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红颜枯骨,皆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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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 寺庙中的床其实是一个型的滑车, 用某种定时的机关发动后, 通过预先设定好的轨道,滑行至逍遥窟中那间一模一样的房间。

    “那么逍遥窟的位置, 一定是在地下对不对?”肖马上问。

    秦少白点了点头, “准确的来, 移动的其实不是床,而是床板, 将‘入门令’填入正确的凹槽, 到了子时, 床头会喷出一股迷烟, 一炷香后,床板会渐渐沉到地下, 沿着轨道滑行至逍遥窟中对应的房间, 然后再与逍遥窟房间里那床拼好。所以,你醒来时, 虽然已经换了地方,床单上的那滴血迹仍在。”

    通常意义上,床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地方了,一想到自己躺在床上, 在毫不设防的情况下, 于冰冷的地底过了一遭,肖就不禁有些胆寒,“这些, 都是你自己推测的吗?”

    秦少白摇了摇头,“不,昨晚我一直没睡,放迷烟的时候我有察觉,我用内力屏住了呼吸,故而不曾被迷晕。”

    所以是眼看着自己沉到地下,然后躺着床板一路来到逍遥窟的啊……肖睁大了眼,感觉略佩服。

    “通过方向、床板滑行的速度和时间,大致能推断出,逍遥窟所在位置,就在京城城内的地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东城区。”秦少白道。

    肖托腮道:“这么的话,距离也不算太近啊,这些人为了弄出这个逍遥窟,还当真是下了血本了,还设了个如此精巧的局出来。”

    秦少白失笑,“这局也不算是多么精巧,破绽还不少。你想一想,你从逍遥窟的房间里醒来,下床时穿上的那双鞋,是你的吗?”

    可能是离开时闻到的那股迷烟有模糊人记忆的功用,关于逍遥窟的很多事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此时被秦少白这么一问,这才隐隐发觉昨晚脚上穿的那双鞋,好像并非自己的。只是当初醒来时被那只“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鹦鹉和面具吸引了注意力,这才忽略了这些琐碎的细节。

    “这么,逍遥窟的破绽其实很多,看规模,开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长时间,怎么就没人发现,并把这里捅出来呢?”肖疑道。

    “可不一定是没人发现,葛大不就发现了吗?这才留了这颗珠子给我。”秦少白拿着珠子若有所思,“他本想以捅破逍遥窟为要挟,发一笔横财,只可惜找到的不是正主,只是手下的一个喽啰而已。”

    提到了葛老大,肖又想到了他浴火自燃的一幕,“对了,关于燃蚜虫的毒,你又查了吗?”

    秦少白拿起一杯茶饮了一口,“据探报,曼罗国的国师在不久前来到了京城,且隐藏身份住在了安王府上,这毒出自曼罗国……想必跟他脱不了干系。”

    果然如此……木错和葛老大之死的事情有关,肖原先就如此猜测过,“那你觉得,他此举是为何?”

    “身为曼罗国国师,却住在安王府上,可见两人已经勾连,”秦少白目光微冷,“逍遥窟,倒不知安王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肖咬了咬嘴唇,声:“少白啊,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木错之所以在葛老大已经中了砒·霜之毒后,又下了燃蚜虫的毒,其实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好让你知道?”

    秦少白抬眸,疑道:“让我知道?”

    肖点头,“是啊,”同是穿书人,她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老乡,“有可能……只是我的猜测啊,他已经知道了葛老大和逍遥窟有关,所以借葛老大把事情闹大,好让你循着线调查下去?不然,他实在没理由用这种奇怪的手段,杀死一个原本就要死的人啊。”

    秦少白沉吟,好半天才道:“此案,夫人已经帮了我大忙,剩下的,就交给我吧。”然后摸了摸肖的头顶,“昨晚没睡好,不如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先到巡防指挥营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肖叹了口气,对于温千鸿和木错,秦少白明显还是很有敌意的啊……

    可是,和安王短短的几次接触下来,她觉得温千鸿此人表面上虽然放浪形骸,可骨子里为人还算是正派,若是他举兵谋反,肖自是信的,但这逍遥窟的行事作风,怎么看也不像和安王有关。

    也罢,朝堂之事,自己无官无职,的确也不好过多插手,便让秦少白自己去查吧。

    肖毕竟年轻,既然醒了也就不想再睡,左右闲着没事,便到装修的酒楼察看进度去了,还绕道从米其林餐厅拿了几盒夏云刚烤出来的点心,也算是给辛苦的装修工人们一点关怀。

    众人见有点心吃,纷纷擦了擦手围上前来。

    “老板,你店里这点心味道可真不错!”一个工人拿着一块蛋挞,咬了一口道。

    蛋挞是肖教给夏云的,姑娘在甜品制作上很有天分,没几次就学会了,且触类旁通,还变出了许多花样来,满满的摆上一盒,瞧着颇为好看,一点儿也不亚于肖这个做师傅的。

    “是啊是啊,我看呐,老板家的点心,可不比京城第一酒楼醉仙楼的差!”另一个工人尝了尝,恭维道。

    “什么第一酒楼,”旁边一个工人笑着,“咱们现在装修的,就是以后的京城第一酒楼,知道吧!”

