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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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孙敬池过了整整十天的二人蛮月,燕飞才返回帝都。孙敬池要去四个省,所以时间长了点,当然也不能排除孙敬池有故意延长时间的嫌疑。回到家,燕飞就得到了来自包括馒头在内的五个孩子的热烈欢迎。四个还不会话的家伙黏在爸爸的身上不愿意下来。明阳和沐阳已经爬得很稳了,翰墨和翰邈正在努力向“爬行动物”演化。岳凌回部队了,秦宁和何开复几乎天天过来。燕飞不跟两人客气,两人也不需要燕飞跟他们客气。不过这十天两人的臂力有增加的迹象,没办法,孩子们玩举高高玩上瘾了,看到两人就闹着要举高高。

    不过此刻孩子们没顾得上去举高高,忙着缠好多天没有见到的爸爸呢。馒头话更加顺畅了,虽然仍是火星语,不过和普通的2岁的孩子在话上没有太大的差别。陈雅兰每天都非常花心思地教儿子话,算是有了明显的成效。为了避免过于介入这边的家庭生活。陈雅兰每天下午4点会先回家,晚上燕三牛再把馒头给送回去。对此,岳邵、孙敬池和萧肖都很满意。

    被孩子们缠到快吃晚饭了,燕飞才得以脱身。对于孩子,燕飞有着十足的耐心。因为刚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就被孩

    子们给缠住玩了一阵,燕飞现在一身的汗。看着还要过一会儿才吃饭,他上楼去洗澡换衣服。刚从外面回来,又热,不洗澡他总觉得浑身难受。燕飞上楼了,何开复这时候出声:“敬池,你来一下,我有事问你。”

    孙敬池把儿子放到一边,起身。何开复去了婴儿房。关上门,何开复稍显严肃地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司光南的事情?”

    孙敬池点点头:“知道,飞跟我过。”

    何开复眉心紧紧:“你跟我。”

    “怎么了?他惹你了?”

    何开复隐语地:“算是吧。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你们哥仨你最心细,所以我才来问你。”

    孙敬池一听也严肃了:“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我,你先跟我他的情况。”何开复没的是,他已经派人去查过司光南了,不过出于保险起见,他还要再问问,以免自己漏掉什么。孙敬池沉吟片刻,把他知道的有关司光南的事情都告诉给了何开复,包括对方的前女友脚踏两条船的事情。

    完后,孙敬池又问:“他到底怎么你了?”

    “大飞跟他关系怎么样?”何开复没有回答,反问道。

    孙敬池回道:“飞跟他关系一般吧。如果他真惹了你了,你随便动,我会劝飞不管的。”

    何开复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惹我,他也不敢来惹我,只是我有点烦他。”

    “他干嘛了?”

    何开复回了一句:“我这种长得黑的,最烦那种长得又白又帅的人,他正好都符合。”

    孙敬池糊涂了,摸摸自己的脸;“我自认自己挺白挺帅的。”

    何开复喷笑:“我了个去,我才知道你这家伙还这么自恋,大飞知道吗?”

    孙敬池露出一口白牙:“哪怕我跟黑哥你一般黑,飞也只会觉得我白。”

    “我草。”

    不闹了,何开复认真道:“这事你别跟他们,尤其是大飞。”

    “好。”何开复不解释原因,孙敬池也不问。

    两人出了婴儿房,何开复恢复了如常的、带了点憨厚的笑容。秦宁在教馒头分辨颜色,看到何开复和孙敬池过来,他抬头笑道:“我觉得馒头有点绘画天赋。”

    “他才两岁。”何开复提醒。

    “什么叫天赋?从表现出来的才是天赋,你懂什么。”

    何开复马上举手投降:“好好好,我不懂我不懂,你是什么就是什么,总行了吧。”

    “本来就是。”

    “是是是。”何开复不敢争辩。见他彻底投降,秦宁低头继续教馒头辨识颜色。何开复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取了一支烟,然后出去抽烟。孙敬池看看走开的何开复,又看了看秦宁,眯了眯眼睛。

    ※

    又是一天过去,晚上吃过饭给四个孙子洗完澡,燕三牛先走送馒头回家。坐在爷爷的怀里,头很自觉地把爷爷脖子上的平安扣取下来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燕三牛是呵呵笑,把平安扣塞到馒头的衣服里,馒头隔着衣服拍拍,很满意。有了爷爷充能了一天的平安扣,哪怕半夜醒了看不到爷爷,馒头也不害怕。

