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予我花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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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渡边橙在伞下歪了歪头。

    横滨她再熟悉不过了。这附近只有深度不到一米的水沟,除了不会水的孩子,能淹死谁?

    难道真的是孩子吗?

    握住伞柄的右一偏,虽然刚才就大致听出了对方的年龄,但她还是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站在岸边石板上的女孩子一身jk打扮,拎着黑色制服包,打着十六骨的透明雨伞,从现在的时间来看,应该刚好是放学路过。

    本来渡边橙还在想,就算有孩子掉进水沟,有那一秒惊呼的时间应该也不至于不能走进去察看情况,不过看到这个裙长她懂了。

    她快步走近,视线落向水面。

    水里的确有人,但对方的睫毛还在颤动,绝对没有被淹死。

    “哦、那个他在观察锦鲤。”渡边橙用着十分学术的语气向惊慌的路人解释。

    “是吗?”因为害怕真的有人死在了水沟里,路人不太敢擅自靠近,只朝着水面投去了怀疑的目光,“那、那他为什么不动?”

    锦鲤游来荡去,在少年周身搅动起了活泼的涟漪,但他沉在水下一动不动,略微松散的绷带静静地漂浮在水里,仿佛那些橙红鱼尾掠过的是水沟中的某个石块,在阳光下露出了一部分表面,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生出了青苔。

    渡边橙沉默一秒,抛出了一个听上去还算靠谱的解释,“在水里动来动去的话鱼群不可能靠近吧?”

    这种法很常见,也有一部分实践依据。

    路人暂且信了,回想起刚才和她的对话,还稍稍惊奇了一下,“哎,原来是你认识的人吗?”

    “”渡边橙不自觉地踏出的那一步停在了石板边缘。

    她背对着对方,微微垂下眼。

    “是。”

    “既然这样那你赶紧把他拉上来啊!”进一步确认了是认识的人,路人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表,但还是在离开前不放心地提醒了一句,“观察锦鲤这一会应该够了吧?闷在水里太久真的会死的。”

    浸于水下太久会死是常识,水沟本来也不深。

    至少“美人鱼”自己站起来绝对会显得它的深度十分可怜。

    渡边橙踏进水里,斜过伞面挡住了不断下落的雨水,几簇水花溅落,两尾橙红色的锦鲤受惊地从她附近游开。

    其实渡边橙不知道该怎么和太宰治相处。

    两人都并非是受限于血缘的类型,那东西对各自来毫无意义,最多也只是在重逢时莫名地增添了一分天然的、很容易被误认为一见钟情的好感,而这也完全可以用遗传性吸引进行科学解释。

    没有记忆,也就无从谈起附着在记忆上的情感。

    进一步显得虚伪又自以为是,退一步又看起来过于冷淡,这种界限混沌的关系还不如陌生人来得易于定义。

    如果对方不是太宰,而是中也或者别的什么人,那她处理起来也能更干脆。在对方有记忆的前提下,愿意试着相处就相处,觉得她没了记忆和从前不一样,当作不认识的人也可以。

    在这种情况下受缚于亲缘关系毫无道理。

    但对方换成太宰,她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办法完全不在意了。

    这很奇怪渡边橙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明明现阶段在她的角度,维系着双方关联的理应只有自己并不在意的基因排列组合,当其不存在也没有问题,但在剥离这层关系之后,她仍然能感觉到有某种隐晦的联系栖存在两人之间。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也不是为对方强烈的孤独感所撼动,但那到底是什么,她无法解释,也想不出贴切的词来形容。

    渡边橙空出的垂在身侧,碰到了漂在水里的绷带。

    这本来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有人掉进水沟,捞上来就是了。

    但是

    投水一般都会选择河或者湖海降低生存率,深度不到一米的水沟,无论怎么想都不在选择范围内。

    周围没有部下也没有武器残留的痕迹,也就是,太宰掉进来大概率是由于意外而不是敌袭。

    哪怕是受了不便于行的外伤,如果他想脱离这个附有死亡风险的局面,以他的身高来也不难。

    换句话,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现状。

    在对方渴盼地拥抱死亡之时将对方拉扯出来,这样的行为真的可以吗?

