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婿(下)
欧阳愠话音刚落, 段青山, 段瑞与段珏纷纷看向了沈墨。
要论起沈墨的相貌,当真是寻不出一丝丝的瑕疵出来,除却出众的五官之外,清冷卓绝的气度如雪上之巅的莲花,让人渴望,但却只可远观,他似乎注定了不是平凡人, 很难让人想象的出来,他这样的人会贪恋红尘。
其实,沈墨如今这个岁数, 段青山倒是盼着他能早日开窍,即便不娶妻,开个荤也无妨啊。段青山太明白孤家寡人的滋味了, 若非是当初一心念着他的哑巴, 他也不会从十来岁堪堪熬到了三十。
要知道......男子那方面若是熬久了,那是会熬死人的。
自然了,段青山曾自己想了法子纾解......
段青山定然不希望自己养大的少年也走他的老路, 如今娇妻在侧,但一回想往事, 还是不由得一阵心酸。
段瑞与段珏也就罢了,起码看上去还算是正常的少年,可沈墨太过孤冷,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萧炎这些年在天下九州皆安插了自己的眼线, 手上的暗部四通八达,眼下绝对不是段家意气用事的时候。
段青山今日头一次觉得欧阳愠的馊主意还不错,遂对沈墨道:“沈墨,听闻波斯美人独有神韵,既然是波斯公主想与大魏姻缘,若不你考虑考虑?”
段青山一直很护着沈墨,即便沈墨多数时候都是冷面如霜的,但他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段青山不会让沈墨为难。
但如今爱妻有了身孕,段青山万般紧张,尧柔没有顺利生下孩子之前,段家不宜经历任何波折。
于是,段青山很想怂恿沈墨就范。
欧阳愠奸计得逞,唇角溢出的笑意衬的她面容如花。
段瑞只一眼就看呆了去。
沈墨却突然开口道:“愠公子错了,我本不姓段,就算是波斯公主嫁了我,也是成了沈家的儿媳,如此,岂能让侯府得以庇佑?以我之见,不如让段瑞去娶。他既是段家嫡长子,又是相貌出众,想来那波斯公主也定然喜欢段瑞。”
沈墨很少会这么多话,今日非但了,还似笑非笑。
段瑞一僵,他很想看看欧阳愠的反应,并没有提出反驳。
而段青山竟然觉得沈墨言之有理:“老大,为父看好你的提议。”
段瑞:“.......”
自从母亲进门之后,他们这些儿子都不是亲生的了么?转眼就能卖了?
段珏突然眉梢染笑:“大哥,我看此计可行!”
段瑞依旧没话,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欧阳愠。
而此时欧阳愠的白玉脸上挂着笑意,看不出她对沈墨的提议是否有任何的不满之处。但事实上,欧阳愠已经在心里画了个圈圈,将沈墨诅咒了百来十次了!
我欧阳愠看中的夫郎,谁敢抢?!
欧阳愠瞪了一眼段瑞,指望这呆子自己回绝,却见他只知盯着自己看,迟迟没有任何反应,欧阳愠快要气绝而亡了。
憋了半天,段瑞终于败在了欧阳愠的眼神威压之下,他道:“父亲,儿子.....还是喜欢中原人。”
段青山对这个答应很不满意,愤然道:“你到底是喜欢中原的男人?还是女人?!”
段瑞腰杆子一直,僵在了当场。
欧阳愠满意了:这个呆子,还算他自觉!
而一侧的段珏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哥当然是喜欢女人,怎会喜欢男人?父亲的这是什么话?!
就这样,这次谈话很不愉快。
沈墨和段瑞先后拒绝了与波斯联姻之后,段青山将魔爪伸向了段珏:“老二啊,你今年也不了,也该.......”
段青山话音刚落,段珏嗖的一下起身:“父亲,儿子听闻波斯美人身上有异香,其实是因着波斯女子生来身上便有异味,这才用了香料遮掩,您也知道儿子嗅觉敏锐,这........怕是要被熏死!”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
萧炎昨个儿收了十来个波斯美人,怎么也没见他被熏死?!
段青山气急:“混账!我怎没听过女子能熏死人?!”
屋内的四位少年各怀心思,段青山有点无力,都是自己宠大的孩子,如今翅膀硬了,都不听他的话了,他又能怎么办?
