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待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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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佲伤了腿后并没有将事情告诉自己的爸妈,不隔了两座城市,也不近,再者父母好容易退了休,每天麻将,楼下花园吃吃茶,和隔壁邻居讨论讨论现今的局势,比谁的牛`逼吹得更大,或者区对面的菜市场大杀四方,既然过得这么好就不需要自己来添乱。

    不过也许是心灵感应,阮妈妈过了不久就抽空了个电话过来,当时阮佲翘着脚给自己洗澡,一听铃声是专门家里的太后,自己这没接到,指不定待会会拿十分钟来表达一下自己在儿子的心里不重要的委屈。

    然而放在以前,便是在家里裸奔,沐浴露没冲阮佲也会光着屁股出来接听大驾,可现在腿不争气,不给他使唤,阮佲只好木着脸听到手机铃声循环了三遍。

    等洗了澡出来,阮佲裹了个大浴巾,坐在沙发上严肃地盯着手机,在屏幕亮起的一刻阮佲就完成了接听,还向阮妈妈问了一声好。

    阮妈妈古怪地问了他是不是有对象了?

    “什么对象?”阮佲问,拿了空调遥控调温度,热气散了后就有点冷了,底下穿风而过,嗖嗖凉的。

    那头阮妈妈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有女朋友了……”

    阮佲隔着手机都能听得出阮妈妈失望甚至还有点嫌弃,“我哪里有什么女朋友,你想哪里去了,以前怎么没听你呢?”

    阮妈妈:“诶哟,你以前长毛没啦?现在大伙了当然不一样啦,我刚听你喘得气挺大的,以为女朋友在你家类。”

    “妈,我真没女朋友。我刚洗了澡,冲出来不就是为了接到你的电话么。”

    阮妈妈不吃这一套,大概是提到女朋友,阮妈妈终于有一根神经被激活--关于阮佲的终身大事。

    阮佲也不愧是她的儿子,常言道每常家里爸妈的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样的屎,他觉得只要他妈妈一张口就能预测下一句要什么。

    阮妈妈问他:“你你哦,长得也不难看,时候拉你一圈下去,好多阿姨这个孩怎么那么灵光的啦,结果嘞,隔壁那胖胖都办喜酒了,你怎么就成了滞销货了呢?你不倒还好,你这一提醒,我这心就痛哦。”

    阮佲清楚听见电话对面的爸爸开始拍着妈妈的背,估计今年春节回家,少不了扣一口伤了你妈心的锅在头上。

    阮妈妈嫌弃地推开了阮爸爸,“我跟儿子讲话你凑什么热闹啦!”

    得了。阮佲尴尬地笑了笑,过年回家少不得被爸爸瞪。

    “儿子啊。”阮妈妈重新接了电话,阮佲特别乖巧地应了一声,“我跟你,看到好的就一定要预定下来晓得不?这年头两条腿的男人和女人好找,但两条腿的好男人好女人难找知道么。时候老师总不让你们早恋,现在我后悔死了哦,你早在学校里带回来不好吗?”

    “妈妈--”阮佲断她的话,“妈妈,你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不对啦?”

    “男人?嗯--这个是?”阮佲问。

    阮妈妈:“哦,你不要紧张,你爸爸妈妈很时髦的,很理解的,只要你健康开心,爸爸妈妈就放心,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是带只猪回来也是没关系的。”

    阮爸爸在电话里吼:“瞎什么,你儿子万一带回来只猫要跟它过日子你也同意啊!阮佲你给我听好了,你一定要给我带个人知道伐!”然后又被阮妈妈吼了。

    阮佲叹口气:“什么跟什么哦,这要看缘分的么。”

    阮妈妈道:“真要是有缘的你一定不能放过哦。”

    “晓得了。”

    阮妈妈又再不谈恋爱就要变成咸鱼干了。

    阮佲无奈,再三保证自己一定会找个美美的女朋友或者帅帅的男……朋友。阮佲顿了一下,阮妈妈安慰他不要害羞,我们都理解的,有喜欢的人就带回来哦。

    “不过,妈妈,你电话过来是为了这事?”阮佲直觉好像一开始不是这回事。

    阮妈妈糊涂了,一拍脑袋,把正事忘了,告诉他给他寄了一箱老家做的特产过来,顺便问他过年要不要一起去出国旅游,全家人一起去。

    阮佲看了看自己的脚,估计到了春节还有点够呛,只好今年好像不能回来呢,要他们自己玩得开心,问去哪里他正好可以去问问经常旅游的店长。

    阮妈妈:“不用担心,你回不来就回不来呗,我和你爸爸去玩。不用想我们噢。”

    “知道了。”阮佲,然后阮妈妈见任务完成了毫不留恋的挂了电话, 一点也看不出几分钟前还十分关心儿子的终生大事。

    阮佲挂了电话后,问店长关于欧洲的事,然而店长的目的仅仅是享受购物之时刷卡单的快感,至于哪里风景好的,哪里好吃的,拿店长自己的话我只是下楼去商场买了趟而已。阮妈妈阮爸爸算去的是欧洲的国,靠的是风景宜人,童话世界的招牌,根本吸引不到店长这个购物狂魔。

    不好意思啦。店长发了个抱歉的表情。

    阮佲去网站上搜攻略,找出来的也少,只能搜到当地有关的电话,像有什么玩的,哪里有好吃的,酒店哪家好少之甚少,阮佲也想不到认识的人里面有谁去过,一时犯了难。找了淘宝,买了本旅游攻略回来。

    等了几天,阮佲已经回到了店里,他家里待的时间够长了,好歹店长同意他回来,把柜台后面的懒人沙发移走,给他挪地放轮椅。好在店里本来就冷清,阮佲不定坐个一天也不会挪动一寸。

