哈哈哈谁能告诉我胡老板下一场比什么,他今天也太搞笑了!”
“不行了,我都心疼他了,姿势全场最佳,回回输给硬件。”
“也不能这么啦,余老师是没射过箭,但你以为人家那些付出都是白付出的吗,胡老板输得不亏啦。”
“但还是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胡老板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哈哈哈哈哈!”
岳嘉佑和卓一泽这次记住了胡俊是自己的队友,不应该在这时候嘲笑,两个人都用一脸扭曲的表情看着对方。
坚持了五秒后,一起破功:
“哈哈哈哈哈哈不能怪我嘲笑自己队友,但真的好好笑!”
“对不起胡老板,我先笑一会再来安慰你哈哈哈哈哈!”
卓一泽笑玩,被选管过来通知去参加他报名的波比跳。
节目组做运动会毕竟不是真的高中生运动会,主要还是为了节目效果。
波比跳本身就足够消耗体力,节目组偏偏还加入了一个绕口令环节,要求练习生边做波比跳,边读绕口令。
如果中途停下读绕口令,或者读错了,这期间的个数需要作废。
卓一泽还没从嘲笑胡俊的氛围里出来,轻轻松松地就和佟斯摩拳擦掌上去了。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隐隐约约在介绍规则:“大家记得熟悉自己面前的绕口令,断了的话波比跳不作数,有一个幸运练习生拿到的是我们的口播,大家自己看看啊。”
少年们按号码在自己的位置上撑好,面前是他们分到的绕口令。
卓一泽走带前面的时候,已经有练习生在声熟悉自己的绕口令了: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跑。”
“妈妈骑马,马慢妈妈骂马。”
“……”
听了一圈,着实不难,最难的也就是“黑化肥发灰”系列。
身为Rapper的卓一泽信心满满,往自己的位置上一趴,做好准备姿势,扫了一眼面前的卡片:
“纯正好牛奶银河好少年,欢迎收看由牛奶领导品牌特别苏为您冠名的特别苏牛奶银河少年,喝牛奶添动力,特别苏牛奶为银河少年加油。本届银河少年成功出道的九位练习生将踏上特别苏星空探索之旅。扫码参与互动立即获得特别苏100元优惠券感谢特别苏对节目的大力支持……”
镜头给这段口播的时候,一个画面愣是没能装下。
观众们也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压根没看清楚到底在放什么。
卓一泽快哭了的表情随后跃上屏幕。
更为惨烈的对比是,他旁边的佟斯面前也有一张卡片,上面只有六个字:“氢气球,气球轻。”
六个字,没了。
卓一泽侧过头去扫到卡片时,差点想跳起来抗议。
胡俊站在边上看着屏幕,抱起手臂冷笑:“让你笑我,傻了吧?”
等比赛开始,别的练习生都已经背下来了自己只有一句话的绕口令,跳一下一遍的时候,卓一泽用狰狞的表情磕磕巴巴念他的口播。
跳一下,勉勉强强看一眼卡片,半句话,再跳一下,整个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忙什么,看起来手忙脚乱,笑料百出。
商书祁也在下面看着,却笑不出来。
在他的认知力,这比赛比的根本就不是成绩,是镜头。
卓一泽不好又怎么了,跳得比别人少一半又怎么了,有镜头就是王道,他巴不得自己是那个拿到口播的。
赞助商的口播,谁能,就代表镜头会给谁。
波比跳的结果,最后是方凌组的嘉宾,跆拳道冠军梁茵茵用34个的成绩,当之无愧得了第一。
卓一泽和佟斯都没能得到名次,佟斯好歹还做到了25个,卓一泽做了17个,其中还是4个因为忘记口播,被判定为无效成绩,只能算13个。
和他们一个项目的还有李异组的嘉宾,节目组的总导演。
人到中年,膝盖和肩膀都不是那么好,节目组还特意给导演安排了一段“红鲤鱼绿鲤鱼与驴”,增加了难度。
于是,多亏了导演的12个,卓一泽才成功避免了垫底。
技能组的项目进行得七七八八,最后只剩下战绳和接力跑。
看见胡俊握起战绳的一瞬间,所有人和镜头集体用无声又溢于言表的眼神看着他。
那副表情分明写着:虽然我们很同情你,但实话,我们比较想看你再拿一次第二。
胡俊无奈地按了按鼻梁:“我你们能不能想我点好的!”