这一天,乔桐听了一则消息。
舅舅,大哥,二哥,还有愠表哥,他们四人闹了罅隙,还让乔桐和段易选择站队。
乔桐很机智,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下,得罪任何一人,所以,她深受侯爷继父的教诲,也开始装病,躲在屋子里看话本子,就是不肯露面。
***
几日后,宫里派人送来了口信,波斯武士向大魏朝廷正式下了战书。
因着大魏是在马背上下的江山,历来以来,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臣子百姓,只要身子骨硬朗的,都会几套拳脚功夫。
而盛京武将之户更是出了不少文武双全的名门公子。
段家的几位少年早就名扬在外,甚至于在边陲的名声比在盛京还要响亮。
段青山再一次叫了少年们在堂屋议事。
因着上次的前车之鉴,段珏是个心直口快的,直言道:“什么下战书比试,以我看就是比武招亲吧?波斯公主自己不擅武,就让武士主动挑战盛京贵公子们,否则怎会要求但凡参加挑战之人,需得未曾娶妻!”
对朝廷的旨意,段珏是十分拒绝的,他才不要和波斯武士比武,更不愿意被波斯美人相中。他的鼻子比狗还灵,这要是娶了异香浓重的波斯公主,简直暗无天日!
沈墨饮着降火茶,似乎根本没有当回事。
段瑞是个惯会深思熟虑之人,虽然也极为排斥波斯公主,他甚至已经笃定了自己是断袖,这辈子只会喜欢男子,他道:“姑母前几日才被降了妃位,皇上又让人送了旨意来侯府,让我等接受挑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欧阳愠这几天都在忙要事,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调戏她的少年了,此刻看着段瑞一本正经的样子,心头痒痒的。
段青山这时道:“既然旨意已经送到,你们几个就安心备战吧。”
少年们:“.......”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是多么的睿智。
三日后,段家的三位公子,连带着欧阳愠在内,皆准时抵达城东开设的擂台。
波斯武士各个健硕高大,用的是一丈长的大刀,观赛台设的很高,除却大魏礼部官员与宫中贵人之外,还有蒙着面纱的波斯公主。
擂台设在城东,盛京的百姓也可观赛,萧炎轻而易举就博了一个“与民同乐”的美名。
除却段家几人奉旨接受挑战之外,易连城,葛豪等贵公子也皆在内,但凡有头有脸的公子们皆在参加之列,且都是未曾娶妻。
可见,这场擂台,当真只是为了给波斯公主择婿而办的。
皇家最在意的莫过于血统,萧炎可以宠幸无数波斯美人,但绝对不会让皇子们娶波斯公主为正妻。
所以,若与波斯联姻,只有从世家子弟中挑选了。
赛事一开始,围观的百姓一应热血沸腾,就看谁家的儿郎能够战胜波斯武士,给大魏朝争光扬威了。
擂台上分为两场,每次皆是两名贵公子对战两位波斯武士。
轮到沈墨与段瑞登台时,二人对视了一眼,仿佛在传达一个“我要认输”的表情,之后很快就与波斯武士起来了。
其实,这场擂台赛并非是不想就能认输那么简单。
段瑞步步相让,但对方却是步步紧逼,一直逼到段瑞还手不可。
而沈墨那边亦是如此,他二人自幼习武,对付两个波斯武士并不至于很吃力,战况正到了如火如荼时,突然一个身着绫罗裹身长裙,面上蒙着轻纱的女子跃上了擂台,她似乎是有备而来,手中持这一条带着刺的马鞭,冲着沈墨便是抽了过来。
沈墨一脚将与他对战的武士踢下了擂台,在看清那女子眉间的朱砂时,沈墨一个快速反转,一个呼吸之间就闪到了女子身后,一掌击在了她背后,将她推向了刚好赢了对手的段瑞。
当柔软的身子撞向自己时,段瑞脑中没有任何思量,只是本能使然,伸手去接住了女子。
这时,沈墨看向了场下的欧阳愠,他薄凉的唇角微不可见的一动,气的欧阳愠恨不能跳上擂台与他厮。
风拂过,女子面纱滑落,一张倾城绝艳的脸出现在了段瑞的面前,只因对方是姑娘,故此段瑞刚才才顺手救了她。
这纯粹是本能,无关任何的风月与心机。
但美人的面容映入自己眼帘的那一瞬,段瑞脑中却是无半分旖旎心思,他眼前闪过欧阳愠的白玉脸,还有她纤细柔软的腰。
“在下失礼了,姑娘莫怪!”段瑞当即松开了女子,连连后退了两步,表现的十分君子。
美人身上有奇香,她并不吝啬展示她绝艳的容貌,她已经在暗处观看了许久,一开始是看中了沈墨,本想上台与他切磋一二,顺便与他熟络,谁知沈墨却将她推开。
美人这才察觉到了段瑞的可人之处,她莞尔一笑,就在这时,一波斯使臣走上擂台,上前道:“公主,您没事吧?”
