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示
黄土酥最终还是从旁人的口中了解到了真相,他以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的宋玉延与唐枝,居然只是青梅竹马。
他又问他爹:“这年头,男女青梅竹马一起置办田产的可能性有多大?”
宋玉延跟唐枝各自买地让黄鳏夫父子俩种菜的事情并没有让邻居街坊知道,而明面上这个菜园子是唐枝在打理的,所以他一直以为宋玉延是菜园的老板,唐枝则是家中管事的那个。
他爹反问:“你的是‘已经成亲但是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夫妻吗?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黄土酥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直摇头:现在这年头,青梅竹马的关系都这么复杂了吗?
黄土酥除了平常跟在他爹身边卖力干活外,宋玉延出现的时候,他一准会跟着她偷学新琢磨出来的除虫法子。
宋玉延觉得他还是很好学的,不过,这个十二岁少年有时候忽然看着她就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在想是不是系统还给自己加了什么奇怪的bff,不然为什么身边的每个人都有些奇怪的举动?
终于有一天,宋玉延到黄氏父子暂住的茅屋歇脚,黄土酥趁问她:“宋大郎跟唐大娘子是青梅竹马吗?”
宋玉延没多想:“算是吧!”
“你们当青梅竹马多久了?”
宋玉延算了一下,她虽然才认识唐枝两年,可原主跟唐枝相识已经多年了,便道:“六七年,怎么了?”
却见黄土酥脸认真地想了一番,:“我以后也想找个唐大娘子那样的青梅竹马,不知道现在开始认识还来不来得及。”
宋玉延一顿,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唐娘子那样的青梅竹马是怎么样的?”
这屁孩该不会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吧?
一时之间,“穷子与富家千金”、“年上富婆与年下狼狗”等等狗血的故事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黄土酥并没有发觉老板的眼神变化,而是憧憬道:“为人善良大方、大胆心细,家里有菜地的!唔,那我也得先买块菜地,最好跟她的菜地相邻”
宋玉延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那你努力。”
“我爹还我找不到的,因为我要想跟青梅竹马一起置办田产,那无异议跟人,我们打算成为一家人,才会这样不分彼此。不过没关系,大不了我找个日后能当我娘子的青梅竹马!”
少年此时脸上不见平日的灵,倒是有本该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天真。
宋玉延:“”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屁孩在暗示她什么。
随即她又将这种想法甩了出去,这屁孩才十二岁,哪儿来的暗示,是她想太多了吧!
“他倒是提醒了我”宋玉延暗想,她当初要投资唐枝的菜园子时并没有考虑俩人的身份问题,外人也不清楚她们一起弄了个菜园子,可黄氏父子知道,那么在他们的眼里,她这样做是否很不合常理?
宋玉延倒是不后悔这么做。因为当初产生这种想法,投资赚钱还是次要的,主要就是希望能令得唐家的菜园子实现效益最大化。这样一来,唐枝也不用总是担心菜园子被人偷菜,也不用时常顶着烈日干活,也不用冒着风雨巡视
唐娘子心疼她的总是受伤,所以特意地让人在刻刀上装上木柄,而她又何尝不心疼这么年幼便要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的生活的唐娘子?
黄土酥又问她:“宋大郎,你想过让唐大娘子当你娘子吗?”
宋玉延顿了一下,又看着他。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而是明示了吧!
黄土酥良久都没得到回应,便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听见她问:“你很好奇?”
黄土酥眼珠子骨碌一转,腼腆地笑道:“我在想,我要是找到了青梅竹马,不知道她会不会看上我呢?万一她看不上我怎么办?那我们一起买地的事情不是成不了了嘛!”
宋玉延:“年纪不大,想得倒长远。既然你这么想要青梅竹马当你娘子,那你还是抓紧时间去结识青梅竹马,再过两年,别青梅了,竹马都没了。”
黄土酥又恢复了他灵的模样:“那可不行,我要是不用心跟我爹看着菜园子,就要被扣工钱了。没有工钱,我哪儿来的钱买地!”
