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第107章 铁血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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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兰歌等人跟在周狱官身后走进了铁血大牢,牢内关遍布,总控制关连着一个升降台,升降台四周都有喷火的兽口,明显是为了防止犯人逃跑而特制的。微弱的光透过高高的窗口斜射下来,肆虐的风雪声亦是清晰可闻。

    铁血大牢内时时刻刻都有巡逻的士兵,他们俱都穿着厚实无比的冬衣,盔甲费劲的套在最外层,看起来就像一颗颗圆不隆咚的肉球。

    “这里面有这么冷吗?”木兰歌发自内心的疑惑了。

    牢里驻扎的这些士兵不可能是什么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有内力傍身,又是经过严苛训练的人,怎么会畏寒至此?

    周狱官轻叹一声,道,“让木姑娘见笑了,他们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实不相瞒,周某最近穿的也比从前厚重许多。”

    兰歌了然的啊了一声,猜想这种现象肯定也与铁血大牢最近的异常有关,她看了看列队走过的士兵,心里还是没忍住徘腹了两句。

    一个个包的那么严实,要真有犯人逃出来了,他们挥得动刀子吗?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兰歌的心中所想了,周狱官主动道,“牢内的犯人们最近也不大好过,冻出毛病的更是不少,前阵子,上头的人也给朝廷那边打了报告,希望能多送点冬衣食物过来。”

    狱官算是铁血大牢的二把,据木兰歌了解,铁血大牢内一共有三名狱官,狱官之上还有两名典狱,也就是铁血大牢权力最大的两个人。

    人多了,自然便会有势力划分,毕竟两名典狱都很优秀,不存在一人压住另一人的情况,兰歌对这种事其实不太在意,她最想做的还是尽快解决问题,然后拉着花满楼回杭州去。周狱官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铁血大牢的情况,也是从他的点滴描述中,木兰歌感觉到周狱官的立场应该是偏向中立的。

    跟兰歌一开始预想的不同,大牢内寂静非常,且越往里走越安静,只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但是这种安静反倒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滴—答——滴—答——

    这种声音听久了,木兰歌便有些控制不住的瞎想起来。

    这个滴答声,到底是连绵不绝的水声,还是犯人受刑流下的血?

    脑补有时候也是很可怕的,木兰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花满楼见状,立马靠近两步,默不作声的握住了她的。

    掌心的温度停留在兰歌的皮肤上,一种奇异的温暖像水一样钻进了她的心脏,木兰歌抬头笑了笑,下一秒却是狠狠抖了抖身子。

    一股骇人的冰凉自脚底蔓延开来,木兰歌下意识握紧了花满楼的那只,忍不住道,“好冷。”

    她抬眼看向四周,发现不仅是她,就连宋捕快跟周狱官都是一副突然被冻到了的样子。

    “花满楼,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有些冷。”花满楼微微蹙起了眉头。

    像花满楼这种江湖高,堪称是行走的暖气片加空调,电视里演的那种光靠内力就能烘干衣服的行为可不是笑,至于周狱官跟宋捕快,他们的武功肯定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木兰歌虽是他们当中唯一不通武艺的人,但她穿得多啊,这样的全副武装,哪怕是在最寒冷的北方,也是绝对安全的,可那股寒意却诡异的很,直往人骨头里钻。

    “果然有古怪。”

    走廊内安静非常,就连水滴声也彻底消失,光线被隔绝在外,只有墙壁上的烛火投下一块光亮,照出黑漆漆的前路。

    明灭的烛火倒映在木兰歌眼底,亮色中偏生出幽暗,有异色的光从她眼中闪过,一瞬即散。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周狱官微微皱起眉头,“木姑娘听见什么了?”

    “呜呜呜的声音,像是风声,也像是”她抬头看向身侧的花满楼,对方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担忧,“求救。”

    周狱官本想领着三人去他的办公处探讨情况,铁血大牢一直都不是什么明亮的地方,更不喧闹,因而这一路走来,他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此刻四下无人,烛火微微跳动着,映出模糊的影子,周围寂静一片,安静的甚至有些诡异,他才慢慢感觉到了不对。

    “咔——”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几人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碰撞声,木兰歌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不知是哪里的关被触动,她的视线范围内慢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暗道。

    “兰儿。”花满楼难掩担忧的靠近了她。

    “没事的。”木兰歌朝他安慰的笑了笑,“既来之,则安之,人家都那么主动的邀请我了,岂有不去之理?”

    “好,”花满楼突然笑了笑,“我与你一同前去。”

    周狱官和宋捕快对视一眼,也默契的跟在了木兰歌身后。

    腐朽的气息透过墙壁的缝隙渗入空气,只有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地亮着,碰撞声似是从密室最深处传来的,随着木兰歌的脚步越靠近,碰撞声也变的更强烈了些,时不时还会夹杂几声细微的呜咽。

    继续往前走,才发现暗道尽头还有一扇狭窄的门,花满楼紧了紧握住她的那只,木兰歌低头笑了笑,微弱的烛光照着她的侧脸,一般明亮,一半幽暗。

    那扇门仿佛严丝合缝的嵌入墙内,凑近了才发现中央还有一个孔,只是还没等到木兰歌像电视剧里的那些主角一样凑过去偷看一眼,门便自动从里打开了。

    密室内昏暗无比,只有从天窗照下来的一束光,也是靠着这束光,木兰歌四人才能看清密室正中央的情况。

    少女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镣铐捆着,每动一下,锁链便在身下发出沉闷的拖动声,她看起来大概十多岁,身材瘦弱,残破不堪的衣服上布满血迹,让人不忍去猜想她究竟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你来了。”

