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二一九、
直到忘、羡二人提醒某些人,封闭听觉的银针可以取下来了,也没有人再凑到他们二人身边去。连两个孩伸着手臂要到魏无羡旁边玩儿,都被温情拎着后衣襟提了回去,干脆利落地断绝了娃娃听到不该听的可能性。
尽管已经被扎过了针、服过了药,叔父大人还是觉得,心中哽着一口老血一般,委实憋屈得很。他一手教导成才的侄子啊,启仁愧对先祖父母兄嫂……
平生第一次有种以袖掩面冲动的蓝臣:……
进来到现在,他们这些人一路哭过笑过,但从来没比此刻更哭笑不得,都是重礼之人,哪个曾遇到过比这更尴尬的?别的抛到一边,众人只想一个问题: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聂怀桑心道:你们都捂得严严实实、半字没听,还能比我更窘迫的?面上却很是正经,称道:“依怀桑愚见,该读得也读得差不多了,到结束应当也快了,不如剩下这点时间,诸位一起讨论讨论,出去之后如何行事更为稳妥?”
聂明玦:有什么好讨论的,不要怂就是干!
其他人纷纷点头同意,于是又退开了一丈多远,到边缘地带或真或假地计划起来了。
众人:反正是不想再听这些闺房私话了,当他们这些人不要脸面的吗!
其实也要面子的蓝忘机:……
面子是啥都不知道的魏无羡:不听就不听呗~
【三个月后。广陵。
一座山头之上,一群村民持火把,农具作武器防身,慢慢地朝山上一片树林围去。这座山上有一片野==坟,近几个月来不甚安宁,山下村民一直都遭到野坟孤==鬼的侵扰,终于再也无法忍受,请来几位路经此地的修士,一齐上山铲除作祟的根源。暮色=|降=|临时分…那几名修士手持长剑,带领着这些村民,心翼翼地横穿过草地,进入森林。森林里便是那片野=坟地,或石或木的残损墓碑歪的歪,倒的倒,阴风惨惨。几名修士对视一眼,取出符篆,准备开始清理邪祟。见他们神情自若,情况应当并不棘手,数名村民松了一口气。
可他们的这口气还没松透,忽听“啪”的一声巨响,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摔到了面前的一座土包上。离那座土包最近的村民一声惨叫,扔了火把,连滚带爬逃开。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血=淋=淋的尸=体也摔了下来,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尸=雨,噼里啪啦不断落下,森林里登时嚎叫四起。那几名修士还没见过这样的阵仗,震惊之余却还没失了胆气,为首者喝道:“不要逃窜!不要惊慌!不过是邪祟罢了…”还没喝完,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了一棵树。树上坐着一个人,垂下一片黑色的衣襟,一只纤长的黑靴,轻轻晃荡,好不轻松,好不惬意。这个人的腰间,插着一管乌幽幽的笛子,笛子下边垂着鲜红如血的穗子,也随着腿的动作悠悠晃动。
几名修士登时色变。】
“哈~”唯一没扎堆儿避开的薛洋没忍住笑出了声,觉得姓魏的总算有了件对得起‘夷陵老祖’这个名号的事了,血尸吓人的什么的也真有意思~
魏无羡冲着不远不近的薛洋翻了个白眼,这有什么好笑的。转过身见蓝忘机已经恢复成了严正端方的‘含光君’模样,挑眉问道:“含光君以为呢,可觉得我纵尸吓人不甚妥当?”
蓝忘机看他一眼,似是在疑问为何如此一句,口中也不忘答道:“事出必定有因,你不是会操控纵尸随意闹恐吓的人。”
魏无羡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果然再铁面的人有了道侣就不一样了吗。要知道,就一年多以前,这人还是只要看到他挖坟驭尸,都是一副‘不可苟同’的样子呢。
蓝忘机再次不解,就这么有些迷茫得看着他笑完。
魏无羡咳了声、止住了笑,忙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本老祖哪是那种无聊之人啊,是吧二哥哥?”完还对他眨了眨眼~
曾经数次出‘无聊’评价的蓝忘机:“……”
【村民们原本已乱了阵脚,听他大喝,刚吃了一粒定心丸,谁知却见几名修士齐齐脸色发白,转身拔腿就跑,一阵风一般瞬间就冲出了森林冲下了山,弃他们于不顾,都猜到这片山头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邪祟…顷刻便作鸟兽散逃得干干净净。一个村民逃得慢了,落在最后摔了一跤,满嘴泥巴,本以为落单死定了,却突然见到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站在前方,眼睛不由自主一亮。
这男子腰悬长剑,似乎周身都罩着一层朦胧的白光,在幽暗的森林里,恍惚仙气凌然,不似凡尘中人。他立即求助道“公子!这位公子!救命有鬼啊,快快快把这妖…”话音未落,又是一具=尸=体落在他身前。那张七=窍=流=血的面孔刚好和他了个照面。就在这村民吓得快晕过去的时候,那男子对他了一个字“走”
…这村民…仿佛得到了免死=敕令…爬起来头也不回地逃去。
这名白衣男子看了看森林中满地乱爬的血=尸,似乎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他抬头望去,那原先坐在树上的黑衣客也轻轻巧巧地跳了下来,瞬间闪到他身前,便将他压在一棵树上,轻声道:“咦,这不是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蓝忘机嘛,到我的地盘上来做什么?”四周是一地的血=尸,正在或茫然或狰=狞地努力爬来爬去,这人伸出一手撑在树干上,蓝忘机被困在他的身体和树干之间,面无表情。
只听这人又道:“既然你把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我就……哎哎哎!”
