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河鲜是好东西,做好了绝对是美味,可要做不好就是讨人嫌的腥味,精细算的百姓是不会在不值得的东西上乱花银子。
味道方面林泽是非常有信心的,他拿出来的东西不上绝世珍馐,可放在青山县这种地方绝对还是够看的。
堪比酒楼味道,价格却实惠很多,再加上二招待的服务,河鲜大排档迅速被百姓接受是很正常的事情。
短短一周,大排档的营业额和客流就稳定了下来,并且随着知道的人越多,业绩逐步上涨。
林泽和章珛夫夫俩算账的时候喜不自胜,干活的员工们也高兴不已,因为一周结束就是结算工资的好时候。
按照基础工资大家一周工资是350文,不过实际到手的可不止,加上干活地方的远近、每组银子业绩的提成,最后大家拿到手最少的也有400文,最高的有600文!
要想马儿跑得快,当然要给马儿喂饱草,只要认真做事的人,林泽在发放工钱方面绝对不会气。
他以前在现代虽也是个经理职位不错,但到底还是给老板工的,深知工资不到位,员工干活绝对要懈怠,气的老板是留不住人的。
生意是细水长流的事儿,该舍得的地方就要舍得,怕花银子就不要搞投资。
一串一串的铜钱发出去,员工们高兴激动得脸色发红,帮林泽发银子的林大昆也是看得眼睛发红。
尽管是算让林大昆帮忙做事,但鉴于大房一家的性格,林泽暂时还没有动用,继续调.教中,时不时给点鞭子,时不时给点刺激。
对爱财又气的人来最大的刺激是什么?那就是摸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却放不到自己口袋。
这手段效果绝对是明显的,林泽念一个员工名字跟工资,林大昆就按照吩咐递上一串铜钱,然后心里就跟针扎似的疼一下。
眼睁睁的看着大排档员工们高高兴兴揣着大把工钱走人,林大昆心头滴血,没忍住出声儿了,
“臭子,你真是太不会做生意了!咱们老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家子!6天五六百文的工钱,一个月就是一两多的银子,都快赶上掌柜了,这些人不就是跑个路,卖个力气,还都是哥儿妇人!”
没错,林泽一周算的是7天,但大家实际只干了6天的活,竟然还有一天休息白拿工钱。
如此工钱远远超出镇上的正常工钱水平,没有文化不识字的普通人,光靠卖力气一个月想赚一两银子简直就是痴人梦,干活管事不多扣你几个就是好的,哪里还有什么奖金。
但在林泽看来却不一样,无论识字与否,他只看最后创造的业绩结果。
如果员工只给你创造100%的工作价值,给100%的工钱没问题,但如果人家创造150%,你还给100%,那就是逼着优秀的人跳槽。
“我的钱我乐意,我是东家我高兴,有本事你当东家啊。”
甩给林大昆一个嘚瑟的笑容,林泽拍屁股走人。
气得林大昆原地跳脚。
嚣张,妈的实在太嚣张了,比他当初风光的时候还嘚瑟。
可这臭子这么大方,那咋对他这么气呢,被关在这破私塾大半个月了,天天闻着□□就是不给他吃一口!
“当家的跳什么跳啊,有功夫跳赶紧过来干活。数钱呢,这么多铜板得数到啥时候啊,林泽这子也真是,直接拿到钱庄去兑成银子不就得了,非得让咱们再数一遍……”
旁边,大房其他人正在彪壮教练的皮鞭下,兢兢战战满心怨念的数铜板。
他们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但问题是这银子却不是他们的。
这个悲伤的故事,啥时候才能结束啊,呜呜!
……
…
不管林家大房被林泽恶劣的脾气收拾得如何悲伤。
这边,拿到工钱的大排档员工们是欢喜的一块儿跑到菜市街去割肉,高高兴兴回家庆祝。
一群妇人气势昂扬的跑到肉摊子面前,差点没把猪肉老板给吓死,还以为自己卖的肉出了什么问题,这么多娘子夫郎一块儿跑来找麻烦,双腿当时就软了。
结果搞了半天人家是来割肉的,还每人都割1斤!
