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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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救了新上任县令的侍夫郎,得了个县令人情,倒是意外之喜。

    之前王县令准备调任,林泽还在心里忧愁这下任县令若是个不好相处的怎么办,毕竟一方土地一方神,这县令官职不算大,但却是土皇帝,想安稳点过日子,关系必须得好。

    从观大,如今那溺水的侍夫郎是个明理不以身份自恃的,想来新上任的县令应该不会太难搞。

    把人情玉球收下,跟对方告辞,耽搁些许,林泽和章珛也没心情再逛了。

    夫夫俩挑了几样刚才尝过味道比较不错的零嘴儿买了几包,然后又到铁铺拿到先前订做的铜丝钢丝钉子等等材料,就直接返回了客栈。

    李昇一群孩子性格都是跳赞不好管的,但意外的就被林泽给压制得服服帖帖,林泽交代的事情即便有怨言,却也都努力的去完成。

    好吧,主要是实在怕了林泽那些不走寻常路的整人方式,挨挨骂不怕,就怕未知的东西呀。

    孩子呆在客栈还真就老老实实的跟着方山源补习这几天落下的课程,断断续续的朗诵和先生学子的问答声从屋里传出来,令走廊过路的人不禁停步稀罕。

    就连闻声的客栈掌柜,猜出他们是私塾学子和先生,竟还讨好的免费送了一盆肉包子上来。

    东西不算太贵重,可这是孩子们在外面第一次体会到读书带来的优越感,新奇又自豪,等林泽和章珛回来时个个你一句我一句的邀功炫耀。

    书本上的学问重要,但这种在生活事件中领会到的东西也同样是能够影响人一辈子的东西。

    看到孩子们眼中越发对学习浓厚的兴趣,林泽再次觉得自己带大家出来是正确的选择。

    中方的应试教育能牢基础,西方的开放教育能够提高孩子的兴趣和创造力,各有千秋,如果能够融合效果更佳。

    但现代教育系统已经发展完整,想改革比较困难,倒是这古代因为读书群体,先生的话语权又大,他倒是可以尝试一二。

    心里琢磨着,晚上把家伙们拉到客栈后院。

    在学生们的期待目光中,用路上摘的野柠檬教了个大家物理常识,收获了猴子们和方山源的惊叹后,才招呼众人回房休息,养足精神参加明天的汇贤宴。

    不过临睡前,林泽又想起先前遇到的溺水哥儿。

    “阿珛,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那个溺水的哥儿有点面善,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不,应该以前的‘林泽’估计见过,阿珛你在村里呆得久,认识的人比我多,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来也奇怪,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但林泽就是觉得白天遇到的那哥很是面善,让人印象深刻。

    听他这么,章珛也细细回想,当时没太注意,现在回想那哥儿他好像也觉得有点面善的感觉。

    “相公,好像是有点面善,不过可能是巧合吧,听新上任的县令爷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还是京城人士,他的侍夫郎定也不是寻常人,不可能来过我们南阳镇那种地方……”

    “得也是,不过倒是这回意外得了新县令这么大的人情,他日咱们会少很多麻烦,我们运气倒是不错。不想别人了,阿珛过来点,这床太窄了,相公抱着你省得半夜掉下去。”

    林泽点头赞同,顺便伸手把身边的媳妇捞都怀里,不能吃,摸摸亲亲也好嘛,嘿嘿。

    冠冕堂皇!

    章珛脸上没好气,但被林泽捞住,身体就习惯性的靠了过去,脑袋靠在自家相公越发结实的胸膛上,笑得浓情蜜意。

    ******

    而另一边,县令府邸,今晚却是气氛紧张。

    珺主子外出落水,老爷回来得知大发雷霆,罚了照顾主子的叶子不,连带老管家也遭了殃,甚至连大夫人都被斥责了一顿。

    虽然大家早知道珺主子是老爷的心头肉,可却没想到老爷看重到了这个地步,为了珺主子能当着他们所有下人的面下大夫人的面子。

    “华月淑,你自己蠢不要把所有人当成傻子!珺儿今日出门,府里忙不过来不给拨派下人,怎么就那么碰巧今天人给落了水?没有那个脑子就别玩后宅阴私,不要丢了你尚书姐的脸!”

