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浴室门敞开,盛夏用浴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站在门后,因为是他的浴袍,长度直接从脖子裹到了脚踝。
竟然试探他!穆岩一把揽过她的腰,有劲的手臂几乎将她带离地面,危险的气息逼近,“长能耐了?嗯?”
本来盛夏确实有心,想跟他来场生命大和谐快速让感情回温一下,结果穆岩这不情不愿的,搞得好像她逼良为娼似的,她还能有什么兴致?
她被迫垫着脚尖,无处安放的双手捏着他手臂上紧绷的肱二头肌,抬起脸挑衅道:“你刚刚不是一副宁死不从的态度嘛?现在又这样气急败坏,干嘛?失望啊?”
穆岩注视着她,一双幽深漆黑的瞳仁清晰地映着她的脸庞,同时似有万千情绪一闪而过,几秒之后,他松开手臂,将衣服扔给她。
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开。
盛夏气呼呼地叉上腰,瞪了一会儿他的背影。她当然不是非得跟他那什么,但是他的反应太气人了!以前见到她多急不可耐啊,完全不用她主动他就饿狼似的往上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明身材更好了呀。
男人心海底针!她摇摇头推上门,剥掉浴袍,替换上干净的衣服。
等她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出来,发现她的行李箱被推到了客厅,她擦头发的手一顿,望了一圈,目光落在窗前那抹高大的身影上,“这是什么意思?”
穆岩转过身,已被拉高的衬衫衣袖下,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臂,他伸手将指尖的烟戳灭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顺手抄起一旁的车钥匙,“送你回家。”
盛夏从头到脚到头发丝都写着抗拒:“我不!”
穆岩停下脚步看着她,没有要让步的意思,“那不然我走?”再跟她两个人待下去,他难保不会发生点什么。她总有瓦解他自制力的能耐,适才他就有一股强烈的冲动想把她浴袍扒了。
可凭什么来去由她,任她为所欲为?
他目光凌厉,盛夏亦怒目而视,两个人无声对峙着,最终是穆岩转身要开门出去。
“穆山石!”盛夏急得要跺脚。
穆岩在门后再次停下脚步。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盛夏泄气地将手里的毛巾扔地板上,气呼呼走到他跟前,“以后你求着我来,我都不一定来!”
——
盛夏的爸爸是江城大学的物理教授,家住江城大学附近的居民楼,半时后,穆岩开车将她送到区楼下。
盛夏慢吞吞地从副驾下来,穆岩从后备箱取了行李箱过来给她。
盛夏垂眸看着,双手背在身后不接,晃着身子有气无力地:“胳膊,拎不动。”
穆岩沉默看她,转身帮她把行李箱拎到电梯口去,然后出来上车,发动车子离开,全程不语。
盛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这才懒洋洋地走上台阶,拖着行李进电梯。
夜已深,盛夏开家门进去时,里面一片漆黑没有开灯,这个时间点估计盛教授已经睡了。她不算扰叫醒他,摸到墙上的开关,伴着“啪”的一声,灯光从头顶倾落下来,点亮玄关。
她关上了门,弯腰从鞋柜上拿出一对拖鞋。
在书房做课件的盛教授听到外面传来声响,警觉地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竖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后起身离开书桌,操起角落的棒球杆。
在盛夏踩着拖鞋,开灯点亮客厅时,盛教授正高举棒球杆,做着挥杆的动作,两个人的视线一对上,同时被吓得往后一跳。
“爸!”
“夏天!”
“是我啦爸。”盛夏捂着胸口,看着盛教授手中高举在空中的“武器”。
盛教授慌忙将“武器”放下,“你不是下周回来吗?”
因为想回来之后先跟穆岩独处一段时间,所以她告诉爸爸下周回来,等于实际回国时间比告诉他的时间提前了一周。
之前给穆岩发消息下周回来,原本也是算给他一个惊喜的。
只是,惊喜似乎变惊吓了,他未见得多希望她回来。
“哦,可能我发错了。”盛夏兴致缺缺地回答他。
“哎呀,几年没见了。”盛天明扔了武器,热泪盈眶地抱住她。
“哪儿有几年?两天前不还有在视频吗?”
“隔着屏幕跟面对面能一样吗?”
盛夏耸耸肩,不予置评。
盛天明察觉了盛夏兴致不高,摸摸她的脑袋,“坐飞机累了是不是?还有啊,你饿不饿,我煮……”
“不饿,就是有点困。”盛夏边边往她自己的房间走,因为要回国,激动得一天一夜没睡,满腔热血又在穆岩那里被泼了冷水,现在就像霜的茄子,“爸我先睡了,晚安。”
“那你总要先洗澡的吧?”盛天明跟在她后边。
“洗过了。”盛夏捂住了个哈欠,推开房门。
盛天明疑惑,“怎,怎么洗过了?”