    不、也不是这样,如果是完全地想要走上死路、为自己选择了唯一的死亡结局的人,那对方所选的应当是能让自己一直坠落到深渊的瞬间、是没有谁能将其阻止的墓地,而不是、不是

    渡边橙试探着伸出,指尖触及浸在水中的黑发,又立刻缩了回去。

    在这一瞬间,她忽然从自己混乱的情绪中剥离了出来。

    她意识到了,自己只是觉得、只是觉得

    在这种时候将对方拉出来的、破坏那二分之一期望的人,不应该是自己。

    代入一下去想,被并非自己期待的、也不是好友的人破坏了自己的期望,怎么想都会很讨厌吧?

    或许那出于好意、出于某种不清道不明但绝非恶意的因由,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此简单地心怀感激,更没有理由将这种大部分人都会做的事视作拯救。

    特定的事件走向只能由特定的人触发。

    并不是事件本身的走向有多么特别,而是因为引入这条线的是对那个人来特别的、无法轻易被取代的人,才会演变成特定事件。

    例如透君之于她,例如某个已经出现或者尚未出现的人之于太宰。

    时间是夏季,水温感觉起来却有些冷,周围安静得像是将他吞入其中的虚无世界,湿冷的气息缠裹了一层又一层。

    意识缓慢下沉,再久一点

    太宰治试着放空大脑,只保留了这唯一的想法。

    再久一点他应该就能感受到灵魂脱离躯体那一刹的喜悦了吧?

    但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在自己附近动了一下。

    掠过腿边的水波、迅速退开拍到他身上的游鱼所有禁闭的感官似乎都被轻微的、也许并不存在的这一下释放了出来,即便他不去认真思考,也能判断出这是因为有谁到来。

    真任性啊

    不清是在感叹什么。

    但这种事尽管称不上每次都会出现,也还算常见,太宰治并不意外。

    他暂时失踪了,总会有部下到处找,哪怕有人是幸运e,也还有能找到他的运气好的人。

    其他人只要不算冷酷,碰巧遇上了也不会见死不救。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大概是有的?

    至少除开数次将他从死亡边缘遣返的超强生命力,他在这种方式下苟活了一次又一次。

    那么这次会是谁呢?认识的人还是陌生人?

    要不要猜猜看?

    太宰治睁开眼,漫过眼眶的水刺激得眼睛有些发痛。

    红发少女撑着焦茶色的伞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上方的落雨。

    反应过来前,尚能行动的脚已经踩实了水下的底板,太宰治呛咳出水,从眼睫滑过的水珠落到了一边。

    “欸是橙酱啊。”他略感意外地抬头,鸢色眼眸在雨伞打下的阴影中微阖,声音轻如梦呓。

    梅雨持续下落,空气潮湿地满溢着植物的腥气,没有任何洁白轻柔的、像是苹果花一样的雪片。

    织田作那时,失而复得是一件好事。

    他想否定友人的法,但再一想想,又觉得无所谓。

    水和沙子混在一起是不容易从里漏出去,但即便这样答案也不是绝对。

    谁会为了沙子一直紧攥着呢?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水分会蒸发,努力也不过是徒劳的挽留。如果仅仅是尝试就能改变结果,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反义词?

    罪与罚、生与死、得与失

    另一侧的大门所代表的既是反面,也是将前者延续下去之后,直至最后的终局。

    人不论如何努力地活下去都避免不了死亡。没有任何生存意义的人活着早晚会死,似乎有一定意义的人活着也一样会死。

    死亡仅仅是生存的反面吗?不,它也是活着的一部分。

    所以,失去也是得到的一部分,罚不定就是罪的组构碎片。

    本以为弄丢了的东西回来了,但已经弄丢的东西也绝对找不到了。

    “太宰?!”渡边橙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把刚才伸出的背到了身后。

    但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太宰治几乎是立刻就推断出了经过。

    他微微怔住,凝视着深蓝色瞳孔的视线仿佛飘至了无人可及的某处。

    “你没事吧?”渡边橙踌躇几秒,还是扶住了他另一边似乎是因为没有站稳而摇晃了一下的身体,这样问道。

    她的目光无疑已经将所有细节收拢,但呈现在面上的神情却极为克制。

    淡到几乎看不出情绪,也难以揣测内心所思所想,像是把所有不恰当的、会引发多余影响的东西都藏进盒子里,垒上水泥牢牢地封了起来。

    干结的硬块堵塞在管道内,什么都不会释放。

    “有事啊!是很严重的事哦!我的书坏了、腿也摔断了、走近死亡大——失败!”

    黑发少年撅起嘴,“这也太倒霉了明明我还特意选了好时间出门。”

    “书?”

