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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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 你要是哪天能做到冷静自持三思而后行,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一棍子之后也该给个甜枣,岑老夫人对着碧荒招招手, “帮我看着这个不省心的, 我先出去了。”

    碧荒嗯了一声, 看着岑老夫人的目光有些担忧。

    岑老夫人转身最后对着岑行戈训了句, “给我好好想一想,这件事你错在哪里了, 晚上我给你把饭端来的时候告诉我答案。”

    岑行戈顿时哀嚎一声,眼睁睁的看着凶巴巴的祖母出了房门。

    他拉着碧荒看似柔弱无骨,实则力量强大的手,期期艾艾的开口,“娘子, 你我到底错哪儿了啊?”

    碧荒沉默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岑行戈错哪儿了。

    只犹豫着开口,“大概是……让自己受伤了?”

    岑行戈抱怨, “还我任性,我哪里任性了嘛!我还不是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情以绝后患。对了娘子,这件事算是完了吗?”

    碧荒点头,“应该算是结束了, 多余的黄石木被埋在了田里, 昨天夜里被大火全部烧了个干净。”

    “那稻子呢?又被毁了?”

    “这倒没关系,只要根还在,就能够再长出来。”

    岑行戈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趴在床上用手脚并用的将自己挪了个位置, 将头舒舒服服的靠在碧荒的怀里, “那就好,不然要是再让你去种一回稻子, 早晚得暴露。”

    “暴露什么?”

    碧荒和岑行戈循声看过去,站在门口的男人逆光而站,只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剪影投射了进来。

    岑行戈扭过头,随口回答,“暴露你其实是个断袖的事实。”

    严陵被他噎了一下,“我不是断袖,我只是恰好喜欢上的人是男人,嗯……或许不是男人,总之……我不是断袖。”严陵难得紧张的解释,岔开了话题,“你的伤怎么样了,还好吗?”

    他往里面走了几步,光线瞬间就漏了一半进来,也顺便露出了站在他后面被他遮得严严实实的方珏。

    岑行戈同情的指了指他的身后,“你要不回头看一眼?”

    被一语道破性别正满脸惊恐的方珏:“……”

    严陵:“……”

    他沉默了一下,努力的想要挽救一下,“我的意思是,你不像个男人。”

    方珏:“……”

    严陵干脆自暴自弃的闭上了嘴。

    在方珏的面前,他的成熟稳重自动的就失去了效果,跟个毛头子一样紧张到口不择言。

    方珏勉强的稳住了自己想夺门而逃的双腿,极力维持在了一个愤怒的表情之中,“你这是什么意思,背后嚼人耳根可不是君子所为!”

    岑行戈简直想大笑出声了,这浮夸的演技是怎么当上大理寺正的,难道审犯人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碧荒按住岑行戈的肩膀将他压在柔软的被褥上,在岑行戈懵逼的眼神中不赞同的摇摇头。

    岑行戈安静了下来,然而严陵还在持续作死。

    “我并没有背后嚼人舌根,我在你的面前,光明正大的话。”

    若之前的怒意更多的是方珏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恐而假装出来的,那么此时此刻,她是真正的出离愤怒了。

    她攥着拳头,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这样自以为是,毫不顾忌他人感受的男人……她之前居然会觉得他会是她的对手也是知音,他根本就是一个跟其他勋贵出生的公子哥一样的目中无人,肆意狂妄。

    方珏心中难受又愤怒,她猛的转过身,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严陵仿佛宣告一般的话语。

    “所以你听到了,我喜欢你,那么你的选择呢?”

    我的选择?

    方珏磨了磨牙,顺手不知道在墙角抓起了什么东西,反手怒吼着就扔了过去——

    “这就是我的选择!!!”

    迎面扔过来的,想岑老夫人用来揍人的棍子,严陵的头稍微偏了偏就躲了过去,按照抛物线的轨迹,这跟棍子妥妥的会落在本就重伤的岑行戈身上。

    却在这时,一条柔软的藤蔓蛇一样的从地上蜿蜒爬过,翘起了一半的身躯将棍子卷了起来,邀功似的朝着碧荒和岑行戈晃了晃叶子。

    碧荒:“……”

    岑行戈:“……”

    在一片死寂中,碧荒淡定的一手接下棍子,一手握住了藤蔓的一端,抬头微笑着解释,“这是我的武器,昨夜大概应该见过了。”

    方珏和严陵沉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方珏率先笑了一下,“对,见过的,这一手鞭子可是使得出神入化,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让人佩服。”

    ……这毫不走心的吹捧。

    碧荒捏着藤的手有点僵。

    自觉娘子有点受委屈的岑行戈即使趴在床上也气势十足,他不客气的问两个扰他们恩爱的不速之客过来的目的。

    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严陵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我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看到你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毕竟是为了帮助他们查案抓人才受的伤,若是就此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良心这辈子恐怕都会不得安宁。

    “除此之外我也是来向两位道别的。”

    “你们终于要走了?”岑行戈话里的惊喜遮都遮不住,甚至要不是碧荒按着,他现在都激动得坐起来了。

    严陵瞬间身体有些僵硬,方珏郁闷的代他出了心里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

    “这倒也不是,只不过你们再不走,我怕村子里以后见我们都会当嫌犯对待了。”

    “为何如此?”

