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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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出惊人,连已经猜出大概的谢锦都震惊了。

    “你什么?”

    容云鹤拧眉:“我,他不是南楚国师,我师兄他如今应该活了快百个年头了,此间恩怨,来话长。”

    谢锦面色一变,若不是他经历过重生这种更为玄幻的事情,他估计会把容云鹤当疯子轰出去。

    慕脩连死而复生都看过了,已经忘记惊讶了。

    容云鹤盯着他们:“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令人难以相信,但我...”

    谢锦放下茶盏道:“不,你,我与陛下都相信。”

    慕脩夫唱夫随的颔首。

    容云鹤:“???”

    还能不能行了?听见这么玄幻的事不应该表达一下最基本的尊重吗?装个样子也好啊?

    哦,他忘了

    面前还坐了一个借尸还魂的。

    手里的茶水它忽然就不香了呢。

    谢锦再次出声道:“来话长,你就长话短。”

    容云鹤点头,道:“总而言之,他与陛下祖上有些恩怨。”

    谢锦面皮抽搐:“???让你长话短你还真这么短?”

    容云鹤:“此事因一个人而起,我今日来,只求一个恩典。”

    他看向慕脩

    慕脩微微皱眉:“什么恩典。”

    “草民斗胆,恳请陛下饶我师兄一命。”

    慕脩冷冷道:“你也知道是斗胆,你可知道你在什么?”眉间浮出几丝戾气翻涌,国师是害死宋淮安的人,怎么可能放过他。

    容云鹤斩钉截铁道:“草民知道,可草民还是要。”

    谢锦笑出声:“何须如此,这个恩典咱们给了便是。”

    慕脩皱眉看向他,目露不赞同

    谢锦向他抛去一个安心的眼神,道:“这个恩典给了。”

    容云鹤狐疑看向他:“丞相大人的话作数吗?还希望陛下能拟一个圣旨。”

    慕脩即便不乐意,但终究还是如他愿拟下了旨意。

    谢锦凑在他耳边,在手掌遮挡下,张唇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尖道:“国师身份不简单,凭他的实力,即便咱们不给这个恩典,也不一定能杀他,不过是空口白牙给个不虚不实的承诺罢了,咱们不亏,又有何妨呢。”

    慕脩身子骤然一僵,耳尖迅速蹿红。

    谢锦锲而不舍道:“陛下觉得呢?”

    慕脩侧眸看他,眼底漾出一丝笑意:“嗯。”

    容云鹤皱眉看着他们两,总觉得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拟好圣旨过后,谢锦摊开给他看了看后,道:“现在可以了。”

    “成安帝在位时,曾经做过一件事。”

    慕脩疑惑:“跟我皇祖父有关?”

    “嗯。”

    可他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桩沉重而又悲伤的往事在里面。

    ·

    成安帝是一个骁勇善战的皇帝,好战,崇尚以戈止戈,以武力征服天下。

    这位皇帝在位年间,天下并不太平,群雄争霸,烽烟四起。

    京都百姓看似安居乐业,实则边关一直在仗,从未停歇过。

    露熹微,山间径上,一个身穿布衣的五岁稚童拽着身旁人的袖子,童音带着天真与茫然。

    “爷爷,为什么咱们要背井离乡来这个地方啊?”

    他身旁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白发老翁,不仅连头发雪白,就连眉毛和胡子都是全白,背上背着一个药篓,手里拿了把镰刀。

    老翁闻言,咧开嘴笑了笑道:“这个国家叫做南楚,气候适宜生长草药,咱们一族以药为生,云鹤还,等你长大一点了,自然就懂了。”