喝,这可是大生意,平日就连镇上的百姓都很难得割一斤整的,乡下人更是一两二两的抠搜。
猪肉老板的心脏真是坐了回跌宕起伏的过山车,从青到红,最后涨红着脖子高高兴兴赶紧杀猪去,跟对自己祖宗似的热情。
把一群河坝村的娘子夫郎们给乐的,其中不会话的闷汉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每个组负责招呼工作的几个年少郎更是挺起胸口一副嘚瑟笑,对着老板指点江山,让人免费送几块猪骨头,长这么大他们可是头一次赚到钱,还是这么多,回去倍儿有面子。
“老板,把你块儿猪板油卖给我添上,我娘念叨这油老久了……”
话的袁黑子就是负责招呼客人工作的少年郎之一,还是里面年纪最的,才十五岁。
今天领工资他是员工里面最高兴的那一组,因为他们组这周的业绩,对,林叔的业绩银子最多。
所以他们这组人的奖金就最多,然后因为干活时大部分客人都是他招揽的,因此同组的人就主动多分了他十几个文,他这才拿到了足足六百多文钱。
袁黑子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能赚到这么多钱。
他虽是个汉子,但是身体瘦得很,干不了农活,他自己又嫌下田太累不想动,久而久之就成了村里游手好闲的懒人,跟着村里年长的混混瞎跑,不出意外等他长大估计就是村里混混的下任接班人。
林泽招工的时候他压根就没什么想法,像他这种人嫌狗厌又干不了活的谁招工招他啊,他是他娘逼着去的,本来就是去走个过场应付他娘,结果没想到竟然选中,惊得村里人下巴跌了一地。
可他当时没高兴,林泽开的工钱多,可他怕累啊,就他这瘦胳膊瘦腿的,连他童养的夫郎都比不过,他去干活不得累死啊!
别当他傻,不知道工钱给得多活肯定干得多。
但万万没想到林泽给他安排的活儿一点都不累,就是招呼人,胡言乱语把客人哄进棚子坐下就成,其他啥事儿不用他操心不用累。
靠嘴皮子赚钱,这可是他们这种游手好闲子们的拿手好戏,聊天吹牛皮他们最在行。
足足六百多文的工钱,几斤肉就花个零头,想到家里那个比自己还壮的童养夫郎,长得虽然不够好看,但怎么都是他未来要成亲的哥儿,从到大把他照顾伺候得周周到到还蛮乖的。
于是,袁黑子又去糕点铺子买了一包红豆糕,布庄买了布,才回村去,这回看他爹娘还骂他没出息不。
一群出去了六天的人带着大包包回村,在村里可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村民们纷纷凑过去看热闹,听闻大家干了6天活就拿了好几百文的工钱,真是吸气又羡慕。
早知道林泽对给他帮忙的人大方,真没想到能大方到这种程度,简直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良心老板啊,这读过书的秀才郎家里,就是跟其他员外不同,东家当得实实在在。
村里的羡慕围观袁黑子没跟着凑,笑笑就赶紧从旁边溜走了。
尽管他也很想炫耀炫耀,但没办法,他买的东西太多了,得赶紧提回去,没那个力气功夫拖着一大堆东西跟村民吹牛皮。
再他以前玩得那些‘哥们’还在村里呢,那些人可都是狗皮膏药,知道他赚了钱还不来找他借?那些人是借钱吗?拿出去就水漂。
他以前是游手好闲不想干活喜欢玩,可脑子又不蠢,他跟着那些人瞎混还不是想赚轻松钱盖大房子过好日子嘛。
但袁黑子不想碰上人,他那些狐朋狗友却早就事先在他回家的路上等着他了。
“狗,狗头叔,好巧啊……”
看到对面以张狗头几个老混混领头堵路,后面混混虎视眈眈,袁黑子笑容僵硬,心里不停的MMP爆粗口,暗道到了血霉竟然把张狗头这群老混混吸引来了。
同龄的混混他还能应付,但像张狗头这种镇上都混得有名字的老混混,他就只能犯怂了。
“黑子,咱们废话不多,听你这几天混得不错啊,狗头叔这两天手头紧,你借点给叔周转周转,改天叔有了再还你,都是跟着叔混过的,咱们这群人就讲究个义气对不对……”
张狗头嘴边叼着根狗尾巴草,几十岁的人了还跟年轻似的吊儿郎当,口气倒是的大哥大,但干的事情都是鼠辈。
什么周转借,分明就是明抢,这些人借钱压根从来就没想过还,张狗头更不用抱有期望,这家伙连自个儿亲娘儿子都不管的,指望他借了还,还不如指望太阳西边。
“叔,我哪儿来的钱啊,就我这懒样啥重活都干不成,林秀才能给我多少工钱?人家都拿几百文,我就拿了个保底,都买东西花光了,不信叔你看,光是这匹布就花了一大半呢。”
袁黑子心里戳人,面上露笑哈哈。
反正自己挣的辛苦钱,怎么抛洒浪费都不能借给这些有去无回的人,太不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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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做混混的人游手好闲看着没出息,但这群人其实脑子特别滑。
