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虽然林泽处事圆滑,但是那得看对象是谁,他本性也是个强势的人,受欺负不是他能接受的事儿。
再这人都是摁着软柿子捏,人善被人欺,你不让人知道你的厉害脾气,那被别人欺负就只怪你自己,没得抱怨。
林泽也不是不尊师重道的人,毕竟他家里可是有着两个老学究的父母,从熏陶再怎么骨子里也养出了几分传统气质。
不过魏鸿弡这个夫子,他不觉得直接杠有什么不好的问题。
在外界人看来和传言对方多么多么德高望重,实际上魏鸿弡就是个屁本事没有还摆架子的东西。
对方之所以能混得这么好,全靠运气,手下有出息的学生基本都是自己努力有天赋的,魏鸿弡本人的教学水平十分普通,跟那些真正为教育事业贡献付出的先生完全不能比。
束脩给得多就重视,节礼送得好就开灶,贫寒学子都是草,考不上是不努力,考中的就是私塾功劳。
以上这些就是魏鸿弡的教学理念和准则。
甭管表面多么夫子清高,实际就是个势力人,否则魏鸿弡也不会生出想着‘秦晋之好’的美名把女儿嫁给举人老爷做平妻的想法。
所以林泽觉得,他真不用对这老家伙客气。
总归他面子功夫做得足,即便听出他话中的暗刀子,也揪不住他半分把柄,顶多心里觉得他太猖狂,以后不结交就是,可实际上他本来就已经被孤立了,那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被林泽不咸不淡笑着指责一句‘不懂规矩’,魏鸿弡可谓是血压都飙上来了,重重拍桌怒吼,
“混账,混账!郭员外,这等嘴利目无尊长的孽障,你还不叫人赶出去,你想要叫吾等育才的人以后再不踏你府邸半步么!”
能出这种没脑子的话,魏鸿弡显然是给气糊涂了。
郭府虽不是名门大户,但在南阳镇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这话出来实在下郭府的面子,贵为夫子大家推崇尊敬,但自家的地盘也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和命令。
还拿私塾的名头压人,郭员外平日也是个被人捧着的,心中本就不爽的心情更不好了。
今天请这老家伙是他给了面子,魏鸿弡一副大爷鸟样牛什么牛。
郭员外皮笑肉不笑,其他商贾怕得罪魏夫子,他郭家可不怕,
“魏夫子消消气,今天是宴聚的好日子,坏了兴致可不吉利,旧事已过,夫子又何必挂记于心,林秀才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无论当初有何错事,他如今仕途无望,秀才身份落得街头贩卖生计,已是大大赎过,魏侄女现在也是亲事美满,夫子何苦再迁怒于他呢……”
道这里,郭员外停顿了一下,才做出中间人的表情,
“其实句中肯话,魏夫子,当初之事其实也不能全怪林秀才的,都是下人过失,家中前来宾客竟连后院大门都守不住,真真是发卖了也不够惩罚!”
郭府管家附和点头,非常赞同,要是他们府中的下人敢让宾客闯入后院惊扰夫人姐,必定要棍发卖重重惩罚。
这还是头一次在外面有人帮原身句话,林泽有些诧异的看了郭员外一眼。
不过回想刚才魏鸿弡气糊涂的话,也就明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郭员外心里不爽魏夫子,自然帮他话借机压。
可落在魏鸿弡身上却是脸成了紫色,接二连三被人拂了面子,谁也不能高兴。
“郭员外这话是老夫气量狭,咄咄逼人了?!”
“魏先生多虑了,老夫句公道话而已。”
郭员外端起茶杯,老神在在,话翻译过来就是‘你自己承认的,老夫可没哦~’。
他早就看魏鸿弡很不顺眼了,之前把儿子送去育才私塾启蒙,这老家伙百般摆架子嫌他儿子笨,为了儿子他不得不忍着。
现在寺庙老主持可算过了,他儿子将来是状元之才呢,就差一个好老师,这啥意思,这就是他之前给儿子找的老师都是没用的垃圾渣渣,才不是他儿子太笨。
本着‘老子儿子是天下最好’的父母心态,郭员外表示谁过他儿子笨他就很记仇。
再南阳镇又不全都是魏鸿弡的学生,实在不行他就咬牙去其他镇或者县城给儿子请先生!
“……”
魏鸿弡气到彻底不出话了,郭员外这态度可比林泽还直接。
就在这时,郭府院子的围墙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一群半大的孩看热闹,甚至还有几个成年人的乞丐,好奇又兴奋的看着院子里。
隐约听见叽叽喳喳的议论:
‘呀,原来这就是魏夫子啊,听很德高望重的,怎么脾气这么差啊’
‘地上还有杯子碎片,刚才架的吗?这些都是读书的学子吧,怎么学子也动手啊?’