肌肉线条流畅漂亮的青年挥舞战绳的模样的确赏心悦目。
胡俊的动作的确标准完美。
成绩的确比其他练习生都好。
然而景焰组派来参加战绳的,是举重冠军丁岳。
胡俊成功捍卫住了他千年老二的地位。
上上下下,从练习生到观众,再到工作人员,笑声又一次覆盖了运动场。
岳嘉佑笑到直接靠在钟珩肩头:“哈哈哈哈哈胡老板真的太惨了,惨得我都心疼了!”
趁大家都忙着笑,钟珩任由岳嘉佑笑得东歪西倒,扬眉看着倒进怀里的少年:“你心里放我一个就够了。”
“啧!”岳嘉佑懒洋洋地抬眼看钟珩,勾了勾唇角:“醋味真大。”
他们笑完,休息过后是技能组的最后一个项目,接力跑。
别的组虽然有嘉宾,但其他三个练习生的身体素质参差不齐,卓一泽、佟斯、胡俊和肖宇四个人体力都还不错,终于靠优秀的平均水准跑了第一。
技能部分的环节结束后,岳嘉佑得了两个第一,胡俊三个第二,余美航射箭拿了第一,佟斯战绳第二。
加上接力,他们一共得了二十分钟,暂时排在景焰组的二十二分之后。
因为要和钟珩报的项目一致,加上考虑到趣味项目的镜头可能更多,商书祁在上午只捞到了一个跳一米五摔了个倒栽葱的镜头。
休息过后,下半场的趣味环节开始比赛。
肖宙和余美航一起参加了第一个开始的两人三足。
这个环节最有趣的实际上并不是看比赛,而是嗑CP——
看台上的追星少女们早就瞄好了自己的CP有没有一起参加。
深谙其道的练习生们也乐于展现各种碰撞、摩擦和各式各样的笑料。
于是,十四岁的肖宙和和炒作两个字绝缘的余美航,两人非常淡定地喊着“一二一”穿过满地摸爬滚的练习生们,顺利拿到了第一。
从看台上看过去,一片乱滚的点里,只有他俩是一条直线,匀速前进,画面感十足。
两人三足之后,就是岳嘉佑和商书祁都报名的下腰过杆。
岳嘉佑站在赛场上活动手脚,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朝场地旁边的钟珩眨眨眼。
仿佛察觉到了,钟珩靠近他,掀起眼皮:“怎么?看你这表情,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在想——”岳嘉佑扬起唇角,笑得蔫儿坏:“这运动,还挺看腰,你不报名,其实不是嫌幼稚,是不行吧?”
下腰过杆的重点是考验腰和腿部力量,必须有足够的柔韧性,同时又要有足够的腰部力量,下盘也得够稳。
钟珩昨天一过完三十岁生日,岳嘉佑今天在编排他三十这件事上,就充满了热情。
岳嘉佑自以为自己了个足够有趣还噎得钟珩没话反驳的段子,笑得肆意。
然而,钟珩骤然低头,靠近岳嘉佑的耳朵,将嗓音压得极低,在人来人往的体育馆里,用只有岳嘉佑能听见的声音道:
“我腰好不好,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岳嘉佑险些没听懂钟珩在什么。
反应过来钟珩在什么,岳嘉佑火烧屁股一样窜开,嘴上还不忘嘴硬:“你也就得厉害,哪次不是到最后来句等我二十。”
钟珩睨了他一眼,神情里带上促狭:“你很迫不及待?”
岳嘉佑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反驳还是该承认的表情很好地取悦了钟珩。
几分钟后,下腰过杆开始。
按照规则,杆子会逐渐放低高度,十二个参赛的练习生逐个过杆,三次失败后自动淘汰,直到高度没人能过去为之。
初始的高度放在了一米三。
舞蹈是大部分练习生的必修课,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素人,总归还是不差的,基本上所有人都能一次过关。
高度之后降低到了一米二,这也不是什么为难人的高度,大家轻轻松松就过去了,只有少数几个练习生试了第二次。
当高度降低到一米的时候,陆续开始有练习生不行了。
场上还剩下岳嘉佑、商书祁、虞汐、肖宙、蔡梓州和几个年纪、柔韧性好的练习生。
蔡梓州和商书祁虽然是成年人,但身高没到一米八,重心低,底盘也就稳一些。
一米八二的岳嘉佑站在场上,倒是格格不入起来。
上面已经有粉丝开始喊话:
“岳岳注意腰!别扭着!还要跳舞呢!”
