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国王。”

    这五个字出口, 不管是候场的学员，还是陆欢都呆了呆。

    舞台上比观众席亮太多, 陆欢察觉到岳嘉佑在看台下, 却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学员们更是一头雾水。

    光线暗淡的观众席上，钟珩微抬眼角，与岳嘉佑对视。

    岳嘉佑扬眉露出笑容, 尾巴快要翘上天了。

    着没空不来, 这不就站在台下么。

    看见钟珩, 他原本想的话，好的草稿, 全都泡了汤。

    他在很多时候顾虑太多, 总担心自己的一举一动给钟珩带去麻烦。

    然而有些情绪一旦开始酝酿就无法抑制。

    像落进水里的泡腾片, 细的气泡顺着心口向上蔓延, 镜头扫过岳嘉佑, 少年眉梢眼角全是藏不住的光。

    满场观众似乎懂了什么, 尖叫起来。

    候场区的学员里, 卓一泽转过身戳了戳后一排的景焰：“起来, 我刚听, 钟老师来现场了。”

    舞台上, 陆欢自暴自弃地开始自由发挥：“那我们能好奇一下这个人是谁吗？”

    岳嘉佑大方地举起话筒，非常爽快地给出答案：“是钟老师。”

    少年难得在这件事上如此直白坦率, 钟珩被他勾得心痒，顶了顶腮，被岳嘉佑捕捉在眼里, 下意识地错开了眼神。

    岳嘉佑话音刚落下，场下就沸腾了。

    候场间里也炸锅了。

    谭思思在岳嘉佑身旁温和微笑，但另一侧的陆欢就没这么淡定了。

    咽了咽不存在的唾液，陆欢目瞪口呆，努力引导岳嘉佑跟着话题走：“岳岳这么自觉帮钟老师宣传新电影？钟老师逼你了？”

    他着还眨了眨眼：“不怕，今天钟老师不在，你陆老师替你撑腰，你要是被逼的就眨眨眼。”

    陆欢的宣传指的是《刺》，先前钟珩在路演上那段“整个王国都是我的，就算拱手送给我的少年又如何。”已经火遍了全网。

    某音上的各类情感文艺类视频都用这句话做BGM，各类声音博主都争先恐后念这段话。

    某乎上各种搜集金句的提问，只要回答这句必定高赞，已经和“人在美国，刚下飞机”、“年入千万，圈子太，利益相关，匿了”、“庭有枇杷树”并列成为四大金句。

    微博上不管是美少女图片还是电影剧照，也都有人配这句话。

    岳嘉佑没头没尾这么一句“钟珩是他的国王”，听起来格外暧昧。

    但要是按照陆欢的走下去，观众就只能把这当做是刻意为之的营业时刻了，毕竟这句话最近实在是太火了，营销显然也会选择这句。

    然而岳嘉佑侧过头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陆老师不知道吗，我以前所投非人，以后算转投钟老师门下了。”

    理智他还是有的。

    恩爱秀完了，该收收的还是得收收。

    但这句话是他和钟珩对彼此的承诺，不是营销，岳嘉佑也不想把它扭曲成营业。

    他从一开始，就是发自真心地想台下看着他的人表白。

    钟珩在台下暗处比着口型：“看你怂的。”

    台上的陆欢这次听懂了，举着话题隔空cue正在筹备演唱会的林栖洋：“你林老师看来是要伤心了，最得意的学生最后去帮别人建设商业帝国了。”

    林栖洋和钟珩都有公司，在不清楚岳嘉佑要签到钟珩那里之前，挖了不少次岳嘉佑。

    其实也不仅是林栖洋挖岳嘉佑挖了这么多次，对岳嘉佑动过心思的公司不在少数。

    岳嘉佑这句话公开出来，以后恐怕就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候场间里，练习生们脸色各异。

    顾志方一脸不屑：“我就他是抱着钟珩大腿上来的。”

    卓一泽满脸羡慕：“要不是我已经签了公司，我也想去钟老师那！生不逢时我恨啊！”

    而台上的陆欢以为岳嘉佑和钟珩不过就是比较近的师生或者合作关系，也不清楚林栖洋早就被岳嘉佑明确拒绝过，还当林栖洋是没提起过这件事。

    林栖洋是创作型歌手，陆欢是唱跳综艺全包的偶像，两人之间的关系比混迹影视圈的钟珩近很多。

    趁在舞台上，各自话都要半遮半掩，陆欢索性替林栖洋多争取了一句：“趁钟老师不在，我替林老师挖个墙角，岳岳你考虑一下？”

    如果是在台下，岳嘉佑或许有更多选择，但在台上，他得顾及镜头。

    不过他也没能得到一个开口拒绝的机会——

    台下的观众区里，有人起身走到了最前排，被镜头和灯光捕捉了进去。

    现场尖叫声震耳欲聋。

    陆欢吓得下意识摸了摸耳返，等着导演喊暂停。

    然而什么事都没发生。

    钟珩看着陆欢，揶揄着笑：“听有人要趁我不在挖我墙角？”