使臣的是中原话。
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公主,难道观赛席上的那位公主是冒牌的?这位真公主早就站在暗处观战了许久。
波斯公主为了入乡随俗,取了一个中原的名字,叫冷香。
冷香不由得多看了段瑞一眼,竟是越看越是喜欢。
波斯使臣当即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虽擂台赛还未结束,但公主已经相中了一个,擂台是否继续已经不重要了。
沈墨一下场,欧阳愠就追了过来,二人一走出人群,欧阳愠就冷声道:“沈墨,你这次太过分了!”
沈墨没有转身,只是侧过半个身子:“你也知道过分?”
“你!”欧阳愠无话可,她一开始提议让沈墨娶波斯公主,纯粹就是调侃他,谁知这家伙转眼就报复她,竟然将波斯公主推进了段瑞的怀中!
就在方才,就算是个隔着几十丈之远,她也能看出波斯公主对段瑞的爱慕。
简直太让人气愤!
她欧阳愠从来都是让别人吃醋的份,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她了,这感觉不亚于是自己细心浇灌大的青苗儿叫野鸡吃啄了!
***
虽波斯公主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言明她看上了段瑞,但这件事只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段瑞刚回到府上,欧阳愠就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她看上去面色不佳,桃花眼中透着愠怒。
这样的欧阳愠,段瑞觉得很是陌生。
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此时的欧阳愠让他更加喜欢,而不是那个总是喜欢高高在上,随处撩拨人的冀州世子爷。
欧阳愠......更像一个姑娘家了。
段瑞这样想着,耳根子突然就红了:“你,你有事?”只要她一句,他定然会跟着她走。
段瑞又忍不住在脑中不断的浮想联翩了。
欧阳愠仰面看着她的情郎,又想起了今日在擂台上,段瑞搂过波斯公主的腰,她手中持着折扇,一副纨绔的模样:“右手伸出来!”
段瑞不明所以。
他在静静的等待着被她撩拨,伸手又能作甚?
段瑞虽是疑虑,但还是朝着欧阳愠伸出了自己右掌,他正等着欧阳愠下一步的动作,就见她手中折扇狠狠拍在了他的手心,像是在惩戒他。
“让你不守妇道!”欧阳愠当了太久了男子了,将段瑞视作了自己的男妻。
段瑞:“........”少年的身段高大颀长,就那样呆呆的立在当场,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欧阳愠还没撒气,她这人很少会真正动怒,但只要是真的怒了,一时半会绝对好不了,非得闹翻了天不可。
“你跟我过来!”欧阳愠抓起了段瑞的手,拉着他往侯府的后花园子去。
段瑞的手心滚烫。
此前和欧阳愠拉个手,都是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摸摸,此刻正当光天化日,侯府处处守备森严,还有不少人是他的下属,而他却是被一个男子拉着手......
这样不太好吧?
段瑞的耳根子更红了,内心一路纠结,终于和欧阳愠顺利的钻入了一片紫竹林。
段瑞早就听闻过少男少女钻林子的“雅事”,他没想到,他会跟着一个男子钻了林子,而且异常的兴奋,甚至隐隐期盼着可以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稍过片刻,欧阳愠止了步子,也放开了段瑞的大掌,二人面对面站着,竹林中风悠悠,明明是幽静之地,但段瑞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滚烫了起来。
看着欧阳愠的桃花眼中溢出明显的垂涎。
段瑞暗自想着:她终于忍不住要向我再次下手了么?
一会我是该屈服呢?还是屈服呢?还是.....屈服呢?!