盛夏关房门的手一顿,脑子跟着眼睛转,“哦,在在那个机场那个那个浴室洗的。”
“诶那个……”盛天明还想些什么,盛夏赶紧又了句晚安,将门关上。
因为知道她会回来,盛天明昨晚恰好有空,就提前把她的房间收拾好了。盛夏坐在床边,调整好闹钟,倒头便在身后的床睡下。
枕头被子都是洗衣液和太阳的馨香味。
——
第二天,盛夏早早被闹钟叫醒,她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时,盛天明正在厨房做早餐,闻声摘着几根葱从厨房走出来,见她拐进了洗手间洗漱。
“夏天你不用倒时差啊?进去多睡会,我做好早餐叫你。”
“不用了。”她一会儿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盛天明钻回厨房,很快做了两碗葱花面出来,上面盖了荷包蛋。盛夏也已经洗漱好,抹着脸上的乳液,在餐桌边坐下。
盛天明递给她一杯鲜榨蔬菜汁,“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之后就待在国内了?”
盛夏咕噜噜地喝着蔬菜汁,“嗯”了一声。
盛天明也在她对面坐下了,“跟爸,你具体怎么算的?”
盛夏喝剩下半杯,舔舔唇,拿起筷子边夹碗里的面,边:“上周我已经给国内几家珠宝公司投简历了,收到了他们其中几家的面试通知,一会儿去。”
“难怪你起这么早。”盛天明顿时眉开眼笑。他一直很放心这个女儿,虽然从就皮,喜欢追求个性,但是脑袋瓜也聪明,凡事都有分寸,读书工作一直没怎么让他操心,很有自己的主意。
父女二人吃完早餐,盛天明去学校上课,他今天上午满课,盛夏换上一身之前在国外工作时的职业装,又简单画了个妆,然后搭公交转地铁去公司面试。
按时到达Summer后,盛夏在人事部领了应聘登记表,填好表拿着自己的简历,和其他二十几位应聘者一同坐在休息室,排队等候面试。
她看着手中的简历,目光停留在英文名上——Summer。
一个叫Summer的女孩,来一间叫Summer的公司面试,来也是有趣。
——
虽然穆岩来丽园公寓的次数少,但是谁也摸不准他哪天会来,所以钟点阿姨每天早上十点还是会准时过来扫。
阿姨已经扫这套公寓五年了,但是起这个穆岩,她和他碰过的次数十根手指头也数得过来。因为一般等她过来,他也已经起床离开了。
一如既往从房间开始整理,阿姨推开虚掩房门,却眼睛大睁被猛地吓了一跳。
虽然阿姨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但穆岩超乎常人的警觉,还是让他醒了。
他翻了一个身。
见主人家被吵醒,阿姨着急忙慌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穆先生。”
“十点了?”穆岩刚睡醒的嗓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语调。
“是的,十点了。”阿姨答。
强烈的日光从未合闭的窗帘透进来,穆岩皱着眉抬起手,手背搁在额头上,睁开的眼睛又闭了闭,似乎还没有从睡意中走出来,需要再缓缓。
而此时,阿姨发现了床边地上的几团纸巾,意识到那是什么,不禁老脸一红,了句“您继续”补救,拧着门把手将门重新掩上了。
穆岩的作息向来规律,而且保持着在军队时的自律,是个起床连闹铃都不需要的人。这次之所以如此反常,是由于昨晚他连续撸了……三次。
很久没有这样好兴致了,床单被褥和枕头都沾有独属于某人的气息,总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鼻尖,导致他身体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每次开始,他都咬牙切齿地想把她抓回来,按在这床上给办了!
