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盼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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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若水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这么能会道,三言两语听上去没什么,可仔细一琢磨却是暗指她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候过来主院,是意欲不轨,行为不端!

    这样的话让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秋若水本就不好看的脸色一下子涨红,她咬着唇,再次看向沈虞决的方向:“阿诀”

    阿诀阿诀阿诀的,南星想到自己对着沈虞决的时候,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叫的,再亲昵也就一句“九叔叔”,怎么比得过人家若水夫人噢,一声“阿诀”叫得这么顺口,想装作听不到都做不到呢。

    心里醋味横生,面上还要做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南星笑眯眯地问:“沈虞决,你信不信今晚如果让我不舒坦,我可以让所有人都不舒坦?”

    威胁的话由她笑吟吟地来,反而显得可爱。

    秋若水冷笑:“阿诀收留你,照顾你,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噢,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南星反唇相讥,丝毫没落下风。

    “阿诀,我知道你是故意让大家离开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我也知道敲响昭示钟是有些大题做了,但是你看看,如果这么放任这个丫头为所欲为,九盟会被人诟病的!”秋若水深吸一口气,一下子拉低领口,那鲜红的指印被她刻意展露在人前,比一切解释言论都要有力得多。

    南星扬起,恨不得现在就让这个满嘴谎言的女人丑相百出!

    “南星。”淡淡语声听不出情绪,却让南星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仰起头,不甘不愿地哼哼:“干嘛?美人哭得这么可怜,你心疼了?”

    这孩子,竟然还在吃这种飞醋。

    沈虞决敛眉低笑,起身朝她走来,他在南星身前蹲下同她平视,伸覆在她攥紧的拳头上,肌肤相触,他掌心带来薄薄的暖意,让她的心头没来由地一阵猛跳。

    这人,不声不响这么深情脉脉地看着她做什么?

    正思量着,掌心被他掰开,捏得有些泛湿的两包药粉被他拎了出来。

    男人好看的眉眼在近距离之下,显得更加明朗柔和,话时,呼吸微热缱绻:“凭这个,能让谁不舒坦?”

    “喂!沈虞决”被当做独门武器的药粉就这么被扔到一边,南星刚要炸毛,他忽然在她一瞬绷紧的腮帮上戳了一下。

    “唔。”被戳得泄气,南星没出息地缩了缩脖子。

    沈虞决低下头,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南星,吃亏的时候,应该想着怎么反击回去,而不是鱼死破。”

    嗓音轻缓,却又多了几分循循善诱,似乎从来到北欧大陆起,这个人就一直在不动声色地利用各种境况,来让她学会许多从前不曾接触过的为人处世的方式。

    “我可什么都没做。”南星咧嘴装傻,就在他拿走她仰赖的酥麻粉的时候,她确实是想大闹一场,怎么能让秋若水难堪,她就怎么闹。

    可他突然告诉自己,吃亏的时候也可以在不损伤自己的情况,反击得完美,倒显得她的想法特别幼稚。

    每次都这样玄玄乎乎的,搞得她跟弱智一样!

    “我不会。”南星气闷地往后仰,“反正没人相信我,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沈虞决松开,在她指上按了一下:“看着,我教你。”

    南星愣住,却见沈虞决走到秋若水面前,刚和她接触过的修长指隔空在秋若水袒露的脖颈上比了一会儿。

    隐约之间,南星似乎明白了什么。

    秋若水脖子上的掐痕是她自己弄的,所以指的印痕

    果然,秋若水下意识地往后退开:“阿诀,你不信我?”

    “我只信我的判断。”沈虞决收回,

    秋若水眼圈渐渐泛红:“不对,你本来就是来看笑话的。”

    否则,为什么明明可以立刻处理的事情,非要等大家看够了再把人遣散,这分明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维护言南星!仍凭她怎么哭诉,他都无动于衷,而言南星一话,他却又将所有人赶走,是担心言南星多错多被自己拉下水。

    “那你的判断是什么?”如同一盆凉水兜头浇下,秋若水还是固执地要听一听最后的答案。

    沈虞决便告诉她答案:“南星的掌我刚测量过,无论指长度还是掌心宽度,和你脖子上的痕迹并不吻合。”

    他用一种悲悯的目光盯紧她,这眼神太过熟悉,和多年以前,他站在岸边,隔着人群看向一身湿漉被打捞上来的她时的目光,几乎一致,无声重叠。

    “秋若水,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应该最清楚。”

    “对!我就是故意的!可是,凭着当年我为沈家做出的牺牲,我连使点段赶走一个没大没的丫头的权利都没有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秋若水一直是足够温婉乖巧的,她能忍受所有冷漠的对待,却无法忍受眼前这个爱恋了许多年的男人,当着她的面,这样费尽心思地将另一个女人维护周全。

    “在这里,任何权利,都是我给你的,”沈虞决眉目一沉,声线倏然冷了下来,“我能给你,也能收回。”

    “阿诀”

    秋若水脸上仅剩的血色消失殆尽,她颤抖着唇瓣,疯狂摇头:“可是你们答应过我的!你们明明答应过我的!沈佑当年明明对着你们沈家列祖列宗发过誓”

    “秋若水!”沈虞决厉声打断她,深不见底的瞳仁折射出玄铁般冰冷的光,“沈佑是沈佑,我是我,这一点,你不是一直都分得很清楚么?”

    “你不认?”秋若水浑身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到底还是出来了。

    是啊,她很清楚,无比清楚。

    沈佑对她百般宠爱,但沈虞决却始终没有承认过自己。

    哪怕这十多年来,她忍受无数异样的目光,忍受无数莫名的猜测,忍受那反复折磨着她的痛苦回忆,还是不肯离开这个噩梦之地,只为了能长长久久地看着他。

    他还是,用这样云淡风轻的语气告诉她,他给她的,随时可以收回。

    那么,她到底在盼着些什么呢?

    秋若水,你苦心经营这么久,到底在盼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