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死的那人不是明觉？那刚才人头落地的是谁？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行邢台地上那三颗圆滚滚的人头, 皆没有看出任何异常。

    可曲蔓婷毕竟和他们不同, 她是这方面的行家，当初设局算计李鹤峰时, 追风所使用的人·皮面具就是她提供的。

    自从明觉在囚车里被金老太太砸了那一下开始, 她便注意到了明觉脸上的伤口边缘有些怪异, 继而开始起疑，当看到人头滚滚落地时, 她更加确信无疑, 此人脸上, 必然戴着人·皮面具。

    可此时这菜市口毕竟人多口杂, 不是谈话的地方，秦少白叫来了追风在他耳边声吩咐了几句, 几人便同肖一道来到了米其林雅间详谈。

    “蔓婷, 你刚才的，死的那人不是明觉, 是什么意思？”肖首先耐不住了，一进门就拉住曲蔓婷问道。

    “虽然离得有点儿远，但我确信没有看错，斩首的那个明觉, 戴着人·皮面具。”曲蔓婷坐在圆桌前道。

    秦少白剑眉一皱, “可我确认，明觉全程都在我的巡防营监视之下，绝不可能中途换人。”

    “话也不好那么绝对吧, ”肖歪着头想了想，“极乐寺的房间不是有机关暗道吗？会不会趁守卫的兄弟不察，悄悄从暗道中换了人？”

    秦少白凝思了片刻，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肖叹了口气陷入迷茫，声嘟囔，“那是怎么回事儿呢……”

    红姑不知道肖曾中七星雪的事，问道：“会不会在秦总领派人监视极乐寺之前，明觉就已经换人了？”

    “可能性不大，”曲蔓婷摇了摇头，“梨落在发现逍遥窟的第二天夜里，寒毒发作，秦总领便当机立断下令查封了极乐寺。此事事发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征兆，而人·皮面具制作过程极为复杂，哪怕用不同的脸去模仿同一个人，都需要选择不同的面具，且制作时间不少于一天，从时间上算，他来不及。”

    “除非，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暴露，故而一直备有一个替罪羊养在身边，还提早制作好了人·皮面具，是吗？”玉璇问道。

    曲蔓婷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若果真如此，那么真正的明觉又在哪儿呢？”极乐寺一直都有巡防营的人把守，那么真的明觉必然戴着面具，隐藏在寺中的那些僧人之间！

    肖明白过来这点，赶紧拉住秦少白的手臂，“秦少白！极乐寺现在还不能解封。”

    秦少白点了点头，“还没有，经过查证，寺中的武僧和逍遥窟中的手用的都是同一批人，整座极乐寺中哪些僧人哪些是知情者，哪些是不知情的无辜者，现在还在一一排查，所以极乐寺目前还在封锁状态。”

    “嗯，蔓婷的发现事关重大，这个明觉如果真的没死，那么必然混在那些僧人中间，脸上戴着人·皮面具。”肖道，“我们这就去把那老和尚揪出来！”

    之后，红姑、玉璇和玉涛三人回到了正在装修的米其林酒楼，而肖和曲蔓婷则跟着秦少白到了极乐寺，查验混迹在僧侣中企图的逃脱制裁的明觉。

    但奇的是，曲蔓婷将极乐寺中的所有和尚一一勘验，并没有发现任何一人脸上戴着人·皮面具。

    难道之前的推理方向，出现了什么偏差？

    正在肖苦思冥想焦头烂额之际，“总领，后山的所有尸体，已经全部挖出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一个近卫到秦少白身旁禀报。

    秦少白点了点头，此时医术高明又能兼任仵作的曲蔓婷恰巧就在旁边，一道去后山看看也无妨。

    近卫所的后山是离极乐寺不远的坛山，山不高，却有些荒凉，平日鲜有人至。据逍遥窟中的一些管事交代，按照明觉的安排，平日逍遥窟中累死的劳工和被玩弄而死的妓·女，尸体均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埋在了坛山地下。

    有那些逍遥窟的管事指路，巡防营的官兵很快就找到了抛尸地点，随后在地下果然挖出了尸体，其中女性尸体有三十一具，男性尸体有十四具，老尸已成皑皑白骨，新尸还在腐烂之中，煞为壮观地摆了一大片。

