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待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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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佲上次来这家店还是两年前,刚来这没多久,店长亲戚给介绍了位伙子,要店长去瞧瞧,回来后只不合适。

    谁晓得席上介绍的伙子看上了店长,死缠烂的,也自自话,可店长不喜欢他,委婉的,直接的都了好多次,可那伙子吃准了,白天送花晚上就路上堵,店长揪着头发和阮佲抱怨:“怎么就是不通了?”

    后来店长电话过去,才得知对方是姨介绍的,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的,瞒骗过海,那姨血缘关系远了去了,总妒忌店长妈妈嫁得好,就喜欢找点绊使使,这会就惦记到了店长身上,想恶心恶心,那伙子拿了钱,却又看上了店长。

    那段日子店长躲着,还让粥店老板,梁等人看着,看见人了就赶紧往柜台底下一缩,交给阮佲一个人顶着,来了几次阮佲也觉得烦,就问店长:“你怎么不叫你爸爸来帮个忙?”

    “别让我爸晓得,否则又有大麻烦。”

    伙子不放弃,大概神灵也会感动,然而店长知道里头有她那姨的手笔,连带着这人看不顺眼,更别提死缠烂的令人防不胜防,见了就头疼。

    到后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人渐渐就不来了,店长松了口气,那年回家过年也没见喜欢蹭饭的姨过来。

    店长回来:“大概还是被我爸晓得了,收拾掉了吧?”

    当晚店长就带着阮佲到这来使劲搓一顿,回家就吞了一颗胃药。

    关闻鸠见阮佲看着菜单就笑了出来,委婉地问他是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

    “啊?”阮佲疑惑,关闻鸠那你?

    “不是,想到好笑的事了。关先生脸上很干净。”嗯,还很帅。阮佲心里加了一句。

    “是么。”关闻鸠低下头继续看菜单。

    阮佲也安静了,仔细看菜单上的菜。

    只是他很少和人出来吃饭,没什么点菜的经验,关闻鸠问他时,阮佲啊了一声,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好,但是选择又实在有限。

    关闻鸠见他这么为难就:“要么我来点?”

    阮佲点头好。

    关闻鸠看了一会问他有什么忌口的,阮佲自己葱姜蒜都不吃,哦,香菜也不要。

    关闻鸠问他:“荷叶煲鸭,炒素什锦,清蒸鱼怎么样?你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我不太清楚你口味,再选点。”

    阮佲胃口不算很大,只好,关闻鸠再确定了一次后才招来了服务员把菜点了,关闻鸠报了菜名后又问他饭后甜点要不要,阮佲问:“以前你们家做的山药玫瑰糕还有没有了。”

    服务员笑着有,关闻鸠点头让加一份。

    阮佲不好意思道:“了请你的,结果都是你在点单。”

    关闻鸠笑着:“没事。我点了你买单就是。”

    阮佲把白瓷碟上的碗移走,放在了旁边,他喜欢用碟子吃,碗只有一个用处就是喝汤用的。

    关闻鸠拿餐巾纸将碗筷都擦了一遍,阮佲盯着瞧,第一次他来店里的时候让书给蹭上了手指头印,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怎么了?”

    阮佲问:“关先生挺爱干净的。”

    关闻鸠:“那倒不是,只是在医院待久了,习惯擦一擦。”

    阮佲哦了一声。

    菜还没上,阮佲趁着等菜的空隙间,掏出手机,他在手机里面做了备忘录,想拿给关闻鸠看看,关闻鸠好的,阮佲解了锁递过去。

    看了一会关闻鸠指着第一天的日程,和他:“你父母精力怎么样?”

    阮佲:“都退休了,身体还好吧,都是在家里养老了。”

    关闻鸠:“你日程排得有点满了,虽然这几个地方都在一处,不过我猜你爸爸妈妈应该头一次出国,老人家刚下飞机还没调时差,第一天可以让他们吃完了午饭再做算。”

    阮佲连连点头,关闻鸠问:“介意我直接在你手机上修改么?”