    此话一出,众人皆笑成一片,他们一边畅想着米其林酒店的未来,一边吃着美味的点心,吃饱了好有力气把一会儿的活做得再漂亮一点。

    “红姑和玉璇姑娘呢?你们见了吗?”肖手里还剩下一盒点心,想给两人送去。

    工人们在此装修了好几天,和两位姑娘也算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间也已认识了,便手一指道:“两位姑娘在后院的亭子里呢,我们这边干活太吵了,园子里安静。”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肖提着一盒点心走到了后面的园子里,果然见红姑和玉璇在亭子里话,两人一人着红衣、一人着白衣,静坐凉亭就好似一幅水墨画一般。

    她走上前去正欲将两人叫住,却见大风一起,原本系在玉璇眼睛上的那条玉色绸带突然间一松,竟随风飘飘摇摇,飞到了自己眼前。肖伸手抓住绸带,继而走近欲递还给玉璇,可见到她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时,心中如似鼓锤,蓦然顿住了。

    “你怎么……”肖张了张口,了一半却又觉得不对,于是讪讪地闭上。

    红姑见她如此反应,还当是因玉璇的美貌而震惊,故而笑着接过肖手中的绸带,一边给玉璇系上,一边趣道:“姑娘如花似玉,每日照镜子时,可也如此反应?”

    “……玉璇姑娘,恕我冒昧一问,你,可还有孪生姐妹?”

    此话一出,玉璇和红姑都愣住了,还是红姑先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姑娘此话何意?可是听谁了什么?”

    肖想了想昨日在逍遥窟里看到的那位于高台之上跳舞的女子“玉涛”,虽然气质与眼前的玉璇千差万别,但长相却分明一模一样。

    “我昨日……见到了一个姑娘,看相貌,恐怕是玉璇姑娘的故人。”

    红姑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她在哪儿?”

    肖点了点头,“看来是确有此人了。”

    玉璇淡淡一笑,“我的确有一个孪生妹妹,长相同我一模一样,我们相依为命在逸翠阁,对外却统称为一个人。”

    “你们两个,其实就是京城第一名妓‘姬玉凝’吧?”肖问道。

    玉璇低笑两声,“什么京城第一,也无非是有权有势之人手掌上的玩物而已。姬玉凝是对外宣称的花名,她本名名为玉涛。”

    果然如此啊,肖叹了口气,“红姑,我知你为何守着这么大的阁楼三年不肯卖,如今却独独租给了我。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三年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如果有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红姑的眼睛蓦然红了一圈,“三年前的事,具体的我也不知……那几日我不过是出门办了点事,可回来之后所有的姑娘都被抓了,逸翠阁也的、砸的砸,稀里糊涂地就被扣了顶集体投毒的帽子。”

    红姑声音激昂,似是有千种委屈,“可这罪行扣得也太不明不白,逸翠阁虽做的是皮肉营生,却也从来没有使过下药这等阴毒手段。我敢保证,那些所谓的‘罪证’,绝对不是我翠逸阁搜出来的!”

    肖暗暗叹气,那些毒品确实不是逸翠阁的,而是逍遥窟的,只是不知是谁要跟一家青楼过不去,要从中作梗、出手陷害。

    “翠逸阁从来没有虐待过姑娘,也没有过逼良为娼的行径,只是给世间最可怜的这些女子一个庇护之所而已,又碍得了谁得眼?我真是不明白……”红姑喃喃道。

    “听那些姑娘,被判流放到了边境……之后如何了,红姑可曾听过?”肖几番踌躇,终于还是问出口。

    红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姐别看她们只是妓·女,在达官贵人的眼中或许不值一提,可平日里所吃所穿,我逸翠阁给的皆是最好的,哪能受得了边关的苦呢?我曾派人听过,她们还不曾到边关,在路上就已经都病逝了。”

    “恐怕不然。”肖摇了摇头,“如若病逝,我昨日见的那个又是谁?”

    “肖姐就不要再卖关子了,你究竟是在何处见到的玉涛,还请快快明啊!”红姑急道。

    肖稳了稳红姑的情绪,把在逍遥窟遇到的种种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当然,隐去了秦少白分析的部分。当她到“毒品”一节时,红姑果然大怒,一掌拍在石桌,“是哪个不开眼的,用这等下三滥的东西陷害逸翠阁!”

    肖暗暗叹气,这“不开眼的”,来头怕是很大啊……

    “玉璇姑娘,三年前事情发生时你在场吗?那日之前,逸翠阁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异于往常的事?”肖问道,“哪怕……来了什么与一般人不同的客人也算,比如……穿着十分高贵之类?”

    “光顾翠逸阁的客人皆非富即贵,这哪里算得上什么异于往常?”红姑摇了摇头。

    玉璇想了想,却道:“按肖姐这么的话,我这里,倒确实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