这时,欧阳愠给了段瑞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但这呆子只知傻傻的看着她,就连步子都挪不动了。
欧阳愠将手中折扇插入了腰间,当着段瑞的面,动作从容不迫。
就这样,段瑞眼睁睁看着欧阳愠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颈,又踮起脚尖,她的脸渐渐靠近,随后是她粉润饱满的唇。
顷刻间,段瑞忘了思考,他仿佛看见了脑中烟花瞬间绽放,七彩的光辉照的他一阵头昏目眩。
有什么香软的东西探入了他的唇齿之间,段瑞已经不是一个弱质少年了,他已是成年男子的体格,原本压制过度的.欲.望,如决堤之水,再也不受控制的外泄。
仿佛就像梦中的场景一模一样,段瑞虽是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却是嫌弃欧阳愠的力道不够,此刻还管什么阴阳均衡之道,一切且随着本能,今朝有酒今朝醉。
段瑞很快反被为主,一手绕过了欧阳愠的脖颈,狠狠摁住了她,他的长腿往前抵,迫使着欧阳愠倚靠在了一株粗壮的青竹上,另一只手随着欧阳愠的带领,继续探索未知的美妙.........
***
乔桐看呆了,她方才是出来寻猫儿,却是瞧见了大哥与表哥两人手牵手进入了林子,她觉得奇怪,正要喊出声时,两人竟然.....嘴对着嘴,亲了起来......
这时,乔桐眼前一黑,有人用手挡住了她的双眼,紧接着她被一条长臂搂住了,这人身上有淡淡的松柏香,是沈墨的味道。
不消片刻,乔桐就被沈墨带出了竹林,得了自由的那一刻,乔桐喘着气,粉色唇微张,整个人还处在震惊之中无法抽回思绪。
沈墨看着她喘气,待她稍稍好转,就语气平缓的问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乔桐看到了什么?
当然是看到了一切!
她并不知道方才沈墨是几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乔桐转过头看了一眼竹林深处,心肝还在狂跳个不停,她以为只有话本子中才有这样的场景,没想到今日却是让自己亲眼瞧见了,还是她熟悉的兄长与表哥。
她知道了这么大的秘密,这该如何是好?
她若是不出去,会被活活憋死的!
乔桐得以平复稍许,道:“我,我看见了表哥把舌头伸到了大哥的口中!”她依旧很震惊!
沈墨眸色一暗,继续问:“还有呢?”
乔桐没有多想,根本不会猜到看似冷漠禁欲的沈墨此刻脑中都在想些什么。
“我,我还看见大哥将手放入了表哥衣袍里面!”乔桐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怎就让她瞧见了这些?!
大哥和表哥两人是几时好上的?
亏她此前还想着嫁去冀州呢,原来表哥当真是只爱郎君,不爱娇娥。
“舅舅,我们该怎么办?”乔桐梦见过与沈墨同床共枕,但她并没有梦见过细节,而方才却是亲眼看的真真切切,她觉得修行之路充满了刺激与诱惑。
美人两腮娇红,比那三月桃花还要娇艳几分,方才因为走得急,鬓角被汗水沾湿,一双水眸仿佛在向人发出无声的邀请。
沈墨吞咽了两下,此刻有些厌烦段瑞与欧阳愠两人。
这种事,本应该他亲自教她,可现在她已经看见了不该看到的东西,还似乎受惊过度了,沈墨反问:“那你想怎么办?”他是想告诉她,她可以为所欲为,即便年纪还,但凡她也想试试,他可以允许她做任何事......
乔桐在原地踱步,一脸伤痛,不亚于是自家水塘里的鸭子啄了自家菜园的大白菜,真真是心痛。
为什么这桩事,她从来就没有梦见过?!
乔桐痛定思痛,反复思量,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全然没有注意到沈墨眼中的炽热,双手握住了沈墨的一只大掌,道:“舅舅,你我暂且不可将这桩事告之旁人,否则只怕会坏了冀州和侯府的名声。大哥是家中嫡长子,表哥又是姨父的嫡子,将来是要袭爵的,他二人断然不能一错再错下去。若不......咱们想想法子制止他二人!”
沈墨任由她抓着,像是哄着一个孩子,道:“好,听你的。”
乔桐没想到沈墨会一口应下,她欢喜道:“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林子里。”
沈墨微微垂眸,看着操碎了心的美人,他欲言又止。
她难道猜不出来林子里那两人在干什么?
她这个时候偏要去?
沈墨面色无温,仿佛很冷淡:“改日吧。”
乔桐不明白:“为何要改日,万一大哥和表哥铸成大错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 欧阳愠:沈墨,我跟你没完!
段瑞:舅舅啊,你也变坏了。
沈墨:......稍稍助攻了一下,不用客气。
乔桐:我心甚累,要协助舅舅造反,还要掰正大哥和表哥,直觉告诉我,我的责任将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