蓝忘机一只手便把他两只手腕都锁住了。形势逆转,被他反制住的黑衣人惊讶道:“天哪,含光君,你太厉害了,不敢相信,令人震惊,匪夷所思,你居然用一只手就制服了我,我根本没办法反抗!可怕的男人!”
蓝忘机:“……”他的手不由自主抓得更紧了。对方的惊讶变成了惊恐:“啊,好疼。放过我吧,含光君,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再这样抓我了,你也千万不要把我绑起来,更不要把我压到地上……”】
僵直不(敢)动的蓝忘机:读书就读书,能不能别挤着到自己耳边吐字!
魏无羡这段,是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个下面的还玩得这么开心,一边还耐不住凑到蓝忘机耳边轻言慢语地撩拨,不过,‘我’就是我,还能用这种方法‘调戏’人呢,蓝湛还能如此配合,也是有趣~
啊不对,刚来的时候,自己一时兴起演的那段,这人就已经配合得不错了。
不过,绑起来啊?‘河蟹’的那段‘洞房’经过到底是怎么样的?还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呀~
顺带的,带着众人避开的怀桑兄真有先见之明,这些话要是被蓝老头听到,真的被气吐血的话,可怎么办呦。
这次连薛洋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纵尸吓人还能是有趣好玩,但是在血尸满地乱爬的森林中调情?这二位不愧是‘天河星烛、山野洞房’的大人物,还真是品味奇特……
薛洋正胡思乱想着,一抬头就见那蓝忘机满含冷意的眼眸直盯着他看,其中的警告意味简直浓得令人发指。
薛洋对着他耸肩,几句虚言戏语而已,还都遮遮挡挡地没听到什么实际的内容,也就无聊当成听场戏罢了。别他的命还握在夷陵老祖手中呢,就是这事儿真的的出去,也得有人信吧?不,单单‘含光君和夷陵老祖有一腿儿’这种话,传出去都根本没人会信的!
【看他的言语动作越来越浮夸,蓝忘机的眉尖抽了抽,终于出声断道“…别玩儿了”魏无羡讨饶讨得正起劲儿,惊讶道“为什么啊,我求饶还没求完呢”
“……”蓝忘机道:“你天天都在求饶。别玩了。”
魏无羡向他贴过去,轻声道:“这不是你要求的吗…天天就是天天。”他的脸凑得极近,仿佛要去亲吻蓝忘机,可是又迟迟不肯干脆地贴合上去,两人的唇间总若离若即、若有若无地留有一纸之隔,如同一只多情又顽劣的蝴蝶在端庄的花瓣上气若游丝地翩翩游走,将栖不栖、欲吻不吻。如此撩拨片刻,蓝忘机浅色的眸子闪了闪,微微一动,似乎终于自持不得,按捺不住的花瓣要主动去触碰蝴蝶的翅膀了。魏无羡却一下子仰起脸,错开了他的唇。他挑眉道:“叫哥哥。”
蓝忘机:“……”魏无羡道:“叫我哥哥。叫哥哥就给你亲。”
“……”蓝忘机嘴唇微微一动。他这一生还从未用这个自带软糯味的称谓称呼过旁人,就算是对蓝臣,也从来只一板一眼叫兄长。魏无羡诱导道:“叫一声来听听嘛。我都叫你那么多回了。叫完亲了还可以干别的。”
就算蓝忘机本来快要叫出来了,听了这一句,也被魏无羡败了,终是没能叫出口。憋了一阵,只憋出一句:“…不知羞!”
