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
牧怀哲的事最终不了了之。
第二天开始录制的同时，岳嘉佑就听见了化妆间里的窃窃私语。
娱乐圈并没有那么大。
即使算上幕后的从业人员, 一个圈子始终只是一个圈子。
昨晚酒吧里发生的事, 岳嘉佑和景焰会选择闭嘴, 但同行的练习生众多，他们不会闭嘴。
从练习生到化妆师，之后总会传进选管、VJ乃至后期、公关等所有人耳朵里。
练习生们或许不敢在其他人面前嚼口舌, 但每个工作人员都不是只服务一个人, 她们会带着故事前往下一个工作场所。
不出三天，这件事注定被整个圈子知道。
岳嘉佑的化妆师很快结束了战斗。
今天的录制是第九期的最后一个环节。
公布成绩、学员聚餐，而最后，剩下的十八人要分配他们的曲目和位置，以及最后的两次C位人选。
十八个人站在了金字塔下。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园区里进行拍摄，决赛将会在菠萝的演播厅里进行录制, 这个陪伴了练习生们一个秋冬的金字塔将是最后一次出现在镜头里。
看见钟珩走进来，镜头前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钟老师好！”
“大家早,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大家分配任务了。”钟珩看着面前的十八个练习生们。
李异今年二十六岁, 景焰二十五岁。
除了他们，大部分练习生都在二十岁上下, 最的肖宙十四岁。
与其是导师，倒不如是兄长。
即使初衷是岳嘉佑，也不能否认, 这趟旅途中，他也认识了不少可爱的孩。
“一路走来，离出道只剩最后一步, 你们的最后一次舞台将向全网直播。”
钟珩的声音落下，练习生立刻声交谈起来。
虽然大家都知道最后一次舞台是直播，但切实地听到和揣测归根结底是不同的。
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紧张了起来。
钟珩在台上重申大家都知道的规则。
投票的日期、投票的规则、出道的人数等等。
开始录制的第一天，他们就早已把这些东西记在了心底——
没有人不知道，最后只有九个人能出道，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的命运掌握在观众的手里。
确切来，是只掌握在观众们手里。
这个认知逼迫着他们在这几个月时间里，每一个暴露在镜头下的时刻都不得不起十万分精神去应对。
没有人想再听一遍终将到来的命运，解是为了之前没看过节目的观众准备的。
钟珩在重复所有人心里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练习生们在下面偷偷和左右话。
“如果出错怎么办……”肖宙戳了戳站在他旁边的虞汐。
“嗯，不出错就好了？”虞汐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肖宙哭笑不得，转头和亲哥诉苦：“哥，鱼，怕出错就不要出错，你听听这还是人话吗？”
肖宇看看他，叹了口气：“所以人家能拿国际大奖啊。”
虞汐用十五岁的年纪拿下享誉世界的奖项，并不是靠运气，而是靠坚定的意志和绝对的练习。
即使在录制节目，他也几乎没有停下练琴。
甚至不仅是练琴，在第一次因为主题曲的舞蹈吓哭之后，他就开始了比别人更多的练习，专注于每一个动作。
“这次公演一共两首曲目，那么，大家现在可以听一下你们的出道考核歌曲。”钟珩终于结束了对规则的解，进入了正题。
节目组为最后一次公演准备了两首全新的原创歌曲。
两首歌前后放出。
第一首《是否》是一首风格鲜明的POP，热情洋溢，节奏有力，听见高音部分，练习生们立刻怨声载道起来。
这个高音，已经让一大部分练习生闻风丧胆。
第二首《Circus》则是练习生们熟悉的Hiphop风格，节奏轻快、Rap居多、歌词简单，也足够洗脑。
听完后，练习生都有些迷茫。
“这个……大部分人会选《Circus》吧？”
“我也觉得，到时候会怎么选啊？”
“有点难办的感觉，我也想选《Circus》怎么办？”
“但是前面那几个Rapper没那么多，我们是不是还有救？”
“问题是谁敢选？”
钟珩看了看还在讨论的练习生，开始宣布选歌规则：“现在，请大家看向舞台前方，你们面前是属于这两首歌的站位。”
“左边这一列代表《是否》，而选择《Circus》的则站到右边。”
舞台上，两排地标贴纸已经贴好。
左边是红色的《是否》，分成了主唱、副主唱一到七，以及一个Rapper的位置。
右边是蓝色的《Circus》，这首歌的Rapper更多，分成主唱、副主唱一到五，以及三个Rapper。
“我们将从从顺位排名最低的练习生开始选择，但同时，需要注意的是，排名高的练习生可以将排名低的练习生从自己想要的位置上踢至待定区。”
“待定的练习生，需要再开始一轮选择，规则不变，直到所有练习生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为止。”
底层的练习生们愣住了。
这也意味着，如果一上来就选择了较好的位置，反而可能会失去自己选择的位置。
