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哪？”唐陌问。

    李子恒没话。

    “地狱的哪？”

    李子恒：“他已经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了。”

    “带我去。”

    “他的力量早就失去了控制, 就算把他复活他也不会再认得你，”李子恒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从此以后, 他就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唐陌声音发颤：“求求你。”

    让她再见他一面吧。

    那么好看的眉眼, 那么纯粹的感情，那么震撼的心跳——

    没有蒋渊, 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子恒：“他是生在地狱的狐狸。”

    “我不管他生在哪。”

    “他会杀了你。”

    “我能改变他。”

    “你改变不了。”

    “我可以。”

    梁景通过窗户望着天空, 晴朗无云。

    过了半晌, 李子恒终于做出让步：“那我有个条件。”

    “你。”唐陌鼻子泛酸。

    只要能复活他，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如果你做不到, ”李子恒, “我会委托上一届妖神把你们永远的关在地下。”

    “你懂什么叫做永世不得超生吗？”

    就这个？

    和蒋渊永远呆在一起，在哪不行？

    唐陌淡淡的笑了，梁景静静的看着她, 轻轻摇了摇头。这么长时间来, 还真是第一看到她笑的这么开心。

    唐陌：“我答应你。”

    梁景把没点的烟卷放回兜里, 走过去狠狠抱了她一下：“歌手大赛还没结束，记得回来。”

    **

    一片漆黑。

    阴森森的地狱, 上方歪歪斜斜的挂着一个看不清楚字的牌子。周围不知道有什么东西, 正散发着奇怪的香气。

    唐陌抿紧嘴唇，跟着李子恒慢慢往前走去。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我不后悔。”

    暗红色的光从墙壁的缝隙里射出, 李子恒侧脸看了看她，低声笑了笑：“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你来救他。”

    “你怎么想的？”

    李子恒：“我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如果是以前，蒋渊越厉害越好,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他邪恶也不所谓，可是现在——”李子恒，“我有阿景了。”

    “我不能让蒋渊伤害她，也不能放弃阿景和他一起关在永无天日的地狱里。”李子恒停了下来，“挺自私的，我知道。”

    唐陌摇了摇头，在感情方面，谁不自私？谁不任性？

    她现在就是又自私又任性的去复活一个没有记忆的爱人啊，如果不成功还会把自己搭进去。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能没有心。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他们站在一个大石头面前，红色的光越来越浓，唐陌忍不住屏住呼吸。

    “蒋渊就拜托你了。”

    唐陌：“好好照顾梁景。”

    李子恒把手按在石头上，紧接着一束暗红色的光在了他额头上，李子恒的尾巴瞬间露了出来，只听“嗖”的一声，人型的耳朵也变成了猫耳朵。

    石头慢慢破碎开来，从中间撕开了个裂缝，裂缝越来越大，墙壁像是软的，慢慢被挤压了进去。

    唐陌惊怔的看着面前的变化，过了一会儿，刚刚大石头的地方居然变成了个通往底下的密道。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李子恒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表情痛苦的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唐陌立刻去扶他。

    “输出的内力太深而已，”血液从李子恒嘴角慢慢流下，他抬手蹭掉，居然咧嘴笑了。

    “正好可以让阿景好好照顾照顾我。”

    唐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李子恒笑了笑：“我可是只要能得到阿景，什么都能做的妖怪。”

    “梁景的确看起来挺骄傲的，其实她就是个任性的姑娘，”唐陌，“你要好好对她。”

    “我知道，你也别跟交代遗言似的。”李子恒顿了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罐子药水来，“这个你拿着，备用。”

    唐陌接过，那是罐透明的蓝水，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

    “你进去之后会看见蒋渊飘在上面，别害怕，把血滴在地上凸起的岩石上就好了，”李子恒，“如果他攻击你，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用这个。”

    “这是什么？”

    “只要蘸几滴在他身上，他就会昏过去，”李子恒补充道，“刚开始复活的时候都会有这个弱点，但等他力量慢慢变强后就不会在受这个的牵制了，所以你一定要快。”

    唐陌“嗯”了一声，越知道该见到他了，心跳越乱。

    “你要注意时间，”李子恒，“在他手腕处的痣变紫之前你还可以找我，我也许还能把你救出来。”

    不会，她想，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找李子恒了。

    唐陌一边应着一边往里面走，她弯下腰，手掌按着地面，往黑幽幽的洞口里看。

    那里像是堵着一团雾气似的，什么也看不到。

    唐陌用舌尖抵了抵牙齿，这么多天终于要见到她的爱人了，她眼里跳动着光，手一用力，纵身跳了下去。

    唐陌下去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蒋渊。

    他像是躺在了个巨大的气泡里，一动不动的漂浮在空中，周身围绕着幽蓝色的荧光，仿佛只是睡着了。

    唐陌不禁屏住呼吸，手捂住嘴巴，鼻子开始泛酸。

    终于见到了......