    阮佲求之不得,得了同意后关闻鸠低头帮他改了些东西,阮佲看着他手指飞快地字,神色也很认真,有点严肃,眉头也轻微拧了起来,这会在特意增加亮度的灯色底下,阮佲发现关闻鸠的手特别的匀净,阮佲悄悄比了比自己的手,手指不够长,比不上他。

    敲下最后一个字,关闻鸠抬头显得略微放松。阮佲接过关闻鸠递还的手机,他自己做的攻略被改了几个地方,详尽添了些备注,还加了些换乘,车或者租车的提示。

    阮佲觉得贴心,这差不多已经是一份完美的旅游攻略了,总觉得请一顿饭有点亏了关先生。

    “怎么了?攻略有什么问题?”关闻鸠见他半天不话,阮佲点了保存,退回到了桌面,关闻鸠就瞄到手机屏保就是最近吃胖了的丸丸,好像没拍好,出了半截手指头,阮佲当时诱哄丸丸吃东西,然后抓拍的一张。

    “当然没问题,关先生做得比我好多了。”

    “只是稍微熟悉一点。”

    话间,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阮佲抓抓脸忘了自己不太会吃鱼,时候因为吃鱼刺到舌头里,以后怎么哄他都不吃。

    关闻鸠却很擅长吃鱼,尤其喜欢吃鱼头,但凡和他一桌吃饭的人都晓得鱼是要进到关——猫肚子里去的。阮佲琢磨着这鱼身上刺多不多,烦不烦,关闻鸠已经瞄到了鱼头上,矜持地问他喜不喜欢吃鱼和鱼头,阮佲一般。

    “那我就吃了。”

    阮佲惊讶了一下,:“我没关系,关先生吃吧。”

    阮佲只夹菜吃,偶尔吃了几块鱼肚子上的,关闻鸠吃鱼快,很迅速利落,就像丸丸吃兔粮的时候,总是很认真,一旁的碟子上码着干净的鱼刺。

    厉害程度不亚于属鱼的阮妈妈。

    冬天喝碗热乎乎的汤最好,因为放了荷叶,鸭肉清淡,没有那么油,阮佲尝了一口后眼睛亮了,这汤好喝,鲜得嘴角都要弯起来,鸭肉炖得酥烂,尝进嘴里肉自己就先软了,阮佲连喝了三碗汤,肚子有点涨。

    关闻鸠被带着也多喝了一碗。

    山药玫瑰糕是最后上的,外面的山药泥压成的花瓣状,不能拿筷子夹,一用力就会往下凹,阮佲有点舍不得。

    阮佲拿桌上提供的湿纸巾擦了手,才心拿了一个,那很巧一个,阮佲笑着:“关先生,你看像不像是雪花啊?”

    关闻鸠看着他手心上盛着的山药玫瑰糕,本来没觉得,被阮佲这么一确实有点那么可爱了,柔和的灯光往下,那山药糕染了一点透明,边角润洁。

    关闻鸠点头赞同,阮佲咬了一口,里头的玫瑰馅带了点砂红,山药味不浓,很清爽,裹着酸甜的玫瑰馅,阮佲眯起眼睛,将一个吃干净了。

    “关先生,你尝尝看一个,不是很甜,很适合你吃的。”

    关闻鸠拿了湿巾纸擦手,擦完后也学着阮佲拿手拾了一个,关闻鸠不吃甜的东西,越苦的他越喜欢,但山药玫瑰糕甜味少,酸味多,阮佲问他怎么样?

    关闻鸠挺好吃的。

    “那就好。”阮佲,盘子里只剩下两块,阮佲又解决了一块,剩下最后一块他感觉肚子涨涨的,吃不下了。

    关闻鸠问要不要包,阮佲不舍得看了最后一块还是摇了摇头。肚子吃饱后阮佲付了钱,付完手机就响了。

    出了门,外面雪花洋洋洒洒,地上积了薄薄一层毯子,有路过的人留下几串脚印,大大的脚印互相穿着,有两个叠在了一起,随后又敷了一层雪片。

    阮佲正愁着待会怎么回去,要不要去店里拿把伞,关闻鸠推着他等电梯,才等了那么一会肩头上就停落了一层雪絮。

    “待会你乘地铁回家?”电梯来了,关闻鸠把他推了进去。

    阮佲:“嗯,不过要先回店里拿伞。”

    “我送你吧。”

    “嗯?”阮佲没听清,关闻鸠又重复了一遍。

    “这太麻烦你了。”阮佲下意识拒绝。

    关闻鸠道:“雪要下大了。地铁的人也比较多。”

    阮佲顿了一下,关闻鸠又:“我有车送你回去吧,雪大了你不方便回去。你请我吃饭,我送你一程正好。”