    段文赛气不可遏地直接把置放自己最喜欢瓷瓶玩意儿的架子都给掀了,盯着面前的穿着扮华丽的女人简直差点没忍住把人宰了。

    他早知道华淑月是个大姐脾气,妒忌之心严重,却没成想这女人还真敢下手,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就差点把珺哥儿的命要了。

    “早在成亲之前我就跟你过招呼,你要嫁我可以,我段文赛的正室位置也拿给你做,其他的人我也不会再纳。但我就一个要求,进了门你给我好好待珺儿,不要给我搞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你老实点咱们和平相处,好好过日子,不愿意婚事就作罢,当谁稀罕娶你!”

    “你当时怎么的?现在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好,你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既然这县令府你管连只苍蝇都得听你,那这地方你就自己住吧,我马上去买别院!还有明天江先生的宴席你也别去了,就你这脑子,我段文赛丢不起人!”

    一连串愤怒的声音骂出来,听得下人们缩在旁边身体发抖,华月淑委屈不已。

    段家是门楣好,段文赛更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但她好歹也是尚书姐,就为了个通房侍,段文赛如此落她的脸面,她怎么受得了。

    华月淑很不服气,

    “他不过是个连我贴身丫鬟都比不上的贱奴,我收拾他了又如何?再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把他弄下河的,他自己命贱福薄出门掉到河里你凭什么怪我!呜呜,段文赛你没良心,你竟然这般下我的脸,我是正夫人,我他有错他就有错……”

    “我没良心?我没良心这回就把你丢京城守活寡了!还你是正夫人谁错就谁错,那我是老爷我你有错你就有错,你又如何?呵呵。”

    段文赛被气笑,

    “你少给我哭丧委屈,咱们这亲事怎么成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爹娘贪图我家的人脉,我爹娘贪图你家的官职便利,咱们利益联姻,没谁亏谁。我跟你过招呼我心里有人,你既然明知还愿意,现在什么风凉话哭委屈?”

    “你要的名利、财富、地位我统统都给了你,后院除了珺儿也再没别人,承诺你的我都做到了,可你答应我的事儿呢?”

    “……”

    华月淑委屈哑然,她当时不是太有自信嘛!谁知道你丫的竟然真是个痴情种子啊!

    见她这般表情,段文赛很是后悔当初到底是哪只眼睛瞎了会觉得这个女人聪明,可以达成相敬如宾的协议,这分明就是个蠢货嘛。

    不过蠢货也有蠢货的好,那就是耍手段耍得不精明,应付没那么难。

    “华月淑,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别院买好我就带珺儿出去住,这大院你爱怎么搞怎么搞,这些人的嘴,你最好也让他们闭紧点儿,否则有什么风声传回去,你就陪我一起在这青山县呆一辈子吧。”

    “反正我是不介意,这里山好水好,我带着珺儿住得舒服自在,京都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儿我没兴趣,县令这个芝麻官当得我很舒心……”

    “对了,珺儿已经有了,孩子生下来我就扶他做平夫郎,你若是再不安分,别逼我把你手上的管家印子也收回来,这里山高皇帝远,谁也再管不了我!”

    不想再多,段文赛冷笑留下两句话,就拂袖离开,快步前去西厢房。

    华月淑气得脸绿直跺脚,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

    她当初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那么有信心觉得她能拿捏住段文赛这东西啊!

    ……

    对后面动静段文赛没理,随便砸随便闹,他正心急珺哥儿的情况。

    虽然大夫人没事儿,胎儿也稳妥,可他心里就是不放心,哥儿怀孩子比姑娘脆弱多了,稍微有不慎就是大问题。

    不过如大夫所,珺哥儿身体不错,溺水又被人救得及时,除了略感寒气,并无大碍。

    在珺哥儿好笑的目光中,段文赛上下左右细细看了好几遍才放心,但仍旧后怕不已。

    将心爱的人抱到床上歇下,安慰,

    “改明儿买了别院,重新买批下人就清净了,除了叶子这边你谁也别带过去,都是我娘给安排的人,我不放心……大夫你受了些寒,这几日就呆在西厢院子里别出去了,院有单独厨房,入口的东西让蓉婶儿亲自给你做。”

    “知道了少爷,我会心的。”

    珺哥儿温顺点头,都当了侍夫郎,多年养成的少爷称呼还是改不掉。

    段文赛忍不住笑,不过这称呼被珺哥儿叫起来却是特别的,比起让珺儿与东房的那女人一同叫他相公,他还是更喜欢听珺儿的少爷。

    他养了多年的人终于成了他的夫郎。

    “睡吧,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了,少爷亲自陪你去南阳镇找你兄长,归了根,他日我们孩儿才是正经的公子,谁也无法在你们父子出身上做文章……”