    唐陌硬生生憋住啜泣。她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唐陌胡乱的抹了抹脸颊，轻轻的走近，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东西。

    蒋渊还是那么好看。

    唐陌蹲下身，用手摸了摸最中央凸起的石头。李子恒的就是这个吗？

    她没犹豫，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子，对着指腹一下划开。血珠瞬间从肌肤里迸发出来，唐陌手指向下，让血液流在那块石头上。

    石头发出淡红色的荧光来，像容器似的，颜色从下方缓缓蔓延而上。

    看来血不够。唐陌一咬牙，再次划开一个口子。

    红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就在到达顶峰的一瞬间，一股大力扑倒了她！

    凌厉的气息，嗜血的眼神，蒋渊冷着眼睛低头掐住她的脖子，锋利的牙齿露出，毫不留情的咬向她的脖子。

    “啊......”

    唐陌用力想把他推开，可力量悬殊，感觉到她的挣扎后，脖子上的桎梏更加用力了。

    “蒋......”

    血液源源不断的从身体流出，刚刚已经放了很多血，唐陌一阵晕眩后，按着蒋渊的手也无力的松开了，在黑暗的地牢里，她终于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蒋渊，很高兴见到你。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

    “唔——”身体像是被拆散了似的一阵剧痛，唐陌艰难的睁开眼睛。

    蒋渊正盘着腿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醒了？”

    唐陌坐起来“嗯”了一声，手不自觉的摸向自己的脖颈。咦？那个伤口已经消失不见了，难道是......

    她立刻看向他。

    “是我。”蒋渊，“你还有用，我不杀你。”

    狐狸周围的气场变得阴冷又狠厉，唐陌忍不住往后边缩了缩，心翼翼的抿了抿嘴。

    “人类，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下吗？”

    “解释什么？”

    “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他的手指很长，指甲很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唐陌，“你又为什么会在这儿。”

    他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唐陌勉强的撤出一抹笑来，：“我是你女朋友。”

    蒋渊皱眉，幽蓝色的狐火瞬间像唐陌袭去，她本能的闭上眼睛。

    火焰在离她鼻尖不到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住。

    “你应该学会实话。”他冷道。

    “我真的是你女朋友。”唐陌强压下心里的恐惧，声音颤。

    “嘁，”蒋渊轻叱一声，锋利的笑了，“我听不懂你的话，现在也不算听懂了。”他指着这暗黑的地牢：“在我力量完全恢复之前，就由你出去给我带东西回来。”

    “出去？”

    蒋渊指了指前面的门：“专门为你开的，只要你身上有我的气味，那些妖怪就不敢动你。”

    李子恒不是在被封锁的期间她是出不去的吗？难道蒋渊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蒋渊没管她在想什么，懒散的伸了个懒腰，“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杀你。”

    “我要留着力气杀别人。”他最后一句话将她整个人冰冻住。

    李子恒，蒋渊之前将整个地狱和妖界整的翻天地覆，那现在......

    “怎么这种表情，”蒋渊戏谑的笑了声，“嗯？女朋友。”

    他身上全是嗜血的冷气，眼神残忍的让她心惊。

    这就是李子恒所的蒋渊吗？

    唐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圈发红。

    “我要睡觉了，”蒋渊没来有的烦躁起来，他将狐火往旁边轻轻一抛，居然就这样躺了上去，“好好看门啊，人类。”

    最后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轻蔑又嘲讽。

    唐陌绷紧下巴，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

    她流血太多了。唐陌深深的看了蒋渊一眼。他好像已经睡着了，眼睛闭着，嘴巴微抿。她吸了吸鼻子，一点点的蹭在了门口，弯腰，从门钻了出去。

    蒋渊在她出去的一瞬间，眼皮撩起，漆黑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她的后背。

    刚刚不是他没起杀心，而是——

    蒋渊抬起手臂，幽蓝色的狐火在掌心欢快的跳跃着。

    总觉得不能。

    嘁，他忽然轻笑了声，又闭了眼睛。他到底在想什么有的没的，能不能不就在他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