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这事儿做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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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问?!”君宇果然有些炸,进门时的情绪又恢复过来,嗓门不自觉得提高道,“他回来整整一天了你居然没问!那你在做什么

    ?晗儿呢?”

    君默宁的气势低了又低,恭恭敬敬地解释道:“晗儿……出去这些日子,功课没做好,昨儿被我狠罚了一顿,现在还……没醒…

    …”

    君宇气笑了,看着弟弟为人师表的脸,道:“果然是做人家先生的,功课大于天!私纵人犯这么大的事儿都没有功课重要!那

    我请问君先生,令高足私纵人犯,你一不问,二不罚,是作何算?”

    极少听到君宇语含讽刺,君默宁心知兄长这次真是气极了,于是更加心翼翼地道:“哥,宁儿……不敢跟您撒谎,之所以不

    问这次的事,是……”

    “是什么!”君宇也是极难得地看到弟弟也有支吾难言的时候,却更加让他担忧是否此中还有内情!

    君默宁抬头道:“回兄长的话,是宁儿根本不觉得晗儿做错了!阿提莫秋泓本来就是个死人,抓回去有什么用?”

    齐晗是在秦风关门的时候被吵醒的,听秦风君宇来了,又听先生下了禁令,哪里还睡得安稳,只是他手上、身后和膝盖上的伤

    都不轻,就只能在秦风的搀扶下虚虚地站在内室的门边,听外间的谈话。

    初时,是先生白发的因由。齐晗低着头站着,心中被先生安抚下去的那些愧疚不安如同喷泉一般再次涌现出来。他知道,无论多

    么凶险的理由,先生为他付出的,他永远都还不清。

    而后,他就听见了先生他没做错的话!竟是……竟是这样吗?昨日因着功课和处事失当他就挨了那样一顿重责,齐晗本以为先

    生念着他肯定无法承受这件事的责罚,才留着他养好伤接着问!如今……竟然……先生根本没算问,还认为自己没做错吗?

    下一刻,诧异莫名的齐晗就听见外间传来巴掌拍在几案上的巨响,伴随着双膝跪落的声音。他顿时浑身都僵硬起来——先生是在

    替他承受问责!

    “没做错!”君宇收回掌心发麻的右手,站起身俯视着跪地的君默宁,问道,“你我知道阿提莫秋泓是死人,皇上不知道,朝里的其

    他人不知道!刘江川是皇上亲下旨意、派了钦差捉拿押解的人犯,哪怕整个中州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死人,我们就能随意处置了?

    ”

    君默宁是因为触怒了兄长才跪下请罪,面对有关这件事的责问,他反倒是镇定地道:“哥,我不知道晗儿为什么一定要放了刘

    江川,但我相信,当然不只是为了报答当日刘江川舍命相救的恩德。退一步,即便是,这个理由也足够了。当日刘江川知道晗

    儿的身份,依然挺身相救,此时晗儿不过同行相报而已。”

    “同行相报?”君宇重新落座,道,“北莽君臣也兴师动众地押送中州皇子进王庭了?刘江川也劫囚了?三少爷您真是横行霸道惯

    了,谁都不放在眼里!你知道京里的消息怎么传的?皇长子勾结北莽通敌卖国,君三少暗中筹措欲复前朝!”

    听着前半段,君默宁还想着要和自家兄长好好道道,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看到兄长嗔怒的脸色,

    三少爷连忙憋住,卖乖道:“哥,这话来挺长的,您听我慢慢讲……哥,刚才那一下,疼……”

    “滚起来!”看到自家弟弟装模作样地摸着膝盖,君宇不吃硬不吃软,偏偏就吃他这一套。

    君默宁笑嘻嘻地站起来,狗腿地凑近了兄长道:“哥,一家天下最大的好处就在于,只要皇帝相信,其他人信不信都不是问题

    。我想复前朝的那些人,您不我也知道,定然是跟着先帝过天下的那些遗老们,现在朝廷养着他们,闲来无事就三道四

    。他们冲着我,也是冲着爹,等赶明儿回了京,我请他们的后辈子侄们喝茶,让他们回去好好教教那些老祖宗们,养老就该有养

    老的样子,别一天到晚杞人忧天似的胡八道。”

    君宇看着弟弟神采飞扬的眉眼,心中的那股气也渐渐平了,这最后一句的确没让他和父亲君子渊放在心上,他们最担心的,依然

    是齐晗的行为到头来会不会连累了这个护犊子的先生,又要做些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君默宁站在一边接着道:“至于晗儿卖国的,哥,您要知道了晗儿的心思,那或许还是那兔崽子求之不得的好事!”

