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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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能在如此机缘巧合的情况下, 亲眼目睹大哥和表哥私会, 这或许又是上天在冥冥之中指引着她。

    乔桐的使命感如星星之火,再一次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几番老气横秋的叹气之后,突然对沈墨倾诉了一句:“幸好舅舅也知道了此事,不然我一人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看着沈墨,仿佛是看着自己唯一的知心人。

    两人都瞧见了林中那场不可描绘的场景,且皆是段家人, 就好像是分享了同样的秘密之后,他二人的关系更融洽了一步。

    沈墨眉梢一挑。

    他虽是忍不住与这女子亲近,但断然不想以这种同盟的方式。

    乔桐看过的那些话本子当中, 也有男子与男子之间隐晦的爱慕,可那位辣手摧花从未写下细节。

    一番唠唠叨叨之后,乔桐面颊粉若樱花沾雪, 沈墨忍不住唇角微微扬, 她却还沉浸在如何拯救大哥和表哥的臆想之中不可自拔。

    这一天又到了每三天昏定省的日子,归德堂设了晚膳,眼下朝廷有意架空段家, 故此段家的儿郎多数时候都是闲着的。

    每次老太君这边设了家宴,段家必然无人缺席。

    欧阳愠亦然。

    今天的晚膳还是设在了园子里, 四周高挂着大红色绉纱的灯笼,因着尧柔平安归来,老太君特意命人将府上捯饬了一番。

    众人纷纷落座,乔桐的视线来回在段瑞与欧阳愠脸上扫来扫去。

    欧阳愠本就是白玉雕琢成的郎君, 此刻她面颊红润,一张菱角唇已然微肿,比那枝头熟透的樱桃还要红艳,细一看,唇瓣上还有一丝丝的破皮。

    乔桐简直难以想象大哥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去亲表哥的?

    怎还能亲破皮了?!

    此刻再看段瑞,他的唇也稍稍肿了,虽是没有破皮,但脖颈上一处艳红,像朵盛开在雪色中的腊梅。她不甚明白,这痕迹是如何留下的。

    他二人正时不时眉来眼去,全然不顾旁人在场,当真明目张胆!

    在乔桐眼中,大哥与表哥都是出众之人,不久之后就能成就男儿功绩,眼下却是结成了一对龙阳之谊。

    她怒其不争,在场咳了一声:“咳咳,听闻大哥今日在擂台赛上连胜了数场,大哥不愧是侯爷父亲最看重的儿子,我为大哥高兴,先敬大哥一杯。”

    乔桐端了半杯果子甜酒,豪爽的灌了下去,面上似有愁色,她一心盼着段瑞日后能成为侯府的顶梁柱,继承段家的爵位,而表哥也有自己的使命,她是冀州将来的君主,断然不能留在盛京,蹉跎韶华。

    段瑞的心思方才还在缥缈,他食髓知味,与欧阳愠在林中分别之后,一直没有机会找她知心话,而且还想继续今天在林子里的事,他之前只会沉迷武学与兵法,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桩事能时时刻刻让他着迷。

    听乔桐一言,段瑞这才想起了擂台赛一事,他已经与欧阳愠有了肌肤之亲,定是不能与什么劳什子波斯公主有任何瓜葛。

    段瑞端起杯盏,不明白四妹妹今晚怎么突然狂放了,他喝了一口,瞄了一眼沈墨,道:“舅舅赢的场数远在我之上。”

    原本,段瑞对沈墨今日的行径很有意见。

    但也因为如此,欧阳愠才对他.......做出那些事。

    段瑞突然觉得,一惯冷面如霜的沈墨,也变得眉清目秀,可人可亲。

    段青山今日陪在了爱妻身边,并不知道赛事如何,闻言后,他问道:“哦?是么?那波斯公主对沈墨可有什么想法?”

    段青山如今对几个孩子都不怎的在意,尧柔在桌洞底下踢了他一脚,却是不想踢在老太君脚下。

    老太君是过来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插话道:“过阵子就要入秋了,你们几个近日无事,就去庄子里看看果子的收成如何。”

    “是!”几位少年纷纷应下。

    晚饭过后,乔桐还想继续缠着大哥和表哥,势必要让他二人回头是岸,可刚走出归德堂,段瑞与欧阳愠就不见了踪迹。

    段珏四周张望,他与段瑞一直以来都是形影不离,这阵却是总感觉形单影只:“大哥人呢?”

    乔桐在一边提醒道:“愠表哥也不见了呢。”

    段珏没有成功领会她的意思,只是偷偷一笑:“若是波斯公主当真看上了大哥,府上用不了多久又要准备婚事了。”

    乔桐:“.......”她机智的好二哥最近怎的变蠢了?她提示的还不够明显?

    白日里,段瑞与欧阳愠如此奔放,眼下夜色已黑,硕大的侯府到处都是葳蕤的树木花草,谁知道他二人躲着干什么去了?!

    乔桐悄悄拉了拉沈墨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走。

    沈墨那里不不知道她的心思?