“岳岳!妈妈担心你!注意你的腰啊!”
更有甚者,趁着气氛热火朝天,斗胆包天喊了一句:
“岳岳!腰坏了有钟老师,妈妈只是怕你疼!”
至于疼的是腰还是哪,这就没人敢再下去了。
镜头及时跟到他身上,少年朝粉丝们挥了挥手,淡定地向后一仰,直接就走了过去。
他开始练舞的时候已经十七岁,腰相对来,早就过了适合开韧带的年纪,舞蹈老师也总,他的腰太硬了。
其实不仅仅是腰太硬了。
他还听过很多,什么个子太高了、年纪太大了、韧带太硬了、毫无基础太难带了之类的。
这些话他听了太多,但不管老师们怎么,他都照样连自己的。
在星影的时候,他有很多次被舞蹈老师踩着开韧带,痛到让他觉得比岳宗城他还更痛的时候。
每当那些时候,岳嘉佑都会趁机哭一场。
只有那些时候,哭才显得只是简简单单的生理反应,不需要遮掩,也不需要找借口。
看台上的观众们以为他是天赋异禀,一个个兴高采烈。
只有岳嘉佑自己清楚,这都是他用这两年一次又一次的疼痛换来的。
高度降低到八十厘米的时候,场上只剩下了肖宙、商书祁和岳嘉佑。
这个高度,对岳嘉佑来也有点吃力,他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地摆弄了一下头发才开始下腰。
观众们和练习生都屏住了呼吸。
少年的腰几乎已经折了起来,两段白皙的腿绷直,弧线精致漂亮。
后仰的时候,少年的喉结与颈拉出现线条,蔓延到锁骨,因为身体紧绷而形成凹陷。
他像一尊雕像。
钟珩站在场地旁,想起很多次岳嘉佑被他轻咬喉结时嗓子里发出的呜咽。
场地上都是少年人,孩子们大多咂摸不出这股性感。
但他可以。
岳嘉佑已经开始贪图成年人的快乐世界,却还没有真正推开那扇门,他身上带了些微少年所没有的欲,却有着更多暴露在阳光下的透彻。
令人垂涎。
钟珩盯着岳嘉佑往前移动的那截腿看。
少年穿的T恤有点短,裤子腰也有些低,八十厘米的高度让他不得不把腰大幅度后仰。
T恤顺着光滑白皙的腹朝着下巴滑落,绷紧的腰线让少年的腹展现出完美的腹肌和沟壑分明的人鱼线。
看台上女孩们尖叫声不断。
岳嘉佑的号码布别在胸口,随着他的动作也跟着往下滑,很快就盖到了脸上。
为了不影响视线,他索性启齿,叼住了滑下来的号码布和T恤边缘。
少年眼神恣意,腰腹线条紧致,牙齿咬住滑落的衣服,诱人的同时,仿佛主动邀约。
钟珩用滚烫的眼神扫过岳嘉佑所有露在外面的皮肤,最后目光停在他叼着号码布的唇齿上。
咬过号码布时那一点舌尖转瞬即逝,之后便是看起来十分可爱的牙齿,连带着号码布一起,咬住了一点下唇。
像他们接吻时,岳嘉佑咬住自己下唇的动作。
钟珩不露声色地脱下外套,拿在了手里。
岳嘉佑的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但看台上的欢呼声近乎沸腾。
退下去让肖宙尝试的时候,钟珩突然朝他使了个眼色。
岳嘉佑乖乖和摄像老师还有工作人员招呼:“您让商书祁先试,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他只去了五分钟,但回来的时候满脸通红,嘴唇殷红,眼角带着点湿润,身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披上了一件宽大的运动外套。
观众们一致发出失望的叹息的同时,有人察觉到了猫腻:
“钟老师的运动外套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