    云鹤澄澈的眼睛里浮现出大大的茫然,抿紧了双唇。

    一大一背着药篓逆着光步行上山,朝阳从东边升起给这山中的一草一木都踱上了神圣的光芒。

    一路穿过茂密的树林和溪流,山里弥漫的净是草木花香,蝶绕鸟啼。

    衣摆上沾了山路两侧植物身上带的露珠和草叶。

    老翁最终停在山壁前,捞开厚厚的植物藤蔓,在石壁上按下什么

    石壁内轰隆隆而动,面前景色倏然柳暗花明了起来。

    古书有载,曾有一名为‘靖节先生’的人写下一篇名为《桃花源记》的文言文,深受后世才子追捧。

    只是想不到,这世间当真有这样与世隔绝的隐世桃源存在。

    石桥蜿蜒而前,桥下溪流潺潺,溪水清澈见底。

    两岸大块大块的药田茂盛,一片绿意盎然,房屋鳞次栉比,男耕女织,其乐融融。

    有人招呼道:“容老,采药回来了?云鹤也跟着去了?”

    老翁笑眯眯道:“孩子坐不住,就带着去了。”

    “山路不好走吧,这可真是遭罪了。”

    “没办法,谁让就差那两味药呢,咱们药田里才刚种下去。”

    “云鹤,我家有刚刚烤好的甜饼,去拿两张吃吧?”

    老翁垂眸看了看云鹤道:“想吃吗?”

    云鹤咬了咬手指,点头道:“想。”

    老翁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那就去吧。”

    云鹤霎时笑容满面,松开老翁的袖子就往石桥上奔过去,跑起来身后都带着风。

    云鹤还边跑边朝话的女子道:“谢谢十八婶儿。”

    女子正提了个桶拿着个瓜勺在给门口的药田浇水,闻言笑得眼睛都弯了:“云鹤嘴真甜,就这么甜,长大了还得了!可不得把咱们族里那些丫头迷得神魂颠倒。”

    旁边挑着一旦水的男子也道:“是啊容老,你可得看好了,我替我家丫头先提一嘴啊!将来等他们长大了,可第一个要考虑我家丫头!”

    “十九弟,你这就不对了啊,我家也有丫头!我还就住容老隔壁屋子,不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吗?”

    “哈哈哈哈!行行行,先来后到就先来后到!那到时候就看云鹤喜欢谁家丫头了!”

    这邻里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非要聊够劲了

    这就又有人搭茬道:“起来云鹤这孩子长得是真好看,比宫...咱们以前那地方的孩子都好看,还有天赋,容老日后有福啊!”

    “差点漏嘴吧,就你一天话多,若是被夫人和族长听见了,改明儿给你那俩大门牙撬了!”

    老翁缓缓往石桥上走去,笑得牙都看不见,可见是年纪很大了。

    可是没多久,云鹤就被人赶了出来

    一个比他高一个头,长得有些壮的男孩推搡着他:“贼啊你!谁让你偷我家饼了!还不赶紧出去,再不走我揍你啊!”

    云鹤委屈巴巴看着他道:“我、我没偷,是十八婶让我拿的..”

    男孩道:“你少拿我娘来压我!我管你!我自己家的东西我做主!让你滚就赶紧滚!”

    完,他围着云鹤转了一圈,嘲讽道:“你这么想吃我家的饼?到底是想吃我家的饼还是想看我妹妹?我告诉你容云鹤!有我容彦在一天,你就别想靠近我妹妹!妹妹不可以,饼更不行!”

    十八婶站直身子,皱起柳眉斥道:“容彦!你又在干什么!”

    容彦站在门口叉腰道:“娘!我不允许这个穷酸鬼吃我们家的烤饼!他谁啊他!咱们家都不够吃呢!”

    “你是猪吗?十几张烤饼都不够你吃!快给云鹤拿两张!你做哥哥的怎么能这么欺负弟弟!赶紧的!”

    十八婶简直快被他气死了

    容彦被这样一骂,更不爽了,气得鼓起腮帮对着云鹤就是狠狠一脚踹过去:“我不!”

    “嘶——”

    云鹤被踹得跌倒在地,白嫩的手肘在地上擦破了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十八婶差点没被气得撅过去,手中水瓢一撂就要冲过去教训儿子

    周围人都怒了

    “容彦干什么呢!”