    他今晚还有要事在身,然......时辰尚早,陪她玩一会也未尝不可。

    两人来到一处安静的亭子下,乔桐让绿萝抱着猫儿先回去了,侯府的家规似乎只针对男嗣,姑娘身边也不必时时刻刻跟着下人,乔桐自己或许尚未发现,其实侯府对她毫无要求,连个女席先生也没请,她似乎可以为所欲为。

    见四下无人,乔桐对沈墨道:“舅舅,你帮我去找大哥和表哥,此前我不知道他二人的事也就罢了,但今日这事偏偏就让我知晓了,我断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误入歧途,这会子,他两人当真不知在干什么?!”

    沈墨唇角一抽。

    乔桐表现出了要去捉.奸的架势,沈墨原本不会管这种事,但为了在美人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沈墨愿意舍命陪君子,更何况,他正想给欧阳愠一个教训,若是她日后再敢对他下手,他定然让她无法达成所愿。

    沈墨在乔桐的注视中浅浅一笑,异常慈爱:“好,都倚你。”

    平阳侯府段家是开国功臣,府邸占地极广,经过几代修葺扩建之后,宅基地足足近百亩地那么大,除却各位主子居住的庭院之外,还设有练武的校场,种植草药的圃子.......大晚上的,要想在硕大的侯府寻到两个躲在暗处卿卿我我的人,委实不宜。

    不过,沈墨大约能猜出几分,他当然不会直接带着乔桐去找人,眼下夜风微凉,今晚月色宜人,领着她逛逛园子也别有情调。

    但乔桐这时却道:“舅舅,我听你们在军营养了大批的猎犬,只要让那猎犬闻过气味,方圆数里都能寻到人,这是真的么?”

    段珏总喜欢在乔桐面前吹牛,故此,乔桐知道军营诸事也不例外。

    沈墨身形一僵,抬手摸了摸高挺的鼻梁:“不可,会扰了老太君和夫人的清净。”

    乔桐急了:“可这么大的侯府,要去哪里找人?”

    时隔漫长的一世,沈墨都已经不太习惯年幼的她了,自他夺位之后,乔桐一直闷闷不乐,脸上很少有过笑意。

    现在的她还是赤子之心,纯真可人,想法稚嫩,却能让沈墨恨不能捧在掌心娇宠着。

    她要找人,他便陪她找。

    “走吧。”沈墨向乔桐伸出了一只大掌。

    乔桐告诫自己,不能总是关注男子的容貌,对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舅舅,更是不能占他便宜。姑娘家定要矜持,优雅,端庄......

    见美人有所犹豫,沈墨估摸着她的心智还很是稚嫩,连哄带骗道:“侯府处处布置了机关,你若是一个人行走,只怕会有危险,我也并非一定要牵着你不可,你自己看着办吧。”

    乔桐神色一讪,舅舅如此光明磊落,无非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而已,她又想多了。

    手主动伸了过去,沈墨不动声色的握在掌中,力道不大也不的揉.捏.了几下,亏得当了数年的孤家寡人,否则当真不一定有定力。

    乔桐走了过一会,她有点累了。

    她生的娇气,沈墨顾及着她,没有再逗圈子,直接带着乔桐去寻段瑞与欧阳愠,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二人就在荷花池荡舟。

    眼下荷叶堆满湖面,段家暗处隐藏了不少护院,这个时辰,只有湖中央才是最安全的。

    段瑞这人太过缜密,他虽是大胆的与欧阳愠幽会,但断然不会轻易冒险。

    当沈墨带着乔桐去了荷花池边上,他目光敏锐,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正拥在一起的两人,沈墨的一只手遮住了乔桐的眼睛。

    他此前并没有想到,那两人已经到了这个程度......

    沈墨的嗓音稍稍提高了几分:“回去吧,不得再胡闹了。”

    乔桐掰开了沈墨的大掌,面前虽是月色霜白,她不像沈墨,从未适应过夜色,根本什么都没有瞧见:“舅舅,你难道不想拯救大哥和表哥了?”

    沈墨知道,段瑞和欧阳愠可以听的一清二楚,为了哄乔桐高兴,他道:“你的没错,还是借助猎犬来找人吧。”

    段瑞,欧阳愠:“.......”

    乔桐原本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猎犬是军中之物,她哪里能随意借用?

    “算了,今日就这样吧,表哥是个男子,好歹......好歹不会珠胎暗结。”肚子大不了,也就不会出太大的事!

    段瑞,欧阳愠:“.......”

    待沈墨与乔桐走远,欧阳愠一只手撑着自己的头颅,正神色餍足的侧躺在舟上,纳闷道:“段瑞,你沈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方才明明是瞧见了你我二人,何故这般诓骗姑娘?”

    段瑞没话,脸色臊的慌。

    看来他和欧阳愠的事,舅舅已经一清二楚了,难道今日在擂台赛上,他是故意将波斯公主推到他怀里,借此来激怒欧阳愠?