    被吓到的陆欢第一时间把锅往岳嘉佑身上甩：“就算我挖，也得看岳嘉佑同不同意啊，对吧，岳岳你呢？”

    镜头立刻移到了岳嘉佑身上。

    岳嘉佑成了全场的焦点。

    他还没来及回答，场下先炸了。

    “不同意！”

    “不同意！”

    “不同意！”

    此起彼伏的不同意从各个粉丝的阵营里传出来，最后成了全场异口同声的喊声。

    岳嘉佑忍住抬手扶额的欲望，欲哭无泪：“陆老师敢挖，我也不敢翻啊。”

    现场彻底控制不住了。

    陆欢拼命用眼神问导演要不要中止拍摄。

    然而导演仿佛没看见一样，示意拍摄继续。

    早就知道钟珩和岳嘉佑关系的导演现在十分淡定。

    这都不是个事，大不了到时候剪，能用多少是多少。

    陆欢彻底懂了节目组的意思。

    他原本就是段子手性格，刚才担心得过头了，不敢聊太多，现在看节目组压根不管，开始放飞起来，撺掇着岳嘉佑道：

    “岳岳，作为一个已婚人士，我跟你，夫妻在同一个公司就职是一种很影响感情的行为，不信你问问谭老师。”

    现场快疯了。

    从钟珩出现开始，走向越来越迷幻了。

    谭思思从陆欢手里接过话筒，也跟着调侃起岳嘉佑来：“岳岳别怕，今天我和陆老师都站在你这边，二比一，勇敢出你的想法。”

    钟珩从工作人员手里接了个麦，漫不经心地敛着笑意：“没听见岳嘉佑么，他不敢。”

    话里除了占有欲，更多的是炫耀。

    现场观众是真的被惊到了。

    这些对话的确听不出任何毛病，从各种层面上来，都不过是在讨论岳嘉佑出道以后要签谁的工作，要把信任交到谁的手里，要用谁的运营团队。

    正经，特别正经。

    那句已婚人士也是从陆欢嘴里出来的，谁都知道，陆欢喜欢段子，这些话在他嘴里，常见到不能更常见。

    不过就是用新婚夫妇比喻一下工作关系而已。

    然而就是怎么听，都有一种把恩爱秀到明面上的感觉。

    秀到极致，她们已经不敢相信这是秀了。

    满场声嘶力竭的尖叫里，陆欢嫌事情不够大一样，促狭地挤到岳嘉佑旁边，撞了撞他的肩膀：“听哥一句劝，新婚夫妇的第一场争执往往决定了双方的家庭地位，你真的不算再考虑考虑？”

    尖叫又开始了。

    入场会被没收所有饮料、零食。

    场下的追星少女们每隔半分钟就要叫上一嗓子，现在捂着喉咙，一边心疼自己连口水都喝不到，出去以后怕是嗓子就废了，一边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尖叫。

    万万没想到，场上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助攻。

    是她们看陆老师了。

    群魔乱舞的尖叫声中，岳嘉佑不怕死地回答：“陆老师，如果你问我，今天去游乐场还是水上乐园，我或许还需要考虑一下。”

    “但你问我，今晚回家，还是住旅店，这让我怎么考虑呢？”

    这句话出来，现场完全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天啊，岳嘉佑知道自己在什么吗！”

    “妈妈啊，我回家可能就要得糖尿病了！”

    “疯了！这也太甜了吧！”

    这个糖，绝了。

    岳嘉佑的意思是在太过明确。

    对别人来，钟珩还是林栖洋就像游乐场还是水上乐园。

    这是一个可以选择，也可以权衡的问题，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弊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选择。

    但“家”还是“旅店”却不一样。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可能是家。

    钟珩就是他的家，他又怎么可能考虑其他的选项。

    不管旅店有多好，家里有多差，所有人的选择都一样，回家。

    更何况，如果要用家来做比方的话，钟珩还是个二环内豪华精装独栋别墅。

    陆欢服了，故作愤怒地指着台下：“快和你的钟老师回家去吧，让我们有请今晚的第一组练习生，虞汐组上台带来他们的演出《Brust》”

    在场边候场的男孩们依次走了上来，穿着繁复的中世纪风格装束。

    整个舞台的光线也从先前明亮的暖色系转为暗红。

    岳嘉佑和钟珩则回到了后台。

    刚一下去，方晓伟就追着钟珩给他塞手机：“老板，本家来的电话，钟夫人给你的。”

    岳嘉佑疑惑地看了一眼钟珩。

    他似乎很少和自己的家人联系，之前他也听到过几次钟夫人，一直没怎么在意，现在注意到了，越来越觉得奇怪。

    选管姐姐也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同样握着手机，将手机递给岳嘉佑：“岳岳，有个电话找你，你看看？了十几遍了，我怕有什么重要的事。”

    岳嘉佑愣了愣，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他熟悉却又越发觉得陌生的名字——

    岳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