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徐玉郎擦完汗, 捏着季凤青的帕子,给也不是, 不给也不是。
“要不这个我带回家, 洗干净了再给你?”
她犹豫地问道。
“可以啊。”季凤青道,“不着急的。”
他心里却觉得这个帕子留在徐玉郎那里才好呢!这样,两个人,也算交换过信物了。
两个人一路走回甜水巷汤郎中的家里。老人家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见他们二人,笑着就开了口。
“捉到人没?”
“没有。”徐玉郎摇摇头,“人跑到绣巷就不见了。”
“绣巷。”汤郎中想了想,“莫非是王家?”
“您的可是首饰商王家?”徐玉郎问道。
“你子认识他家?”汤郎中问道。
“不认识,只是听过。您是惹到他家了?”徐玉郎一脸探究。
汤郎中轻啜了一口茶水, 又让了一下他们,:“你们喝茶,我慢慢讲。”
上个月, 汤郎中被人请到绣巷的王家出诊。七绕八绕到了一个院子,又进了西边的厢房。内室的罗床帐子捂得严严实实的, 只从里面露出一只手来。那只手莹白如玉, 两根手指上还有足足两三寸长的指甲,用蔻丹染得通红。
汤郎中愣了一下, 转头看向立在屋里的妈妈。
“里面躺着的是我家爷的丫鬟。”老妈妈道。
汤郎中觉得有些好笑, 就是普通人家的姐,都没有这么金贵。
想归想,他伸手按上了那位姑娘的腕子。
脉象按之流利, 圆滑如走珠。汤郎中又仔细去诊了一下,抬头望向老妈妈。
“你家夫人呢?”
老妈妈愣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汤郎中。
“这事得跟你家夫人明。”汤郎中道。
老妈妈毕竟也是积年的老人家,又管着王家爷的院子,还有什么事情她不清楚么。
“您老随我去前院吧。”
汤郎中收拾好东西,拎着自己的药箱就跟着老妈妈去了正院。临走的时候,他听见屋里有动静,下意识地回头,就见雪白的脸上,一双娇滴滴的清水眼。怪不得啊,可真是个美人,这双眼睛,看人一眼,怕不是要把魂都勾了去。
到了正院,王夫人挥退众人,看着汤郎中,:“现在无人,您吧。”
“方才院子里的那个姑娘,可是喜脉。”汤郎中道。
王夫人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拍拍手,一个丫鬟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夫人对她耳语几句,那丫鬟点点头,转身就出了屋子,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这是给您的诊金。”
汤郎中望过去,四个金元宝在托盘里闪闪发亮。
“使不得使不得。”汤郎中道。
王夫人微微一笑,:“只是请您不要把今日的事情出去。”
汤郎中笑着拒绝了王夫人。这种事情,就是他不,总会有下人漏出去的,到时候,她问上门来,百口莫辩。
“那您是?”
“老夫今日上门,不过就是诊个脉,那人姓甚名谁我一概不知。”
汤郎中完,拱手行了一礼,拎着药箱就走了。
王夫人无法,只得让人把诊金送出去。
走到大门口,汤郎中听到王家两个的对话。
“听夫人的娘家侄女又病了。只是,怎么在公子的院子里躺着。”一个略微有些尖细的声音道。
“这你还不知道么。老夫人给公子定了张家,夫人却喜欢娘家侄女,还给接了过来。我估计啊,她跟公子早就有了首尾。”
后面汤郎中就听不清了,只有轻轻的笑声。他更加庆幸自己没有接那几个金元宝。这可是后院的秘辛,听不得。
徐玉郎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眨巴眨眼,:“所以王家这就恨上您了?”
汤郎中摸摸额头上的伤口,:“要是这样也不至于,关键,还有后面的事情呐!”
汤郎中夫人的娘家,跟张家连着亲。她听了汤郎中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老爷,我想透句话给张家,行吗?”
汤郎中想了想,便点头允了。他家也是有姑娘的,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当爹娘的,还不得心疼死。
“汤郎中好仗义。”季凤青在一边道。
“是啊,仗义就仗义出这个结果。”汤郎中有些无可奈何,“张家知道这事之后就跟王家退了亲。”
“那您怎么不早啊!”徐玉郎有些不高兴。她追了两条街,气喘吁吁地跟狗一样,还把帕子弄丢了。
汤郎中眨眨眼睛,表情有些无辜。
“我这不是没想起来么!”
