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
陈二鸣之事即使宋玉延肯放过他,唐浩根也绝不会再留一个隐患在,以免让他日后继续报复自己的妹妹一家。加上若是人误食了那些吃了毒草的鸡,从而出现人命,那才是无法挽救的。
宋氏族长为了宋玉延的安危,也要求官府严惩陈二鸣等人,包括背后指使地痞无赖去使坏,想要宋玉延的养鸡场的那人。
宋玉延的身上还挂着官职,陈二鸣等人的行为便不是普通的寻仇了,要知道朝廷的律令,百姓间的恩怨有一套处理的方法,百姓与官员之间的恩怨,又是另一套处理方法。陈二鸣等人不懂律法,所以才敢这么做。
而被抓之后,他们要面临的则是更为严厉的惩罚——陈二鸣等分别被判徒一年、二年等。
等陈二鸣的事情了了,宋玉延也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人还没被抓,那她们的身边总是藏着一颗不定时炸-弹也挺让人寝食难安的。
唐枝跟她道:“这事传出去之后,有些人担心我们的鸡是毒草喂大的,不敢买我们的鸡了。虽然只是一部分流言,可这鸡也不好卖了。”
宋玉延思忖了片刻,问道:“那娘子是什么想法?”
“这鸡要不就别养了,养着几只自家吃就行了。”唐枝叹了一口气,虽然她挺想将这项事业发展下去,奈何她暂时还没能想出什么应对的法子。
宋玉延笑道:“会因为一点挫折便打退堂鼓的可不是我认识的娘子。”
唐枝瞅她,想听她怎么。
“我娘子她,十二岁就开始打理菜园子,即使被地痞无赖欺负了、被菜园子艰苦的劳作折磨了,却也从未想过放弃菜园子,除了那菜园子是丈母留下的原因外,更因为我娘子是一个不服输、不言弃的人。”
那都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唐枝回想起那段日子,眼眶仍旧会湿一次,她瞪着宋玉延:“这么煽情的话作甚,让人眼睛泛酸怪丢脸的。”
宋玉延笑着搂了搂她,道:“我这都是实话,娘子之所以觉得煽情,那是因为娘子心中有情。我们在一起了、成亲了,就该相互扶持,你有想做的营生,我不能因为家中的条件尚好,便阻止你去做,反而,我应该更加支持你,与你想办法。”
唐枝确实受到了鼓励,她道:“因为阿药太优秀了,所以我想努力赶上你。”
“我觉得娘子也很优秀,所以为了努力不落后于娘子,也只能努力干活了。”
到前院转悠的饼儿:“”
这俩人的情话真是几年都不会腻的?
唐枝看见饼儿来了,才想起还有别的事跟宋玉延商量:“饼儿明年便及笄了,族里的意思是,回祠堂与同族的其余孩子一同加笄,阿药认为呢?”
宋玉延也看见饼儿了,不过她的脸皮已经很厚了,能够在饼儿面前也做到抱着唐枝不撒。她道:“让她自己选吧!”
唐枝拍开她的爪子,去问饼儿,饼儿没有一点打扰了兄嫂约会的内疚,她忸怩道:“仪式并不重要,人家主要是想让大哥帮我取字叶子姐姐取字都已经取字多年了,人家也想要嘛!”
宋玉延:“你好好话。”
饼儿:“我想要表字。”
宋玉延:“等明年再。”
饼儿急了:“不成,叶子姐姐要给我刻章作为我明年及笄之礼的,取晚了,收到的刻章便晚了!”
唐枝寻思着饼儿的年龄到底都还是年轻了些,宋玉延明显是在逗她,可她却一秒就破了功。不过这都是这对姐妹的相处日常了,她只是笑了笑,没插话。
“你三句不离叶子姐姐,日后你嫁人了,你的夫君定要吃你叶子姐姐的醋了。”
饼儿嘟嘴:“我不想嫁人。”
完,她还偷偷地瞄了宋玉延与唐枝一眼,内心忐忑又不安。
岂料唐枝只是皱了皱眉头,看了宋玉延一眼,没什么。而宋玉延更是连眉头都不抬一下,在愣神了好一会儿之后,出了她那句常挂在嘴边的话:“你自己决定就好。”
在宋玉延浪子回头的那会儿饼儿觉得她这话还挺不负责任的,就像一个对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的冷情之人,为了不想将事情揽上身而推卸责任。
可随着后来的相处,她们之间有越来越多的误会得到了消除,隔阂了,她才慢慢地意识到,宋玉延不仅不冷情,反而内心还是很火热的。
对比别人家那些掌控了儿女的一切的爹娘,或者奉行“长兄为父”的兄长对弟弟妹妹的人生指画脚,到最后他们都快二十岁了,也还是要事事先问过爹娘、兄长才能行动的情况,宋玉延的行径便算得上是大胆、叛逆了。
宋玉延更多的时候不仅仅是“推卸责任”一般让他们自行决定,也会在这话的后面给他们一些建议,当他们遇到难题的时候,依旧会伸出援。所以这看似冷漠的话语之下,其实包裹这一颗炽热的心。
果不其然,宋玉延在完那句话之后,又道:“只要你想清楚自己为何不想嫁人,而自己又不会后悔便行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你或许需要承担很大的压力,这些压力甚至能将你压垮有我在的一日,我能替你扛住一部分压力,但是若我不在了,那你得有自己扛的意志力。”
饼儿跑过来抱着她撒娇:“大哥怎么会不在呢!”