宋玉延笑了笑,她起身跟黄鳏夫了两句话,然后就离开了这儿。
黄土酥看见她走远了,才溜到房门口道:“他没回答。”
屋里头的人:“我听见了。”
不一会儿,唐浩根从里头钻出来,他摸了摸下巴,有些高兴:没回答就是有戏,我就知道这子不是没开窍,他肯定对阿枝有意思,不过看样子是有些顾虑。
也不怪唐浩根用这种方式试探宋玉延,主要是过了年唐枝就十六了,要是宋玉延还没有表示,那他也该考虑别的妹夫人选了,免得被宋玉延给耽搁了终身大事。
这次试探,他决定再给宋玉延半年时间,要是宋玉延还是没表示,那即使宋玉延再优秀,他也不能让妹妹跟了这人。
宋玉延可不认为黄土酥是会关心她跟唐枝的终身大事的人,虽然他的话没什么漏洞,不过到后半段对话,目的性太强了,所以她知道肯定是有人教黄土酥这么的。
而这个人她想,除了唐典事外也没别人了。
她不是不清楚唐浩根的意思,要之前她确实有些不懂,担心是自己会错意了,毕竟这儿的人表达想法并不像现代那么直接,含蓄得她总担心是自己脑补过度。
可是烈婶不是那么含蓄的人,所以有一次就打听起了她跟唐枝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否认,烈婶就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想没有这回事是吧?呵,你尽管否认,在你否认完之后,我看你的脸皮是不是铁做的,又厚又硬。”
宋玉延:“”
烈婶骂她的话都骂出了新高度了。
虽然烈婶没有多言,不过她倒是知道了原来在局外人的眼里,她跟唐枝的相处早已经超出了邻居、普通朋友的界线。
所以,后来唐浩根的几次旁敲侧击和暗示,她才明白原来这位大兄弟也误会了她跟唐枝的关系。
烈婶、唐浩根等人都误会了也没关系,她比较在意的是,唐娘子是如何看待她们之间的这段关系的?
她最不愿意看见的是“唐枝将她错认成男生,而喜欢上她”的黄金八点档偶像剧场剧情。
系统用充满慈爱的声音,缓缓地问道:“你介意的是唐枝喜欢上你,还是喜欢上男性身份的你?”
宋玉延:“今天你的身份又变成心理辅导师了吗?”
系统:“我的身份从来都是宿主的贴心棉袄。”
宋玉延:“哦,对,我都忘了你除了陪聊,别的作用都没有。”
系统:“讨厌,别岔开话题,心里有问题要及时疏导,否则你会因为困惑、压力而精神崩溃,然后抑郁、陷入厌世情绪中,最终犯下偷人内裤的变态事情来!”
宋玉延心想,有这么个沙雕系统在,她变成变态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拌嘴还拌嘴,她还是认真地回答了系统的问题:“我介意的是‘她喜欢宋大郎’。”
系统还以为她会回答“不知道”,故而准备了半天的腹稿倒是没了用武之地。
它忽然明白,宋玉延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情感倾向,只不过有时候过于理智,所以表现得不明显而已。
宋玉延没去问唐浩根,甚至也没再提及这件事,只是黄土酥偶尔会拿眼神瞄她,让她哭笑不得。
很快,菜地里的菜种出来了,虽然不比唐家菜园子种出来的鲜嫩翠绿,不过作为一块被害虫祸害过的地来,这样的收成还是很不错的了。
因为天气已经变冷了许多,早晨还会有冰霜,所以为了防止冰霜将菜冻坏,宋玉延找了许多稻草回来覆盖在蔬菜的幼苗上,这种方式虽然效果没有大棚种植的效果显著,可在大棚蔬菜出来之前,老一辈都是这么做的。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不明白她这种做法的。宋玉延也没多,反正这些都是她以前观察累积来的理论知识,实验的结果成功了最好,失败了也能坦然接受。
没过多久,众人便神奇地发现,这种方法还真的挺管用的。这么冷的天里,不少菜虫都难见踪迹,所以这一茬菜比上一茬长得要好许多。
本来冬天里大家能种的蔬菜只有那种抗冻的菘菜等,而且很多人讲究冬天要让土地休息。这种菜的人少了,蔬菜供应便少了,价格也随之涨高,宋玉延跟唐枝的这一茬菜种出来,很快就被周围的百姓买光了。
有人见菜地里还是有不少菜的,便道:“那儿不是还有吗,怎么就不卖了呢?”