    “只是不知兄长是何性情,林家是否愿意重新以正室之名让娘回去,让我入林家族谱。”

    “无碍,爷在京城仗势欺人的事儿也没少干,不怕回去再被奏上一本,大不了就在这青山县呆一辈子得了。”

    段文赛拍拍爱人的头,心宽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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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美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第二天林泽早早的去把还在睡懒觉的孩子们叫起来收拾面貌。

    平日在私塾有钟声提醒大家能准时起床,这两天没声音放松了警惕一个个全成了懒猪。

    林泽也不想这么早把人叫起来,但谁让这古代的头发难梳嘛,哪里像现代男生头发减短点压根不用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这些孩子才锻炼了两个星期的生活自理能力,目前只能会做,要出去见人的场面,林泽还得头疼帮这些孩子梳头,痛恨的他在这方面也是个半吊子。

    所以帮孩子们整理头发衣服的工作就全部麻烦章珛和方山源了,12个孩子弄完少也要花上一个时辰,不早点起来可不行。

    好不容易收拾完,随便吃了点客栈提供的包子稀饭,林泽就带着大家伙前去宴会的指定酒楼……金雀楼。

    江老先生的汇贤宴在青山县已经有多年历史了。

    这个宴会从江先生来到县城定居后不久,就开始组织了起来,目地就是聚集这方圆地方的儒生才子们相聚,交流心得、增加眼见胸阔,一年一次。

    关于江老林泽并不陌生,这是青山县非常有名望和身份的一个老儒生。

    其不仅本身就是举人功名,更拜入了大稷盛名之一的大文派,若不是性格不适合官场,绝对早就在皇城之地立足,因此这样背景的江老,在青山县可谓真的是德高望重,跟魏鸿弡那种完成没有可比性。

    对青山县的儒生才子来,能够去汇贤宴,绝对是非常有面子和光荣的。

    而作为每年汇贤宴的举办酒楼,金雀楼也是青山县当之无愧最好的酒楼,每到交流宴时,酒楼的老板也是费尽心思的布置场地,务必把这群才子儒生招待好,酒楼名气才更好。

    林泽带着学生们到地方的时候,看着那排排站维持秩序的手壮汉,觉得这排场还是不错的。

    所以理所当然,他这种带着一群孩子像是要‘找茬’的,就是人家的重点秩序检查对象。

    主事的酒楼掌柜看着他身后人员数量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深觉这种一张请帖带一群‘家属’蹭吃蹭喝的他做不了主,得轻视宴会的主子!

    不意外,被自家老师派出来的韩元庆看到林泽这阵仗,也是汗水涔涔。

    特么一张请帖这家伙带了十几个人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林,林兄,这这这都是……你的家属?”

    “是的,俗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些学生都是我的乖儿子。”

    林泽十分淡定,严肃声明。

    猴子们兴奋点头,配合乱认爸爸,“爹……”

    “那他呢?”

    韩元庆指着方山源,眼神里面清楚明白写着‘你子有本事再认个儿子!’

    林泽异常淡定,厚颜无耻,

    “我们私塾讲究师生一家亲,他算我兄弟。”

    “……”

    面对林泽这种脸皮比洋葱皮还多的家伙,韩元庆选择放弃治疗,挥手放行。

    于是,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中,林泽带着一群跟屁虫走进了酒楼大厅,任由众人盯着他们交头接耳,淡定如泰山的一家人占了一个桌子。

    方山源低着头,无比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孩子们倒是非常适应,好奇的左顾右盼,对新奇的事物兴奋不已。

    酒楼内众人看到这画面,再瞧他们落座之后,二上来放下上书‘南阳镇林秀才’的身份木牌之后,反应过来他就是最近圈子议论得火热的林泽。

    顿时心中没忍住暗道了一句,这林泽果然如传闻行事荒唐没规矩……

    林泽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死对头魏夫子不服气宣传下,他现在在青山县的儒生圈子里已经非常有名了,他大大,包括在村子里的‘英雄事迹’,众人都有所耳闻。

    在听完关于他的事情后,大部分的反应基本都是一个:

    太没规矩!太胡闹!太不孝!太有辱斯文了!

    作为一个秀才郎怎么能够村民一般见识动上手呢?作为儿子怎么能够主动提出断亲这种事情呢?

    就算继母太过分,可不管怎么那也是长辈,这子怎么能够对长辈不敬呢?