而同时，中游的练习生同样不轻松，即使他们挤走了底层的练习生，自己也同样会存在被挤走的可能性。
除了第一名的岳嘉佑可以确保选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其他练习生都必须承担被踢走的风险。
而且，风险不是一轮。
如果被踢到待定区，那么再次开始选择后，依然存在被排名更高的练习生挤走的可能性。
“现在，第十八名，李彦生，请你做出自己的选择。”
练习生们注视着人群里的一个少年，男孩低着头走了出来，下意识地看岳嘉佑和景焰站着的位置。
他在确认前两名的这两位想选什么。
实际上，不仅仅是他，大部分练习生都在好奇岳嘉佑和景焰的选择。
理论上来，岳嘉佑不至于无聊到和景焰一组，除非，他们选中了一首歌。
也就是，如果岳嘉佑和景焰表现出对一首歌的兴趣，而按照虞汐的性格，他不一定认为自己有实力竞争主唱，那么，另一首歌的主唱就可能存在空缺。
最后一次的舞台，为了节目效果的万无一失，没有强制要求练习生排舞，同时，主唱虽然是歌词最多的，但并不一定是镜头最多的。
因此，一切都还存在可能。
发觉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岳嘉佑挠了挠后脑勺：“钟老师，我现在可以告诉大家我的选择吗？”
“不可以。”钟珩摇了摇头。
如果岳嘉佑透露自己的选择，会对之后进行选择的练习生造成影响。
“那……我选择《Circus》的副主唱五。”李彦生纠结了一会，决定放弃揣测岳嘉佑和景焰的想法。
《是否》的技巧难度远大于《Circus》，同时又不具有洗脑的节点，歌词不够轻松，节奏不够轻快。
作为底层练习生，他不想挑战自己，一个最不容易被挤出去的位置才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B班的九个练习生都做好了选择，大部分人都选了《Circus》，李彦生精挑细选的副主唱五还是被挤了出去，可怜兮兮地站在中间的待定区，身边还有几个同样倒霉的练习生。
被挤出来的不一定都是排名低的，但一定是有人觉得，他们的实力还配不上野心。
肖宇选择了《是否》唯一一个Rapper的位置，镜头给到他的时候，少年苦笑：“其实我是想选《Circus》的，但让我弟一个人参加决赛，我觉得不那么放心。”
他擅长Rap，平时的风格也更适合Hiphop，但他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自己的亲弟弟，肖宙年纪太了，他不舍得肖宙一个人面对决赛。
他之后，李异同样跟着选了《是否》，位置是副主唱，理由是，自己年纪大了，隔壁组都是朋友，就不凑热闹了。
轮到肖宙的时候，他果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是否》的副主唱三，头头是道地分析：“我赌五毛，岳哥、焰哥和鱼都会选这首，你们信不信。”
岳嘉佑和景焰看不上《Circus》的难度，而虞汐，他能驾驭得了高音，不需要退而求其次。
场下的练习生集体不信：“他们三个是傻了才会前三名挤一首歌吧？”
“真这样还想不想出道了，这不是分观众的注意力么？”
但归，大家同样保留了怀疑。
之后的选择里，没有任何人去碰《是否》的主唱。
等练习生不再讨论了，肖宙才探出脑袋和肖宇话：“我没告诉你我想选什么，就是怕你为了和我一组，不选自己想选的，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肖宇伸长了胳膊，拍了拍弟弟的背：“谁让我是你哥呢，安心呆着吧。”
十分钟后，虞汐上去，心又礼貌地请站在将《是否》副主唱二位置上的练习生离开了，自己站了上去。
紧随其后，景焰站在副主唱一的面前，一言不发，男孩自觉给他让开了位置。
最后，岳嘉佑默默站在了没有任何人站的主唱位置上。
练习生们一片哗然：“卧槽？他们两个是要抢同一首歌的C位？疯了吗？”
选了《Circus》的练习生喜极而泣：“我觉得老天爷还是爱我的。”
而待定区的练习生欲哭无泪——
他们都是被其他练习生从《Circus》挤出去的，第二轮选择，只能选自己不擅长的Rap或者挑战《是否》了。
卓一泽站在蓝队的Rapper位置上，朝岳嘉佑伸出尔康手：“岳岳！好兄弟！你不要我了么！”
“我听到《是否》的第一时间，就想好了，我要这首歌。”岳嘉佑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景焰：“我猜，你和我已经想到一件事上了？”
景焰默不作声地点头。
卓一泽拧着眉毛喊：“你们又在聊什么我听不懂的？”
“我想让这首歌发光。”岳嘉佑露出自信的微笑。
有练习生声问：“但你还没确定自己就是C位啊？”
只有C位有资格参与一首歌的编曲调整。
岳嘉佑现在只是主唱，还不确定是C位。
“我会是。”岳嘉佑的眼睛闪闪发光，落在舞台下，钟珩的身上。
他离好的终点只剩最后一步了。
少年沐浴在灯光下，金发耀眼，眼里全是笑意。
夏天尚未过去的时候，他指着《银河少年》报名页面上的太阳对钟珩，“送给你了”。
现在，他要去摘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