徐玉郎险些翻了个白眼过去。
“走吧。”她道。
汤郎中有些不明白。
“去哪儿?”
“当然是去王家啊。”她道,“您这个苦主去了,他家就没有不认的道理。”
“走。”汤郎中着站起身来,“他家家教不严,犯不上要别人家的姑娘来承担。”
一行人到了王家。徐玉郎一个眼风过去,司丞严华上前敲了敲门。
一会儿,门就开了。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正是王家的管事。
“夫人让您几位有事去正院再。”
徐玉郎跟季凤青对视一眼,就明白王夫人已经知道了。
“好吧。”
徐玉郎玩,迈步就往正院走去。
王夫人手里捏着佛珠,见他们来了,示意丫鬟把人迎进屋。
“我们老爷在金陵做生意,还没回来。”王夫人道,“我那儿子又被他爹伤了腿,也不好出来见客。只得我这个老婆子来接待你们了。”
“想必我们今日为何过来您已经知晓了吧?”徐玉郎道。
王夫人点点头,看向汤郎中。
“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汤郎中这事情,办的可不地道。”
“那您把自己侄女安排在儿子后院就地到了?”汤郎中问道。
王夫人笑了一下,:“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张家姑娘嫁进来就是正妻,论脸面,这后院,谁还能争过她去!”
“王夫人这话笑了。”季凤青在一边开了口,“这人啊,可不是靠脸面过日子。”
徐玉郎听了这话看了季凤青一眼,心道他不是之前成亲之后看一个女人久了总是会腻的吗,怎么现在又变了口吻,真是有趣。
“行了。话也不多了。人,我们带走。后面就是刑部的事了。”季凤青道。
徐夫人刚想什么,季凤青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刚才这话得可不像你。”徐玉郎在路上忽然道,“之前不是看一个女人久了会烦吗。”
季凤青听了这话当时就傻了。她这个人怎么记性这么好,这都多久了,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哦,我明白了。”徐玉郎笑道,“什么场合什么话,对不对?许家太傅前些日子教我的。”
徐玉郎这话的,让季凤青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徐玉郎在一边看着他面上的神情变化莫测,忍不住笑了。看他吃瘪,真有意思。
季凤青本来有些惆怅,可是见到徐玉郎笑了,自己的嘴角往上翘了起来。
“你笑什么?”徐玉郎问道。
“没什么。”季凤青完往前指了一下,“到了。”
两个人把人交给刑部,见天色晚了,就往家走去。
季凤青回到自己院子,就看见他娘、他的姐姐妹妹,还有两个侄子都围在石桌子跟前。
“干什么呢?”季凤青问道。
“三哥。”季凤青的妹妹起身走到他跟前,“徐家的猫真可爱。”
“抱来了?”季凤青着快步走到石桌前,抄起了在石桌上面对众人有些茫然的霸王,“以后来我院子看猫可以,不许欺负它!”
“三叔。”季凤青的侄子今年不过三岁,“猫猫可爱,不欺负。”
“真乖。”季凤青顺手捏捏他侄子的脸,“等养熟了三叔让你抱。”
家伙听了这话,高兴地拍拍手。
“三叔最好了。”
徐玉郎回到家,先去自己院子换了衣裳。她一进屋,就觉得一股凉气扑面而来。她环视了一下,发现屋里摆了三个冰盆。
“爹爹又买冰了?”徐玉郎问道。
“不是。”正在给她换衣服的知春道,“白日季家遣人来抱霸王,送的。”
“季家知礼。可是,这冰也不能这么摆啊,早就了等我回来再摆,等从娘亲那边用晚饭回来屋里也就凉快了。”徐玉郎道,“我不过就是回来换个衣裳,犯不上这么浪费。倒是佛奴,经不住热,屋里可不能断了。”
知春帮徐玉郎换好衣裳,:“您疼公子,可是老爷夫人也疼您啊。您放心,季家送了一车的冰来,再加上咱们之前买的。这个夏天足够了。”
“季家这是送了多少!”
徐玉郎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什么,不过就是一只猫罢了。送点藏冰还了人情就罢了,送这么多,现在倒成了她欠他人情了。
想到之前还呛了季凤青几句,徐玉郎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是看自家冰不够,变相的给自家解了难。这个人,嘴巴虽然厉害一些,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