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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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公子招呼了句候在外头的护卫,扬声道:“去把这个叫翠英的叫来。”

    “是。”

    语毕,两个便衣的侍卫压着腰间的佩剑匆匆离去。程氏并着她身侧的白芍脸色顿然一变,两人面面相望,神情却难看的紧。

    花厅里一时间又静了下来,令笙到了此时心下一片坦然。抬头看着堂前悬挂的写着清风肃来的牌匾,寂然无声。

    树上的夏蝉鸣泣,转个眼的功夫就要到端午佳节了。逝者则如斯夫,不舍昼夜。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九公子的那两个侍卫压着一个发鬓凌乱的女子走了进来。“启禀公子,人已经带到。”

    九公子仔细看了这个战战兢兢,垂头埋首的女子一眼,问:“你就是翠英?”

    翠英惶恐不安,颤着牙齿回道:“奴婢...奴婢...是...是翠英。”

    九公子献宝一眼的转头看着晋宁,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犬。

    晋宁赏了他一个眼神,好看的桃花眼一挑,问:“本公子问你,三个月前你家主子可有赏赐过你一笔银子?”

    翠英连连点头,“有...有的...”

    “所谓何事?”

    这时,翠英竟犹犹豫豫起来,偷偷侧头看了程氏一眼。程氏意味不明的瞪了她一眼,翠英顿时吓的缩了回去。

    晋宁沉眸,不威自怒,“怎么,不能?”

    原本就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翠英霎时被吓了个半死,“没有没有,是奴婢告诉了夫人一件事,夫人奖赏给奴婢的。”

    晋宁接着问:“什么事?”

    翠英又悄摸的看了程氏一眼,回答道:“奴婢那日路过冬苑时,闻到了里面有药味。心里起疑,便想进去看看。就在这时,罗氏端了盆药渣子走了出来,东看西看鬼鬼祟祟的。于是奴婢就留了一个心眼,跟了上去。”

    “果然发现那个罗氏偷偷摸摸的,将药渣子埋在了冬苑旁边的假山后面。我觉得这事情古怪,于是挖出来一些,带回去禀告了夫人。夫人起先了困惑不已,等到了第二天忽然把奴婢叫过去,赏了奴婢一百两银子。”

    晋宁看向程氏,“程夫人,可还有什么要的?”

    程氏尚未话,程夫人却先开了口,“陆世子此话何意?就算是婉儿知道了罗氏服用了何药,那也不代表就是她用了夏合香。”

    时至今日,令笙反倒有些羡慕起程氏起来。无论程氏做了什么,她的爹娘和她的儿女都不论因果的帮她 ,想法设法的为她开罪。

    而她娘只有她......

    令笙的眼睛那么沉静,像深秋一样,“程夫人这般强词夺理是否有失身份?”

    程夫人冷哼了一声,“难道要老身看着我的女儿被人平白无故的冤枉不成?!”

    她的眼睛至始至终都没在看过令笙一眼,仿佛看一眼就会污浊了自己一般。

    方才一直没有话的程大人忽然开口道:“你若再拿不出什么证据证明我儿杀了你娘,就怪老夫不留情面,在圣上面前诬陷嫡母之罪!”

    好一个不留情愿,红的白的都让你们唱了个遍。

    令笙瞅他们一家子不知怎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用力之猛连眼角的泪都崩了出来。

    程大人皱眉,“你笑什么?!”

    令笙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扶着椅子笑的快要喘不上来气了。过了好半晌,她才用手擦掉眼角挂着的泪珠,气息不稳的道:“抱歉...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晋宁问:“你在笑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惯是清冷,可这一次却带上了微不可闻的温情。

    令笙理了理起了褶子的衣袖,道:“我在笑你们太过愚蠢。”

    程大人大怒,一拍桌子愤而疾起,“放肆!”

    然话还没到第二句,就被晋宁慢慢悠悠的断了,“程大人,稍安勿躁。”

    见晋宁开了口,程大人也不好在多什么。憋了好肚子的怒火,愤愤然坐下。

    令笙不以为意的轻笑,“程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

    “这句话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程大人拧眉,“你什么意思!”

    令笙不理会他,转身朝九公子又行了一礼。“九公子,我这有一样东西和一个人,您要先看哪一样?”

    “哦?”九公子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选择,这下子对这件事愈发的感兴趣起来,“先看人!”

    令笙起身,道:“程氏嫁入宋府时带了两个贴身的丫头,一个是现下正站在她身侧的白芍,还有一个便是白芷。想必程姨娘对她们两人应当十分信任吧?”

    这两个丫头是程氏嫁人时,程夫人亲自挑选的婢女。程氏虽搞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不疑有他,“那是自然。

    令笙的话音刚落,宋听南便立即明白了过来。忙环顾一周,脸色顿然白了下来。想要阻止她娘,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令笙含笑致意,转而对九公子道:“白芷此刻正在外头候着,还请九公子让她进来。”

    这一下子更加有趣了,九公子点头,忙道:“传白芷。”

    不一会儿,白芷身子躬的极低,头也几近埋在胸前,从外间走了进来,“奴婢白芷参见贵人。”

    程氏在见到白芷的那一刻起,忽然明白过来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目瞪口呆,眼中满满皆是被背叛的置疑和愤怒。

    她不敢相信,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竟然真的是白芷!

    “白芷......你......”

    而程夫人与程大人也同样的难以相信,当初选她们两个作为陪嫁,正是看中了这两个丫头的忠心。没想到今天,脸却被的如此的疼。

    令笙上前一步,堪堪站在白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问:“白芷,我问你。烟罗裙上的熏香是谁弄上去的?”