袁黑子年纪不大,但从跟村里这些不着调的人交道,偷懒耍滑学得多,脑子转弯也没少。
而相比其他大多数没人管教的,他家里爹娘从没放弃过把儿子掰回正途的想法,所以比起其他不成材的败家子,袁黑子多多少少有些底限和梦想。
自己好不容易赚的银子都还没回家跟他爹娘炫耀下,就被张狗头拿走怎么想都不甘心。
“狗头叔,我真没钱……”
反正不管面前的一群人怎么,袁黑子就是咬死了没钱,大不了最后挨顿就是了。
同时他也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就怕这些以前的‘哥们’手头紧找他支援,镇上买完东西他就让把荷包给他家沾亲的一个婶子帮忙带回村,晚上再去拿。
“……”
袁黑子身上就十几个铜板装样子,摸索了半天没得到收获的张狗头脸色不好看。
其实要不是真憋急了没办法,张狗头也看不上村里这几十几百文的铜钱。
这些年张阿婆祖孙在村里过得苦,可他在外面是很逍遥的,跟着镇上的地头蛇混,到处收保护费油水钱,日子过得潇潇洒洒。
要不然他哪能在青楼勾搭上漂亮姑娘,让人家心甘情愿的白给他生出个儿子来。
但这人哪有一辈子顺风顺水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坎。
在外面混了好些年,张狗头最近也腻了,看着其他同龄人老婆孩子热炕头,自己形单影只冷被窝,老娘埋怨、儿子不亲,除了几个酒肉朋友天天吹牛喝酒,他好像就啥都没有了。
某天,冷不丁的在路上看见几个老乞丐,那脸咋那么熟悉?
喲,那不是他时候最佩服的老大哥嘛!当初还是对方带他出来混的呢,那风光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咋现在变成乞丐了呢。
当时张狗头的心情就复杂了,回去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反思。
年轻时候只觉得自己过得舒服潇洒不觉得有什么,但自己混了这么多年没混出个名堂,从混混到老混混,人到中年好像什么没落下,家里关系也弄得个陌生人似的。
要是他再这么下去,不存点银子,就他那恨不得他这个爹赶紧死掉的儿子,以后能给他养老送终吗?
那肯定不能啊,换他他自己都不愿意,那便宜儿子他就没管过。
对自己的德行,张狗头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所以左思右想,他就觉得自己该干点什么,趁着现在还年轻力壮,赶紧存点银子,以后省得像他崇拜的那个老大哥一样,流落街头当乞丐,日子太凄惨了。
除此之外,他其实也有点想收手的心思,毕竟他年纪越来越大,再过几年混混界就得更新换代,他这种老东西肯定要被取代。
于是,抱着这种心态,张狗头就找了几个他觉得靠谱的兄弟,准备一起干点什么捞一笔。
但他们没技术没本事,压根就不知道做什么,最后合计,众人决定拿生命当赌注,出去跑一趟商算了。
跑商虽然辛苦危险弄不好半路丢掉命,可赚钱也是人尽皆知的,去一趟回来发不上大财也能买上田地下半辈子不会饿肚子,运气好翻身住大房子吃香喝辣的也不是没有。
在利益的诱惑下,几个脑子发热的混混就跑去借了一笔高.利.贷做本钱,雷厉风行的开始干事业。
几个不靠谱的家伙凑在一起,那结果当然肯定不靠谱。
一伙人带着货物兴匆匆出去,然后就赔得干干净净回来,不仅银子没赚到,还背上了一笔巨债,一个个现在都在抓脑袋的想怎么还债。
张狗头也是一样,他借了整整五十两。
人家最后还能卖房子田地还,而他家徒四壁就得卖人,不仅儿子要卖掉,他自己也得跟着卖,才能把事情解决清楚。
这下他是真给吓到了,虽然不怎么管儿子,可那好歹是他的种,要给他张家传宗接代的,咋能卖给别人呢,还有他自己潇洒了这么多年,这把年纪卖身为奴他也活不出来啊。
没办法,张狗头就只能把注意到身边这下混混兄弟跟班身上,每个人能捞多少是多少。
可不幸的是,能跟他混在一起的都是半斤八两……全部捞完了也才几两,顶个屁用。
“妈的,就知道你子没出息,滚滚滚!”
人家身上摸不出钱,张狗头也只能将人揍一顿放了,毛躁的离开找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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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袁黑子等这些混混彻底离开走远,才捂着鼻青脸肿的脑袋松口气,哭着回家跟爹娘告状。
再怎么他也就才十五岁的年纪,在家里独生子又被宠,被人揍成这模样哪能不委屈。
以前不告知那是因为要跟着混,现在他都找到活能挣大钱,以后不跟这些人混了,他干嘛还忍着!
