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花荣做出这样的事, 对得起谁?
亏自己还把他当做亲儿子一般的疼爱,没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
他不管, 他一定要把花荣送得远远的,绝不叫这只狼叼走自家的宝贝儿子。
高俅挣扎着半坐起来,就要往白虎堂去。
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花荣已经被官家委派一同出使辽国, 至少眼下并不能将他发配边疆。
“啊——”才坐起来的高俅,遭受击, 身子一斜, 重新倒回了床上。
“太尉——太尉——”老都管惊得直叫, “您稍安勿躁,您好好劝劝衙内,衙内一定会迷途知返的。”
高俅狠狠地握拳, “他必须迷途知返。”
为了不把自己气死, 他也在心里自我开解。
没关系的,儿子之前的荒唐事也不少,这一次应该只是许多荒唐事中的一件,加以劝解, 一定能够将他拽回正途。
等他回来, 好好跟他聊聊。
——
高铭一进府邸门, 就觉得气氛不太对, 遇到的每个人都侧目偷偷看他,而且总觉得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压抑的死亡气息。
他继续往后院走, 还没等进入自己的卧房,就听一声怒吼, “臭子,你终于回来了!”
他一惊,就见他爹怒气冲冲的站在身后,他手撑着墙壁,看来是被气得不轻,都没多少力气站着了。
旁边的老都管痛心疾首地看他,不忍的朝他使眼色。
他看出来了,老都管的意思是叫他跑。
但高铭并不慌,因为他已经听父亲今天进宫找皇帝求情的事了。
他没听从父亲的叮嘱,反倒主动请缨去辽国,肯定把他气坏了。
高铭赔笑道:“爹,您听我解释,我也是没办法。”
官家都叫他去辽国了,他推脱不了,只能答应。
高俅鼻孔喷火,“你倒是你有什么没办法的?”
“都怪王黼,他叫官家动了这个念头,我不答应也不行啊,与其吃罚酒,不如吃敬酒。”
可他解释完,他爹的脸色不见半点好转。
“你不这个,我都差点都忘了,还有这笔账没跟你算呢。”高俅被儿子玩断袖的事,气得不轻,竟然把他主动去辽国的事情忘了。
高铭一听,诶?不是这个么?那是什么事触怒了父亲?
高俅呵斥道:“你给我滚回去书房!”
高铭是不会去的,“有什么事您就在这里吧?”
老都管捂着眼睛,他是真的不想看到父子俩因为这样的事动肝火。
“衙内,太尉叫您去书房,您就去吧,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谈。”
高铭一愣,不禁暗暗咧嘴,不方便在外面,又叫父亲这么动怒,只有一个解释。
那就是他和花荣的事情曝光了。
高铭就试探着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高俅怒道:“你以为我要什么事?”
“我不知道我以为的是不是您知道的。”
高俅闭了下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准备跟儿子对个暗号,“花荣?”
那就是了!高铭嘿嘿笑了两声,指了下他爹身后:“花荣,你怎么来了?”
趁着高俅回头去看,高铭撒腿就跑,比被老鹰追赶的兔子跑得还快,他对这天早有预料,逃跑路线都计划好了。
“抓住他!拦住他!”
可谁敢拦着,下人们都试着去追了下,因为没尽全力,都没拦住。
高俅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但今天频遭重大击,站多站不稳,何况还追儿子,眼睁睁看着儿子逃出生天。
他料想这臭子又去找花荣了,立即派人去花荣那里追他,不过,到了地方,自然是门厅紧闭,花荣那里也是没人的。
当夜高铭失踪,不知去了哪里,高俅一想到肯定是去找花荣,两人又在一起就气得肝疼。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第二天高俅早早地去皇城司堵截儿子。
——
时迁左顾右看,趁人不备,拐进了皇城司附近的胡同内,对着马车上的高铭道:“衙内,您得没错,太尉在里面等您呢。”
高铭直咧嘴,“真是,也太顽固了。”
他昨天晚上在燕青那里将就了一晚上,至于花荣那边,他已经派人递信过去了,叫他不要去太尉府自投罗网。
高俅在皇城司内来回踱步,不时问旁边的人,“你们的提点来了没?”
