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有人风评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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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边橙知道自己先前的人设经不起推敲,如果以画图类比,最多也只能是粗略绘出了形貌,大概能看出来图上是谁,然而在那张画纸上,既看不出执笔人细致的勾线,也没有饱满填充的色彩,一定要的话,更像是一时兴起落笔勾勒出的草稿。

    因此,贝尔摩德的出现对她来,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契——用以把那些让琴酒感到违和的地方,在最恰当的时候掰碎了揉烂了,以不经意的方式填充进他脑子里。

    为什么明明是爱慕他的女人,巴罗洛却表现得更像一个得力下属?

    ——因为她看出了他的要求。

    为什么看到贝尔摩德在那个时候以那种样子出现,巴罗洛却没多大反应?

    ——因为会影响到工作效率,给他留下糟糕的印象。

    在一个形象构建完成之前,人会好奇、探究、疑惑、怀疑,然而一旦这个形象构建完满,长期维持,最终形成的,便会是难以更改的刻板印象。

    渡边橙对于费劲心让琴酒喜欢上自己没有兴趣,只要能让他相信她喜欢他就够了。

    这是目前对她来最麻烦的事之一,也能同时解决掉很多麻烦。

    #

    对话听到这里,琴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他并没有听墙角的习惯,这种事出来也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要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并不是凑巧。

    当然也不是因为特殊的在意或是有其他想法。

    诚然,如果以看女人的标准去看渡边橙,即便是琴酒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会讨人喜欢的类型。

    长相美艳,身材很棒,学习能力很强,虽然性情有古怪的地方,但又偏偏能灵巧地踩着对方的底线,灵活地运用自己可怕的洞察力,无声无息地渗透到他人内心深处。

    看伏特加就知道了。明明相处时间满打满算加起来都没超过一个月,在贝尔摩德和渡边橙之间,伏特加却坚定地站在了渡边橙那边,简直让琴酒有某一瞬间都忍不住怀疑,渡边橙是不是给伏特加喂了什么特制迷药。

    但是他仔细一想,要真有拥有这种效果的药,也轮不到用到伏特加身上。

    虽然一般来,组织内拥有代号的成员地位应该是一样的,然而实际上,在组织里决定地位的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如果任何一个被那位先生赋予代号的成员都是高层,都能接触到组织的核心,那这个组织恐怕早就被卧底钻得千疮百孔不堪一击了。

    伏特加的确有代号,但要让琴酒来,对方的办事能力连加入组织不久的渡边橙的一半都没有。给这种角色用上那样的特制药物,无疑是大材用。

    倒不是琴酒觉得像这样厉害的药就该用到他身上,他还没有这种奇特倾向。但就目前渡边橙能够接触到的组织成员来,他无疑是最接近组织核心的人,理论上来,如果渡边橙是卧底,当然应该选择他下而不是没什么用处的伏特加。

    虽某种意义上来,她也确实能算是对他“下”了?

    也可以,正是因为这样,因为这一系列渡边橙表现出色又微妙得无法理解的地方,琴酒忍不住对她投以更多的关注。

    越是看着,越是好奇而迷惑。琴酒想不明白,为什么作为一直躲避着港黑的横滨情报屋,渡边橙会没多加犹豫就加入了组织。

    别告诉他是因为怕死,或是被他毫无预兆地枪击白濑吓到了,看那女人在医院被他拿枪抵着脑袋还能做出那种反应,就能看出来她根本没在怕的。

    伏特加倒是有自以为没被他发现地提示过,那是因为渡边橙看上了他,但琴酒作为男人虽然不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却也无法理解那种爱慕从何而来。

    难道那女人喜欢被人拿枪抵着脑袋吗?

    不,也不像。

    一大堆的疑团堵塞在琴酒脑中,但他在渡边橙身上却始终找不到确定的答案。

    ——直到刚刚。

    不知道为什么,琴酒忽然想起了先前在飞上的那一幕。

    ——本来在看的红发少女不知为何看向了他,伏特加凑过来问她好不好看,她敷衍地回应着,被他睁开眼对上那双浸满夜色的蓝眸后,飞快地错开了视线。

    像只受惊的动物。

    或许作为组织里和渡边橙最熟悉的人,伏特加的没错,但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她真的是卧底,是混进了他珍爱的组织在黑暗中捡啃着米粮的老鼠,是他要铲除的对象

    那就干脆让她死在他枪下好了。

    也许那个时候,他会出乎意料的温柔也不定。

    #

    这一休养就是半个月。

    伤口成功长好,细细的线被拆了下来,渡边橙幅度地活动了一下指,看着椅子上换下来的绷带还稍微有点不太习惯。

    “巴罗洛,我买了果篮。要吃苹果吗?”伏特加那张戴着墨镜的脸从门外探了进来。

    “我不吃苹果啦,我要榨汁。”和医生道完谢,渡边橙走过去拆开果篮,拿了一个苹果出来,却没有吃,只是像个顽皮的孩子一样,上下抛接着,一边走出医疗室一边问,“厨房里有榨汁吗?”