被揍了一顿的袁黑子回到家,连这几天在外面干活的辛苦都没抱怨,就先给家里把张狗头借钱不成自己的事情给父母添油加醋交代了。
袁家父母看得出来自己儿子肯定夸张了,不过那肿得跟猪头的脑袋却事实,张狗头那不要脸的老家伙确实把他们儿子了。
“滚犊子的,张狗头那不要脸的东西,回头老子找人堵他揍回来!”
袁爹虽然不混,但脾气也是一股子江湖气,所以他儿子能往混混路上走,多少还是有点基因影响。
袁阿娘翻了个白眼,这口气找肯定是要找回来的,但张狗头那种光脚不穿鞋的人是能直接对付嘛,回头准报复。
“想揍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蒙他头,不然张狗头肯定要赖上咱们家,他都找咱们儿子要钱了,估计又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事情,明天我去镇上找张阿婆去……”
不管张阿婆能不能管得了不争气的儿子,了总归有点用,孝字头大,张狗头再混也得对他娘低两分头。
袁爹点头,果然还是女人心细,“还是孩子他娘你有主意。”
“那可不,这个家不靠我和平哥儿,就你们爷俩早散了。甭这些了,黑子,这回你到底拿了多少工钱?买这么多东西还有得剩吗?你花钱能不能节约点,不然过两年成亲了平哥儿怎么生孩子,你啊,多想着点家里行不行……”
比起儿子挨揍,袁阿娘更加关心儿子挣了多少钱回来,反正她这个儿子也不争气,多挨点好。
家里穷,一年到头除了田地其他都没什么进项,再过两年家里两个孩子身体长起来,就该成亲圆房生孙子了,现在不赶紧存银子,以后孙子落地了吃啥喝啥。
这些话她都念了无数遍了,袁黑子以前听得烦,但现在却是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再看看旁边模样普通,但脸红起来也有几分颜色的未婚夫郎,眼巴巴望着自己依靠的眼神,年少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当家里顶梁柱赚钱养家的责任感。
“娘,我哪有不念家里,那以前不是赚不到钱嘛,我力气干不了多少田里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看我今天赚钱就给你们买了这么多东西,娘你们放心,林东家给工钱可大方了,我这次6天拿了600文。”
“600文?真的!”
工钱一交代,袁家家里众人就瞪起了眼,有些不可思议。
六百文算下来一天就是一百文,之前不是50文一天的吗?怎么发工钱的时候涨了这么多?他们儿子真没撒谎?别是出去不知道干了啥拿工钱当幌子吧。
家里怀疑的眼神明晃晃,袁黑子自个儿也猜到家里肯定不会相信,因为拿工钱的时候他自己都是懵的。
不过他是真的挣了这么多嘛,发钱的时候林泽还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张‘工资条’。
上面记录着大家工钱的具体明细,每一个铜板为什么发,为什么扣钱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觉得哪里不对有问题都是可以提出来的。
虽然当时大家嘴上不用这么麻烦,但不可否认,林泽此举让人很感动。
他们这些村里人出去干活被无缘无故扣钱是很正常的事情,心里埋怨却从来不敢,还得笑脸拍马屁,就怕丢了活干。
现在工钱弄得明明白白,克扣奖励都是透明的,工资条不认字他也能找别人看,做不得假,大家都心服口服。
而林泽这边也是在为以后用掌柜时,以防掌柜克扣下面人的工钱导致怨言出问题做铺垫准备。
“娘你们放心,这都是发的工钱。东家了,我们工钱只有最低,没有最高,能拿多少看自己努力和能力,能拿这么多都是我嘴皮子好,哄的客人多,我们那组人赚的业绩,恩,就是银子最多,所以奖励也就多了,不信你们看这个工钱条,上面都写着这钱是怎么来的呢……”
袁黑子把工资条拿出来,生平第一次觉得挺胸抬头,堂堂正正。
“诶,看来我们家黑子这回真出息了。”
家里人都不识字,但看着黑子白字的纸张,心里就觉得安心,笑容欣慰。
当晚。
河坝村其他大排档员工家里也都是相同的画面,一家人看着赚回来的工钱,脸都笑烂了。
“哎哟,我的好儿媳/儿郎就是能干,儿子,当初娘怎么的,娶妻娶贤吧,还不赶紧给你媳妇端饭去,家里靠你们这些没用的爷们儿喝西北风去……”
“知道知道。”
不知不觉间,原本在家里受尽冷眼挑剔的娘子夫郎们,一夜之间地位悄然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