虽然大家素知高太尉最疼爱这个儿子,但今日见他语气不善,心想肯定是自家大人闯祸了,都不敢透露高提点的行踪,纷纷摇头。
高俅就知道这臭子,料到他会来皇城司堵截,故意玩失踪。
那好,抓不住自家儿子,就去抓花荣,逮住一个,另一个就不难找。
高铭忐忑地等待着,过了半个时辰,时迁来报,太尉走了,才贼兮兮地返回了皇城司,沏茶压惊,派人随时侦查他爹的动向。
高俅逮捕住儿子,不意味着他逮捕住花荣,当即下令,叫禁军的花荣来见。
而这边厢,高铭听他爹派人去军中叫花荣来见,不禁一滴冷汗流下来,这就是在他爹手底下做事的坏事,想跑都没地方跑。
想到他爹陷害林冲持刀进入白虎堂,高铭犹豫了片刻,决定露面,别他一激动再来这招。
高铭在家里一露面,老都管就上来劝道:“衙内,您怎么还敢回来,太尉还没消气呢?”
“我看花荣的马在外面,他来了?”高铭见老都管痛苦地点头,问清楚他爹跟花荣都在书房后,就蹑手蹑脚的走近门口。
“花荣,我对你不薄,你却这么对我?你若是有良心,你就想想,你对得起我吗?这些地方,你自己选一个!别以为叫你出使辽国,你就高枕无忧了。告诉你,你早晚得去!”
高铭推门进去,就见地上扔着一张地图,而花荣正弯腰去捡。
花荣回头见高铭,既高兴又担心,“你来了?”
高俅见了儿子,指着门外道:“你还回来啊,我没你这样的儿子,你赶紧走!不抓你的情郎,你就不露面?”
高俅这么一,花荣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
高俅完,自己就后悔了,怎么听起来,自己仿佛在见证他俩的感情似的。
高铭苦着脸道:“爹,您要棒鸳鸯吗?”
“你俩屁的鸳鸯,你俩是鸳鸳!”高俅也顾不得粗不粗口了,他现在只想发泄情绪。
“爹……您消消气,有话好好。”高铭道:“花荣被官家指派随我去辽国,不管你叫挑什么地点,他都不能成行的。”
他有点庆幸是这个节骨眼上暴露关系的,否则的话,他爹要调走花荣,他还真不好办。
真是老天保佑。
“有这个依仗,难怪你们有恃无恐!”
没错,儿子要去辽国,而去辽国就需要花荣保护,出使辽国已经不可能更改,那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俩携手出东京。
高俅七窍生烟。
花荣冷静地道:“其实您没发现,等从辽国回来,我也会向您摊牌的。不过,您放心,不管从辽国回来您怎么对我,我都会保护衙内的安全。”
“闭嘴!你对他有贪图,才愿意舍命保他!”高俅一提起来就气,指着花荣,痛心地道:“花荣,我以为你一身正气,还对铭儿交了你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结果呢,你就这样?,是不是你主动的?”
花荣不否认,点头认了。
高俅想到曾经种种,除了自家儿子被他拐坏的愤怒外,另外加了一层被蒙蔽的愤恨。
花荣还管他叫父亲大人,这厮是想叫岳父吧?
高俅随手抄起桌上的镇纸,便要花荣,高铭见了一惊,他迈出一步想拦下,却发现父亲高高举起的镇纸,没有落下,而是停留在半空中。
高俅下不了手,他对花荣虽然不如儿子好,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有感情。
他除了愤怒外,还有心酸。
怎、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呢?
高铭上前拿下他爹手里的镇纸,道:“爹,您听我解释……”
高俅咬牙道:“如果是你们真心相爱这样恶心人的鬼话,就不要了!”
