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情动
赵权谢过了她, 身边的长亭却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道:“我有些头晕……”着整个人便头重脚轻,眼前发黑。
赵权忙伸手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见她蹙着眉,一张脸也变得煞白, 心中一急, 便将长亭横抱进了屋。
似是方才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精力,长亭躺在床上便盍目而睡, 赵权为她盖好被子, 守了片刻, 见长亭呼吸匀停,并无不妥,想来是因为昏迷了太多时日,还未彻底恢复罢。
又想到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心中定主意, 等长亭再休息两天, 便带她去祁神医处,定要将她治好。
赵权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出了房门, 往灶间准备晚饭去了。
赵权带着长亭在这个村子停留的这些日子, 他堂堂一个王爷, 为了照顾长亭, 多少也学会了日常琐务, 上山猎,做饭洗衣,他虽做得不好,却也过得去。
锅里已经开始冒水汽了,赵权将备好的鸡蛋在粗碗里胡乱散,又洒了些许盐粒,添了些水进去拌了几下,将粗碗放在锅上的竹屉上,又将锅盖好,然后往灶里又添了几根柴。
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屑,拿了盆,在陶缸里了盆水,把摘好的青菜放进去,用手压了压,皱着眉抓了一把,在水里搅了几下,然后扔在了一旁的竹兜里。
外间天色已经渐渐黑尽了,四野一片悠然宁静,只听得忽远忽近的虫鸣声,月亮慢慢爬了上来,月光越过竹窗,洒在赵权的身上。
赵权洗净了菜,端着水正要出去倒。
却见门口立着一个人,烛光柔和地映在她脸上,一双眸子越发清亮灵动。
赵权皱眉道:“怎么起来了,你头晕回去好好躺着,饭马上就好了。”
长亭望着赵权,他一身粗布短衣,全是个农家猎户的扮,可身材修长,举手投足间却不出的悦目好看。
长亭低头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上前便要接过赵权手中的木盆,口中有些赧意地道:“我来帮你吧。”
赵权让了让,自然不会让她做这些,叹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含笑道:“怎么还是这副性子,你伤病未愈,该多休息,听话,回屋里等着我。”
长亭被他得愣了愣,抬眼看去,赵权眉眼俱柔,眼中笑意点点,映着烛光便好似清的第一缕阳光,万水千山赶来只为了映在她一人眼里,直直的往人心里去。
长亭看得竟呆了,脸上却火烧火燎地蔓延开来。
赵权见她两眼发亮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得一荡,却笑道:“好看吗?”
长亭却并未躲闪,破颜一笑,眼神清澈道:“真的好看!”完眼珠提溜一转,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真的是我相公?”
赵权心情大好,扬眉一笑,不出的风流不羁,只见他低头望进长亭的眼里,眼神灼灼地道:“傻丫头,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
长亭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用力想了想,整个头脑如白纸一般,什么头绪也没有,神色也变得迷惘起来。
赵权将木盆放到一边,伸手握住她的肩,担心道:“想不出来就不要勉强,有我在,想不起来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等我们回了家……”
着心中一热,柔声道:“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长亭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她如今唯一认识的人就是她“相公”,再者赵权又是谪仙一般的人,自然对他的话是全心全意地相信。
赵权又让她回屋等着他,可长亭怎么也不肯,半晌方才:“四周太静,我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完眼巴巴地看着赵权。
赵权被她看得心软,也不再撵她,让她坐在一边,自己将青菜倒进锅里,胡乱煮熟后,和长亭一起端着饭菜进了屋。
赵权手艺有限,做出来的饭食也仅仅能入口而已,长亭却十分捧场,端着碗吃得不亦乐乎。
赵权见长亭吃得开心,便将一碗鸡蛋羹都让给了她,口中道:“慢些吃,你昏迷了这些时日,脾胃有些弱,也不可多吃。”
长亭点点头,见赵权都没怎么吃,便端起鸡蛋羹,舀了一汤匙喂到赵权嘴边,神色自然地道:“相公,你也吃。”
赵权看了看喂到他嘴边的鸡蛋羹,又看了一眼长亭,张嘴吃了一口,却垂目不知在想什么。
山野屋里,油灯昏黄闪烁,这样清贫的生活,他心中却第一次生出了满足的感觉。
夜来天寒,赵权烧了热水给长亭洗漱后,两人便歇下了。
木屋简陋,只得一张粗笨的木床,长亭躺在床的里侧,赵权像往常一样,给她掖了掖被子,见长亭睁着一双大眼睛,似乎有些呆愣,不时吹一吹散落在脸上的几缕发丝,却哪里有睡意,不禁含笑道:“快睡了。”
完伸手帮她将脸上的发丝捋到耳后,然后翻身躺平,闭目不言。
长亭被赵权将被子掖得仅露出了个头,伸了伸脖子,似乎顺过气来,偷偷侧头看了看身边的赵权,见他似是平静入睡了,心中有些欢喜,半天移不开眼。
赵权却忽然开口道:“怎么还不睡?”
