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感染病毒
杰辛犹豫了一下,转身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站起身来。
“糖,等着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男人总是没有女人心思那么细腻,也没有那么九曲十八弯。
他们心中那一股弦向来是直直的。
所以这个时候,杰辛走得也很干脆,也就是分秒之间就从那院门前消失了。
隋糖愣了了几秒,下一秒站起身来,冲到门口。
这男人走得也太快当了些,隋糖冲得也够快。
一只手扶在院门上,也只看到了拐角处杰辛的一片衣角。
怅然若失地关上院门,坐到桌前,沏了杯茶。
屋内的孔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那琵琶声本来还嘈嘈切切的。
瞬间激烈了起来,一曲《十面埋伏》滚滚而来。
搅得人内心十分不安宁。
和杰辛戏剧般的重逢,如果没有这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她铁定不管杰辛是怎么想的,她一定会拉着他找一个地方,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地方。
一起将前八年以来的所有遗憾,所有糟心的都弥补回来。
只可惜,现在……,人生难得圆满,总有遗憾。
抬起手臂,将衣袖拉开,那如葱白的手腕上,几个红点异常醒目。
老天爷终究是不太愿意让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圆满,如果事事都圆满了,还有世间百态,悲欢离合么?
喝完最后一口茶,屋内那个男人还弹得尽兴。
“生,杰辛才走了几分钟,我就十分地想念他。你说该怎么办吧?”
“女人,你何时这么扭捏过了,想他就去找他啊!他也不是穿越去了另一个世界了。”
“那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啦!”
大声地回应孔生,拿起椅背上的风衣套上,转身出了院门。
很快,她与那所寂静的院落就渐行渐远,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一切都没有了定数。
这个时候,也没有哪里需要她这个人,所以也不急。
飞行器在空中慢慢悠悠地驰着,落下来的时候,惊觉这是到了老伯的院门前。
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院门。
老伯开了门,迅速地走开了,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
“老伯,你没有必要离我那么远。”
“丫头,我一个老头子,早就已经活够了,如今活一天赚一天。可你不一样,现在杰辛也回来了,你们还有大好的日子可以过。”
几日不见,老伯越发地憔悴了,与之前那精神矍铄的样子判若两人。
“老伯,我这是来陪你了,你不高兴吗?”
隋糖的心情也相当复杂,上前拥抱了老伯。
老伯受了惊,一把推开了她。
“丫头,你不要命了吗?”
老伯这个样子,倒让隋糖感动着又想笑,而且也笑出了声。
“老伯,咱们现在是一路人了,所以不需要那么避讳。”
老伯一愣,长叹了一口气。
“唉,你呀!让我怎么说你才好,杰辛知道吗?刚才他才从我这里走。”
隋糖摇了摇头。
“老伯,我不想让他担心。”
老伯摇着头往厨房走去。
“唉,你们年青人的世界我老伯不懂。你好好呆着,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你好久没有尝尝老伯的手艺了。”
于老伯在一起的日子也不太平静,其间,她也全副武装去了那卫生中心领了好几次麻风疫苗。
老伯的病情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而杰辛去了也是好些天都没有回来。
眼见着一天比一天无望,整个小院里一片愁云惨雾。
尽管她给老伯每天的疫苗加大了剂量,但好似并没有控制住老伯的病情。
直到有一天,自己正坐在院子里,傻呆呆地看着院墙边那一株刚冒出头的杏花。
老伯踉踉跄跄地从屋内走出来,一双眼珠子发了红。
隋糖一惊,老伯这里要发狂的意思了。
老伯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定定地看着隋糖,说了一句话。
“丫头,你和杰辛要好好地活下去,老伯去了以后,将我和她埋在一起。”
隋糖拚命地点头。
“老伯,你要坚持住,我再给你拿药。”
老伯并没有等她有所行动。
“没用的,丫头。”
猝不及防,等隋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老伯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却是握着一把枪,他没有给隋糖制止他的机会。
那把枪对准了头部,枪响过后,老伯倒了下去。
那一刻,隋糖泪流了满地。
这一天,她不知道是如何过下去的。
其实,自己应该早就有明白的。
因为老伯今天穿着不一般,一早起来就身着一件中式的礼服,把自己弄得像个新郎似的。
当时她还笑着说。
“老伯,今天是什么好的日子,连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穿上了。”
当时老伯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只简单地回了一句。
“春天来了,百花开了,穿得喜庆一些,心情也好一些。”
也怪自己神经太过于大条了一些。
眼见着那病毒的解药一天一天的无望,她知道老伯是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狂人,也不想自己死得太难看,所以他选择了这么一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块菜地,春天来时,老伯也种上了新的蔬菜。
在那块菜地的边沿,有一棵梨树,梨树上白如雪的梨花开得如一团白云。
那白云飘了絮,扬扬洒洒落了下来。
那棵梨树底下,一青冢,是老伯想了二十多的她。
这一天,隋糖拿着一把铁锹,在那青冢旁边,从上午挖到了日落时分。
老伯早就给自己备下了一副薄棺材,记得有一回在那地下室里见到老伯的那副棺材,就问老伯。
“老伯,这身体这么硬朗,干嘛早早地就准备这个东西,放在家里多不吉利。”
老伯轻描淡写。
“丫头,人早晚都逃不过一个死,也早晚要躺进那里面,早准备和晚准备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那棺材太过于素雅了一些,她觉得老伯这下去见了心心念念地那个她。
也算是一个喜庆的日子,所以这棺材也要喜庆一些。
在老伯的工具房里,翻出一瓶红漆来,将那棺材涂了一遍。
涂得个红艳艳的,心情也好像没有那么悲似的。
老伯躺在那青冢的旁边,面色平静,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一丕黄土,砌就了一个新冢,老伯孤身了大半辈子,终于与二十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同躺在那梨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