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A+A-

    赵珒盯着她拧起来的眉头, 就这么抱着她, 脸上无悲无喜。看着她脸上的痛色,和对自己的惧。

    他的心在突然之间, 没有由来的一空。

    薛令微伸手拉上肩头的衣裳,赵珒这一口咬的像是她欠了他什么一样。早知道这个奴才如今会如此忘恩负义的对待她,她当初就该将他丢给宸妃!

    “痛吗?”

    听到赵珒这么问了一句, 薛令微下意识摇头:“不痛。”

    ——她痛不痛难道他心里不清楚么?何故还要再来故意问她?

    赵珒的手从她的腰摩挲到她被自己咬的那处肩头,拇指只是轻轻覆上那处咬痕, 瞧着如临大敌的薛令微, 又问了一句:“真的不痛么?”

    “痛!痛的!”薛令微赶紧实话, 她总觉得如果不赵珒可能又不知会发什么疯。

    赵珒温和的勾起唇角,手指轻轻带好她的衣襟,“姌姌,何故如此怕我?”

    顿了顿,赵珒又对她了一句:“别这样怕我。”

    “这……还不是大人总是吓唬奴家?奴家胆, 捉摸不透大人的心思, 被大人三番两次的吓唬, 自然就怕了。”

    赵珒听罢笑了笑, 低声温柔的对她道:“只要今后你别叫我生气,我都不会再吓唬你。”

    “大人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赵珒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这胆惧又心翼翼的模样,让我不忍心了。”

    薛令微哪里有心思去管赵珒是真的不忍心还是假的不忍心?这是个没有定数随时发疯的主,她真没想到自己当初是怎么跟这样一个人朝夕相处好几年的。

    “我怎知大人怎样是不高兴?怎样又是高兴?”薛令微觉得自己总得趁机问个清楚。于是便软了声音,“你知道姌姌不大会看人眼色, 又没有玉如姐姐那般聪慧,不如大人开个恩,直接跟姌姌清楚,好么?”

    甜软的声音落在赵珒的耳朵里,他忽然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人?”薛令微见他愣神,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赵珒捉住她的手,收回思绪,道:“就像以前那样。”

    虽然薛令微知道他的是什么,但她还是故意问了一句:“以前哪样啊?”

    赵珒双臂圈住她的腰,扶正她的腰身:“就像以前那样,黏着我。”他抬眼看她,目光缱绻,低低呢喃:“好不好?”

    他的温柔叫薛令微有一瞬间的晃神。

    迄今为止,薛令微见过不同几面的赵珒,不管是以前的还是现在的,温柔的还是冷厉的,她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赵珒太会伪装了,他总能将自己伪装的完美无缺。

    可眼前的温柔,叫她没法回绝。

    其实不光是赵珒,薛令微对在她面前软下来的人,通常都无法抗拒。

    更何况,这也是她本身的目的里要做的事情。

    不过,薛令微也不愿再在赵珒手里吃什么亏:“既然大人要奴家像以前那样,奴家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大人也要像以前那样对奴家好。”

    “我会对你好。”赵珒道,“只不过,不会再是以前的那种。”

    “啊?那……是哪种?”——薛令微真怕赵珒会出什么她接受不了的事情。

    “姌姌,假的远远没有真的好,不是吗?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假的?假的就那么好?”

    薛令微强笑否认:“不,假的哪有大人好啊。”

    ——不!她其实就喜欢假的……

    她不懂像赵珒这样的人到底在纠结什么?世人纠结真假的也多了去了,可那些到底又有什么好纠结的?纠结来纠结去的,还不是得要想着怎么活着?

    薛令微觉得,若是赵珒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能一把掐死她。

    不敢想不敢想,她可正坐在狼的尾巴上啊——

    “姌姌,你母亲早已不在,你也不是当年的安阳郡主,倘若我真的一直是当年那个伺候你的赵珒,你可知你我的下场会是什么?”

    薛令微当然知道。左不过是她被穷死,赵珒即便不跟这长公主府那些人一起被杀,也会被欺负死。

    以前的那个赵珒,哪有什么还手之力啊。虽然后来她知道了,他只是看起来文弱而已。

    若是赵珒一直是她以为的那么美好,她的母亲不是害他失去亲人的罪魁祸首,一切干干净净的话,她竟然,还是有些不愿。

    就算是后来她知道他一直是骗她的了,可她还是希望他好,因为赵珒曾经是那么的好。

    可薛令微却不愿再跟赵珒扯上什么关系,她想的最多的,不过都是各自安好罢了。

    赵珒知她虽大多时候想法单纯,实际上并不笨,她这一年在福州,有些事情不懂,恐怕也大概懂了。

    “姌姌,这世道,就是如此。”

    须臾,薛令微主动抱住了赵珒,“大人的是。”

    “以前的那个赵珒,不如现在这个赵珒给你的东西多。”

    “是是,大人的是。”

    “你除了这句话,还会不会别的了?”

    薛令微:“难道不是大人叫奴家要学会是的?”

    ——不管赵珒什么,她应着服软着就不会错。

    薛令微又贴近了赵珒一些,软着声音道:“不过大人啊,奴家能不能提一个要求?”

    “你。”

    “既然大人会对奴家好,那以后就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咬奴家了吧?”