起来,相比几年前,她的脸蛋还是那么稚嫩,一脸天真无邪,而身材却又愈加成熟诱人了,想着想着,穆岩喉头一阵干涩,感觉又渐渐袭来……
禁欲五年,她一回来竟然就让他一连破了几次戒。
穆岩咬牙操了一声,强压下。体内升腾的燥热,翻身起床。
——
“穆先生,吃早餐吗?要不要我……”
穆岩从房间出来后,钟点阿姨问他。
换上了外出的衣服,穆岩扣着衣袖的纽扣,“不用。”他自己到冰箱,拿了瓶矿泉水出来,拧开喝了几口。
他鲜少来这里,喝的热水之类的都是没有的。
阿姨到房间拿了他换下的睡衣,进了浴室,很快又红着一张老脸跑出来,“穆先生,这衣服……”
穆岩看向她手里揪着的衣物,是盛夏昨天洗澡换下的,还有内衣,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
穆岩和阿姨的视线尴尬对上,咳了一声,转过头继续喝水,“扔了。”
“诶好。”阿姨转身去找垃圾袋。
“等一下。”穆岩又叫住她,顿了顿,“洗了。”
“哦好的。”
——
面试休息室是一处开放的空间,四面落地玻璃墙,内外通透。
当穆岩从通道经过时,不经意地一眼,恰好落在一个女人身上,他脚步停顿,身后的丁律跟着他停下。
“怎么了?”问着话,丁律的视线已经跟着穆岩望过去,认出那是谁时,不禁猛地倒吸一口气。
“那不是嫂子吗?!”丁律一时激动,“嫂子回来了!”
穆岩侧目瞥了他一眼,目光凌厉杀气浓重,丁律立即襟声,恨不能咬舌自尽。
“不,不是……”
“去把她带进来。”
穆岩没耐心听他的补救,断了他的话,抬腿往自己的办公室去。
——
在法国待了五年,盛夏早已习惯了那边的作息时间,这会儿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在面试休息室坐着等了一会儿,她就忍不住哈欠连天,眼皮架几乎要睡过去了。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男士皮鞋,笔挺的西装裤……盛夏一个激灵,下意识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手里的应聘登记表和简历双手奉上,面带微笑,“您好!这是……”
“我-的-简历。”
丁律见她惊诧的表情,不由扬唇一笑,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没有流露太多熟人之间的情绪,接过她递上的表和简历,假装是人事部的人,“盛姐是吗?”
“是。”
“请跟我来。”
——
在办公椅上坐下,穆岩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胸前项链的吊坠,细细摩挲着上面的刻痕,眼神放空了几秒后,准备将它从脖子上解下。这时,敲门声响起。
不知为何,他摸索了几次都没能将项链解开,最后只得将吊坠放进衣领,用手压了压领口。
“进。”
办公室门推开,盛夏走进来,丁律紧接着就把门带上了,非常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二人。
穆岩靠坐在椅子上,眼色严厉地看着面前人,“你在干什么?”
“面试啊。”
“面试什么?”
他明知故问了,盛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尖,声音有些弱,“我倒想面试设计师,但是你们现在不是不招设计师吗?我有什么办法?”
Summer新开了几家店铺,目前急招店长和销售,她今天过来应聘的是新店店长。
穆岩冷笑了声,“这就是你所谓的梦想?花了五年时间抛下一切去追寻,原来也不过如此,随时都可以扔到一边。”
他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讥讽,盛夏抬起头来,“你想我回来,我现在回来了,你又这个态度。”
穆岩拧眉,“我想你回来?”
“公司为什么要命名为Summer,难道不就是为了吸引我回来?”
盛夏在法国留学三年后,就职于一家国际知名珠宝公司,有幸跟着国际珠宝设计大师Lucas一起工作,原计划今年从公司辞职和好友艾辰自创品牌,前期筹备时看到了Summer的新闻报道。
五年前,她还在国内上大学时曾设想过,倘若以后自创品牌,就将品牌命名为Summer,看到撞名的同类型公司,盛夏自然而然会点开新闻,翻看过里面的内容,发现Summer的创办人竟是穆岩。
她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国发展,那则报道促使她做了决定。
呵,穆岩冷笑,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手指骨节敲着桌面吭吭作响,“你怎么不我呼吸,我吃饭,我活着,都是因为你!你成了我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也不是没可能!”盛夏扬着头,气鼓鼓的脸颊白皙透着红,可爱又可恨至极!
穆岩气极,起身越过办公桌,伸手捏住她的脸,“盛夏,你的脸呢?”
盛夏秀美蹙起,“不是被你捏着呢吗?”
“我看是丢在法国忘记带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我自作多情咯?”
还不等穆岩否认,她抬手便扯住了他的衣领。
穆岩一手按住她。
“松手!”
“你松手!”
她作势要咬他,他本能地松了手劲儿,她乘机用力一扯,便将他的衣领扯开来,由于过分用力,一粒纽扣的丝线断裂,崩掉在地板上转了几个圈。
而穆岩的脖子上……果然,项链还在。
“那你一直戴着它干什么?”
这是当年盛夏自己设计的情侣项链,两个人确认恋爱关系那天,她送给他的。
另外那一条,现在正戴在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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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穆总的嘴:我不稀罕你。
穆总的心:我的心肝脾肺肾都在喊叫着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