    “白芷!”宋听南插进来,强行了一句,“莫要忘了你的身份!”

    白芷的身形一顿,咬着唇不敢话,亦不敢看。

    令笙看了宋听南一眼,上前一步,将手轻轻的搭在白芷的肩膀上,道:“无需害怕,出你知道的即可。”

    白芷垂眸, “回大姑娘的话,是夫人命奴婢熏上去的。”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花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程氏的眸子被怒火烧了个通红,看向白芷眼神更是凶狠异常。

    屋内的气氛陡然一沉,压抑的很。

    令笙逡巡了四周,朗声问:“诸位可都听清楚了?!”

    在座众人的表情各异,一会红一会白一会青一会黑的,简直比蜀地的变脸术还要精彩几分。

    程氏怒不可遏,指着白芷破口大喊,“你这个叛主的贱婢,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着,竟抄起桌上的茶盏朝白芷扔去。令笙离的她近,原本伸手一接,便能接住。可她没有动,任凭这盏茶杯砸在了她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灼的白芷顿时惨叫起来,蜷缩着身子窝成一团。程氏仍不解恨,抄起桌子上的另一盏茶,又要扔出去。

    就听见晋宁冷冰的道:“宋夫人是想在九公子和我面前杀人灭口吗?!”

    渗人入骨的声音,一下子让丧失理智的程氏回过神来。忙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跪在九公子跟前。

    宋听南拉着宋睢阳,忙一同跪在一旁。“世子息怒。”

    程大人及程夫人亦站了起来,躬手一揖道:“世子息怒。”

    晋宁没有搭理她,用同样冰冷的语气问白芷,“你可知道,欺骗本世子是什么下场?”

    白芷身上被烫的火辣辣的疼,可她却忍不住的了一个哆嗦,“奴婢敢指天发誓,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那日夫人叫奴婢前去,拿出一个盒子,命奴婢将里头的香薰熏在要送给大姑娘的衣服上。”

    “此事,还有谁知晓?”

    白芷颤抖着身子,看向白芍,“当时白芍也在屋内。”

    众人的目光又纷纷移向跪在程氏身后的白芍,刚刚还如透明一般的人瞬间成了焦点。

    晋宁看着她,问:“她的可是真的?”

    他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白芍在他的跟前儿霎时无可遁形。铺天盖地的威压朝她涌来,让她几近窒息,“我...我...”

    宋听南此时也急了起来,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状况,急声道:“白芍姐姐!你可以要想清楚再话!”

    白芍一震,缓缓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不曾看见...”

    “你...你...”程氏面如土色,不敢置信。

    令笙几乎都快要笑出来了,在她的计划了,变故最大的就是白芍。她若铁了心咬住白芷所为假,那么令笙就不得不走最后一步。是以她揣摩白芍反应不下数十次,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么回答。

    宋听南的脸气的都快变形了,想来她也没料到白芍会这么回答。

    一句不知道,就把自己摘干净。可同时,也将程氏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可笑令笙还一直以为白芍会护她一护,可惜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程氏此时已经在接二连三的击中,晃的回不过来神。眼光涣散,一会儿看看白芍,一会儿又看看白芷。

    九公子看他们没有什么话要了,问令笙道:“那那样东西是什么?”

    话回原处,令笙从怀中那出一张纸,递到九公子与晋宁面子。

    纸是市井上极为普通的宣纸,重要的是上面的东西。

    九公子接过一看,捏在手里晃了一晃,“程氏,你可还有话要?”

    宋听南几步跨前从九公子手中拿过一看,脸上的血色顿时尽数退下。

    这纸上的东西不是别的什么,正是程氏在黑市里购买夏合香的凭证!

    像这种禁品,一般可是不敢随意贩卖的。故而,卖家都会做一笔账目来以防万一。

    不巧,这样东西被令笙给得到了。

    这番下来,程氏杀人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宋听南想不明白,为何她娘就这样一败涂地了。宋令笙明明...明明是一个她从不放在眼里的废物,她怎么能设计出这么巧妙的陷阱?!!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一贯镇定自若的她也红了眼睛,怒视着令笙道:“听闻这样的账目乃是黑市中人视若生命的东西,听南好奇长姐究竟是如何拿到的?!”

    她这厢,是想鱼死网破了。

    令笙展颜,如天光乍破,“此事我稍后会为二妹妹解惑,眼下还有另外一桩更要紧的事情。”

    宋听南皱眉,“何事?”

    令笙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张纸来,递给九公子。这张纸与先前的不同,皱皱巴巴的,因为时间太久,上头的墨迹隐隐消退了不少。而纸,更是破破烂烂的。

    “十二年前祖父弥留之际时,恐他一死阿娘守不住宋家的祖业,于是请了人写下这一封遗书。”

    宋听南诧异,“祖父?”

    令笙一笑,极尽嘲讽,“祖父过世时,想来二妹妹还在襁褓当中,自是不知。”

    方才一直静静待在旁边的宋秋明眸色一冷,正视着她这个一夕之间性情大变的女儿,“既有这封遗书,怎么从没听你娘提起过?”

    令笙紧了紧手,道:“因为这封遗书上的东西,阿娘用不上了。”

    宋听南直觉很是不妥,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上面写了什么?”

    “上面写着,我娘乃是他儿子宋秋明名正言顺的妻子。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逐她出宋家!”

    啰嗦的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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