    室内忽的刮起一阵强风,冷风混杂着冰冷的白雪,吹落了木兰歌的兜帽。

    帽子下,是被隐藏好的一头白发。

    如雪一般的白,甚至还泛着点晶莹的蓝。

    少女笑了,她抬头直视着木兰歌,眼底诡谲一片。

    “这样熟悉的气息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夕阳渐沉,月色爬了上来,微弱的光映照着前路,冷血低头看了眼身侧的尔雅,姑娘紧紧抿着一双唇,看起来严肃极了。

    洞口十分狭窄,但山洞内部还算宽敞,越往里走,光线便越暗,到了后面已经彻底看不清了,尔雅将两只放在湿润的墙壁上,循着一点微弱的水滴声向前走去,冷血嘴唇微动,想要些什么,可最后还是选择一声不吭的跟在她身后。

    就这样走了大约十多米,二人被一道石墙挡住了道路,几缕细微的光线从石墙的缝隙里透过来,尔雅往其中一个孔望去,然后皱着眉看向了冷血。

    “冷血哥,你能把这堵墙劈开吗?”

    冷血点点头,拔出剑朝前走去。

    轰的一声,墙面应声倒塌,尔雅慢慢跨过那些细碎的石块,又从怀里掏出一大块布帕,心翼翼的将角落里的那具尸骨包了进去。

    是尸骨其实也不太恰当,毕竟时间久远,又长期被密封在此,很多部分早已腐化,只剩下一些细碎的骨头。

    “好了。”尔雅提着那包尸骨站起了身,“咱们走吧。”

    冷血轻轻恩了一声。

    夜风料峭,树影婆娑,月光落在纷纷坠落的花瓣上,少了几分冰冷,面色苍白的女子神色恭敬的对着尔雅行了礼,而后悄无声息的化作一抹白烟消散了,临走前,她看都没看地上昏迷那人,黑山老妖冷笑一声,抬脚踹醒了对方。

    男人闷哼一声,悠悠转醒了过来,瞧见尔雅三人后,脸色顿时一变。

    “你,你们”

    “春水已经走了,我超度了她。”尔雅语气平淡的道,“她的尸骨我也从山洞里拿出来了。”

    男人嘴唇微张,迟疑了很久也没出什么话来。

    “文人最重承诺不是吗?”尔雅以一种绝对俯视的姿态注视着地上那人,“你们约定好要一起共赴黄泉,为何临到头了却又后悔?后悔便罢了,既然你不想死,又为何不能拉她一把,眼睁睁看她饮下那掺了剧毒的酒水?”

    男人不安的垂着头,好像不敢面对尔雅的责问。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面容开始苍老,身材也开始走样,跟春水记忆中那位才华横溢,风流倜傥的佳公子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有什么,人们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总喜欢许下一些无法遵守的承诺,当时真心,过后情淡了,承诺便也成了烦人的枷锁。”黑山老妖姿态随意的靠在树上,妖异的眸子里满是凉薄,“那个水的女鬼也是蠢,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又有什么放不下的,人类总是这么天真吗,居然妄想失去的东西还会回到身边。”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失去便是失去,像是拨出去的水,像是流逝的昨天,像是爱。

    “因为春水爱他,爱的太久,太深,便都化为了执念。”

    黑山老妖嗤笑一声,笑里满是不屑,“情情爱爱什么的,果真麻烦的很。”

    “你有资格这话吗?”尔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要我把姥姥也叫出来,你们面对面聊聊情爱?”

    黑山老妖色厉内荏的瞪她一眼,倒是没敢再什么了。

    尔雅深深叹了口气,脑子里忽然回想起木兰歌曾经过的一句话——

    “其实爱一个人算不了什么,了解一个人更代表不了什么,人是会变的,像我今天最喜欢绿豆糕,明天可能就喜欢别的了,比如红豆糕南瓜糕什么的。”

    她的亲生父母满怀着对彼此的爱意满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结合在一起时,也未曾料到以后会是那样一个尴尬的结局啊。

    人是会变的,造成这种变化的因素多种多样,也并不一定全是当事人的过错。

    也可能,这样的事情就不该用对或错去形容。

    尔雅记得木兰歌过的这句话,但她同时也记得木兰歌与花满楼的真挚情谊,要变的话,这世上的每个人每件事都有可能会改变,哪怕她拥有预知这项能力,也不敢百分百的保证自己以后会怎样,周围的人又会怎样。

    万事万物当然都是会变的,但我们可以有自己的选择。

    尔雅没再管地上那个虚伪又懦弱的男人,拉着冷血离开了那里,她找了处良地将春水的尸骨妥善埋葬了,黑山老妖冷着脸回到了七宝葫芦里,尔雅看了看身侧的冷血,突然道,“我和哥哥最开始碰见姥姥还有黑山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其实非常奇怪。”

    “怎么奇怪?”

    “嘴上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对方的死活,也不乐意跟对方有什么牵扯,可是真的遇上危急时刻了,表现却截然相反。”尔雅低头笑了笑,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真的很不理解他们这种行为,同行的燕大侠,那是因为我还太了。”

    “那你现在明白了吗?”冷血的语气里带着股微妙的情绪。

    “恩,明白了。”尔雅答的毫不犹豫,她抬起头,兴冲冲的道,“冷血哥,咱们一起去城里尝尝当地美食吧,我听达州这边的烤乳猪特别好吃!”

    冷血微微勾起嘴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