    赵珒下口确实是重,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你若乖巧,我哪里舍得咬你?”赵珒望着她的眼里都是心疼和呵护,“只是,你千万别惹我生气。”

    薛令微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她好像从没有惹过他生气吧?不都是他自己心眼爱生气?大多时候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简直是尊难伺候的佛。

    薛令微试探的问了一句:“若是不心惹到大人生气了,大人会如何对我?”

    “若真是不心不自知,我会原谅你。”

    薛令微也不知是哪里抽了,又问了一句:“若是故意呢?”

    须臾,赵珒道:“你还是不要想到这一步。”

    薛令微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起码自己度在哪里。“奴家心里总得有点数吧?”

    赵珒听罢,笑了笑:“到那时候你会知道,也会后悔——”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叫薛令微顿觉毛骨悚然。

    纵然赵珒没明,但那听似简单的话已经明了一切。

    赵珒又上下量了她一眼,道:“你今日此番,算是投其所好?”

    “大人不是喜欢这样?”

    赵珒颔首,也没有否认:“确实喜欢。不过,今后即便是投其所好想勾引我,也不要再穿成这样。”

    薛令微不解:“为何?”

    赵珒又捏了一把她细嫩的脸:“你这丫头,我了,你应着就是。”

    薛令微揉了揉被他捏过的脸,只好不再问。

    次日下午,玉如拖着未好的身子来到东苑,教薛令微跳舞。

    虽然玉如不大情愿,但这是赵珒的吩咐,她不敢不从。

    自从红菱这个丫头入府以来,大人就不大理会自己了。而且大人确实是很喜欢红菱这个狐媚子!

    不然就不会杖责她,并吩咐她教那丫头跳舞了。

    玉如真是想不明白了,那贱人平白顶着一个江南第一舞姬的名号,实际是个不会跳舞的废人,大人怎会如此青睐?

    而且这些时日红菱夜夜伺候大人,第二天早上都是完好无缺的回来。她派人悄悄去东苑偷看过那贱人洗澡的时候,身上根本没有一点伤痕。

    难道大人不喜欢那种事了?

    玉如一下子失了宠,心中落差极大,却又找不出实际原因。

    难道大人不顾她父亲的面子了么?!

    练舞这几日,薛令微直叫苦。每日晚上去赵珒房里,都是拖着又酸又累的身子去的,一躺下根本就动也动不得了。

    玉如大概是对自己怀恨在心,教自己的时候,比那荣娘还要严厉。

    想来是因为赵珒玉如不敢对自己做什么,只能在这件事情上报复自己。

    不过也算是有成效,薛令微的肢体比之前协调了许多。

    这几日跟赵珒睡在一起她主动了不少,想着要赵珒对她松懈,便夜夜在他耳边之前他叫她的那些骚话,那些话她之前被赵珒逼着的时候已经顺口了。不仅如此,她还主动抱赵珒。

    不是喜欢么?她干脆就投其所好好了。

    头一天,赵珒倒是挺欣喜她这般主动的,后来竟就不愿她接近自己了。

    后来他竟不再怎么抱着自己了。有时候她挨着他,他还会推开自己。

    薛令微觉得赵珒就是性子贱,不喜欢别人主动迎上来的。

    正好,她求之不得。

    赵珒几乎每夜都会回府过夜,与她待在一起,有时候话不多,睡前还是喜欢抱她一会儿再入睡。

    薛令微觉得自己太主动,或许会让赵珒失了兴致。所以后来这几日,她干脆就暂时作罢。

    这夜,她早早就躺了上来。秋凉一过,转眼就到立冬。

    天气凉了以来,她又开始习惯赵珒身体的温度了,她对赵珒到来的最大期待,大概就是跟他睡在一起,自己不会冷。

    薛令微闭着眼躺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房门的响动。

    她立马睁开眼,没一会儿,赵珒便来到床前。

    薛令微动了动发凉的脚,下意识带了点欣喜的了一句:“大人可终于来了。”

    赵珒见她看到自己表情竟有些期待,不由得一怔。他脱了外氅,坐在床沿,“这么想要我早点来?”

    “自然。”薛令微坐起身,往里面挪了一些,“外面冷,大人还是快进被褥里吧。”

    赵珒看她一眼,没什么,将衣衫褪去,灭了灯,掀开被褥,便躺了上去。

    好一会儿,夜里都寂静的没有一丝儿声音。

    被褥里逐渐有了赵珒的温度,薛令微便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点。

    过了一会儿,薛令微在夜里睁开眼,悄悄瞟赵珒,她觉得他还没有睡着。

    明着靠近,意图太明显,要是赵珒又不喜欢的将自己推开,岂不尴尬?

    想了想,薛令微心里横生一计。

    她故意装作翻身,背对着往赵珒那边靠过去了好一截,腿弯曲,脚掌塞到了赵珒的腿旁。

    薛令微抓紧被子,僵硬的静等了一会儿,赵珒并没有任何反应。

    她决定再等一会儿。然而再等一会儿,赵珒都没有动静。

    薛令微便放下心了,悄悄掖了掖被角,准备慢慢睡去。

    结果没一会儿,身后便传来赵珒的声音:

    “怎么不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