    没有什么比能得到孩子(孙子)喜欢的事情更令燕三牛幸福的了。过往近三十年的艰辛与被人瞧不起的难过早就被燕三牛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甚至几乎想不起来那些沉重的日子了,似乎他的生活一直是这样被幸福包围着的。

    馒头叽叽喳喳地这那,燕三牛耐心地附和。刚学会话的孩子就是这样,只要醒着就停不下来。对燕三牛来孩子就应该这样活活泼泼、开开心心的,跟自己的爷爷想什么就什么,千万不要拘束。

    在燕飞和孙敬池“度蜜月”的这十天,燕三牛面对皇帝一家也没有一开始的紧张拘谨了。到了皇帝的家,燕三牛跟皇帝一家先笑着个招呼,然后带馒头去洗澡。把馒头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然后送到李寻和陈雅兰身边。还不到馒头睡觉的时间,馒头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继续叽叽喳喳。这个时候燕三牛大多是安静的、眼带疼爱地看着馒头,如果皇帝跟他话了,他才会开口,不然会扰那一家人的和和美美。

    等到馒头开始哈欠揉眼睛,燕三牛就过去抱起馒头,拍哄他睡觉。等馒头睡熟了,燕三牛再让陈雅兰或李寻把孩子放到床上,再拍一会儿,确定馒头不会醒,他才离开。除了第一晚,燕三牛之后就什么都不让李寻再送他。知道他是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老实人,皇帝也就不坚持让儿子送了,每天派自己的司机送燕三牛回基地。

    李寻和陈雅兰的工作其实都很忙,在确定儿子是因为什么而自闭之后,陈雅兰就辞职回来专心带孩子。她想等馒头的情况再稳定一些后再要一个孩子。李寻现在可以专心放在工作上,不过晚上能早点回家他还是尽量会早点回来,他很享受子喊他爸爸的幸福。毕竟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听不到馒头喊他“爸爸”了。

    这晚李寻刚好早回家,在燕三牛离开后,皇帝把儿子单独叫到了书房,对儿子:“我们家每天这么麻烦燕三牛却没有一点的表示有违人情。时间短还好,但我看馒头估计得麻烦人家好几年。你去开一个账户交给燕三牛,每月定期一些钱过去,算是我们的感谢。”

    李寻道:“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我觉得燕叔可能不会收。不过我们给不给和燕叔收不收不是一码的事。我明天就让人去办。”

    皇帝点点头:“燕三牛夫妇没有什么经济来源,虽我看他们也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但自己能有一些收入他们心里头应该会踏实点。你去办吧,办好了你亲自把卡送过去。”

    “我会的。”

    并不知道皇帝要给自己报酬的燕三牛回到基地后并没有马上去休息。洗漱过后,他在客厅里做起了玩具。四个孙子现在喜欢听好听的声音,可买到的玩具燕三牛怎么都觉得不合适。新闻上又常常报导现在的玩具质量怎么怎么不达标,就算是国外买的他也不放心,那万一玩具有毒咋办?思来想去,燕三牛就决定自己给孙子们做能发出响声的玩具。他以前就是给人做木匠活挣钱的,做这些玩意不在话下。馒头最喜欢的彩色猪就是燕三牛给做的。只是另外四个孙子还不到玩猪的年龄,燕三牛就暂时没给他们做。

    这件事燕三牛没跟人,也就田晚香知道。等他做好了拿给孙子们就成,没必要事情还没做就到处去,这也不是燕三牛能做得出的。木质镂空的、一个孩子的手就能拿起来的园球里,有铃铛、玻璃球、木块……这样的球不仅可以看到里面有什么,扔在地上还能发出清脆好听的响声,大又合适,孙子们绝不会吞到肚子里。四个家伙现在知道木头不能吃,也不用担心他们去舔。做玩具球的木料也是燕三牛亲自去挑的,质量不能差、不能有毒性,还不能太重。这又是为什么燕三牛要做成镂空的,减轻重量。

    燕三牛不仅要做孙子们能拿起来的玩具,还要做能让孙子们踢的响声球。不过因为要踢,怕伤到孙子的脚,还不能只是木头,木头外还得包一层海绵和软皮。先把孩子能拿起来的玩具球做好他再做能踢的。田唤香在一边帮丈夫的忙,她没有这种手艺,但是下手还是可以的。一直忙到了12点,夫妻两人才去休息。