高铭摇头,低下头,半晌抬眸,眼中已有雾气,“其实是这样的,杭州之时,我受了伤,见到花荣之后,他安慰了我许多,处着处着,然后我们就……当然,也是因为在梁山的时候就有感情基础的……”
高俅听不太懂,“你在杭州受什么伤了?”
高铭抬手擦眼角,“我本想不的,事关颜面,可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只能如实都告诉您了。我在杭州的时候,一天晚上正跟一个当地的女子在帐中取乐,谁知道突然被人闯进来,告诉我方天定来了,我当时猛地被惊吓,一下子就不行了。”
据历史上赵构就是这样不行的,南逃途中正跟宫女行乐,惊闻金军来,当场萎靡,然后症状持续了终生。高铭借用了一下他的经历。
高俅脑袋嗡一下,“你别胡。”
“本来生过那场大病之后就不怎么行了,结果被突如其来的一吓唬,就彻底完了。”
高俅琢磨了一下,浑身出了层冷汗,“不是吧?”
这就不是改邪归正的问题了,这是就算归正也没法是再延续子孙的灭顶之灾。
高铭颔首,接着他就见他爹双眼发直,然后朝一旁倒去。
“爹——”高铭拽了一下,没扶住。
花荣忙上前,扶住了高俅。
高俅还有意识,根本不想要花荣来扶,愤怒的地推开他,“你走开!”
花荣自然不能放手,“您先坐下。”
高铭在一旁道:“爹,您看,这也没什么不好,花荣要是个女的,还扶不住您呢。”
高俅一愣,待发现他竟然在思考这句话的合理性,不由得愤怒地怒视儿子,“一派胡言!”看到儿子的脸,又想到他刚才的话,悲伤地不能自已。
自己的命怎么这么苦?
连翻的击下,高俅只想暂时放弃思考,意识游离,半昏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他听到自己儿子焦急地喊他爹,但似乎好像又听到花荣也在喊他父亲大人。
诶?慢着,花荣喊的是父亲大人,还是岳父大人?
好像是岳父大人。
高俅有点后悔刚才的镇纸没甩到花荣脑袋上,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一口气没上来,彻底昏了过去。
——
高俅觉得自己不行了,挣扎不动了。
出使辽国已然成定局,而花荣也名列其中,就算他叫官家收回委派花荣的成命,谁又能代替他的位置呢?
虽然不想儿子跟他在一起,但这个节骨眼上,总不能拿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吧。
似乎还得依靠花荣。
唉……
他缓缓睁开眼睛,见高铭在自己床前守着,正从花荣手里端药碗,他不禁流下一行清泪,摆摆手,“你俩都出去,不想见你们。”
高铭唤了声:“爹——”
高俅瞧了儿子一眼,悲痛的扭过头,暗暗抽噎,“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
等听到门吱嘎响了声,以为人都走了,将头转生,却见花荣还留在他床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高俅叹道:“你也出去。”
“我想与您几句真心话。”花荣道:“我也挣扎过,我曾经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但最终的结果,我只能缴械投降,我不求您的认同,我只想叫您知道,我对衙内是真心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他。”
高俅的抵触情绪不那么重了,但仍然不认同,“我不想听。”
“从梁山开始,一直到擒获方腊,一步步走来,虽然我们都是男子,但却不比世间男女的感情来得单薄。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认真对待,生死相随。当然,这个生死相随,便是如果衙内不在了,我不会独活,如果我出现任何意外,我希望他另有所托,好好活下去。”
高俅许多日相处下来,对花荣坚定的品质倒是不质疑,他知道他得是真。
只是这般浓烈的感情,若是放到一个女子身上,那么他得高兴的合不拢嘴,可惜却是花荣这里。
花荣又道:“我之前得并不是假话,如果您愿意,我会和衙内一起伺候您,为您尽孝。我没有父亲,会像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照顾您。”
养儿防老,高俅当初过继高铭便是为了延续香火,老有所依。
这种依靠,并不是钱财上的,毕竟他并不缺银钱,而是感情上的,共享天伦之乐。
只是,现在的情况发展,跟高俅想的很不一样。
高俅回忆了下,之前与花荣的相处,的确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如果他不知道儿子和花荣的事情,他甚至感到很快乐。
高俅身体抱恙,发不出火了,加上花荣刚才的一番话,这会也冷静些了,闭眼叹道:“……他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胜似亲生。其实我叫他娶妻,也只是希望铭儿能够享受正常人的幸福……不要有遗憾。”
花荣道:“我理解。但我相信,我也能让衙内过得幸福。”
高俅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花荣,无力的摆摆手,“我累了,我想休息,你先出去吧。”
花荣起身,默默离去。
等他一出门,高铭就迎上来,拽着的衣袖将他拽到僻静处,“我爹什么了?没你吧?”
