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赵贵揣测道:“看惠妃娘娘的方向……难不成是朝阳宫?”
“完了完了!陛下如今已经前往护国寺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侯爷,您这气也透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快回偏殿吧!”
赵贵眼瞅着仪仗队伍越来越靠近朝阳宫宫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谢锦莫名其妙的靠回去,磕上眼皮又要睡觉,道:“本公子为何要走?”
赵贵心中焦急,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心中更是火急火燎,道:
“侯爷!你是不知道宫中怎么传的你,惠妃娘娘从便钟情陛下,若是被惠妃娘娘抓到您,还指不定怎么为难您呢!”
谢锦垂眸望着底下令人胆寒的高度,紫色衣摆在风中飘扬,疑惑道:“怎么传的?”
“宫中都传……”
赵贵有些不出口,但是此时此刻若是不把这件事的关键点明白,侯爷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谢锦久久没等到他的下文,回头看他:“传什么?”
赵贵豁出去了,道:“传朝阳宫偏殿住了个魅惑君心的妖精,蛊惑君王,弄得皇上连早朝都取消了……”
谢锦脸上的笑意一僵,险些跌下去
赵贵脸都被吓青了,道:“侯爷当心啊!你吓死奴才了!”
谢锦稳住身子,伸出一只手道:“我没事。”
思索片刻之后,他调整好坐姿,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惠妃如今是把我当成……争宠的妃子了?”
赵贵道:“可不是嘛!侯爷,咱们快走吧!”
谢锦差不多已经知道对方来意了,手指摩挲了下唇瓣没话
就这档口,惠妃的仪仗队伍已经到了朝阳宫大门口。
赵贵叹了口气:“唉,来不及了,这会儿下去定然撞个正着。”
谢锦伸了伸懒腰,像是丝毫没意识到情况有多危险一般,道:“既然躲不掉,那就只有迎上去了。”
朝阳宫门前的守卫见到惠妃的步辇,纷纷下跪行礼:
“属下们参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惠妃在宫女搀扶下走下步辇,道:“起来吧。”
守卫们起身恢复到原本的站位,一守卫恭敬道:“不知惠妃娘娘此来是有何要事?如今陛下并不在宫内。”
惠妃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道:“给本宫绑了。”
守门的侍卫还来不及惊讶,就被人绑了个结结实实。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惠妃眉目微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冷漠道:“本宫的事轮得到你们一群奴才过问?你们算什么东西?”
完她就要抬腿迈进朝阳宫
那守卫奋力挣扎着,无奈惠妃带来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侍卫,应当是从将军府带进宫里的贴身隐卫,像将军府这种地方没有专门训练的死士是不过去的。
而惠妃作为将军府唯一的嫡女,身边有一群死士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惠妃娘娘,你想好了!这可是天子寝殿,今日你若要擅闯就请先从属下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陛下那里,属下们没法交代!”
惠妃步子生生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扬了扬手。
‘呃。’
几个守卫脖子上飚出一道血箭,温热的鲜血撒在了门口的石狮身上,增添了几分狰狞。
宫内洒扫的丫鬟吓坏了,心知大祸临头,二话不跪倒在地。
赵贵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谢锦也是神色一凝:“这惠妃的情况不对劲啊,擅闯朝阳宫可是死罪,还杀了宫门口的守卫,她不要命了?”
巧合的是,这段时间因为谢锦的出现,朝阳宫内的宫人大部分都被送去内务府学规矩了
只留了几个应对像那晚一样的突发情况
连宫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扫宫人都是临时过来的
加之又是天子寝殿,谁都知道南楚皇帝武功高强,乃是苏昀卿关门弟子。
江湖上想要手刃当朝皇帝的逆贼不少,但长了脑子都不会闯这个地方,赵贵死也没想到,第一个破这个先例的会是这位满心满眼都是皇上的人。
曲华裳迈进门槛,脚步停在几个洒扫丫鬟的面前,所有纷杂的情绪都被强行压在眼底,展露出来的只有无尽倨傲。
几个丫鬟浑身都在哆嗦
曲华裳侧过眸子,瞥了身后的死士一眼
死士将一个守卫的尸身扔在几个丫鬟面前,那守卫瞪着双目,似乎到死也没明白怎么就飞来横祸了,红得刺目的鲜血从脖子上的伤口源源不断的涌出,流到光洁的地板上。
曲华裳轻轻蹲下,挑起一人的下巴:“偏殿那位在哪里?若是不,这人可就是你的下场。”
那丫鬟余光扫到鲜血淋漓的一幕,吓得面白如纸,唇瓣张张合合也不敢出谢锦的去向。
“好,真是个好奴才!你们所有人都帮着那个贱人,就因为皇上喜欢她?!是吗!”