    第二天又是一天的幸福忙碌,燕三牛如常地先送馒头回家、哄睡馒头。只不过离开的时候李寻要去送,想过去家里坐坐,燕三牛听出他是有事要谈,就没有推辞。路上李寻没是什么事,话些家常,燕三牛顺着李寻的话聊,也没什么紧张的。接触的多了,他也明白,这些在云端的人物其实在家庭中也是普通人,他们也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而且人家对他始终都那么客气,他也更是心存感动。

    到了燕三牛的住处,已经回来的田晚香看到李寻来了,急忙倒水。李寻让两人不要忙活。在两人坐下后,他从手包里拿出一张钻石级银行卡放到两人跟前的茶几上,:“燕叔、燕姨,这是我和雅兰的一点心意,还望你们收下。你们照顾馒头辛苦了。”

    燕三牛愣愣地看着那张卡片,没明白过来那是啥玩意。他以前没用过银行卡,家里只有存折。等到了帝都更是连花钱的地方都没有,更别去办卡了。田晚香也是纳闷,一时没明白过来。李寻以为他们是在为难,:“以后我每个月会往卡里一万块钱,你们一定要收下。如果去外面找一个能这么精心照顾的保姆也不止这点钱,所以你们一定要收下。”

    燕三牛明白这是啥玩意了,脸瞬间涨红:“不行不行,这钱我不收不收,不能收!”他急了,“照顾馒头是我心甘情愿的,哪能给钱呢!馒头叫我爷爷,我哪能要钱!”

    李寻拉过燕三牛的手,把卡强塞到他手里,不给燕三牛挣脱的机会,:“这也是我父亲的意思,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您了。馒头可能得让您带好几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燕三牛眼晴都急红了,田晚香也在一旁:“这钱俺们不能收!不能收啊!”

    “燕叔、燕姨,这是我们全家人的心意,你们一定得收下。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迅速站起来,李寻拿上包就走。燕三牛追着过去,但他一个驼背哪追得上李寻,眼睁睁地看着李寻上车关门,然后开车走了。田晚香急了:“他爹,这钱咱不能收!”

    燕三牛握紧手里的卡片,转身:“我明天给大娃,让他还给雅兰,这钱咱们什么都不能要!”

    回到家的李寻告诉父亲他把卡给了燕三牛,也告诉父亲他每个月会多少钱过去。皇帝让李寻给燕飞一个电话,以燕三牛的性格,明天他肯定会让燕飞把卡还回来。

    燕飞正在卧室里跟三人“大战”,床头的座机响了,萧肖从燕飞嘴里抽出阳物,拿起分机电话:“喂。”

    “是我,李寻。燕飞在吗?”

    萧肖下床进了浴室,卧室内因为电话而不得不保持安静的激情继续。把燕飞的叫声关在门外,萧肖这才:“他睡了,有事和我也一样。”

    李寻把他给燕三牛感谢费的事情告诉萧肖,让他和燕飞一起劝燕三牛接受。萧肖没有答应,只他会告诉燕飞。李寻也没有再多,结束了通话。出了浴室,萧肖放下电话,没是什么事而是上床要求:“哥,再舔舔我。”

    “不……”被两人同时进入的燕飞正陷入深深的情欲之中。

    萧肖把自己晃动的阳具凑到燕飞嘴边,又央求:“哥,我难受,二哥和三哥一直不出来,我要憋死了。”

    “唔……”

    被情欲控制的燕飞含住了萧肖,萧肖的腰部轻轻律动,管他什么电话,做完再。别人一场性爱可能最多几十分钟就够了,可对燕飞来,他一场性爱的时间至少是别人的两到三倍。如果遇到三人的性致都很高,那时间就难了。好在三人现在都忙的不得了,不会天天要,不然燕飞绝对肾虚。

    折腾完都快1点了,四个人收拾干净没一会儿就睡死了,岳邵、孙敬池和燕飞都没问那通电话是谁来的。第二天早上8点,三人起床,准备出门。燕飞还在睡,性爱后的第二天早上他都会比较晚起。

    燕三牛和田晚香已经过来了,不过两人明显有心事。萧肖吃完早饭准备出门前在两人面前坐下,:“燕叔、燕姨,李寻给你们的钱你们收着就行了。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馒头不是明阳和沐阳,你收了他们的钱,也不会影响我们和李家的合作,反而会让他们更放心,你就收着吧。”

    “这钱不能收。”燕三牛的心里闷了一个晚上了。

    萧肖道:“收着吧。你可以用他们的钱给馒头买东西,就当是他们放在你这里的馒头的生活费好了。”

    燕三牛抿抿嘴,这钱他不想收,孩子管他叫爷爷,爷爷照看孙子哪有收钱的?!萧肖看看时间,该走了,他站起来:“我会跟李家那边不要跟你这么客气,别的费用就不要再给了。”

    燕三牛慢惺地点了下头,萧肖拿起公文包走了,去上班。岳邵和孙敬池也要走了。出了门,两人问:“怎么回事?”