    伏特加摇头。

    组织在英国的基地不止这一处,但出于一些私人原因,没什么事的话他和琴酒都会来这里。两个男人能好好解决三餐就不错了,谁也用不上榨汁这种东西,咖啡倒是有一个。

    “欸——那就算了,兔子苹果也可以。”渡边橙扬接住苹果,划过半空的抛物线从纵向改为了横向,“真可惜,我本来想喝波本苹果威士忌的。”

    “波本?!”

    突然被提到组织内另一成员的代号,伏特加有些敏感地提高了声音,等他抬头对上渡边橙懵懵的眼神,才反应过来她是在酒而不是人。

    这种反应看来黑衣组织里有代号是波本的人?就是不知道有代号的组织成员究竟有多少渡边橙一边思忖着要不要把埋在琴酒这边的人想办法安插到其他人那里,一边解释道:

    “就是把苹果汁和波本威士忌按照比例调配。”

    “因为威士忌普遍酒精度高,直接喝下去会有一种辣喉感,气味也有点呛人,但波本威士忌在那阵辣感过后会出现一种凉凉的、类似于苹果的甜香。加进苹果汁后能够放大这种香气,冲淡高酒精带来的辣度,闻起来会比较像酒精度较高的甜酒。”

    “不过呢——”渡边橙拖着长音,面上浮出坏笑,“尝起来是不是那么回事就不一定了。”

    伏特加听不出她是在暗指什么,但他能听懂大概意思,综合概括一些也就是——

    “喝起来不会甜?”

    “当然不。不加糖的鲜榨苹果汁,甜味还没到能没过酒味的程度,就算用浓缩苹果汁都能闻出来。”

    当初为了试验这一点,那一杯300毫升的波本威士忌渡边橙倒了500毫升的进口浓缩苹果汁进去,作为以波本威士忌为主的调配辅料,这个含量已经远远超出了辅料的标准,但还是没能盖住酒味。

    “不过换成浓缩橙汁之后,酒精味倒是不太闻得出来了。”

    别闻不出来,整个味道都变成了另一种。

    “好喝吗?”伏特加问。

    渡边橙的语气感叹中有几分复杂,“意外的好喝”

    虽然那股近乎苹果的甜香都被盖过去了,但好喝是真好喝。

    伏特加听她得有点想尝尝,但波本威士忌

    “这个酒厨房里也没有。”

    “”渡边橙鼓了鼓脸,“那巴罗洛呢?别告诉我巴罗洛也没有?伏特加你老实,基地里是不是只有琴酒、伏特加喔,还有贝尔摩德?”

    伏特加:“”

    从他的反应中,渡边橙很快明白了真相。

    “我感觉”她缓缓抬头,眼神凄切,“我身为一个新来的被排挤了。”

    伏特加:?!!

    “不,不是!巴罗洛你听我,那是因为”

    “噗。”渡边橙歪了歪头,“我开玩笑的啦,伏特加你别太敏感了。”

    “不过,谢谢你呀”红发少女露出了一个在阳光下看不出一丝阴霾的灿烂笑容。

    “上次的事让伏特加担心了很久吧?最近也都是伏特加在照顾我和琴先生。”

    其实还有偶尔会来的贝尔摩德但既然渡边橙没,伏特加也就没在这种时候特意提。

    否则巴罗洛私下里不知道要有多难过

    被自己想象的画面击沉,伏特加心底一阵心酸。

    明明、明明是巴罗洛先来的不,不对,真要算起来肯定是贝尔摩德先认识的大哥。

    可是都那么久了,他都跟着大哥好几年了,也没发现贝尔摩德有喜欢上大哥并且交往了啊。照这样算,就应该是巴罗洛先!是她先喜欢上大哥的!

    找到继续站定琴酒和渡边橙这一对的理由,伏特加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而且

    巴罗洛是这个组织里,唯一一个会跟他谢谢的人。

    不止一次。

    “对了,琴先生呢?”渡边橙一下一下地抛接着苹果,仿佛对于这个简单的游戏永远乐此不疲。

    “找我有事?”

