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幕府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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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幕府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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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闪犹自愤怒地:“有趣,姓叶的竟敢这么做,莫不是武功太高嫌命长了,连卖国通倭的事情也敢干了。”

    沈徵沉吟着问:“如果方才真是叶王孙本人,不知道是温世骧还是他自个的意思?”

    林一闪:“谁他妈知道。”又道:“事情捅穿了,一个都跑不了,我想温世骧还不至于这么蠢。走吧,回去睡觉,明天起来上门搞事去。”

    沈徵连忙问:“你要上哪搞事?”

    林一闪:“湖畔山庄!”

    ……

    翌日清,西湖又是一个荷香满溢的夏日清,林一闪亲自拜访湖畔山庄。

    叶王孙的居所湖畔山庄,北临西湖,三面为吴山绵延的山峦所环绕,一年四季都坐拥着水光山色的人间胜景。

    林一闪上门,是以杭州织造衙门的提督太监钱金宝的名义投的拜帖。

    织造衙门专管一方织造产业,为朝廷专办宫中御用和各级官用的纺织品;身为提督织造太监,不仅要负责以上,还拥有密折特权,可以直接向皇帝禀报地方民情政治、官吏情况,可以地位非常重要,就连地方的布政司衙门,也不敢轻易得罪。

    钱太监一上门,便道织造局要为今年宫中需要的十五万匹丝绸预定生丝,于是以此跟叶王孙收购生丝。

    叶王孙家族的产业之中,正拥有千亩桑田,是私营的生丝大户。

    钱太监和叶王孙谈妥,拍板做主,跟湖畔山庄预定了五百斤生丝,正差人把切结书拿出来盖印之际,随从扮的林一闪从长随列里站出来了,笑着道:

    “听闻叶王孙身边有位高姓的女管家长袖善舞,对经营之道十分在行,今天签切结书怎么不见她来?”

    叶王孙见到林一闪,自是不会忘记她是谁:“原来是姑娘你,高管家前日因为家中有私事,已经请辞离开山庄了。”

    “哦?”林一闪笑了笑,并没有追问下去,忽然话锋一转道,“上次在赌船上不大幸运,没能见识到尊驾的剑法,今日不知道可否趁着钱公公的面子,请尊驾指点几招。”

    叶王孙俊容微沉,看了看钱太监,又看看林一闪,估摸她从宫中来,只怕今日之事难以拒绝,于是道:“刀剑无眼,未免伤了和气,姑娘如果有兴趣,可以将疑惑之处的招式展示出来,给叶某人看,叶某自会尽其所能解答疑惑。”

    “好。那就献丑了。”林一闪从身边的长随腰际,抽出一把绣春刀,走到院子的空地处,耍了一套刀法给他看。

    她没有用自己的鬼刀,多少也是为在人前隐蔽身份。

    但经历过昨晚交手的叶王孙却是知道的。

    叶王孙:“好快的招,好烂的刀,真是不堪匹配。”罢笑了笑。

    这样的点评显不能满足林一闪,她将刀收在身后,立在院中的杨树下笑问:“素闻尊驾在江湖上被誉为剑中魁首,女子不才,很想见识,可以下来过两招吗?”

    昨晚交过手,林一闪今天故意上门请求过招,正是想要再次验证,昨夜的人究竟是不是叶王孙。

    钱太监故意帮着:“是啊,咱家也想一开眼界。”

    叶王孙作揖道:“公公,来者是客,和客人交手难免伤了和气,但我可以告诉这位姑娘,倘若我下去对战,将会怎样破她之招。”

    罢,将破解林一闪招式的解法一一道来。

    钱太监自然听不懂,但是林一闪和他,高手之间,纸上谈兵却也能心到神知。

    叶王孙寥寥数语,的确是以剑破林一闪招数之法。

    林一闪面露惊讶之色:“佩服,果然不愧是江南的剑圣!”

    叶王孙负手而立:“我还可以告诉你怎样用你的刀,破我刚才破你之招。刀要这样放,然后你这样,斜拉,横挑,背刺,便可以转化劣势,化守为攻。”

    他着,随意地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几个手势,俱是精妙绝伦的章法。

    林一闪听来,当真有了惊艳之感,看来此人武功之能名不虚传。“厉害,看来,我想跟您过招,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之举!”

    叶王孙:“不瞒姑娘,今年秋天我和蓬莱剑邪在洞庭相约比剑,姑娘若有闲兴,不妨前来一观。”

    “那一定是武林上的盛事。”林一闪笑着。

    她的鬼刀很少遇到对手,但昨晚之人,犹如今日王孙纸上谈兵之招,是和她相差着一个级别的顶尖人士,试问江湖上能够如此的还有几人?

    叶王孙虽然没有下场动手,但让林一闪更确定昨晚的人就是他了。

    *******

    浙江捷报传入京中后,倪孝棠通过耳目传递,向浙江的温世骧连发三道书信,的俱是同一件事,要他按兵不动,养寇保身,切不可急于和倭寇决战。

    但是,这三封信,皆在中途被东厂密探隋凌波所截留。

    最后,这些信件自然被摆在了司礼监的桌案上。

    看完信的掌印太监庄公公,把厂督张晗叫了来,:“如今倪党气焰太炽了,竟然拿国家存亡的大事情来做筹码,皇上已经对他们失望。温世骧要动,但不能现在动,现在动会乱了军心,皇上嘉奖他,又安抚倪首辅,就是要安定军心的意思;你调派人手,悄悄搜集他贪赃枉法党同伐异的证据,必要的时候会有用,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张晗心领神会:皇上要敲山震虎了!