    “是我掉下来之前在看的书。这么一会应该已经被雨水泡坏了,不能看了吧?”

    “什么类型?好看吗?”渡边橙稍微有点好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书。

    “名字叫做如何避免意外受伤哦”太宰治轻快地,“怎么样?听起来就很有趣吧?”

    “等等——”渡边橙联系起了前因后果,“也就是——你是在看这本书的时候不心掉进水沟里的应该是不心吧?看起来不像敌袭。照这么看的话——这本书不是完全没用吗?!”

    “不是啊不是。”太宰治兴致勃勃地明,“橙酱你看,这本书一听就能知道是教人怎么避免意外受伤的对不对?这也就意味着,看懂了这本书,把上面到的东西全部记住、精准避免,就能反过来遭遇意外受伤了!这样不就离我的目标更近一步了吗?!”

    渡边橙:“”

    艹

    她不是不知道正常来都会认为对方这种思路奇怪,但她自己想想,却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有点遗憾没能来得及一一试验一番,但光是看它的时候就已经给我带来幸运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这本书是佳作啊。”

    “你刚才还倒霉?”

    渡边橙表情微妙地看向他,“而且哪里幸运了?断了腿的幸运吗?谁想要啊?!真的就算你断了腿,该工作的时候还不是要拄着拐杖工作?难道港黑那位首领会因为这个给你放假吗?”

    “怎么可能啦?!肆意使唤人压榨童工的家伙才不会轻易给人放大假!”

    太宰治的目光在她面上一顿,像是在短促的瞬间很快理解了某事。

    “橙酱见到中也了吗?看他就知道了吧?已经被压榨得一滴不剩了。”

    他变了变语气,仿佛是很真情实感地为搭档担忧似的,面上的笑容却越越灿烂。

    “而且啊——身高多少和遗传脱不了干系,蛞蝓最长也就二十多厘米,就算利用重力拉伸,现在这种程度恐怕也已经到极限了。”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中也?

    是因为知道了尸鬼的事?还是因为她现在没有刻意在港黑的人面前隐藏行迹,所以猜测她已经和中也见过面了?

    不过到中也的身高

    “虽然重力确实有一点拉伸作用,但中也肯定不可能这样做不如他不定就是因为重力问题加上工作压力才影响生长的?”渡边橙忍不住为好友话,“而且才十八岁,也没必要担心身高?二十多还能窜一窜呢!”

    “噫——”太宰治撇撇嘴,语气听上去好像很不满似的。

    “橙酱和中也的关系真好啊。”

    “因为是朋友啊。”

    “为什么呢?橙酱喜欢单细胞生物?”

    “因为中也是好孩子吧?”

    虽然论年龄,中原中也比她还要大几个月,但渡边橙也看过坂口安吾呈交的资料,真以阅历来算,对方现在才十一岁。

    她是孩子,除了本人会不高兴地炸毛外,也没太大问题。

    “”太宰治面上的表情滞住一瞬,语调中的刻意停顿带着点一语双关的意味,“欸——看起来、确实是这样。”

    渡边橙:“”

    她大概知道太宰治在某方面对中原中也有所排斥的原因,但夹在对方和好友之间,人类常有的偏心让渡边橙感觉自己在反复横跳。

    而且从太宰的熟练程度来看,这样在言语上讽刺中也气得他跳脚都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武力上硬碰硬,太宰肯定打不过中也,但只要太宰想,可以有无数种段让中也拿他没办法。

    太惨了,中也。

    渡边橙兴起了一分恶作剧的心思,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嗯?”

    “我在想,如果你不乖的话,要不要把你公主抱到医院里。”

    “那不是很好么?!”黑发少年睁大眼,挥舞起了两条缠着绷带的臂,“听起来就很不错诶!”

    渡边橙:“”你认真的么?!

    她哽了一下,但想到自己还公主抱过别人家的双生弟弟,这样抱太宰除了体型差异好像问题不大?

    “也、也行吧?”渡边橙一脸纠结地走上前,把伞递了过去,“那太宰你拿着这个。”

    “”太宰治倏地一愣,目光落在她面上,片刻后笑出声,握着伞柄的一抖一抖的,边沿垂坠的雨水甩了渡边橙一脸。

    “喂!有什么好笑的?!会被公主抱的是你又不是我?!”

    “是这样。不过橙酱以为我会介意这个吗?”

