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戏园子里，总是少不了偷窥的看客，大伙儿都在后台准备着今晚得戏码，坐在底下的观众一个个衣着靓丽，这个天他们不愿意去别处，便齐聚于此，喝茶嗑瓜子抽烟。

    林风月被挤在人群堆里，今天她是来帮忙的，虽然说自己不能上台唱，但来打个下手什么的总是可以的。

    “林老板，您别忙活了，坐！坐！”

    可忙了半天，因着经理班主都记得她的长相，这会看见她东奔西跑，赶紧把她拉了下来，劝着她。

    “林老板，可饶了我吧！等会程老板要来，看到你在干活，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嘘！”林风月瞧了瞧台上已经开场，让他们一群人闭上嘴。

    今天这戏是一个新人上场，演得自然是那出名的《霸王别姬》里面的虞姬。林风月站在后台，看着那男孩紧张的别上如意冠，身披着围花黄铍，下着百褶戏裙，红色的胭脂早已脱落。手里拿那公家的金锁也都颤抖着。

    “小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没扮好相！！”管他们的班主见了，气的就是一个巴掌挥了上去，那脸上的胭脂脱了，这会却显得“明艳万分”。

    “住手！”林风月皱着眉走了过去，“等会就要上台了，打什么打，还要不要唱了！”

    她坐下，自顾自的用手指转过男孩的脸，仔细的瞧着那一片鲜红。

    “林……林老板。”男孩慌得站了起来，秀气的鼻尖渗出了点点汗珠，林风月用手把他肩膀一压，他顿时又只能跌坐在椅子里。

    “别动，我帮你补妆，这样上去不是给观众看笑话嘛！”

    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林风月自顾自的拿起一旁白色的颜料和红色的胭脂慢慢的帮他重新弄了起来。

    “林老板，这…怎么行！”

    那班主吓得走了过来，因为刚才被林风月说了一顿，脸色更显苍白。

    林风月手指快速的抹着，透过镜子看着那班主训斥道，“你们这戏班子既然来我们戏园子驻演，那就应该好好唱戏，现在事关戏园子的荣辱，我不可袖手旁观。再说，这孩子第一天上台固然紧张，你打他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是！是！”

    那班主是京城有名的一个戏班子，见林风月这么教育他，他能说什么呢！人家既是京城的名角儿，又是程澜的夫人，他反抗她，这不是找死么。

    林风月见他没话说了，不耐的挥了挥手，“你们都在门口等着，催场的呆门外。”

    一群人见林风月如此专注，都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当下一个个惦着笑脸退了出去。

    明亮的房间里，那男孩转动着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林风月如此靠近的脸，他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出了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明显的酸臭味，林风月看了眼他的衣服，笑了笑，“不必紧张，把你练习的都给唱出来就行了，到了台上目视前方，深吸一口气。”

    “是…是……”

    林风月抹好最后一处腮红，擦了擦手，站起身。

    “这样如何？”林风月让他自己看着镜子。

    男孩颤抖着嘴唇，望着镜子里那红艳艳的脸颊，还有那半明半媚的桃叶眼，感激道，“谢谢！”

    “去把。”

    男孩站起身，可能因为他扮相娇柔，也没人发现那戏服显得过大了，林风月没说什么，只是让催场的带着一同出去了。

    台上响起了西皮摇板。

    “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

    “受风霜于劳碌年复年年~”

    这两句一开口，就听见台下寂静一片，林风月惊讶的拉开帘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听戏的人齐声吆喝。

    “好！”

    “这小子唱的就像从前的程老板！”

    “唱的很好？”

    这时，外头马蹄声传来，那戏班子里面的霸王出了门，身穿着黑蟒大靠，威风凛凛。

    林风月惊讶的转过头，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温润的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

    她手里还残留着落下的腮红，不小心沾在了脸上，显得娇俏万分。

    “我事情办完了，就来看看。”说着目光转向了台上那鲜活的新生命。

    “传将令休出兵各归营帐~~”

    霸王的嗓子一出也夺得了观众的掌声，一时间外头热闹万分。

    他的目光在灯光下看向了她，坐在那里的身子依旧笔直，目光中静静地没有任何情绪。

    林风月最讨厌他这样的眼神，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人觉得他似乎本该就是这么一张脸。

    林风月愣神了，他这会不是应该在林玉芝那里嘛，毕竟现在在她看来，林玉芝和他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三口吧，而她，只是算个外人。

    程澜脸上也同样没有喜色，他眸子冷淡的盯着她手掌上的那一抹红，“你是什么身份！”

    林风月见他突然开口，奇怪的望着他。

    “谁让你帮他扮相的！”他紧紧的拽住她的手指，指腹狠狠的捏着她的指关节。

    林风月疼的皱了皱眉，不过她没有喊出来，她听了程澜这句话，气急败坏的挣脱开，“人家第一次上台，我今儿是来帮忙的，凭什么不行！”

    “凭你是我程澜的夫人！”他狠狠的拽过她，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定定的盯着她。

    林风月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可是她无能为力，在程澜面前她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船，怎么样都逃离不了他的掌控，他的眼睛无神的望着她，眸中一丝情意都没有，那目光疏离透着一丝光晕，终于在渐渐靠近的光影中消失不见。

    “风月，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过来？”

    林风月愣住了，可他的面孔近在咫尺，那冷然的声音似乎从地狱传来，她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紧衣角，“我……并没有这么想。”

    程澜眼中毫无动容，似乎听了一句被逼迫出口的话，他头猛的低了下来，不分轻重的在她脸上亲了一通，林风月频频后退，可程澜冷着脸伸手就是一揽把她拢入怀中，舌尖抵开她的唇游入其中，温热的捕捉着，一只手趁机解开她扣子，衣裳滑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