    萧肖把昨晚的那通电话告诉两人,两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馒头在他家养,李家要出钱,从道理上讲也是应该的。再他们和李家的合作也存在互让利益的事情,这点钱在三人眼里还不够塞牙缝的,所以收了就收了,这也是燕三牛应该收的。

    但对燕三牛来,别一个月一万了,就是一个月一百他都觉得堵得慌。他是真把馒头当自己的孙子带的,可这一牵扯上钱,这感情似乎就掺了水分,不单纯了。尤其是看到馒头面对他时的纯真眼神,燕三牛就觉得如果自己拿了这钱,他都不配馒头喊他一声爷爷。

    燕三牛沉默地喂四个孙子吃饭,馒头来之前已经吃过了。他自己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燕三牛心急地等着儿子起床。终于快9点半的时候燕飞下楼了,燕三牛放下怀里的孙子站起来就:“大娃,爹找你有事。”

    带着某种慵懒表情的燕飞一看父亲的表情,在心里皱了皱眉,:“好,去婴儿房吧。”

    父子两人来到婴儿房,燕三牛一关门就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儿子手里,闷声:“你把这个还给李寻,这钱爹不能要。”

    “什么钱?”燕飞一头雾水。

    燕三牛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儿子,又把萧肖今早跟他的话告诉儿子,又强调:“大娃啊,爹不要这钱,爹,爹是真把馒头当孙子的。哪有照看自己的孙子还收钱的!”

    燕三牛的眼眶都急红了,燕飞赶忙握住父亲的手,:“对对,这钱道理上再能要你也不能收。”猛地想起昨唤那通莫名的电话,燕飞:“我给李寻电话,让他别这么客气。”对燕飞来这钱收也就收了,可父亲收了钱会难过,他自然要帮着父亲。

    “嗯嗯,快去快去。”儿子支持自己,燕三牛的心里好受多了。

    顾不上去吃饭,燕飞给李寻电话。电话里李寻很坚持,并搬出自己的父亲,这也是父亲的意思。了二十分钟,李寻仍是不肯让步,燕飞索性不了。放下电话,燕飞对焦急地等在一边的父亲:“爸,李寻不肯收回去。你先别急,这事你也别跟雅兰了,等晚上你送馒头回去的时候你直接跟皇帝。就你拿了这钱会觉得没脸面对馒头。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跟皇帝。只要皇帝同意了,李寻就不会给你钱了。你也别多想,他们也是好意,毕竟馒头算不得是咱家的孩子,就是请个保姆他们也得付钱对吧。所以你也不要有别的想法,城里人的观念是这样的。”

    “那我,那我晚上跟皇帝去,这钱爹绝对不能要。”

    “好,你就去,如果皇帝还是坚持,那我明天跟他,总之会想办法把这钱退回去。实在退不回去你就把钱先收着,等过年的时候你当作是给馒头的压岁钱给回去就行了。”

    燕三牛一听还可以这么处理,登时没那么着急了,猛点头:“对对,可以给馒头压岁钱。爹一分钱都不会要。”

    “嗯。咱们先去,不行就算是馒头的压岁钱,这钱总有办法给回去的。”

    三牛终于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爹一宿没睡着,你这么爹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你快去吃饭吧,爹都耽误你的工夫了。”

    “好,我去吃饭。今晚你早点带馒头回家,我来给四只猪洗澡。”

    “好。”

    解决了这件“大事”,燕三牛整个人都轻松了,看着父亲不再忧心忡忡,燕飞觉得他得跟李寻好好谈谈,他们的好意可能会让父亲寝食难安,不要那么太客气,馒头以后是他儿媳妇不是么。