    君宇瞪了弟弟一眼,齐晗是他带大的没错,可是如今身份已明,还这么……肆无忌惮!

    君先生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觉悟!他分析道:“私纵人犯,从律法上是要受审受罚,晗儿只要是为了一己之私,报答刘江川当

    日相救之恩就可以了。少年人恩怨分明有什么不对,就是一个囚犯,放了就放了,他孩子家家哪里知道这里面牵扯着什么?不

    知者不罪,最多挨上一顿宫规廷杖。”

    “有这么简单?”君宇皱眉,怎么到了弟弟嘴里,好像根本没什么事情似的!

    “就这么简单!”君默宁笑道,“哥哥火急火燎出京,定然是皇帝听了这些话紧张极了,给哥下了严令之类之类,所谓关心则乱就是

    如此,把事情想复杂了当然成了非生即死,那还不吓死人。再通敌卖国那事儿,天下是齐家的天下,晗儿卖了自家国,想买什

    么呀?

    这传言定然是心向昀儿的那些人放出来的,夺嫡嘛,水涨船高。可笑那些人用错了心思,这次若是皇上真的一怒之下废了晗儿的

    身份,兔崽子怕是做梦都要笑醒!民间长大的孩子,心野着呢,皇宫再大也是方寸之地,哪里比得上真正的万里江山!”

    齐晗听到这里,浑身上下的劲儿都卸了下来,臀上的伤疼得厉害,在秦风的搀扶下,又趴回床上去了。他心想着,先生大概知道

    他醒了,借着给大师伯解释的机会,教自己该怎么应对这件事。

    可是……齐晗心里冒出了一些……很陌生的念头,陌生得让他必须放弃一些执念才能继续思考下去……

    门外的兄弟俩还继续在谈着。

    君宇终于是彻底冷静了下来,示意弟弟坐下来话,自己则道:“照你所,或许晗儿吃些苦头,是能够大事化;但终究你

    是做人家先生的,教不严师之惰,这件事越简单,你的责任或许就越大……”

    君默宁无所谓地笑笑道:“白天澜、半夏都可以为我作证,这件事是晗儿一人所为;若是皇帝一定要拉着我这个先生给他儿子陪

    绑,‘教不严’的罪责我领了又何妨!”

    君宇无奈,他知道弟弟为了齐晗的事从来不计成本不问代价,而他这次为了齐晗的身体满头青丝皆成白发……皇帝看了,也会动

    容的吧。一番问答,君宇也暂时放下了京城之事,侧过脸问道:“宁儿,你晗儿不止为了报恩才放人,那还为了什么?”

    “我没问过晗儿,所以也不知道他放刘江川还有什么原因。”君默宁不温不火道,“只是当初我让廖无期去杀刘嫣的时候,在她房间

    的密阁里找到过一些资料,其中就有关于阿提莫秋泓的,但是写得很隐晦,我也不明所以。如今知道这个人还切切实实地活着,

    虽然不知道他们兄弟间有什么密谋算,但是哥,把刘江川押解回京,真的只是带回了一个大麻烦。晗儿半道放了他,我觉得这

    件事做挺好的。”

    “怎么?”此刻,君宇已经能够很坦然地讨论这件事了。

    君默宁继续道:“朝里的人着急上火要这个人,无非就是他北莽三皇子的身份,但是……他是个死人啊!”君三少真是开始为朝

    里那帮看到点儿什么就以为是天大好处的井底蛙着急。

    “北莽一旦翻脸不认,甚至倒一耙,我中州随便拿个人冒充他们过世的皇子,借机开战会不会?就算阿提莫夏川忍了,写封

    外交信讽刺一下堂堂中州用这种方法避免交战,岂不是胆怕事、缩头乌龟云云,皇帝看了很开心吗?退一万步,北莽上下认

    了这个皇子,就一劳永逸了?要是我,就先委屈一下把人要回去,中州不答应就是故意找事,还是要仗;答应了,我们能提多

    大条件?还能让北莽奉上国书自称属国不成?”

