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治疗
这把火, 一直烧了整整一夜。
熊熊烈焰将昏暗的天映照得通红一片,村人都从睡梦中醒来,惊叫着走水, 无力的看着火焰“噼啪”着燃透了半边田地, 浮于水面上的幼嫩细苗甚至没能撑过半个月就变成了焦黄的灰烬。
只有水下的半截青绿随着水波摇晃偶尔浮现出来。
方珏呛了一口水从田里爬起来, 水渍甩去之后身上只余下泥沙, 她有些难受的抖了抖身上衣服,严陵大步走过来, 握着她的肩膀认真的检查了半天,“你没事吧?”
“我没事。”
方珏皱着眉,就是身上太脏了让一贯爱干净的她有些难受而已。
她拧了把袖子里的水,忽然觉得哪里有所不对,一抬眼就看到严陵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
湿了的衣服勾勒出了姣好的身形, 包括前方鼓鼓囊囊的地方。
方珏心里猛的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捂着胸跳开, 但是这么多年女扮男装的经验告诉她,要是现在跳开了才是欲盖弥彰的心虚。
她强忍着心里剧烈的羞耻感和不适,结结巴巴的开口,“看、看什么, 没见过人胸肌大啊!”
严陵的视线从她的胸口移向她的脖子, 定定的看了足足半刻,才沉默的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你的美人扇。”
严陵的声音略带嘶哑,也不知是不是被火给熏到了,他的手中拿着被烧掉了半截的折扇, 正是方珏最喜欢用的那把。
若是以前, 这样烧掉了一半的扇子方珏肯定是不要了,但是两人之间现在的气氛实在是尴尬至极, 她讷讷的道了声谢,眼前却突然一暗,却是严陵脱掉了自己的外衫套给了她。
同样湿透的衣料突然被披在身上,冰凉凉的让方珏没忍住了个喷嚏。
偏偏严陵还十分正经严肃的跟她讲,“披上,你衣衫湿透了心着凉。”
方珏腹诽,得仿佛你这衣服就不是湿的一样!
但她还是乖乖的用严陵宽大的外衫将自己包了起来,将曲线毕露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为止。
“我去那边看看其他人如何了。”
方珏点点头。
就看到严陵转身,摇摇晃晃的差点一头栽倒在水田里。
方珏:“……”
这是被水泡傻了吧?!
……
岑行戈的背上肉被烧掉了一大块,衣服被卷在血肉里,岑老夫人拿着烧过的刀子上下比划了好半天,眼泪在眼眶里直转,可就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
最后还是碧荒一手夺过刀将岑老夫人推了出去,关上门由她来动手。
碧荒知道被大火严重烧过的地方是不会痛的,因为细胞已经全部的坏死,可连接着这块死肉和内里的地方定然会是剜心削骨般的难受。
“疼吗?”碧荒的眼里满溢着的都是难过,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不疼。”
刚完岑行戈就没忍住嘶了一口气,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强行解释,“娘子你看我学蛇叫学得像不像?”
然而身后却突然没了声音,岑行戈心里有些急,他知道自己的伤口有些难看,就怕吓着娘子了。
他急切的扭过头想要看一眼碧荒,“娘子你没事吧,我真的不疼,我从不骗你你要相信我。”
“我知道。”碧荒轻柔的声音让岑行戈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她的声音看似平静,可莫名的让岑行戈心里不安起来。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是……妖。”碧荒入乡随俗的选择了一个名称,“你知道的,就算不救我我也不会有事的。”
“你虽然不会有事,可是你害怕呀。”岑行戈咻咻笑了起来,“虽然颤抖的娘子也很让人心痒痒的,可是不是在我的怀里,为夫可是会吃醋的。”他调笑般的将当时的第一反应出来,“保护着娘子,这难道不是做相公的最应该做的事情吗,和你的力量和身份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要保护你,如此而已。”
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在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碧荒一时失了语。
半晌她才似想起什么似的朝窗台上养在石头缝隙里的水月岚点了点,牵出了一条透明的光线落点在岑行戈的背上。
岑行戈只感觉背后一麻,疼痛渐渐的感觉不到,随之消失的还有整个背部的知觉。
“这是麻沸散?”