宋玉延笑了笑,让她抱了一会儿后,道:“该撒了,这儿的位置是你嫂子的。”
唐枝本来还在因为她那句“我不在了”而皱眉头的,听见这话,顿时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那大哥你别忘了替我取字。”
饼儿完就跑了。
宋玉延厚着脸皮对唐枝道:“娘子,我们继续?”
唐枝才不依她,道:“我去想想养鸡之事。”
她走后,宋玉延的笑容便淡了下来,喃喃道:“第二次了。”
她出现幻象已经是第二回了。第一回是在修筑海塘那会儿,那一瞬息的画面,她当时以为是累着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也未再出现那样的幻觉,故而她渐渐地就忘了那事。
直到刚才,饼儿让她帮忙取字,她嘴上虽然着等明年再,可内心却已经开始翻书寻找合适的字了。
也是在这片刻的功夫里,她看见了自己的爷爷戴着一副老花镜,坐在书案前翻着书,而她则趴在边上,一脸期待:“爷爷找到我的字了吗?”
她爷爷抬眼,逗她:“找到了,就叫山药怎么样?”
她的神情顿时垮了下来:“不要。”
然后她爷爷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一次,宋玉延知道这并非幻象,包括第一次出现的施工现场,那都是宋玉延从前生活中的片段,它不过是从她的记忆中截取,然后浮现的罢了。
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她的心里有个想法:“系统,原主的心愿是不是快要完成了?”
系统语调道:“是哒!”
宋玉延:“”
“你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吗?卖什么萌!”宋玉延哼了哼,“那上次我问你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没回答?”
系统:“本系统是很人道的,为了宋同学的身心健康,以及能顺利完成上的工作,特别照顾了你的情绪呢!”
宋玉延想骂人,然而还是把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系统没明确的时间,只道:“等原主的心愿完成。”
原主想要躲过死劫,然后活得出彩、获得名利、地位和幸福,如今她躲过了死劫,又没了陈二鸣这颗不定时的炸-弹,还交了许多朋友、赢得了不少名声,身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官职,可以这是原主从前从未想过可以到达的人生巅峰。
更因为家族的重视、亲人的关爱、朋友的信赖、百姓的认可,以及笋儿、饼儿的成长,让原主更加满足。对于原主而言,这些便已经是幸福,至于宋玉延跟唐枝的事情,原主虽然没有要求,可是内心也确实是希望唐枝能得到一个真心爱她,待她好的人的,或许算得上是额外的“收获”了。
系统的话侧面证实了原主的心愿还未算彻底完成,这给了宋玉延一丝喘息的会,她既庆幸原主的心愿还未达成,又为自己产生这种想法而羞愧不已。
幻象的出现似乎在提醒她,那儿才是她的人生,她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替别人过出来的人生罢了。
“你们系统还真是不通人性、不知人情。”宋玉延自言自语道,“你们随意地将我弄来这里,到头来,又要随意地让我离去,我就是一颗棋子而已啊!”
系统没有噤声。
“你总能告诉我,若我离去,她们会如何吧?”
“我们的宗旨是售后服务百分百满意,为了防止宿主离开之后,这一切的‘幸福’会土崩瓦解,所以会有相应的措施。若是宿主也有心愿,我们也可代为实现。”
“这不就跟传销一样,越拉越多人进坑吗?”宋玉延嗤笑,她并不想牺牲他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只有她自己亲自经历的才是她的人生,她不会跟原主一样,找别人来代替自己获得想要得到的一切。
系统没有再什么。宋玉延当初之所以纠结着是否要承认自己对唐枝的感情,也是基于此种担忧,她既然在当初就选择任性一回,豁出去了,那么接下来还是得看她自己会如何选择了。
诚然,宋玉延有许多种办法可以选择留下来,可是这些办法无一不是建立在捣毁她曾经所做的努力的基础之上的。而她那样做,固然可以留下来,却会毁了别人的幸福——她所做的那一切已经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事关宋氏家族、关乎唐家、关乎笋儿、饼儿兄妹,甚至是唐枝。
“阿药,你怎么了,最近都心不在焉的,难道饼儿的字那么难取?”唐枝好几次发现宋玉延在走神,心里也开始担忧,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已经取好了,不过先别告诉她。叶不是要帮她刻印章嘛,我告诉叶,届时再给她一个惊喜。”
唐枝无奈道:“你这样逗她,她又该跟你急了。”
宋玉延笑了笑,又拉着她讨论要搞一场试吃大会,这是为了让百姓更加信赖唐枝养的鸡而打的广告。
唐枝道:“这不急,在这之前,阿药先陪我去保恩院上柱香吧!”
宋玉延叹气,自从她娘子被陈采杞给带歪了后,也偶尔会去保恩院上香,每次都跟净觉那僧人偷偷地嘀咕着什么,她都开始吃一个僧人的醋了。
作者有话要: 会有番外哒,大约会写很多很多的番外(其实也多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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