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风的话意味深长，狠狠地醒了这个半梦半醒的人。男人此刻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错误，内心挣扎着扑腾着，仿佛是要溺水而亡的人，正在进行一场自我拯救。

    没人再劝导他，开解他，能不能明白就看他自己的了。

    忽然这一刻，世界好像都安静了下来，男人静静的做着内心斗争，女人紧紧的望着自己的男人，也在做最后一次无言的拯救。

    她祈祷着，盼望着，自己的男人能够迷途知返，重回正常的生活。

    就在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的那一刻，烛火在一点点消磨殆尽，残余的灰烬扑面而来的时候，男人好像想明白了，内心里清晰的比任何时候还要清晰，男人突然跪下了，跪在卫长风面前忏悔。

    “大人，我错了，我，我太自私了，大人！”

    男人最终流下了悔恨的眼泪，女人也哭着扑倒男人身旁，又欣慰又辛酸的替自己的男人求情。

    “大人，他知道错了，还请大人大人大量……”

    卫长风背过身，不去看他们，只是严厉的道，“想要本官不予计较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参与了起义，不，不能是起义。这支起义军到底也只是着起义旗号的反贼，若真是正义之师，就不会隐瞒朝廷时局的事实。而且从他的口述中我也猜出几分，起义军大部分人都躲在一个世外桃源里，所以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上头什么就是什么。盲目跟从，正因为这样，本官更不能轻饶，否则他们就不知道悔改，教训是一定要有的，不过你大可放心，本官不会要了他的命！”

    “既然大人都这么了，民妇也不好再求情，只是希望大人好好教教我们家相公，日后可千万别出这种事了，否则被是他了就是民妇也无脸面对乡亲父老。”

    女人垂下眸，不再多。

    钟水月将其搀扶到一边，卫长风继续问话，“你现在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就是老老实实交代你所知道的。这是你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

    “好，我，我！”男人一五一十全部都交代了，“我们一帮人被召集起来就躲藏在村子深山里。平日有大事非要召集起来的时候，就会送到岛上。我们也不知道岛在什么地方，上去的时候都是被蒙着眼睛的，这是规矩，除了船夫之外，所有人都是蒙着眼睛，包括王允。我们自然也不会到处偷瞄。到了岛上，会布置各项计划，我们要跟着我们的领队做事，领队会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你们也太老实了吧？这样别人就是把你们卖了你们也不知道，难道不懂得偷偷摘下眼罩看看吗？”钟水月感觉又纳闷又无法理解。

    男人解释道，“你不会明白的，这是一种长久训练出来的默契。因为大家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久而久之彼此间产生了强烈的信任感。所以自然也不懂得想别的，只要组织上怎么规定就怎么做。更何况我们的领队王允带头蒙眼罩，我们就更不会偷看了。”

    这点卫长风道是可以解释，“这就是一种服力。就像人们的以身作则一样。你继续。”

    男人继续往下，“其他领队什么任务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潜伏在隆里县探消息，并且想办法开码头，让他们进来。”

    “那绿矾油呢？这不是你们的计划之一吗？”钟水月追问。

    男人摇摇头，“这东西不在计划之中，要不是王允拿到这里，我们都不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他得到这个也只是偶然，只是碰巧给皇帝看病入了一次宫，知道了这东西的厉害，所以就拿了回来。”

    “看样子他们是想用这东西当武器！”钟水月猜想。

    卫长风也很同意这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尽管我们知道如何处理这东西的法子，可若是时间上推迟了，一样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看看他就知道了！”

    卫长风着看了一眼男人，男人脸上的伤口就是因为救治不及时导致的。

    此外男人再也不知道了，毕竟只是一个虾米，知道的消息不是很多。但也是一个突破口，卫长风就不信，有了第一个还没有第二个？

    果然，在第二个人知道前一个已经把所有都交代干净了，并且还能为此捡回一条命的时候，第二个就赶紧交代了，不用刑，不用手段，就老老实实全了。

    之后第三个第四个争先恐后，卫长风特意把王允想从大牢里安排出来，就躲在隔壁房间听着。然后他自己把后面几个大牢里的喽啰都叫来，一个个盘问，就在房间里，让隔壁的王允听着。

    那些喽啰交代的又快又老实，几乎知无不言言不尽。

    等到这些人都交代完了，钟水月命令衙役把他们重新押回大牢的时候，卫长风才把王允从隔壁屋带过来，双手环胸，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看着他。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本官只是略施计，他们就全交代了？”

    “你是如何做到的？”王允颓然的坐在凳子上，满面愁容。

    卫长风勾唇邪笑，眼里尽是得意，“很简单，关入大牢的前几天，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只管给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些人就会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然后再招几个衙役话，加深他们的猜想。这个时候人已经全身紧绷进入警觉状态，然后本官再请他的老婆孩子出来喝喝茶聊聊天。这个时候人如此紧张的时刻看到亲人在，就会松懈，而且精神一下子从紧绷到松懈，跨度太快就会进入疲惫状态，很容易失去思考能力。这个时候本官再细细教就没有开不了的口。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是怕死！人都是怕死的，这个世上没有谁不怕死！只不过有些人面对死亡坦然一些，游戏人则恐惧。而他们就是后者，如果我给他们生的机会，只要老实交代，他们有什么理由不乖乖交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