    晚上吃了饭燕三牛就要带馒头回家,大家都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早走。一上车,馒头就去摘爷爷的平安扣。给馒头戴上平安扣,一想到要单独跟皇帝那件事的燕三牛心跳怎么也平稳不下来。回到皇帝家,照旧地先去给馒头洗澡,然后等着他睏了哄他去睡觉。坐在沙发上,燕三牛不敢看皇帝,两手不停地在膝盖上磨蹭。皇帝看出他在紧张,想了想,他对孙子:“馒头,今晚早点睡吧,明天你就可以早点看到燕爷爷了。”

    馒头今天游泳了,爷爷这么一,他马上了一个哈欠,燕三牛动作很快地起身过去抱住他。躺在燕爷爷的怀里,馒头揉眼睛:“爷爷我亚(要)口口(狗狗)。”

    “好,爷爷给你做狗狗,乖娃睡觉。”燕牛驼背,不方便抱着孩子上楼。他就坐在客厅里拍哄馒头。馒头抓着爷爷的衣襟乖乖闭上眼睛,在爷爷的轻拍中很乖地睡着了。等到馒头睡着了,陈雅兰从燕三牛的怀里抱过儿子带他上楼。燕三牛跟上去,在陈雅兰把馒头放到床上后,他又接着轻拍。

    房间里开着空调,燕三牛摸摸馒头的额头,声对陈雅兰:“娃娃还是少吹空调。家里有没有扇子啊?”

    “有。”陈雅兰去拿来扇子,关了空调。燕三牛商量地:“那窗户能开不?”

    “我去开。”陈雅兰开窗户,让风吹进来。

    燕三牛拉下毛巾被只盖住馒头的肚子,摇起扇子。陈雅兰:“燕叔,我来吧,你回去吧。”

    “没事没事,再一会儿就更凉快了,就不用扇了。”

    知道燕三牛疼孩子,陈雅兰不跟他抢了,亲了亲儿子,她离开了卧室。燕三牛其实是在紧张,事到临头他又有些胆怯了,给孩子扇风,也是缓解一下自己的紧张。卧室的门开了,燕三牛回头,摇扇子的手顿住,他站了起来。

    皇帝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摸了摸孙子的手,他对燕三牛:“你继续,别管我。”

    燕三牛坐下,继续给馒头扇风,犹豫着要不要这个时候。皇帝主动道:“三牛,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你晚上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不方便跟孩子们的,你就跟我吧。”

    燕三牛还真有事要跟皇帝。他看看馒头,咽咽嗓子。把扇子放到床头柜上,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烫手的银行卡,放到皇帝的跟前,低头手搓膝盖,:“这钱,我不能要。馒头,喊我爷爷,我咋能要钱呢?拿了这钱,我都没脸见馒头,也没脸听馒头喊我‘爷爷’。这钱,不能要。”

    皇帝把卡推到燕三牛的腿边,:“馒头本来就不是你要照顾的义务,是我们在麻烦你。不给你一些补偿,我们心里会过意不去,也不好意思一直麻烦你帮我们照顾馒头。”

    燕三牛急摇头,好像那张银行卡是洪水猛兽,他拿起来用力塞到皇帝手里:“不能要不能要!我,我,我照看自己的孙子怎么还能拿钱!”罢,他猛然意识到面前这人才是馒头的亲爷爷,他又急忙:“我把馒头,当孙子,当亲孙子的,这钱我不能收。我要收了,我要收了,我就不是个人了!”

    皇帝拍拍燕三牛的手,立刻安抚:“是我们不对,不该用金钱来衡量你对馒头的感情,我跟你道歉。”

    “不,不是……”燕三牛哪敢让皇帝跟自己道歉。

    “那我就不和你这么见外了。”皇帝把那张燕三牛极度排斥的卡片收了起来,出了一头汗的燕三牛情绪瞬间平静了下来。皇帝看了一眼熟睡的孙子,低声:“馒头应该不会醒了,你陪老哥我下下棋去吧。”

    燕三牛的一张脸顿时涨红:“我,不会。”一辈子讨生活,哪有机会去接触这种对他来是奢侈的东西。

    皇帝握着燕三牛的手腕把他带出卧室,:“学一学就会了。过几天我要去各地视察,恐怕没多少时间下棋。”

    燕三牛每晚必看准点新闻,自然清楚这“视察”是怎么回事,都是要马不停蹄地跑很多地方,通常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不可能回来的。出于对对方身份的听从,燕三牛道:“我陪您下,只是我一点都不会。”

    “没关系。”