    更让人不齿的是,林泽竟然大招旗鼓的收商户学生,还是重金束脩,这要是传出去人家怎么看他们读书人?

    反正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都是站着话不腰疼的,而魏夫子乱传话的时候又带上了各种主观的偏见。

    所以理所当然,不认识了解林泽的人,对今天他也被邀来聚会很是不满和质疑。

    周围不断投来审视的目光……

    林泽并不在乎,反正他就知道今天他肯定没清净,少不得一番应战。

    悠哉悠哉喝着桌上的酒,领着孩子们品尝酒楼的茶点,吃饱喝足等会儿才跟这些虎视眈眈的人斗。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此刻先到的有认识的就找熟人聊天,没认识的也差不多跟林泽一样,坐在位置上吃糕点。

    毕竟金雀楼可是青山县第一的酒楼,菜肴美味,每年聚会中的宴席吃食也是重点之一。

    先摆上桌的点心模样精致,味道香甜,配上上好的茶水,众人品尝得赞不绝口。

    除了林泽这桌。

    孩子们表情是很直接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跟着林泽混了半个月,食堂饭菜天天换着新花样的吃,大家胃口都被养叼了。

    其实这金雀楼的东西还是不错的,但到底是县城,特色吃还好,大菜大点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了,火候创新都差了那么些,真正的好厨子都往繁华的都城跑了。

    林泽的厨艺虽算不上真正的顶尖,可好歹是专门找星级厨师花钱学过的,他本身嘴又比较挑,再加上他拿出的菜色新颖,吃过他手艺的孩子们自然就有些看不上外头的东西了。

    所以当吃得一般的孩子们,看到周围好似在品尝无尚美味模样的众人,很是奇怪,不禁声交头接耳,

    “他们怎么吃得那么香?这里的点心很好吃吗?”

    “没有啊,我们刚才才尝过嘛,一般般而已,这个荷花酥先生家的甜品店也有,比这个好吃多了,这个糖放多了,太甜了,咸蛋黄也不够味儿……”

    “这个桂花糕也是,没新意,还是先生家的水晶桂花糕好吃,那种水晶的我以前跟我娘去郡城走亲戚时候吃过的,在郡城都吃那种,这家酒楼竟然只会做这种的……”

    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讨论出来的结论就是:这里的东西确实一般啊。

    至于那些人吃得看起来如痴如醉的模样肯定是没吃过好东西,太可怜了这些叔叔伯伯,哎。

    一群鬼头人鬼大,虽是童言无忌,但得这么直白,让离得近的人不心听到很是气闷。

    这金雀楼可是县城第一酒楼了,多少人以吃到金雀楼的菜品得意,他们这群才子更是每次汇贤宴相聚还都会写许多诗词来赞美,至今外面流传,如此嫌弃的表情,岂不是在‘他们没见识’?

    本来不应该跟孩子计较,但因为孩子是林泽带来的,所以大家便不自觉脑补是他指示叮嘱孩子们这么的,不然干嘛带群孩子来。

    于是,就有人忍不住指桑骂槐出声儿了,

    “汝等儿,口若悬河,信口雌黄。文者当自谦,尔等昭昭贬人之物,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

    一连串的文言文听得才上学多久的孩子们一脸懵逼。

    最后只能看向自家两位先生求解,“先生,这个伯伯在什么?”

    “先生们学浅,禽语不解,当之犬吠,莫与理之。”

    不等林泽话,这回却是方山源先开了口,酒杯重重放下,冷脸回道。

    一句半白半古的话并不难理解,简单翻译过来就是,“孩子们,隔壁在鸟语,先生也听不懂,你们当成狗叫不要理会就行了……”

    完。

    孩子们懵懵懂懂,林泽却是笑了,对方山源刷新了看法。

    他原本以为方山源是个古板得不行的,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脾气嘛,竟然能直接这么直白的骂回去,看来方山源是真的接受了私塾先生的工作,而不仅仅只是为了银子。

    只有真正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学生,作为老师,才会在外面不怕得罪人的维护,这就跟家长是相同的心理,我家的孩子我怎么骂都可以,别人就是一句都不行。

    如此直白的回骂,直接让对面话的中年儒生气红了脸,拍桌而起,

    “竖子!我乃静园私塾锺夫子,尔敢辱骂于我!”

    “静园私塾为何物?神也甲也?既此,汝曹神通不可测,胡不升天穷碧落?”

    方山源也站起身,拂袖冷笑。

    浅白翻译:你牛你上天啊!

    林泽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