唐枝道:“那些都是要送到买木场、造船场以及窑场的。”
她跟宋玉延都没料到种了这么多蔬菜都能卖出去,所以在第一茬菜种出来之前,宋玉延就废了不少口水才谈下了这几笔买卖,他们那儿的菜由她们这边供应。
虽然买木场那些地方买入的价格要低一些,可是他们买的多,总的来计算,唐枝跟宋玉延的收益还是很显著的。
而且宋玉延还因为跟买木场的合作,同样用较低的价格买了不少炭,她分了些给唐家,又分了几斤给黄家父子,也够烧很久的了。
等到了十二月,唐枝根据以往种菜的经验,对宋玉延道:“进入腊月,菜地就得歇一歇了,那会儿地都是冻的,种子种下去也很难发芽。”
宋玉延听进去了,不过她没打算让土地闲置,而是趁此会将没种到菜的地都深翻了一遍,扑灭那些正在冬眠的害虫和虫卵。
除了菜地的事情,她还得时常去操心蜡园的情况。在很多百姓都因为天冷而停下了里的活,安心地享受年关的轻松惬意时,她依旧在编她的竹编,并且趁着百姓买年货,又琢磨出新春大礼包,赚了一笔。
唐枝看见曾经最是游好闲的人变成了大忙人,而她这个每年只有年关才能好好歇一歇的人反倒成了闲人,她心里便有种紧迫感,于是除了将唐家一整年的账目清算清楚外,又去借了妹妹的字帖来练字。
唐叶的字帖是宋玉延亲笔写的,每次唐枝临摹的时候,都有种正在触摸宋玉延的感觉,让她难以平心静气地练字不,还感觉心跳特别快。
最终她将妹妹抓来:“宋玉延那家伙怎的这般自恋,不叫你练别的字帖,反倒练她的,你便没有别的字帖了吗?”
唐叶:“”
她指着桌面的一堆字帖:“阿姊,那上面有每位名家的字帖,是你刚翻到宋大郎的字帖,也不再往下看,就决定拿过去练的。”
唐枝脸一红,气呼呼地换了一本字帖,又把妹妹赶走:“做功课去。”
唐叶不走,她今年已经十四了,也不再像两年前那样天真懵懂,她们姐妹俩一直都是待在同一个屋子里的,所以她对自家姐姐的心思也看出了些来。
“阿姊,要不你拿宋大郎的字帖回去藏着?”
唐枝斜横了她一眼:“她的字帖有什么好藏的?你话里藏着话是不是!”
“没有。”唐叶赶紧否认。
唐枝哼道:“跟她学一年竹雕,跟饼儿一样都不乖了。”
唐叶吐了吐舌头,上前去抱着唐枝的腰,嬉笑道:“哪有,我还是最听阿姊的话的。阿姊,要不要我帮你探一探宋大郎的口风,要是他也对你有意”
自家姐姐那儿迸射出的死亡视线刚消失,又随着她这句话直戳而来,她下意识地松开唐枝,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屋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果然话里藏着话——”唐枝骂了一声,等她追出去时,唐叶已经不见踪影了,“算你跑得快!”
想到妹妹意有所指的那句话,唐枝的脸又臊了起来,可是没过一会儿,她又将这种鹿乱撞的感觉给消了下去。
从她隐约察觉到自己对宋玉延心动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只认为,既然心中的感觉无法控制,那么就顺其自然好了。
可是这大半年来,她偶尔会往深处思考,是什么让她对宋玉延产生了这种感觉?
她明知宋玉延是女儿身,所以并不存在她是被宋玉延外在的男儿身份所迷惑的情况。那么,她又凭什么认为宋玉延会跟她一样呢?
这种理智的想法随着年岁的增长越发清晰,而它就像一盆冷水,在她爱意萌动时便毫不留情地浇下来
正想着,唐叶又跑了回来:“阿姊,宋大郎托我转交一张信笺给你。”
“她不在家吗?”
“在的。”
唐枝没忍住,一边接信笺一边翻白眼:“她这是什么毛病,明明在家,有什么话走两步到门前便是,弄这些信笺做什么?难道知道我在练字,所以故意考我?可是我是练字,又不是不识字!”
她展开信笺一看,便愣了一下。唐叶心里痒痒的,想凑过去看,又想起宋玉延平日教的礼仪,连脖子都没有伸长一下。
“阿姊,的什么?”
“她邀我元宵去看花灯。”唐枝着,顿了一下,嘴角翘了起来,“怪浪费纸的,你等一下,我回信给她。”
唐叶:“”
阿姊你要是觉得浪费纸,倒是别回信啊!
她要不幸地沦为俩人之间传递消息的工具了吗?
宋大郎和阿姊真会玩!
作者有话要: 叶子:我有预感我即将不幸地沦为了信鸽。
饼儿:叶子姐姐别难过,因为同样不幸的还有我。
笋儿:命运它到来的时候避无可避,躲来躲去躲不过命运的摧残。
饼儿:二哥人话好嘛?
笋儿:我是个莫得感情的传信鸽、传话筒、工具人。
从此以后,坚强三人组、工具人三件套组合成立了!
——
其实山药不是真的榆木脑袋,她只不过是藏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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