“没有,太尉还是很通情达理的。”花荣笑道。
“他没问我身体的事情吗?”
花荣苦笑,“你也够狠的,直接撒这样的谎。”
不给他爹毁灭性的击不行,“不这么,他还有别的希望,八成会做出叫我继续娶妻,但是可以跟你继续保持联系的让步。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撒谎?”
“你在杭州的时候,心里已经有我了,怎么还会跟女人在帐中行乐。”
高铭抿嘴笑,“哼,挺自信啊。”
“是啊,不过,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我借用了,等到我家人问我,我也我受伤了。”
武将么,磕磕碰碰很正常。
“你给钱了么,你就借用。”
花荣笑道:“你和我还分彼此么,连你爹都是我爹了。”
高铭憋住笑,扯了花荣一把,“咱们去厨房看熬得汤药还没好,一会给父亲端过去。”
——
高俅睡了一觉,醒来后腹中正有饥饿感,正要唤仆人进来备饭,就见花荣跟儿子叫人拿着床上的矮桌进来,给他摆到跟前,又一一布菜。
高俅虽然生儿子的气,但饭菜是无辜的,瞭了他俩一眼,“你们出去,看着你们吃不下。”见两人都不动,就急道:“好歹出去一个!”
看到两人站在一起,他还是难受。
已经跟高俅聊过的花荣,就先出去了,留下高铭端起饭碗,递到他爹跟前,然后拿筷子在菜上逡巡,“您想吃哪个?”
“我想把你下油锅炸了!”高俅数落儿子,“你——你——”竟然不知骂什么好,缓了口气,“你俩怎么好上的?”
“了,之前就有基础,加上一些机缘巧合……”高铭叹气,“我也不想的,感情到了没办法……”
“你还委屈上了?!”高俅直攥拳头,但因为没吃饭,一生气眼冒金星,只得压住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地道:“……算了,我刚才想过了,等你从辽国回来,你好好治病,好歹娶一房妻子,至于你和花荣的事……他确实救过你许多次,我就不多管了。”
高铭心道,就知道会这样。他可不是赵构,都不行了,还不停地纳妾给自己充门面。
“怎么能去害人?”
“那我害你怎么样?”高俅愤怒地左顾右看,最终拿起枕头要高铭,“死你这兔崽子!”但枕头才拿起来,就又扔下了,实在下不了手,绝望地仰头,“唉,我的命怎么这样苦?”
吾命如此,天意如此。
高铭道:“爹,您不待见我吗?不待见花荣吗?现在我俩在一起,不是挺好的么。”
两人都待见不假,但也不能以这样的形势凑在一起吧?高俅怒视儿子,“你少来这套!”
“不来不来。”高铭赔笑,给他爹夹菜,“您吃饭。”
高俅嚼着饭菜,拿筷子数落儿子,“你就溜须拍马吧,平日也没见你给我夹过菜!”
“您以前也没生病啊,您以后身体有恙,我和花荣肯定都衣不解带的照顾您。”高铭保证道:“咱们跟一般家庭也没什么区别的。您仔细想想,花荣不是挺好的么,您哪里不满意?”