    “年纪怎么这么毒辣!”

    “哎哟喂云鹤,摔着没?婶婶家也有烤饼,不吃他家的!”

    一群人吵吵嚷嚷准备回屋

    容老人老了腿脚慢,见云鹤摔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软件跟上了,硬件跟不上。

    这时,最中央的屋舍门被人从内开了来。

    一女子柔和的声音响起:“都怎么了?”

    周围人瞬间噤声,看向了站在门口那人。

    一件样式颜色再简单不过的衣裙,身形纤瘦,肚子却隆起老大,一头雪发在脑后挽起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了一根莲花状的玉簪。

    她头发全白,皮肤却比发丝还要白,唇瓣粉红,长着一张精致巧的美人脸,面色略显憔悴却难掩昳丽容颜。

    最令人难忘的是她有一双碧绿色的眼眸,像是民间话本里描绘的植物化成的精怪。

    身上却又散发着一种亲和力,像是天女下凡。

    爷爷,夫人还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叫做翟玉晚。

    她轻轻走到云鹤身旁,因为怀孕不好蹲下,便伸出了一只手道:“起来吧,云鹤。”

    “族长夫人。”

    云鹤眼眶原本有些红,可是看到她,很快就消散了。

    容彦之前嚣张的气焰早已像戳破了的皮球一般,消失无踪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等云鹤爬起来,女子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满是怜爱,就像一尊高高在上的女神像,用怜悯且慈爱的眼神凝视着众生。

    女子拉着云鹤的胳膊瞧了瞧,皱起了眉:“破皮了,都流血了,疼吗云鹤?”

    云鹤咧开嘴笑了,摇头道:“云鹤不疼!”

    女子摸了摸他的脸,有些心疼:“待会儿去我那儿,我给你上点药。”

    云鹤高兴得蹦了两下,猛地抱住女子的腰,脑袋抵在女子鼓起的肚子上,非常兴奋道:“好!”

    容老方才姗姗来迟,出声道:“云鹤,不要碰到夫人的肚子,那里面有咱们的少主!”

    女子对容老微微一笑:“没事的,离临盆还有些日子。”

    十八婶此时也赶了过来,有些惭愧道:“云鹤没事吧?夫人,是容彦不好,我...”

    女子看向她,安抚道:“不怪你,孩子还,难免顽皮难教化。”

    完她看向满脸不安的容彦:“彦儿,你知道今日错在哪里了吗?”

    容彦垂下头扭捏了半天,最后脚一剁,抬头道:“我没错!凭什么全都是我的错!他是贼!想偷我家的饼吃!还觊觎我妹妹!”

    十八婶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恨不得一巴掌甩到他脸上,竟然敢顶撞族长夫人,简直鬼迷心窍了。

    十八婶赶紧朝女子道:“夫人您、您千万别动气、肚子里还有孩子呢!我马上教训这个混蛋!”

    女子摆了摆手,脸上的笑意终于散了一些,皱起眉:“彦儿。”

    容彦梗着脖子:“我错了吗!凭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帮他!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云鹤被他吓得往女子身后又缩了一缩。

    女子安抚的在他脑袋上拍了拍,对容彦道:“所有人都帮他,那彦儿你有没有发现他做的事与你有什么不同呢?因为他做的是对的,所以族里所有人都站在他身后,那彦儿你看看你又做了什么?”

    容彦看着族里所有人脸上的或气愤,或惊恐,或失望,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躺在地上撒泼滚道:“反正我不道歉!我没错!想让我给他道歉,做梦!”

    女子摇了摇头:“彦儿...”

    欲言又止

    十八婶噗通一声跪在女子面前:“公主..是我没教好彦儿!您千万不要动气!身子重要。”

    女子看着她,叹了口气,拉过云鹤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话,我未曾动气,只是彦儿这样迟早会闯祸...罢了,我先带云鹤去擦药。”

    完,女子领着一步三回头的云鹤进了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