魏无羡道:“你这样用一只手抓着我不累吗?只剩一只手做事多不方便啊。”……蓝忘机状似彬彬有礼地道:“那请问,我该怎么做。”
魏无羡道:“我教你啰,你把抹额摘下来捆住我的手不就方便了?”蓝忘机静静看了笑嘻嘻的他一阵,慢慢地把抹额除了下来,展开给魏无羡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他双手上了个结,重重地把魏无羡这两只不规矩的手按到他头顶上固定住,埋首到他颈项之间。】
魏无羡有种不好的预感,呃怎么的呢,从以前开始,他其实挺喜欢看他像被自己‘欺负’的良家……夫男,好吧自己其实也没跟其他良家妇女沾过边儿,不过蓝湛那种既委屈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的确非常挠着他的痒痒处的啊。
但这冰清玉洁的‘含光君’被教过之后,是不是学得太快了?
会绑人?
还能利索了结?
关键绑完了连‘哥哥’都不叫一声?!
魏无羡再看蓝忘机,已经从‘良家夫男’变成专占便宜的‘负心汉’了都!
魏无羡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姓蓝的,这事儿没完!他都叫过多少次‘二哥哥’了,你就是回一句又怎么样。
什么?从来没这样称呼过别人,连蓝臣也没有?那不是更好么,道侣间的专属啊!
明明是一直都在‘被’欺负的蓝忘机:……
……
一旁越来越觉得辣眼睛又辣耳朵的薛洋,已经开始万分后悔,他为什么没滚去跟那个臭道士一起?不然和矮子作伴儿也好啊!
【正在此时,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叫。两人瞬间分了开来…方才那一声惊叫甚为清脆娇嫩,明显是个孩子…草丛簌簌抖动…痕迹越来越远…山坡下方传来一个女子喜极的声音“绵绵,你没事儿吧!你怎么能在这种地方乱跑呢?吓死娘了!”魏无羡一怔…觉得这个名字很是耳熟…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责备道:“让你夜猎的时候别乱跑,你还一个人往前冲,被鬼吃了的话你让我和你娘怎么办!…绵绵?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最后一句应该是在问那女子:“青羊你快看看,绵绵没出什么问题吧?怎么这幅样子,在上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确实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蓝忘机瞅了魏无羡一眼,魏无羡无辜地回看他,作口型道“造孽啊”他分明没有一点荼毒朋友的反省内疚之情,蓝忘机摇了摇头,二人一齐出了坟地转下坡去,坡下三人立即惊讶又警惕地望向他们。一男一女都蹲在地上,中间站着个梳着双鬟的姑娘,大约才十岁左右。那女子是个容貌颇为清丽可人的少妇,腰间佩剑,第一眼见到魏无羡,立即拔出,剑锋指他,喝道“什么人!”魏无羡道“不管是什么人,总归是人不是别的东西”那女子还要话,却看到了魏无羡身后的蓝忘机,她当即一怔,“含光君?”
蓝忘机居然没佩戴抹额,一时之间,她竟不敢确认…她把目光移回到魏无羡身上,恍惚一阵,道:“那,那你是,你是…”夷陵老祖重归于世的消息早已传开,现在和蓝忘机在一起的,一定是他,因此被认出并不奇怪。魏无羡见她隐隐有激动之色,相貌又有些面熟,心道:“难道这位夫人认识我?我跟她有仇?招惹过她?不对啊,我不认识叫做青羊的姑娘……啊,绵绵!”
魏无羡恍然道:“你是绵绵?”那男子瞪眼道:“你叫我女儿干什么?”
原来,那名方才乱跑不心撞破他们的姑娘是绵绵的女儿,名字也叫绵绵。魏无羡觉得颇有意思:“一个大绵绵,一个绵绵。”】
“嘿,这下总算是知道人家姑娘是叫什么名字了。”魏无羡觉得怎么也算是故人重逢了,而且还是在他众叛亲离的时候,极少为他话人之一的故人。而且看样子,这个姑娘家家的,退出家族后还过得不错,也就安心了。
蓝忘机放在人腰间的手紧了紧,显然还是急着‘绵绵思远道’那回事呢,心中一坛酸气欲发不得,只好出言训道:“当谨言慎行。”
完又想着语气是不是太过严厉,连忙补了句:“不可影响辈。”
‘绵绵’看样子就被‘吓’到了,然而这人还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魏无羡大概真的以为蓝忘机因为此事不快,倒也没将人这点‘训话’放在心上,脸上满是无辜地、笑嘻嘻地回视他。
他要真能觉得因为这茬儿有个劳什子反省内疚之情,那绝对是枉活两辈子的厚脸皮了。
再,含光君,这是他一人就能吓到绵绵的吗?
蓝忘机很‘委屈’,又很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然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自罚家规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