    此时,欧阳愠的衣袖稍稍挽起,露出雪白的肌肤,她虽是身段高挑,但骨架子纤细柔软,搂在怀中,竟然比那波斯公主还要曼妙。

    段瑞又是眼神一痴,欺身过来,又想解开她的衣裳,却是被欧阳愠挡开了。

    段瑞蹙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他都已经给欧阳愠看光了,就连那处也已经成了她的了.....

    怎么他都不能碰她一下?

    欧阳愠将手伸了过去:“酸,替我揉揉。”

    段瑞接过柔荑,他发现欧阳愠的手也十分漂亮,虽比四妹妹的手大了不少,手心也有薄茧,但她的手指修长白皙,和男子的截然不同。

    两人独处时,段瑞非常顺从,可一想到两人的将来,他不由得黯然伤神,情窦初开的少年,总是经不住深情的滋味,越是从未经历情.事的人,越是看重第一次的悸动。

    “我向你保证,这辈子定然终生不娶,即便生前不能同眠,死后也要与你同穴!”

    欧阳愠抿唇一笑,玉手在少年清俊的面颊上拍了一下:“真是个呆子,谁要与你死后同穴!”

    段瑞不答话了,他心里很清楚欧阳愠的身份,他自己尚且可以一辈子不娶,可是欧阳愠不行,她是冀州世子,迟早是要娶妻生子,延绵子嗣。

    “我,我始终给不了你一个孩子。”欧阳愠这样想着,嘴上也不受控制的了出来。

    欧阳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方才替他纾解,她可算是见识到了,日后想要孩子理应十分顺利。

    看着情郎郁郁寡欢,欧阳愠宽慰道:“放心吧,在我看来,你是天赋异禀,想要孩子委实简单,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段瑞以为她傻了,反驳道:“我即便再怎么喜欢,也没法生出孩子!”

    欧阳愠觉得花花世界还没玩够,现在提及子嗣未免太早了些。

    见段瑞因为此事很是伤神,欧阳愠知道,她果真是没有选错人。

    且等着机会,先将他骗回冀州再。

    ***

    御书房内,萧炎眸色微冷的看着跪在两丈开外的萧长恒。

    查清那日萧长恒给沈墨等人放行,萧炎很是不悦。

    这几日,即便有波斯美人相伴,但还是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缺。

    越是得不到,越是让人脑心挠肺的想要去抢!

    任何一个帝王都不甘心输给别人。

    “父皇,儿臣已经知错了,那天晚上儿臣还以为是侯夫人身子不适,这才让沈墨几人离宫。”言下之意,他根本不知道萧炎在尧柔囚禁在了乾坤殿内。

    萧炎的幽眸眯了眯。

    他之所以过,萧长恒很像他,便是因着萧长恒也是个手段很辣,心思阴毒的。

    不过,萧炎尚且没有查到其他可疑之处,否则他也不会让萧长恒毫发无损的跪在他跟前。

    萧炎平复了心绪,道:“段家这几年功高过主,目中无人,奈何段家根基过深,段家军更是肖勇擅战,皆能以一敌十,朕这次给你一个考验的机会,只要能给段家致命一击,朕便册封你为太子!”

    闻言,萧长恒藏在广袖之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应了一声:“是,儿臣明白了。”

    萧炎还正当壮年,根本不需要一个即将成年的太子,而且后宫这两年又添了几个皇子。上位者最是忌外戚独大,乔家这几年逐渐势大,好在不涉军权,萧长恒心里很清楚,萧炎根本没有将他这个儿子当回事。

    上辈子沈墨夺位时,萧炎为求自保,不就将他交出去了么!

    不过,太子之位,他依旧势在必得,段家自然也要对付!

    离开了乾坤殿,萧长恒见了心腹,他自是知道波斯公主今日看中了段瑞一事,遂派人去调查波斯使臣此番的真正目的,是否当真只是为了联姻。

    心腹上前,如实禀报道:“殿下,属下已经查明,那波斯公主虽是长的美艳妩媚,但事实上却是个.浪.荡.成.性的,曾私募男宠无数,此番入京的波斯使臣之中,便有她的裙下之臣。波斯的确是想与大魏联姻,此事千真万确。”

    波斯公主那般浪.荡的性子,萧长恒倒是很想让她嫁给沈墨......

    ***

    齐国公府的嫡长孙满月的日子到了。

    虽段家人今日也会过来吃酒席,但葛氏特意命人单独送了一份帖子给乔桐,俨然是将她当成了福星看待了。

    乔桐才刚刚到女席处,葛黛就揪着了她的衣袖,狠狠道:“乔桐,你怎么能话不算话呢?你为何要将那把扇子退回来?你是不是担心我将来给当舅母?!”

    作者有话要:  葛黛:之前想给乔妹当长嫂,我现在目标更远大了,我要给她当舅母。

    乔桐:可是......但是......那个......舅母的位子,我已经自己占了。

    沈墨: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