长亭似乎笑了笑,声近乎有些讨好地道:“相公,我叫什么名字呀?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长亭往常狡黠聪慧,却从未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过话。
赵权心神一荡,睁开眼,侧头朝她望过来,神情悠远温柔,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抚了抚长亭的眉眼。
长亭不解,只觉得眼睛有些痒,只得密密地眨了眨眼睛,只听赵权:“你叫长亭,江长亭……”
长亭喃喃道:“长亭……”
然后笑了,似是在想什么,又低声了句:“长亭……”
被赵权抚过的地方似乎还有些痒,长亭忍不住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摸了摸眉毛,赵权见她如今这副单纯的模样,又想起方才那句“相公”,心中不知何种滋味。
长亭抿了抿嘴,又问道:“相公,我们什么时候成的亲呢?”长亭虽然认不得人,记不得事情,头脑里迷迷糊糊却仿佛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
赵权笑了笑,低声道:“等你病好了,就知道了。”
长亭想了想,翻过身面对着赵权,又问道:“相公,我得的是什么病?会好吗?”
赵权脑中闪过两人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心中一痛,也翻过身面对着她,两人面对着面离得极近,呼吸相闻,赵权伸出手揽过她,在长亭的头顶低声道:“会好的,本王一定会治好你的!”
长亭在他怀里并未听得太清楚,只是赵权肩头宽阔,竟让人特别地安心,长亭心中并无忧虑,闷闷地“嗯”了一声,似是睡意上涌,合眼慢慢睡了过去。
赵权听得长亭均匀地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缓缓将她放开,让她平躺在枕上,她的侧颜依旧平静美好,赵权嘴角微扬,自己也侧过身平躺了下来,缓缓盍目而睡。
第二日清,长亭醒来,却听见外间有响动,长亭起身穿戴好,拉开房门,只见赵权只穿着一件粗布短衣,挥着斧头,正在院子里劈柴。
长亭开口问道:“相公,你劈这么多柴是要干什么呀?”赵权旁边已经堆了一摞的柴禾,他也满头大汗,看来已经劈了一会儿了。
赵权望着她一笑,道:“你昨晚不是想洗头吗?我劈些柴,多给你烧些水,你还可以沐浴一下。”
长亭声地“呀”了一下,然后有些羞涩地笑道:“相公,你对我真好!”
赵权没什么,心中却升起了些不合时宜的欢喜,瞥见长亭满心欢喜的神情,低低地“嗯”了一声。
清的阳光照在赵权丰神俊朗的脸上,便如远山顶上的那一片雪,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长亭看得一刻也移不开眼,这样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相公!
长亭心地走近赵权,赵权停下手,低头看着她道:“别靠太近,心斧头伤着你。”
长亭被他看得垂了眼,低头笑了笑,声道:“相公,你看你满脸都是汗……”着捏着手上的帕子踮起脚,认真地给赵权擦起了脸上的汗。
赵权眉眼俱柔,只双目含情地望着长亭,任她给自己擦汗,心里却像是有谁催促似的,“咚咚”地起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