    冷冰冰的男音在她身后响起。

    渡边橙:“??”

    红发少女微微一惊,动作慢了一拍,眼见抛至半空中的苹果将要坠地,另一只及时接住了它。

    琴酒皱了皱眉,惯于拿枪的有些不习惯,又反抛了出去。

    落点正好是渡边橙的方向。

    “也没什么。”渡边橙双接住苹果,看着他笑,“就是最近在房间里休养,不太出门,今天出房间去拆线,一路上没看到琴先生你,所以问一下。”

    拆线?琴酒的视线从她面上移向了她拆掉了绷带的右。

    侧面大概是因为伤口较浅,只有淡淡的印痕,里面看不清楚,不过肯定比外部的状况要糟糕。也就是,还不能用力过度。

    总之开枪是免了。

    “今晚有一场宴会。”他沉默半晌,忽然开口。

    站在一旁的伏特加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看上去有些兴奋。

    宴会?渡边橙还没到自我感觉良好,认为琴酒出席宴会需要女伴所以来找她的程度。毕竟琴酒虽然就性格可以被归类到垃圾那一类,但也不是什么傻逼渣男,和贝尔摩德交往期间,他应该还不至于钢铁直男到不懂和爱慕自己的女下属避嫌。

    所以琴酒提到宴会,一定是有其他意思。

    想明白这一点,渡边橙“嗯”了一声,没急着追问,只抬头看向他。

    “我和伏特加会把那场宴会的主人请回来。”

    看到她露出这样平淡的反应,琴酒也不恼,反而有些满意。

    要是渡边橙是个脑子塞满情情爱爱会被感情影响思维能力的下属,那他现在就可以准备丢掉了。

    伏特加还不能丢,还能用来开车。

    是请,实质上也就是绑架,但这种事放在黑衣组织这种跨国犯罪组织里也不稀奇,更糟糕的事以后不定会遇到更多。

    毕竟卧底的工作或许是正义,但卧底的过程却不是。

    “那么,随便玩吧,琴先生、伏特加。”渡边橙适应良好地点头,甚至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我会为你们扫除其余的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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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渡边橙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在那天晚上为一同搭档的琴酒和伏特加解决了除绑架宴会主人外的所有问题。

    在她加入琴酒行动队之前,这个程序在琴酒这里通常是省略的。

    他从不惮于隐藏自己的身份,总是一身黑风衣,表情冷酷无论何时都不会有多隐藏,有点眼力见的人一看就能看出他的身份绝不在正常范围内。而伏特加作为跟随着琴酒的人,当然是琴酒怎么做他就跟着怎么做,即便提出建议也不具备什么被采纳的可能性。

    一方面,这么做太麻烦,需要花费时间,相较而言琴酒不认为有多大必要;另一方面,此前琴酒的下属中没几个好用的人才,虽然组织里能叫来帮忙的成员也不是没有,但在这种任务上一般不会出动好几个有代号的成员。

    现在,渡边橙不方便单独出任务,又刚巧擅长这方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琴酒索性给她一个积攒任务值的会。

    既然有些疑团已经弄清楚了,对于得力下属,琴酒向来不吝于培养。

    只是伤口愈合后的渡边橙总觉得,琴酒培养她的方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歪到其他地方了。

    你们这个组织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虽然我能理解单纯的情报人员不容易存活肯定要多学一点技能,但这个技能也太多了吧?

    为什么我好好一个专业搞情报的,只过了几个月就莫名其妙把靶场架子上的枪全学会开了?!

    但对于琴酒这种魔鬼般的神奇操作,渡边橙也不好什么,毕竟她也不傻,琴酒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是不知道。

    不过,基地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大概是个傻的。

    可能是怕她因此对琴酒有什么怨言,伏特加拿来了自己最近在看的书,安慰她并且表示琴酒这一定是在养成。

    养成个鬼啊!他是变态吗?!还有,你的脑子里有哪根弦告诉你这样可以安慰到别人的?!