碧荒顿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
岑行戈笑了,“那就太好了,现在我可是一点都不难受了,甚至可以爬起来亲亲你。”
着他就作势要起来,被碧荒一把按住肩膀摁了下去。
以碧荒的力气,岑行戈是半点挣扎的力道都用不起来的就被按到了床上。
“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分明已经没有了知觉,可岑行戈却莫名的感觉到了有温热的水珠落到了他的背上,烫得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岑行戈连忙转过身,碧荒想要阻止,却看到了在他的动作下有些开裂渗血的伤口。
在最开始的时候岑行戈的背后就被碧荒治疗过了,否则任由他再强大的意志,在受了这样严重的伤之后都不可能如此清醒。
虽然碧荒恨不得立马将他的伤口治好,可是理智告诉她那样只会被人发现他或者是她的异常之处,被有心人看见了只会惹上麻烦,所以她只是简单的为岑行戈止了血防止伤口恶化,加上现在为了帮他处理伤口而做了麻醉。
这样的伤口还是很严重需要心对待,看着岑行戈渗出的血,碧荒的心神一松,就被岑行戈找到了空子转身握住了她的肩膀。
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此刻的她,早已泪流满面。
岑行戈心疼的吻去了碧荒脸上的泪珠,“乖,我没事的,为了你我都会尽可能的活得更长一点。”
他知道他的岁月远比不上碧荒,可是他会让余生更长,能陪得她久一点。
再久一点。
有了自制麻醉剂之后,岑行戈的伤口很快就被处理好了,桌上有县衙送过来的新鲜纱布和草药,碧荒看了看,只是一些防止伤口消炎的草药,对于伤口的愈合并没有很大的作用,但是也聊胜于无。
等到纱布包好了,碧荒又悄悄的送了点木灵给他治疗了一番,才开门让等在门口的岑老夫人进来。
“包扎好了吗?”
“已经没事了。”
岑老夫人紧绷着的心这才松懈下来,急切的就想要进去看一看,却没想刚一迈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碧荒急忙扶住了她,才免去她一头撞在门上。
“祖母?!”
岑老夫人靠着碧荒站稳了身体之后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想要扶着她的碧荒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身体没以前硬朗了。”
碧荒抿了抿唇,只默默的跟在岑老夫人的身后,看着她迈进门槛,却又转身对着她将食指竖在嘴唇前面,“嘘。”
碧荒愣了一下,点点头。
她明白祖母的意思,相公正受了伤,不能让他再担心了。
岑老夫人这才笑了,心的用指腹抹去眼角的痕迹,确认自己身上已经没有问题之后她才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岑行戈躺着的床边,傲娇的轻哼一声。
昏昏沉沉的岑行戈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咧开嘴角给了岑老夫人一个灿烂的笑容,“祖母您来啦!”
岑老夫人鼻头一酸,正在酝酿中的嘲讽话语怎么也吐不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了情绪,“你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事,就是可能以后留了疤有点丑。”岑行戈着着有些发愁,“要是娘子嫌弃我了该怎么办。”
这话也不是骗人的,他的伤口看着吓人,实际上内里已经被碧荒治了个七七八八了。
听他这话,岑老夫人瞪他一眼,“那叫男子汉的勋章!疤痕怕什么,你祖母我身上还有着战场上留下的伤疤,这是荣耀。你以为碧荒会跟你一样肤浅,什么难看不难看的。”
碧荒酸涩的笑笑,“我只要看到相公的背后,就会想到有个人用性命来保护我,心疼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你。”
岑行戈的脸颊有些泛红,“我就知道娘子是不会嫌弃我的。”
他眼睛转了转,就看到岑老夫人脸上带着的鄙夷,岑行戈心虚了一瞬,大声,“我刚刚那是怕你哭出来故意这么的,大男人怎么会怕留疤!”
“哭哭哭我看你才该哭!这么一田的油都没闻到味儿,真是这么多年白教你了,要是你没了,我就把碧荒当亲孙女儿,还给她找个好夫家,到时候去给你上坟气死你!”
岑行戈一听顿时急了,“那不行!娘子只能是我的娘子,除了我谁也不能!”
“那就保护好你自己!”岑老夫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起来。“有些话我早就想了,是,你有着一身的好功夫可以让你单独斗所向披靡,可如果是面对着千军万马的军队呢?如果是在无法抵挡的天灾之中呢?在你因为自己较之旁人强大而任性妄为的同时,想过自己也不过是肉-体凡胎,也会受伤流血?”
岑行戈张了张嘴,想自己没有任性,可是在祖母仿佛能够穿透人心的视线下,他一句反驳的话也不出来。他不安的动了动脖子,碧荒上前握住了岑行戈的手,朝着他轻轻的摇摇头。
岑行戈泄气般的把自己埋在柔软的被褥里,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祖母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以后做事一定三思而后行。”
作者有话要:
越写越觉得这一对好可爱呀!女扮男装相爱相杀
然而这对马上要下线了,主要还是我们的领主大姐姐和皮皮虾狼狗,还有他们的树苗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