高俅瞪眼,“性别不满意!”
高铭为难地道:“那您将就一下吧。”见他爹眼睛要喷火,赶紧笑眯眯地道:“花荣那么多优点,置换这一个缺点还是可以的吧?”
高俅不吭声。
高铭就情绪低落地道:“至于孩子,再了,就算没他,我也生不出来,还是得过继。”然后抹泪,“其实,真的,爹,幸亏还有花荣,否则我真的也不想活了……”
高俅心里一酸,长长一叹,安慰儿子道:“好了好了,不要难过,有些事再议。”
如果儿子真是身体受到伤害,女人那边行不通,进而依赖花荣,那么他确实不能拦着。
“爹,您真好,就知道您疼我。”高铭扯着他爹的衣袖做擦眼泪状。
高俅心里酸酸的,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好像除了接受事实外,别无他法,但他还准备最后挣扎一下,“……可是你不娶妻,和花荣在一起,外面的人会怎么看?”
高铭道:“大家都各自的生活,谁会在乎我的事,再,连官家和郓王都知道了,其他人知道又能怎样?”
“官家和郓王都知道?”高俅惊呼。原来真的是全天下都晓得,就瞒着他一个。
高铭点头,高俅无奈的吐出一口气,他被里里外外,几番击之下,再没挣扎的想法了。
高俅主要是心累,称病不起,而高铭借口侍疾,将出行的日子又推后了几天。
高俅卧床这段日子,都是高铭和花荣衣不及带的忙前忙后,叫他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儿子和儿婿的孝心。
偶尔他也会萌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这样也不错,毕竟他如果有个女儿,他是很愿意嫁给花荣的。
但同时也还想挣扎,可他没女儿啊,只有儿子!
儿子怎么能嫁给花荣?!
这日,高铭进宫忙出使的事宜,花荣给高俅端补汤,“给您,给您吹凉了,慢点喝。”
高俅心里五味杂陈,“花荣……你……”
“您。”
“……你们这次去辽国,千万心,衙内就交给你了。你们的事情,等回来再。”不管怎么,儿子出使辽国,还得需要花荣相助。
大局为重吧。
但是现在两人都分不开了,从辽国回来,还能拆开吗?
“这点您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保护衙内。”
高俅心情复杂的拍了拍花荣的肩膀,目光含着些许泪光,“我相信你。”
多么有力的臂膀,一定能成为儿子的依靠。
想到这里,高俅忍不住又在内心垂泪,花荣,你怎么就是个男人呢。
唉,天不遂人愿。
难道自己真要嫁儿子,这叫什么事?
自己真是命太苦了。
可现在他也没太多时间思考,毕竟出使的事情还在前头等着呢。
——
高俅没有在病榻上躺太久,等他痊愈,高铭这边就被催促起程,再不出发,辽国住东京的使节就要发火了。
出行当日,天气晴朗,郓王亲自给使团送行,他对高铭道:“尽力而为,量力而为,平安归来比什么都重要。”
高铭颔首,“我谨记殿下这句话。”尽力而为,但也要量力而为。
郓王罢,将机会让给高俅,“太尉你最后叮嘱他几句吧。”
“如何斡旋,殿下得很好,你记住便好。”高俅眼睛在儿子跟花荣身上来回量,最后道:“你们都要平安归来!”
“是,父亲大人。”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外人听了不觉有他,但是高俅却清楚,花荣这声父亲大人,却有另一层意思。
他欲哭而无泪。
高铭翻身上马,花荣与王黼等人也都相继上马,朝送行的人最后拜了拜,策马起程,车队的其他人也都纷纷动身。
高俅一想到这一路,儿子有花荣在身边,便一阵安心。
但同时,一想到儿子身边有花荣,又一阵担心。
高铭不停的挥手道别,直到身后的车队都跟上,阻挡了与父亲之间的视线,他才正过身,目光朝前。
辽国,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