    最后,君默宁总结道:“最早,九哥就不该多这个事,找个烫手山芋以为香饽饽。自古以来,人质对于战争的作用,从来就微乎

    其微,都要仗了,谁还顾得上谁!想要和平的方式只有三件事:第一、富国强兵;第二、不放弃战争;第三、恩威并施。从来

    没听过用个人质能换取和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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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临天下第三卷江湖篇》完结!

    敬请期待《君临天下终结卷》

    《君临天下第四卷终结篇》楔子

    京川官道。

    以御史中丞君宇为首的回京队伍因为错过了驿站,今夜只能在路边扎营休息。

    一辆只有一扇窗的马车停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下,不同于普通马车前面的帘子,这辆马车的前面是两扇门,门上还上着锁

    。

    夜里,君默宁一头白发,手里拿着一盏灯笼和一个食盒,来到了榕树下。

    “出来!”君默宁站在神骏的高头大马前,对着黑暗道。

    不多一会儿,从马车的后面缓缓探出一个脑袋,怯怯地望了望,然后整个人站了出来,他的衣服后摆被一双手紧紧地攥着,君

    亦圆圆的脑袋探了探又缩了回去。

    前面这个,自然就是齐昀。最后,君亦晞也跟了出来。

    “干什么呢!”君默宁问。

    齐昀答道:“先生,我们一天没见哥哥了,让我们看看吧……”

    君默宁轻喝道:“这么晚了,能看什么,回去睡觉!”

    齐晗没办法,只好带着另外两只的,垂头丧气地走了。晚风里,传来君亦这个家伙不愤的声音道:“哥哥,我们去告诉大

    师伯,先生去看大哥哥,不让我们……唔!”

    声音断了,估计是有人捂住了他的嘴。

    君默宁失笑,这家伙强大的‘食物链’思维真是……学以致用得紧。

    用钥匙开了门,马车里,齐晗正侧卧着。听到响声,转头看到竟是君默宁,忙着要撑起身子。

    “折腾什么,睡好。”君默宁放下灯笼食盒,阻止,又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问道,“今天没赶到前面的驿站,你就将就在马车里睡

    一晚。听汉生,你中午没怎么吃,不舒服?”

    灯笼朦胧的灯光照出君默宁脸上的关切,齐晗虚虚卧着,答道:“晗儿没事,先生,就是……趴着颠了一路,吃不下……”

    君默宁从食盒最上层拿了一盒药膏,先给他手上重新上药包扎,而后褪下他的裤子上药。齐晗身后挨了整整六十藤条,青紫破皮

    在所难免,“你大师伯领了你爹的圣旨,也是没办法才急着回京,不是故意要折腾你。早知道他来的这么快,这一顿就该记着到

    京城再。”

    先生上药手法轻柔,齐晗心里又无比熨帖,竟没觉得如何疼痛。

    “晗儿怎么会怪大师伯……他在京城定然受到诸方压力,我们早一日回京,就能早一日破除那些流言……”

    “先生知道你都明白。”君默宁一边将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青紫的后臀和臀腿间的皮肉上,一边道,“此去京城,虽理由充分,

    但是麻烦必不可少,晗儿,你怕不怕?”

    齐晗侧过头,看着自家先生无比认真的眉眼,含笑道:“只要先生不觉得晗儿做错了,晗儿就不怕,京城那些人,晗儿才没把他

    们放在眼里。”

    君默宁移过眼神看自家徒傲娇的眉眼,顺手一下拍在裸裸的臀上,发出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声,“这里,有你的嘴那么硬就好了

    !”

    齐晗十九岁了,前所未有的一下拍得他面红耳赤,恨不得在马车车板上挖个洞直接钻下去,当下就要用包成粽子的手去拎裤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君先生楚大师父附体一般,替他穿好裤子安慰道,“手还包着呢,别动。给你熬了粥,甜的,多少吃一点

    ,晚上再好好睡一觉。伤好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齐晗红着脸一口一口吃先生喂的粥,这样宁静的一个夜晚,纵然黑暗无际,却让他仿佛看到世界上所有的光明。

    前路,一无所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