    阮佲想了下点点头答应了。

    关闻鸠直接按电梯去了负一层车库。

    车位占了不少,关闻鸠的车还是上次阮佲看到的那辆,解了锁,阮佲自己开了后车座的门,关闻鸠搀着他坐进去,帮他把轮椅折叠好放到了后备箱里。上车后关闻鸠问他家的地址设置导航。

    车平稳地驶出了车库,开进了宽阔的马路上。

    即便下了雪也照样有人出来约会,三五成群的,或是两个人牵着手依偎在一起,阮佲看到车外路过的情侣里女孩光腿穿裙子,男孩子给她搓手,女孩冻得只抖,跺着脚什么。

    阮佲自顾自笑了起来,店长绝对会趁着这天气穿得少趁机揩她男朋友的油。

    关闻鸠在后视镜里瞄了一眼,没问他笑什么,过了会阮佲望着车窗外飞来飞去的雪花,雾雾蒙蒙的,想要开条缝透透气,但是车里开了空调,阮佲不好意思。

    这时正好一个红灯,关闻鸠停了下来,后视镜里见阮佲想什么,就问了他,阮佲纠结道:“关先生,我这边的窗可以开吗?”阮佲伸出手比了一条缝,还怕关闻鸠看不清,特地靠近了一点,“就开这么一点点就行了。”

    “晕车了?”

    “嗯,嗯,算是吧。”阮佲,关闻鸠帮他把车窗开了一点,“这样可以了?”

    阮佲点头,才开了一点缝,风就迫不及待携着雪花飘进来,有一颗恰好跳到阮佲的鼻尖上,凉了一记。

    关闻鸠叮嘱:“待会冷了自己直接按门上的窗子的按钮就行。”

    阮佲低头看到了闪着荧光的按钮,知道了。

    红灯换了绿灯,关闻鸠继续专心开车,随着气流变化,缝隙里钻进的风把阮佲的刘海都吹起来了,人清爽了不少。

    阮佲怕冷,但又喜欢下雪,有一股股的细细的冷风,把天上落的雪花都想成了天上有人拿了巨大的袋子往下撒糖霜,撒到世界每个角落去,今年又添了丸丸,糖霜就变成了丸丸。

    “关先生。”

    “嗯?”关闻鸠在后视镜看了一眼。

    “我觉得雪好白啊。就和我家丸丸似的。”

    丸丸是那只兔子,关闻鸠敲着方向盘,嗯了一声,阮佲:“我以前觉得下雪就是有人在上头撒白白的糖霜。”

    “大人告诉你的?”

    阮佲不是,“那边是不是也要下雪了?”

    关闻鸠知道他指的是那个地方,:“嗯,已经下了,再过段日子就要圣诞节了,那边估计都在准备了。”

    “圣诞节啊。是不是可以许愿了?”阮佲问。

    “什么愿?”关闻鸠难得起了好奇心。

    “嗯--”阮佲想了下,就:“那就让圣诞老人送我个爱人吧。”

    不过阮佲一就有点脸红了,都是太后一个电话,害得他讲出这样的话。

    关闻鸠:“哦,那是了,到年纪了该交交朋友了。不过,你这愿望恐怕不是去求圣诞老人。”

    阮佲不回话,靠着窗让风吹吹脑子。

    又过了十来分钟,阮佲到家了,关闻鸠把车开到了他家楼底下,阮佲把窗关了,他那边车门也开了,关闻鸠伸手扶着他,阮佲是靠着屁股挪出来的。

    关闻鸠本来看他腿脚不便,要送上楼,阮佲摇头,有电梯马上就到家了。

    关闻鸠也不勉强,两个人互相道了再见。

    阮佲到了家后先去了窗口看,关闻鸠已经开车走了,想了想阮佲还是发了条消息告诉关闻鸠自己安全到家了。

    退出界面后,阮佲照样点点丸丸的脑袋,今天天上下丸丸啦,呼噜了一顿,阮佲洗了个战斗澡,依旧是金鸡独立,熟练地不行。

    洗完后倒了杯热水带丸丸吹热空调,热气足,咕隆咕隆着,丸丸的毛被吹得晃晃的,过了会关闻鸠给他发消息,已

    经到家了。

    阮佲回复他,一下子熟稔了不少:我都洗好澡了,和丸丸吹空调,空调的风老是把丸丸的毛吹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