曲华裳手下的力度忽然重了,尖锐的护甲几乎要掐进宫女的皮肤里去,将一个为爱疯狂的后宫妃子半虚半实演得淋漓尽致。
宫女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刺痛,眼眶含着滚滚泪水,就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杀了吧。”
曲华裳拍开她的脸站起身,冷漠道。
“是,大姐。”
那死士上前一步,举起手里还沾着血的匕首
宫女惊恐万分:“娘娘不要啊...娘娘!”
随着她声音落下,死士已经逼近她面前,手中匕首重重刺下,在空气里划出一道冰冷的寒光。
在这一刻,宫女的瞳孔几乎裂开,她看清了死士的脸,黑巾蒙着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盛满锐利杀意的眼,一道从眉骨横亘进黑布之下的陈旧伤疤。
匕首被不知名的东西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叮——
有那么一秒,宫女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地府的模样。
死士手腕有些麻,低头看去,地上的匕首旁边躺了一片薄薄的树叶,四边呈锯齿状。
曲华裳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什么人!”
那宫女倏然望向一处,眼中划过不可思议。
在看到曲华裳瞥下眉尖的瞬间,忽然惊醒自己暴露了,一把抓住她的裙角道:“娘娘!求您杀了奴婢吧!”
曲华裳一脚踹开她,勾唇道:“总算让我抓住了。”
语毕,她侧头看向死士,问道:“从刚刚的出手,你可探知到对方实力?皇上对她可是格外看重,不准留下高手暗中保护。”
那死士神色诡谧,望向了不远处的高楼,布巾下传出他略带沧桑的声音
“三脚猫功夫,不足为惧,竖子何等胆大妄为。”
曲华裳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多看了两眼那死士。
死士赶紧垂首,姿态恭敬。
曲华裳这才收回视线望向那高楼前草坪上竖着的一块石碑,捧月楼三个用红色颜料描绘出来的字,本来婉若游龙的字体在这一刻似乎有些张牙舞爪的狰狞。
“听这捧月楼是整个玉京最高的楼,不知道从这上面掉下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她的声音响在跪着的宫人每个人的头顶,炎炎酷暑,每个人却如坠冰窖,连毛孔都在往里渗着凉气。
而此时的赵贵也觉得从头到脚心都渗着凉气
“侯爷!你疯了?这群宫人根本不敢交代出你在哪儿的!”
谢锦站起身,眉目间有几分冷漠,道:“为何?”
赵贵道:“若她们不,只会是她们死,若是你出了事,她们每一个人都要被诛连九族!孰轻孰重,她们做奴才的自然能拎得清,没有谁能付得起触怒龙颜的代价的!”
“赵公公,你知道为什么你就在宫里,最得圣心的却还是你叔父吗?”
谢锦看着他,赵贵头一次在这个吊儿郎当的侯爷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笑意,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被戳了痛处。
“奴才人笨,不如叔父精明,自是没有资格长伴圣驾的。”
谢锦摇头不语
在他看来,这公公输的不是脑子,输得是心。
赵承德能长伴圣驾这么多年,靠的可不光是先皇后所赐这一层情分,而是他懂得揣摩君心。
赵贵还没忘记重点,忧愁道:“不管怎样!侯爷你快躲躲吧!惠妃娘娘马上就上来了,奴才去拖一拖时间,时辰也不早了,只要陛下回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你要上去送死吗?你拦不住她的。”谢锦道
赵贵手指将袖袍都抓皱了,眼睛中闪过一抹决绝,咬牙道:“不管怎么样!叔父交代过的,绝对不能让侯爷你出什么事!奴才就是拼了这条命也没什么!”
着他就要朝楼梯的位置冲过去
谢锦一把握住他肩膀,因为他已经听到动静了,来不及了。
赵贵依意识到什么,伸手把谢锦往一根柱子后面一推,声嘱咐道:“侯爷,千万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你不出来奴才不准还有得活,你若出来了,奴才肯定是活不成了。”
谢锦背部贴在柱子上,震惊的看着他眼底的水光。
曲华裳虽贵为宫妃,却还是第一次上这捧月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