    渡边橙:“”

    骚还是你太宰治骚jpg

    她扶住太宰治的缓慢地移到了他另一侧肩膀,指尖微微拢起,但又在即将揽住他肩头的前一秒松开。

    渡边橙背过身蹲下去,红发长长地散在身后,几缕从肩线滑落,挡住了所有能窥探到表情的视线。

    “开玩笑的。”她背对着太宰治笑嘻嘻地,“公主抱太难了,我也不可能有那种臂力啊。怎么想都是背你去更合适吧?”

    “”太宰治站在伞下隐去了表情。

    雨水哗啦啦地打在伞面上,他没有动。

    但那并不像是因为他不想做出任何动作,更像是在短暂的间隙内,被某种无形之物搉取了行动力,因而只能看着那个方向,无法动弹。

    “快一点呀”

    红发少女转过头,但没有露出不耐烦地催促的神情,倾斜的落雨滑过她卷曲的发梢,在眼睫上停了停,坠了下来。

    良久,太宰治撑着伞上前,试着虚环住了对方的颈部。

    蓬松的发丝间是清新的柚香,因为沾到雨水融进了一丝湿气,两人身上还都滴着水,贴在一起黏巴巴的又湿又冷,难受得要死。

    只是似乎也正因如此,原本隐约的温度在感觉上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呢?

    不仅样貌变了,根本连记都不记得了吧?

    不,大概还记得一点。

    只是也和什么都不记得没差了。

    那么,是因为那个超好笑的基因排列组合?或者,血液的高度重合带来的奇妙联系?

    嘛虽然当时也有一瞬间误会了,但他毕竟没有记忆断层,要分辨的话还能划出大致范围。

    所以果然是和那个有关吗?

    因为觉得不可能,所以如果真是那样,这就让人感到异常好笑起来了。

    这样想着,太宰治低下头,下巴蹭到了柔软的红发,仿佛真的感到十分好笑般,微微地笑着开口,“起来橙酱是碰巧路过的吧?因为看到有人落水,所以没法放着不管吗?”

    “”渡边橙脚步不停,只是呼吸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下,垂下视线看着地面,半晌后反问,“你想的问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虽然稍微有那么点相似的地方,但个体也同时具有差异性。

    就比如她发现了藏宝窟就想一步步走进去,就算有某些瞬间踌躇却步,却也同时想据为己有,踩到陷阱也没关系。

    但这个傻子如果没有人来捞,连抓着人的爬出泥坑都不想做,真的放着不管的话会待在泥坑里一动不动的吧?

    无论是哪种意义上的泥坑。

    “我觉得我看起来应该也没有那么善心泛滥?虽然现在的话也不会当作没看见,但处理的方式肯定不一样。”

    渡边橙神色中有些无法理解的困惑,但还是在停顿之后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太清楚但是父母应该还健在?是不是还有其他孩子?一定要从生理分析,我想你想的那个应该不是原因。”

    背后的人没有话,想到自己发现的问题,渡边橙也有些难以诉之于口,但如果她不,很显然太宰会理解到另一方面。

    “不知道为什么——”她得有些艰难,语速也很慢。

    “总觉得如果是你就没法不在意。”

    “”如同在骤然凝结一瞬之后被淋上了沸水的冰,那种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在太宰治脸上迅速化开,快得令人捕捉不及,他盯着那片深红色的发丝,眸光渐渐的变得有些飘忽。

    “橙酱没想过弄明白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吗?”

    为什么我被生下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呢?

    哦一个意外。别在意

    那时他以为她的意思是指,因为意外自己才比她晚了几分钟,先后降生于世。毕竟双生子间隔几分钟、数十分钟、乃至几天的有,相隔十数天才出生的也有,并且在这个间隔的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夭折的可能。

    但现在看来,或许别有内情。

    也许那个时候他追问下去能够问到点什么,但时间推移到现在,橙酱肯定已经答不上来了。

    “要完全没有好奇也没有思考过,那绝对是假的。但是弄明白以后呢?”

    ——你希望我做出改变吗?

    ——你在想如果这只是某些因素构建的幻象那就干脆将其打碎么?