    “能和官差长久待在一起的,不是同僚就是需要看押的犯人,我们不过是这偏远乡下的庄稼人,不是大人的同僚那就只能是被看押的了,再加上种种事情都跟我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嫌犯胜似嫌犯。”

    严陵笑了一下,“对了,还望岑兄向乡亲们告知一下,烧掉的田地庄稼在上报朝廷之后都会有拨款赔偿,万不能因为查案而寒了百姓的心。”

    岑行戈挑眉,“这种事朝廷也会管?”

    这种因为查案缉凶而劳民伤财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从来都是被下意识的忽略了,他还是第一次听烧了田还有赈灾的。

    严陵抱拳朝着天上敬了一礼,“今上仁慈,曾言民之生计乃为重中之重,让乡亲们放下心,不出一月赔偿就能下来。”

    他得太真挚,语气中满是对皇上的崇敬和推崇,之前见到他这表情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钱家村看到岑老夫人的时候。

    岑行戈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那就谢谢陛下了。”

    这次方珏和严陵是真的要走了,他们会压着黑衣人进京,会从他的口中拷问出幕后的真相。

    至于黑衣人是怎么被捉住的,在看到岑行戈身上伤口的瞬间,碧荒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已经炸开了,方圆十里的草木都在她的气压影响下怒焰炽盛,而躲在草木丛生的隐蔽之处的黑衣人恰好的就成了开刀的对象。

    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的典范了。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和岑家,和钱家村再没了关系。

    看在岑老夫人的面子上钱林虽然算得上是从犯,但是念在他也是被蒙蔽的份上也就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是热情冲动的钱林从此沉默寡言了下去,像是心死之后的沉寂。

    在一个月之后,钱款通过县令如期送过来之后,伤口诡异好起来没留一点疤痕的岑行戈不情不愿的承认了,庆玄帝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是你对他偏见太深了。”岑老夫人又开始对他进行教。

    岑行戈一脸呆滞的把头往一旁的碧荒身上埋,一点也没有作为丈夫该有的威严和气势,碧荒笑着抱住了他的头,揉着他的头发玩,岑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他,却也默认了夫妻俩的这种相处方式。

    从他被火烧伤这件事发生以后,岑老夫人时不时的就要道几句。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夫人问他知道哪儿做错了没,岑行戈沉吟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只知道自己哪件事最对了。”

    无论是帮助严陵他们抓住钱芳,还是在生死关头选择了保护碧荒,这都是他永不后悔的事情。

    后来岑老夫人沉默了很久,没有再强求他的答案,却莫名其妙的养成了教的习惯。

    岑行戈凑在碧荒的耳边声,“我还是习惯以前的祖母对我冷嘲热讽,至少我还能还嘴,现在我一句祖母能十句。”

    着他心有余悸的摇摇头,“不过不过。”

    碧荒被他给逗笑了。

    她亲昵的捏捏岑行戈的耳朵,用同样声的声音在他耳边话,“其实祖母都是为了你好。”

    岑行戈不屑的哼唧,“那皇帝这么好那她怎么不跟着我们回去?就知道让我回去,我能抛下祖母一个人吗?”

    碧荒知道他得有道理,但是祖母有她自己的顾虑,一个月前开诚布公的谈话没能开始,隔阂和矛盾始终存在,她只能逗一逗岑行戈,“哼哼唧唧的是猪呀。”

    岑行戈惯会顺杆子爬,“是呀是呀,是需要娘子亲一下的猪。”

    夫妻俩笑着闹了会,岑行戈最喜欢在碧荒坐着的时候仰躺下,将头放在碧荒的怀里,碧荒把玩着他的头发,而他则嗅闻着碧荒身上清新的木香。

    只是嗅着嗅着,他突然直立了起来。

    碧荒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岑行戈摸着下巴思考,“我发现娘子你最近越来越香了。”

    碧荒问他:“是吗?”

    “是呀,而且还怪好闻的,换了新的胰子吗?”

    “这倒不是。”碧荒淡定且温柔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的花彻底的开了吧。”

    开花意味着什么,碧荒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岑行戈呆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可、可是之前不就是已经开花了吗?”

    “那只是花苞,现在是全开了。”

    岑行戈深吸一口气,然而还是冷静不下来,心里的激动让他恨不得绕着村子跑上个十七八圈的才行。

    “那现在代表的意思是……?”

    碧荒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激动得手脚都有些哆嗦的岑行戈,温柔的笑了,“意思是,你可以做爹了。”

    作者有话要:

    改了一些被和谐的框框,大家看到了也可以告诉我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么多框框

    本来没有什么,加了框框以后瞬间猥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