    渡边橙内心吐槽欲爆棚,甚至想叫上坂口安吾一起吐槽,但她一想他们俩现在都在卧底,碰面都不方便,又歇了这个想法。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好怀念当初被安吾一连串吐槽的时候啊。

    虽然比起有时候会和贝尔摩德一起出去的琴酒,伏特加经常在基地里,但是他虽然戴了墨镜,却根本不是一个精于吐槽的眼镜角色。

    墨镜可能是他的本体,但却是用来削弱存在感的,就比如漫画周刊里某超能力者戴上了抑制器,整个人在旁人看来都变得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但是伏特加肯定没有超能力。他连异能力都没有。

    不过起贝尔摩德在渡边橙印象里,对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也就在这时,一个流言在琴酒觉得废物扎堆的底层下属之中悄然蔓延,并且逐渐扩大到了整个组织。

    ——琴酒喜新厌旧和贝尔摩德分了又移情别恋了新下属巴罗洛,还搞起了养成,想干脆把姑娘培养成他喜欢的类型。

    #

    许久之后,听了这件事的伏特加很努力地想给琴酒洗地,但他作为一个整天喊着琴酒大哥还站了琴洛cp的人,当然是越洗越洗不白。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渡边橙,看起来似乎对此并不知情,她告别了欲言又止的伏特加,以及一如既往高冷的琴酒,离开了基地。

    渡边橙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大拎包,因为不是特别急着回日本,也没有打车。

    天色陡然暗下,下起了雨,她慢慢悠悠地从包里翻出一把伞撑开,在雨中的伦敦街道上散步。

    一阵强风吹过,伞面一翻,伞柄断了。

    冷冷的雨丝吹在了她脸上。

    渡边橙看着断面,捏了几遍伞柄,陷入了沉思。

    她觉得自己在日本买的应该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也就在这时,一把伞打在渡边橙头顶上方,挡住了散开的雨雾。

    “英国的风比较强劲。”黑发青年看着她友好地笑了笑,“像这种在日本很好用的伞,在这里拿来遮风挡雨很容易折断。”

    对方有着显而易见的东方面孔,瞳孔是有些浅的蓝,渡边橙长长地“欸”了一声,用着有些好奇的目光看向他,“先生你怎么知道是日本的伞?这种花色是女性常用,先生你应该不会有同款吧?唔难道是给女朋友买过?”

    别给女朋友买了,他连女朋友都没有。黑发蓝眸的青年心里这样想着,也不好把这种私人的事拿出来,只看着她里的断柄解释,“那倒不是,只是刚刚注意到了伞柄这里的标识。那是日本的生产公司。”

    敏锐的观察力,虽然看起来是很温和会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类型。

    渡边橙面上不显,只浅浅地笑,“所以先生也是日本人吗?”

    “是啊。”黑发青年点头,把里看着很新的英式长柄伞递了过去,“姐现在是要回国了吗?虽然雨势不是很大,但从这里到场,用走的还有很长一段路程。”

    “”渡边橙一怔,摇了摇头没有接,“不用了,谢谢。”

    虽然能看出来对方是单纯的好意,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伞这种有借有还的东西,她拿了要怎么还?

    因为是意外的赠礼,也不可能无视那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直接扔掉,回溯一下伞上的记忆虽然有可能找到还伞的方法,但因为这一把伞又会牵扯出很多不必要的事,太麻烦了。

    她朝着黑发青年挥了挥,踏出一步,走回了雨里。

    站在原地的黑发青年撑着伞笑了一下,转过身。

    他并不知道他走的是渡边橙来时的方向,并且也停在了她去过的一家科研公司前。

    “苏格兰。”听到脚步声,站在廊檐下的青年抬起头,他的帽檐压得很低,落下的阴影挡住了大半张脸,短发也几乎都被帽子遮住,似乎是不想被人看清长相,但还是能从他耳后找到几缕溜出来的浅金色发丝。

    “波本你来得真早。”苏格兰走到近旁,收起伞,两人一边往公司里走,一边声交谈,“听新加入的巴罗洛之前就在这里,你有碰上她吗?”

    “别了。”浅金色发青年的语气能听得出有一丝气闷,“我到了就听她刚走。”

    刚走?苏格兰想起了自己刚才遇到的鸢色发的女孩子。

    他低声问,“有打探到什么特征吗?”

    浅金色发的青年平静抬眸,“红发蓝眼。”

    作者有话要:  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这两章给苏格兰的评论让我心情很复杂

    因为写到撑伞送伞那一段,我差一点就要想歪了,但我仔细一想,不行,多少爱情故事都是由一把伞开始的

    比如白蛇传,比如我隔壁那篇织田作的文

    而且这个时候,橙酱经历过零不自觉的操作突袭,已经很有抵抗力并且开始警觉了,毕竟人不能总在相似的地方跌倒

    所以接受伞还是算了吧苏格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