    当天,他就发了密函给在浙江的林一闪,命她加快搜证温世骧;

    同时,他找了个去东厂衙门巡视的借口出宫,应顾师秀之邀约,在琉璃厂的一家瓷器店里秘密见面。

    上次在这里偶遇,还是年前。

    顾师秀先起了个调子:“内翰,如今大战在即,去调查温世骧,已经引来朝中弹劾非议,道是不利于稳定军心;但阁老罪行累累,倘若刑部审案之时轻轻带过,恐怕将来大明将无法可依。”

    其实,顾师秀一直都很想扳倒倪党,但是每回都似乎只差临门一脚,皇帝面对诸多倪党作奸犯科的证据无动于衷,这让他疑惑症结所在。

    为此,想要一探皇帝身边近侍的口风,他之前已约了厂督很多次,但厂督总是推脱,但这次,张晗终于来了。

    张晗微微含笑,仍是那副柔和娴静之态,不温不火地道:“无论温部堂有没有侵吞挪用军饷,那些罪都不足以定倪孝棠死罪。”

    顾师秀没料到他能这样直奔主题,也道:“内翰明鉴,今天皇上是没有追究,只怕要轻轻放下此事。”

    张晗又不表态立场了,仅仅只是微笑。

    顾师秀竭力想要从他那探的一点口风:“想请教内翰。春夏之交,正是海棠花盛开的时节,如果一株盛开在春日、风华正茂的海棠花会死,那必须是因为什么原因?”

    他罢,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晗,点到即止。

    厂督沉思少顷,复而抬眸道:“可能是因为长‘反’了吧。”

    闻弦歌而知雅意,顾师秀眼神一亮。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了然一笑。

    ——不错,当今的大明皇帝,根本不在乎他的亲信宠臣犯了什么样天怒人怨的恶行,他的出发点永远基于自身利益,能够真正让他震怒和忌惮的,除了过度贪墨,就只有谋反篡逆!

    这,就是今天顾师相心和厂督的讨论结果。

    “通倭”,等同谋反篡逆。只要能扣上这个罪名,倪孝棠必死无疑。

    但事实上,要如何操作,方能给倪孝棠扣上这通倭的帽子,那就要看远在杭州府的林一闪了。

    ****

    湖畔山庄。

    偏厅内点了数盏烛灯,照得满室通明,高雪右肩吊着裹布,濡出的血迹隐约可见。

    鬼刀之利吹毛断发,她能够侥幸在林一闪手下逃生,全仗叶王孙那夜出手相助。

    叶王孙叹了口气,失望地:“阿雪,你不该去伤害康姑娘!”

    高雪原本就不出众的五官,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显得更为寡淡蜡黄了,她几乎是扭曲着面孔,恨恨地:“你和她相识才不过一年,就能抵过我们相交三年的情谊吗?公子,你好无情啊!她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臭丫头,究竟哪一点我比不上她?”

    叶王孙沉着脸:“至少,她不会下毒手去杀害自己的情敌!她没有你这般恶毒的心!”

    事已至此,他对于高雪已经彻底放弃。

    高雪怔住了,极端的落寞和痛苦包围了她——虽然接近叶王孙的初衷并不单纯,但长时间相处下来,叶王孙的潇洒风流早已俘虏了她的心,她和那些奋不顾身的女孩子一样,盲目地爱上了英俊倜傥的叶王孙。

    她也以为,自己日夜陪伴在他身边,为他点内务,经营山庄,如此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及得上。自己虽然不是他身边女子中最美丽的,但是一定是最能干得力,最懂得他心的。

    谁曾料到,这个时候,还是和那些女孩子一样被他无情推开。

    叶王孙道:“实话同你,康姑娘身份特殊,你招惹她已犯下大忌,如果想要保命就听我的话离开,回你的扶桑国去。”

    他话已至此,神情态度俱是冰冷。

    如果昔日的叶王孙,对高雪仍有一丝怜惜之情的话,那么今时今日,在目睹她心狠手辣对永康郡主下手后,他心中高雪仅剩下的温柔体贴的优点,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当他发现女人的柔弱只是伪装用来谋取利益的工具,心中便产生了厌恶。

    高雪脸色已如死灰,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离自己已经远了!

    原本她有一股镇静贤淑的气质,此刻一张寡淡蜡黄的脸却扭曲得厉害,双手攥紧,万般不甘心地:“既然公子如此绝情,那我也不妨把话挑明了!”

    叶王孙转过身洗耳恭听。

    高雪冷冷昂起头:“我本名高野雪子,乃德川家的家臣高野京之女,为幕府搜罗备战财富、实现吞并明朝的野望而来;一直以来,我们潜伏在杭州府,联络过往走私的浪人船只,收集消息情报。”

    叶王孙凤目一凛,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高雪:“你让我租出去的田产都是他们在暗中租用,在你的萧山田庄里,设有我们的工坊,为我们的军队造器械,这些年你的花用也是他们在提供。”

    叶王孙彻底震惊,原来这些年,高雪背着自己竟是这么理山庄的!

    作者有话要:

    天热,大家注意防暑,多多喝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