    现在的位置,太宰治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这样的话渡边橙也无法问出口。

    她停在路边,蓝眸微微闭起,像在静心思考,也像在聆听虚空之中泄露出的声音。

    “如果因为弄清了前因后果就作出改变,那不就搞得好像先前完全是被自己不理解的东西玩弄了一样吗?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没有所以”

    所以即便想到了这一点也这么做,只是因为想这样做而已——太宰治从她没有完的话中理解到了这样的事情。

    他不觉得渡边橙在谎。和他扯上关系并无好处,会因此沾染不幸也不定。

    何况他本来的判断,也是她这么做并非出于亲缘关系。

    真要是那样的话,她是不是要在意太多人啦?

    太宰治没回港黑,渡边橙也就按照自己的记忆选了一间安全性还不错的医院,朝着那个方向一直走。

    担在背上的分量很重,但她背着的人又实在是轻。

    她不出话。

    无法感慨、无法慰藉。

    自以为了解对方就能擅自依靠三言两语深入内心吗?

    别笑了,那才不是什么救赎,而是自以为是的怜悯。

    居高临下地可怜别人很满足吧?

    其他人无法改变也无法靠近的人因为自己的言语发生了变化,很能凸显自己与别人都不同的特别之处吧?

    然而正因为是内心在某些时候十分脆弱的人,才更不会仅仅是依靠他人肤浅的言语就挣扎求存。

    人是为了救赎而生吗?

    这并不是答案,但人活着或许是为了自我救赎。

    并不是对一个人好,把他想听到的话、想要的东西放到面前就足够了。

    因为如果对方不想抓住也是一样的结果。

    救赎不是单纯地将一个人从死境拉回人世。

    ——为什么会需要救赎?

    ——因为你在自己存在的那一刻感到了痛苦。

    ——为什么是你感到了痛苦而不是别人?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绝没有一模一样的叶子。

    你是唯一的你自己,所以能够缓解他人痛苦的方式对你来起不到同等效用。

    所以才会将那些方式一一试遍,无法缓解,尔后在那些杂乱无章的方式中挣扎。

    渡边橙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太宰治的自杀倾向。这和她不一样。

    世界是什么样子、人又是什么样子,尽管记忆破碎她也存在着始终没有遗忘的认知。

    这样的世界再正常不过了、会这样做的就是人类啊

    无需厌恶、无需排斥。

    虽然她会选择性地讨厌,但其实也不是真的饱含情绪。

    与其她想找回过去的记忆,不如那只是意识到自己被某个巨大的事物彻彻底底地排斥了而产生的逆反心理。

    茫然不解,同时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将其破坏。

    但因为思维不是器,所以绝对会思考,也因为会不断地思考,所以这条流畅的认知曲线显得没有尽头。

    向着虚空发出的叫喊又被虚空吞噬,仅存容裹进孤独的乏味和无聊。

    直到她遇见了一个人。

    并不是,有对方存在,那份孤独就能被排遣被消除,而是即便自己怪异的行为、所想的事不直言道出也能被理解,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在对方看来也可以是温柔的、可爱的,就好像自己和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好像自己其实一直以来也是普通地作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这听起来像是里脱离了现实、在业界也火热一时的剧情,被改变被救赎了的那一方往往不是能毁天灭地的大魔王,就是阴暗扭曲总之怎么看都能被打上异常标签的人。

    看啊,爱情拯救世界——有人这样惊叹。

    看啊,爱情拯救世界——也有人这样嗤之以鼻。

    但是打动人的才不是爱情,而是普通人触可及——至少不那么难——但对于这一类人来却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因为有那样的人存在,才能真切地感到这个世界是美丽的,才会想握住那只,才会觉得即便扭曲也可以活下去,即便是这毫无价值的世界也值得深爱。

    “橙酱。”

    在融入雨声的寂静中,太宰治从层结的思绪中抽离,忽地问出了自己曾经充满疑问地向森鸥外问出口、至今也仍然心怀疑惑的问题。

    “你觉得——人的生存真的有某种价值存在吗?”

    作者有话要:  我必须要,评论有毒,我修这章的时候一边修一边感慨,怂橙你又怂了(???)

    怎么回事啦?!我们橙酱难道不是超可怕的么?!她以后可是其他二五仔都完全不会怀疑是二五仔的二五仔啊!超凶的!知道她是巴罗洛,零吓得三明治都掉了!(并没有)

    以及

    回顾黑时片段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之前想又忘了的刀

    宰宰他,重复过这句话——听我

    ps:

    橙酱:为什么换成太宰我就没法不在意?

    我:啊那个,因为我是宰厨啊(喂

    p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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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十分扭曲的形状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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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有一颗和你非常相似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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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津玄師首なし閑古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