    他到店的时候还给了关闻鸠发微信,自己到店里了工作去了,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书,可以过来店里。

    半饷关闻鸠回复问他腿还没好怎么就到店里去了。

    阮佲回到:反正没什么事,店长要谈恋爱,再不开店就要倒闭了。

    不过就像店长的的,自己有钱,不定百八十年都倒闭不了。

    关闻鸠想店的确冷清得有点可怜。

    阮佲等了一会见关闻鸠还没回,就放下手机,算研究一会旅游指南上的攻略。

    手机一声提示,阮佲一看原来是关闻鸠问了那于医生,因为于医生才是他的主治医生,最清楚不过,关闻鸠告诉他这段日子的确可以出来透透空气,不过辛辣油炸的还是要少吃,不过像长途旅行能避免就避免了。

    阮佲回了个笑脸,自己知道了。

    做了会攻略,下午来了两单订单,他找了隔壁粥店的老板帮了忙,把书拿了出来,叫了快递过来,然后拿泡沫塑料包上。

    快递员快下班的时候来,取走了快递时正好迎面撞上关闻鸠,阮佲见了关闻鸠便:“咦?今天不加班了?我还以为关先生没那么早来呢。”

    关闻鸠道:“前两天加班,今天正常下班,你要去旅游?”关闻鸠指了指那本做了好多标签的旅游攻略,阮佲挠挠脸,:“哦,我爸爸妈妈新年要去这地方旅游,不过好像是个欧洲国,攻略不是太多。”

    关闻鸠突然指着一处地方:“这家店已经关门了。”

    “啊?”阮佲楞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我父母在那边。”

    “关先生是归国女子?”

    关闻鸠摇头:“我父母定居在那,我偶尔过去看他们。”

    “这样啊。”阮佲翻了几页书,突然想既然关先生去过,不如向他取取经?请他吃个饭什么的。

    “关先生。”

    “嗯?”

    阮佲不好意思地问:“我想问问关先生这地方哪里有好玩的和好吃的,我请你吃饭。”

    “吃饭到不用了。”

    阮佲摇头,:“不行的,关先生,你和我无缘无故,我找你问问题,请吃饭是我应该的。”

    关闻鸠沉吟了一会,见阮佲很认真,况且也还未吃,便点头同意了。

    “行吧,你选?”

    阮佲笑了,:“我知道这有一家私家菜坊,现在人应该还不多,可以去那里。”

    “几楼?”

    “四楼。”

    关闻鸠好,阮佲把书收好,叫关闻鸠在外面等他,自己开始关空调,关灯,切电源,出来时关闻鸠替他挡了一下门,阮佲弯下腰锁下面门的锁,锁完了后像是沉年老腰发出了一声叹息,长长吐了一口气。

    旁边粥店的老板出来透气,向他招呼:“阮下班啦?”

    阮佲:“提早下班了。”

    “心被你店长发现扣工资哦。”

    阮佲这时候不在意被扣工资了,粥店老板爽朗地笑了笑,看到关闻鸠就问你朋友?

    阮佲迟疑了一下,不知道算不算做朋友,他自己心里是拿关闻鸠当做认识的人来看的,在家养伤的时候两个人也能稍微聊上两句,虽然不是朋友,应该也是相熟的人了,更何况还有丸丸这层关系在里面。

    没想到阮佲还不知道怎么回答,那头关闻鸠已经点头了,粥店老板:“真不错啊,我去忙了,回见。”

    阮佲愣愣招了招手,关闻鸠已经推着他轮椅向四楼走去,阮佲想了一下问他:“关先生,我们……是朋友么?”

    “嗯,怎么了?”关闻鸠在找直升电梯,他这不常来,阮佲指了指方向,关闻鸠推着他往电梯方向走。

    “哦,我以为关先生的是客气话。”阮佲声道。

    “我想你是个很好的朋友,挺有眼缘的,你觉得呢?”

    “哦,那倒是。”阮佲自觉地应承下了这句赞美,话间电梯来了,涌出来一些人,关闻鸠心推着他,不让人碰到,等人走了,他们才进去。

    等到了四楼,阮佲看了看夜色,因为露天,外面开始下了雪,从上方的云雾中慢慢飘降至各处,有的被风吹歪了落到了其他处,有一片落在了阮佲的眼前,滑到了手心,没一会化了,更多的雪花降下来,拉扯到了四面八方。

    阮佲忍不住惊叹下雪了。

    关闻鸠你头上沾了雪,阮佲便拿手拨头发,到了店门口,里头亮着灯,传着雾,隔开了外头的雪色。

    进门时迎宾姐弯腰欢迎光临,阮佲忙着拍身上的雪,关闻鸠也脱了外面的大衣,肩膀处沾了晶莹的雪粒,立在上面变成透明的,迎宾姐带着他们去了靠窗的一处僻静位置,此时店里人还不多,多是切切絮语,暖黄的灯色。

    桌旁是一大扇玻璃,结了好多的雾,只是开了空调,与外头的寒冬隔了许多距离,结了雾的玻璃就成了摆设,感觉不到冷。

    “我爸妈那里到了这时间雪下得紧,每天起来都要到门口铲雪,清出条道来,否则就要结冰,有时候再下一场雨,就更冷了,还要伞,手要受不了,戴手套也没用。”关闻鸠。

    阮佲瞟了眼窣落掉下来的雪花点子,:“我妈妈不怕,我爸又舍命陪君子,到了那里估计这么大雪要乐死了。”

    关闻鸠笑笑:“这倒挺少见的,我认识的一些怕是要愁死这冬天了。”