‘哈哈哈,看来这些读书人跟咱们没区别啊,吵架吵上头就发飙……’
毫无意外,刚才的事情被人家看了一场戏。
文人大多脸皮薄,被一群孩和乞丐议论,不止魏夫子,院子里其他学子脸都涨红了,若刚才的事情传出去他们绝对要成为镇上的笑柄。
郭府不是衙门贵族重地,不可能让人时时刻刻的守着院子围墙,院子热闹吸引人胆大爬墙看了稀罕并不稀奇,特别是孩子都是皮猴子。
“老爷,的马上处理……”
管事见状,赶忙拱手请示离开,务必保证不丢主家的脸。
被一群孩乞丐这么一闹,魏鸿弡再大的气也不敢再飙了,毕竟他‘魏夫子’的名头还得维护,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传闻可就糟糕了,只能气闷拂袖重新坐下,脸色难看。
林泽微笑着跟他完全是两个状态,回头向郭员外行了礼,做了冒犯的道歉。
比起气糊涂发脾气的魏夫子,他的行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气度自华,倒是让郭员外心中高看一眼。
争锋相对完毕,郭员外看林泽表情和善,并未对刚才的吵闹迁怒于他,
“林郎官能被我府中管事领进来,看来今日您家夫人也来凑了我儿寻师宴的热闹咯?”
“郭老爷见笑,我夫郎是来凑热闹了,家中贫寒,夫郎他定是瞧不得我为生计奔波,这才来贵府尝试,想让我谋了郭老爷家的先生之席,让夫郎操心,允棠实在惭愧……”
提起自己媳妇,林泽表情那是绝对的炫耀,什么烦恼都能抛到脑后,就差一句‘我夫郎主动给我找工作诶,你们快点夸奖下!’。
虽然话没出来,但大家莫名意会到了他想表达的东西,觉得手臂上好像起了一层疙瘩。
魏鸿弡真是半点见不得他笑的样子,凭什么他气得要死,这子还高高兴兴!
顾忌着自己身份不好再发飙了,他只能示意身边的学生出头。
一个年轻学子马上出来,开口嘲笑,
“林泽,你不是已经答应当绸缎庄李老板当先生了吗?怎么还跑到郭府来,你可知郭府李家门楣甚大,商贾不与书香同待,收了商贾学生又来郭府,你此番所谓就是你林秀才的作风?”
李广财求师的事情还没有从村里传到镇上来,话的学子知晓,是因为对方跟林建文关系不错得知。
其他学子听闻这话皆是一惊,看向林泽颇为鄙夷,更加坚决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去给商贾门户做先生之席,简直就是堕落的表现,有失读书圣贤的身份……
不过也有没那么迂腐固执的则心中生出了同情,林泽原本可是他们学子中最有天赋的,如今落得如此下场,着实让人可惜。
面对周围的视线,林泽一笑而过,
“这位仁弟此言差异,有道是有教无类,读书识字熏陶升华人的内心灵魂,圣人前者到处传播学识,为的不就是希望世间之人都能明理成贤宏愿,怎可三六九等剥夺他人求学之心呢?”
“咱们读书考取功名是为何?不就是希望能够被朝廷所用然后造福百姓么,当初魏先生放弃科举开建私塾,也是想为教育事业发光发亮,我如今只剩一身学问,自当效仿先生大举……魏先生,您是不是?”
一顶高帽子带上去,魏鸿弡真是想再把手上的茶杯摔一次。
这能不对吗?能不对么!若商人贫寒子弟没有念书资格,读书目地只是考科举当官,不是明晃晃的自己脸嘛,他当初开私塾可是了‘发扬教育’的美名啊。
“你、、得、是。”
魏鸿弡哑巴吃黄连,真是想杀了林泽的心都有了。
林泽翘起嘴角笑得欢喜,舌战夫子混不怕,
“魏先生果然是大智慧的夫子,允棠心感之幸。不过今天允棠自知本事,郭老爷公子可是寺庙主持批过的状元命,选先生是缘分的事儿,我就是和我夫郎来凑热闹学经验的,等机会合适我能仿效魏先生大举,开个私塾一来造福百姓,二来养家糊口足以,郭老爷莫怪……”
“不怪不怪,林郎官高见。”
郭员外心情高兴,对林泽好感连连。
没把他开私塾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对他的坦然真的十分好感。
而且不知道为啥,他莫名在林泽身上感觉到一股‘同类’气息,郭家虽有书香外衣遮脸,但骨子里还是商贾起家,难道这就是传中的投缘?
郭员外一高兴,当下挥手,道,
“大家也喝了许久的茶水了,今日庙街会,正是佳人良聚之日,各位郎官娘子夫郎在旁院怕也是无心谈文论雅,不如我差人瞧瞧那边是否结束,或娘子夫郎们允我等去一观她们学问风采?”
以魏先生和林泽的恩怨和脾气,再呆下去不知道又要如何吵起来,比起看人吵架,自然还是看自己娘子夫郎出头表现更加赏心悦目。
“郭老爷好提议。”
院中的秀才郎们立马拱手点头,表示非常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