    肖看着这一切不禁握紧了拳头，弄出逍遥窟这种地方的垃圾，果真该死。

    曲蔓婷将尸体一具具初步排查了一遍，倒还真让她发现了一处异常，逍遥窟成立不过四五年的时间，但这四十五具尸体之中，却有一具死亡时间大约已有十年的尸体，且据尸体的骨骼来看，死者死时，至少已有六十多岁。

    向旁边逍遥窟的管事儿询问过之后确认，逍遥窟中不曾死过六十岁以上的老者。

    “可能判断出死者的死亡原因？”秦少白向正在查验尸体的曲蔓婷问道。

    “尸体已成白骨化，很多证据都已经消失，目前只能从骨骼上做初步的判断，此人非中烈性毒·药而死，骨骼上并无击伤痕，具体的……”曲蔓婷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自然死亡？”追风道，“这具尸体离其他尸体的位置较远，也许是这老者年龄大了，腿脚不方便，恰巧摔死在这里，时间长了被风沙掩盖，慢慢地到了地下？”

    肖却不赞同这个法，坚决地摇了摇头，“六十多岁的老者，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这荒山野岭的后山呢？况且此处是迎风坡，风沙只会把土层吹得越来越薄，怎么会有风沙掩埋尸体的道理？离此地最近的人群聚集地就是极乐寺，或许还要从那里下手才行。”

    “有道理……”追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大嫂不愧是京城第一女神探。”着竖起了大拇指。

    “……”肖倒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而是凭借女人天生的直觉，冥冥之中总认为，此时若查出的任何异常，或许都和那座神秘的极乐寺有关。

    于是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地杀回了极乐寺，将最经常接触明觉的僧人们全部招过来问话，其中一人肖曾经见过，正是初来极乐寺时，扶着明觉走出寺门的那个和尚。

    和尚低着头，拉耸着一张脸，显然受了很重击的样子，好似为寺里的这场突变而感到惊骇和难过，“几位施主，有什么话，尽管问僧吧，僧知道的，定然全部告知。”

    肖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于是问道：“大约十多年前，极乐寺里可曾失踪过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

    “十多年前，六十多岁的老者……”和尚想了想，“那时候我还不到十岁，寺里的规模还没现在这么大，年纪这么大的除了师父，”声音低了几分，“就只剩下明智禅师和明空禅师，两位师伯分别在十四年前和十一年前圆寂，”

    “能不能一下，他们……是怎么去世的？”肖问道。

    和尚伸手做了个佛礼，“阿弥陀佛，两位师伯都是在坐的时候圆寂的，是我们大家看着火化的，骨灰现在还供奉在寺中。”

    那就不是了啊……

    秦少白想了想，问道：“我想问的是，也是在十多年前，寺庙中有没有，自己离开过的僧人？”

    和尚面露难色，“施主这个问题倒是难倒我了，佛法讲求一个‘缘’字，来去无拘束，寺中前来出家的很多，想要还俗也可随时离去，十多年前离开的僧人……这可就太多了。”

    “那我再缩一点范围，最好是年纪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在寺庙中有一定地位的，精通佛理及佛法，并且同明觉走得很近的，有没有？”秦少白问道。

    肖一头雾水，秦少白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和尚闻言皱眉思考起来，其他的几位僧人在旁边听着，也纷纷动起脑筋，过了一会儿，有一人道：“我记得，广慈师兄就是在那时候离开的吧？”此言一出，其他僧人纷纷应和。

    “广慈？”秦少白低语了一句。

    “是啊，广慈师兄可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佛法高深，是明觉大师最为得意的弟子呢！已经好多年不见了，现在想来……他也有四十二岁了吧。”一位僧人回到。

    “他为何离开，你们可知道？”秦少白问。

    肖歪了歪头疑道：“既然佛法高深，又为何还俗？”

    “广慈师兄并未还俗，而是到西边找寻真正的极乐之地了。”僧人一脸的向往，“以他的魄力，定然会成功的。”

    秦少白闻言冷笑了一声，吩咐手下人招来了画师，跟着那些僧人的描述，将那位“广慈和尚”的样貌画了下来。

    肖看着画上眉清目秀、嘴角含笑的人，莫名的觉得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嘶，究竟像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