    皇帝把燕三牛拉进了书房,摆开象棋的棋盘,用简单的语言给燕三牛讲解规则。燕三牛听得一知半解,但皇帝已经开始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三牛啊,你来到帝都后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

    “家里现在有五个孩子,你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五个娃一个比一个乖,都不难带,家里还有婶子们帮忙,我中午还有时间去睡个午觉啥的,一点都不辛苦。”

    皇帝用交谈来缓解燕三牛的紧张。他的身份在那儿,就是三家的长辈们在他面前也不会太随意,更何况是燕三牛。坐到这个位置上,皇帝已经习惯了别人在他面前的拘谨和紧张,不过燕三牛是他孙子的另一个爷爷,他还是尽量让对方能轻松地与他相处。

    也确实,有了皇帝的谈话引导,燕三牛也渐渐放开了,当然拘谨还是有的,不过拿起棋子的手指没有那么僵硬了。皇帝能看出燕三牛对孙子的疼爱是发自内心并且不带一丝私心的。送孙子回家也好、给孙子平安扣也好、给孙子洗澡也好、哄孙子睡觉也好,燕三牛是真的把他的孙子当成自己的孙子来疼,没有丝毫这么做可以从皇帝那边得到什么好处的私心。看到燕三牛给睡着的孙子扇风,看到他急得眼泪都快出来要退回那张银行卡,皇帝意识到,他所认为的感谢对燕三牛是种侮辱。给燕三牛几十几百万的感谢费也许还不如和他一起聊聊天、下下棋更来得真心实意,所以皇帝就拉着燕三牛来下棋了。

    燕三牛不会下象棋,皇帝就算有心让着他他也是输得一塌糊涂。自己不会下,自然就难以做到全神贯注。燕三牛不时注意着时间。手表上的指针到11点了,看皇帝还没有收手的意思,燕三牛不得不出声提醒:“您该去休息了,时间不早了。”

    皇帝似乎这才发现确实不早了,抱歉地:“呀,还真是晚了,对不住了,三牛,我没看时间。”

    “不是不是。”燕三牛又急得脸红了,“我睡得晚,平常这会儿都还没睡呢。是您,您该休息了。”抿抿嘴,燕三牛搓搓膝盖,出一句他平时绝对不会的、会让人觉得他在拍马屁的话——这也是他为什么犹豫要不要的原因——“您的身

    体很重要,不像我们这些百姓,出个啥问题也没啥关系。您,要注意身体。您,您要不嫌我笨,有空了,就喊我来陪您下下棋。”

    皇帝笑了,拍拍燕三牛还在搓膝盖的手:“谢谢你的关心,我确实是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主持会议。等我视察回来,你来陪我下下棋。孩子虽然重要,但偶尔也要有些自己的时间,你是不是。”

    燕三牛没是不是。皇帝日理万机却愿意找他这么个百姓来下棋,他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上的荣耀”,是他燕三牛的荣耀。他用力点头:“您啥时候想找我下棋了,就找我。”

    “那我让司机送你回去,你也早点休息。”

    “我自己走,您别送了,我自己走就成。”

    “好。”

    皇帝只把燕三牛送到了书房门口,看着他走过过道,走到楼梯拐角不见。燕三牛本来的个子就不高,现在又是个驼背,更显得瘦了。常年的辛苦让他即便现在有了好日子也没法恢复到年轻时的抬头挺胸,也没法像别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那样发福发胖。在国内,像燕三牛这样的老实百姓有千千万,皇帝想,自己的孙子能在这样一位爷爷的身边长大其实是一件好事。

    “爸。”

    父亲还没有休息,李寻也不会休息。燕三牛走了,李寻来找父亲,就看到父亲站在他自己的书房门口沉思。

    皇帝回神,:“不要给你燕叔钱了,他把卡退回来了。他当馒头是他的孙子,我们就当他是馒头的另一个亲爷爷。下一次我体检的时候,让他们把三牛也接过来。”

    “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我也休息了。”

    “我送您回房。”

    李寻送父亲回房。此时,正在回家路上的燕三牛看着自己的右手,脸上还是无法相信的惊喜。他竟然和皇帝下棋了。尽管面对皇帝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惶恐紧张,可燕三牛也很少有机会单独和皇帝相处,他也不敢。如果不是蹭了儿子的光,他就不可能见到馒头,更不可能亲眼见到皇帝,更加别和皇帝下棋了。燕三牛觉得自己今晚肯定会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